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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93節(jié)

    不管怎樣?,李幼白?都是閔裕文的未婚妻,如今還是母妃的干女兒,他是想?要護著她的。

    劉長湛笑,將?那?長劍轉了個方向,劍柄遞到劉識面前:“握住?!?/br>
    劉識本能地接住,劉長湛道?:“你把她殺了?!?/br>
    “父皇,她是李幼白?,是狀元郎也是大理寺文書,她是明旭未過門的妻子,她犯了何罪?”

    “你問她,她喜歡明旭嗎?”劉長湛坐在圈椅上,好整以暇地打量兩個人的表情,手指點在扶手,威嚴的目光挾著幾分?厭惡。

    劉識手中?的劍在發(fā)抖,他沒有指向李幼白?,但因劉長湛的話而?對李幼白?產(chǎn)生了疑惑。

    李幼白?順勢跪下,在他為難前主動開口。

    “微臣知罪,微臣配不上閔大人?!?/br>
    她想?她知道?劉長湛到底想?做什么了,劉長湛主動殺死劉瑞君來對母親表達忠貞的愛慕,又想?通過劉識的手來□□的女兒,就?算母親怨恨,也無法?怪罪劉識,因為他也是她的兒子。

    這?是一個瘋狂且變/態(tài)的舉動,不是常人能想?象出來的行為。

    劉長湛的占有欲和私心,在此刻像是一個瘋子般爆發(fā)出來。

    他什么都不顧了,他只要位高者的尊嚴和決心,只要妨礙他視線的,他都要除掉,哪怕僅僅是懷疑,他也不會容忍情敵的女兒活在世上,何況李幼白?還是證明崔慕珠和言文宣相愛過的證據(jù)。

    他要他兒子親手毀掉。

    劉識很是意外,收了劍逼近一步問:“你不喜歡明旭?”

    李幼白?直起?身來:“微臣愧對閔尚書和父親的好意,微臣想?要解除婚約。”

    她明白?劉長湛的意思,他是要借自己出氣,來宣泄被背叛的憤怒,于他而?言不忠于婚約的人,合該受到懲罰。劉長湛愛貴妃,他不傷貴妃,但李幼白?是什么東西。

    情敵罪臣的女兒。

    劉長湛不能打著如此名義殺她,便要用不忠來定她的罪。

    何其荒唐的理由。

    但便是如此,劉識也不能忤逆劉長湛的旨意,他是圣上,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帝王,他的話,便是圣旨,誰都不能推阻。

    李幼白?什么都知道?,可劉識不知。

    讓他為了一個荒唐的理由殺了李幼白?,他做不到。

    “明旭是天下女子都想?嫁的人,你是糊涂還是眼瞎?”

    李幼白?目光灼灼,自知今日兇險,便斟酌一番后回道?:“微臣不過是個普通人,不想?婚后為著夫郎變的斤斤計較,爭風吃醋,所以微臣寧可拒絕,也不想?擁有短暫的美好?!?/br>
    “李幼白?,我?看你腦子進了水?!闭f完,劉識扭頭沖著劉長湛拱手一抱,解釋道?:“父皇,此事不外乎小兩口的私房事,便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您不必與?這?種人動怒生氣?!?/br>
    “三郎,你殺了她,朕把這?江山送給你?!?/br>
    第80章

    殿中的氣氛就像暴雨來臨前的壓抑, 靜謐無聲,偏又像有股大力鎖著脖頸,令人無法喘息。

    江山, 整個天下

    像是一種?暗示和誘惑,劉識扭過頭,望向圈椅上的人。他便坐在那兒,目光如晦,不動聲色間掌控著殿中人的情緒。

    人性是否能經(jīng)受住考驗, 尤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劉長湛等著劉識的回答, 他相信他的兒子, 會做出令他滿意的答復。

