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85節(jié)
盧辰釗挨了打?,礙著世子爺?shù)纳矸萦彩且宦暡豢?,但那是五十軍杖,實?實地?落在皮rou上,怎么可?能不疼。 且今日盧辰釗有要事要稟報,他又?如何能撐得住身子在圣上面前?維持風(fēng)度,定是不好受的。 她沒回半青的話,上車后撩開簾子坐了會兒,宮門口陸續(xù)有車出來,直到看見?閔裕文走?來,她下意識落下簾子。 閔裕文站在原地?,愣了少頃后還是過去。 “幼白,你不走??” 李幼白不得不再度掀開簾子,沖他笑笑說道?:“這就走?了?!?/br> 閔裕文直到她在等?誰,馬車往前?駛離后沒多久,宮門口傳來動靜,蓮池指揮車夫往門口行走?,停穩(wěn)后又?去攙扶,那人被打?的很重,如今走?起來一瘸一拐,似乎往他的方向瞥了眼,閔裕文回望過去。 盧辰釗一手扶腰,一手抓著車欄,蓮池本想背他,他拂開,強忍著疼痛爬上去, 然一鉆進簾子,便撲通趴倒在地?。 深夜,半青被屋內(nèi)翻來覆去的聲音吵醒,點了燈叩門。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李幼白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半青聽了會兒門,便又?回去。 她坐起來,撩開簾帳,一心惦記盧辰釗被打?后是何模樣,原想等?著明?早去看,可?剩下幾個時辰怎樣都熬不過去了似的。索性便也?不睡了,起身摸索著走?到書案前?,點了燈,躡手躡腳抽出本書來臨摹,練了會