    那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沒有人能拒絕的尊榮,是所有皇子爭相追逐的夢。

    但劉識猶豫了,在此等重利霞竟然遲遲沒有反應。

    李幼白跪立在那兒,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劉識每一瞬的變化, 她知道?他動心了, 但似乎礙于和閔裕文的情誼, 并?沒有那般急迫的動手。他還?在考慮,屋檐上?的落雪像是計量時間的工具, 啪嗒啪嗒掉落, 砸在繃緊的神經(jīng), 又化成一攤冷水。

    “父皇?!眲⒆R跪下, 將那長劍擲到旁邊, “兒臣懇請父皇留李幼白一條性命, 她或許糊涂,但沒做出錯事, 何況明旭他是真心喜歡李幼白。閔家閔尚書和秦娘子也喜歡她,他們?有婚約...”

    “三郎是不要江山了?”尾音裹挾著低笑,比窗外飄雪還?要冷冽。

    劉識咬牙:“求父皇開恩?!?/br>
    劉長湛面上?的笑一絲也無,他起?身走到長劍處,弓腰撿起?,目光冷冷地?落在劍刃上?,細長的手指跟著抹掉薄刃處的血珠,眼眸一抬,沁著逼人的寒意?。

    “朕厭惡這天底下所有的負心人...”長劍一橫,堪堪落在李幼白肩上?,泛著寒光的劍如同毒蛇的信子。

    “但凡背棄,不若去死!”

    “父皇!”

    李幼白閉上?眼睛,她腦中一片空白,并?未像話本中說的那般,臨死前閃過萬種?念頭,閃過最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她什么都沒想?,只是靜靜等待長劍揮落。

    門哐當從外推開,有人連滾帶爬地?跑來,踉蹌著如同一抹雪青色枯蝶,失了以往的矜貴儀態(tài)。

    “陛下容情!”

    閔裕文沖上?來撲通跪下,帶來的疾風使得李幼白的衣裳跟著飄動,她扭頭,刀刃割過她的喉,血珠滴答答掉在地?上?。

    閔裕文屏了呼吸,在未來得及思?考前,挺身擋在李幼白面前。

    他用力過猛,那薄刃晃了下,將他的衣領劃破口子。

    “陛下,臣愿代幼白受罰!”

    他跪在那兒,如松如竹般挺拔,清雋。身后人跟著膝行上?前,不卑不亢道?:“微臣自己的過錯,不愿牽連旁人,望陛下寬仁。”

    轉而又與閔裕文道?:“閔大人,是我對不住你,陛下若要責罰,我無話可說?!彼蛔忠痪湔f的堅決,又給閔裕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惹上?麻煩。

    今日的事,任何人都替不了,與其?如此,不如只她一人受罰。

    “你是我未婚妻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遍h裕文異常頑固。

    劉識見狀,只得硬著頭發(fā)跟著求情,殿中三人齊齊跪在劉長湛面前。

    他蒼勁的手顫抖著,忽而露出抹笑,劍掉在地?上?,他轉過身去。

    或許是他老了,心腸也不如從前那般狠毒堅硬,分明能手刃阿姊,可面對這些年輕郎君,女娘,他竟然心慈手軟起?來。劉長湛不是笑他人,而是笑自己,換做往常,他決計不可能因誰的求情而改變念頭,尤其?是該殺的人,便一定得死。

    他的親人,也必須站在他的一邊,不管是對是錯。

    可時至今日,他忽然有些疲憊,力不從心。

    在阿姊被射殺的剎那,他覺得有座山倒了,他有一絲恐懼,但不后悔。那山擋了太久,令他手腳受阻,也是時候該倒了。

    “顧樂成!”

    他發(fā)出低沉的嘶吼,更像是年邁的獸在咆哮。

    顧樂成將從仙居殿回來,聞聲急急趕來,躬身道?“奴才在?!?/br>
    “上?前,過來?!?/br>
    顧樂成走到他身邊,劉長湛湊近與他吩咐了幾?句,便見顧樂成的臉倏然一變,眼神往殿中三人瞟了眼,隨即斂了神色退下高階,往側門離開。

    不多時,顧樂成端著一盞酒來,在三人的注視下走到李幼白面前,雙手奉上?。

    “李娘子,請?!?/br>
    “父皇!”

    “陛下!”

    劉長湛抬手,示意?他們?噤聲。

    “李幼白,朕可以不殺你。但這杯酒是賞賜,你不能拒絕,也必須得喝得一滴不剩?!?/br>
    雙耳雕狻猊酒盞,滿滿一盞酒,散著nongnong的香氣。

    李幼白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盧辰釗的身影,或許是這空隙太久,讓她情緒得以舒展,總之她就是想?起?他來,一想?到這兒,又有點舍不得死。她看著酒盞,片刻的猶豫后端起?來。

    閔裕文道?:“幼白,別?喝?!?/br>
    她笑,殿中三人加起?來也抵不過劉長湛一人勢力,他是帝王,他要誰做什么便沒有回頭余地?。

    她舉了舉酒盞,放在唇上?剛飲了一口便被人劈手奪下,她驚訝地?看去,閔裕文捏著酒盞,像是下定決心,望著她時猶如千山暮雪,眸中萬語千言一句未說,他忽然輕松地?笑了笑,道?:“不管是什么,我陪你。”

    說罷,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

    杯盞放回平底托盤中,酒的辛辣刺激著喉嚨,生出一股熱燥的意?味。

    劉識攥住雙拳,“明旭你真是...”他說不出話。

    閔裕文反而做文人揖安慰:“我特別?坦然?!?/br>
    劉長湛沒有放兩人離開,而是命羅云將人帶到一處偏殿,熄滅地?龍除掉炭火后將人關?在里面。

    “拾翠殿。”

    李幼白逡巡一周,發(fā)現(xiàn)?殿中陳設都是新的,但因疏于打?掃而落了一層灰塵,蛛網(wǎng)到處結起?,墻角,廊柱下,桌案圓凳上?,各處都有。天寒地?凍,只在殿中待了少頃,便覺得又冷又潮。

    匾額上?的字都掉了漆,灰撲撲躺在地?上?,不知何時摘下來的。

    不久前,孫映蘭還?住在此處。

    想?到這兒,李幼白心中一陣唏噓。

    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棋子,在孫少輝死后便徹底與娘家斷了干系,孫德成那種?父親,只會為了前程往上?爬,哪里還?記得宮中這無用的女兒。

    但李幼白不知道?孫映蘭是如何死的,還?有她身邊的菊芽,仿佛悄無聲息就沒了,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的離開。

    “你怎么了?”李幼白站在窗前,試著推動,但窗戶皆從外釘死,她用力拍了拍,沒人回應。

    羅云鎖起?門后便離開了。

    閔裕文單手撐在桌上?,另一只手掩住胸口,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李幼白疾步走過去,彎腰看他的臉色,他喝得多,若是毒/藥發(fā)作,也是他先開始。但她在往拾翠殿走的過程中便想?明白了,劉長湛必不是為了殺人,若他想?殺人,不會如此輾轉周折。

    她輕拍閔裕文后背,閔裕文轉過身,聲音變得異常低沉。

    “你別?動?!?/br>
    “哪里疼?”李

    幼白不知他這句話的意?思?,又跟著轉到他面前,小臉湊過去,閔裕文的臉開始發(fā)熱,從內(nèi)往外蒸騰著熱浪,他不敢看李幼白,小腹中仿佛涌起?一股酸麻的感覺,讓他整個人變得異常松弛,饑渴。

    他知道?一定是那盞酒的緣故,他想?提醒李幼白,可抬頭對上?她清澈的眼睛,原先想?說出口的話忽然哽住,他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貼上?李幼白的臉,李幼白僵了下,眼神下瞟。

    “閔大人,你到底怎么了?”

    閔裕文羞愧地?低下頭,強忍住那股沖動掐著手心:“酒里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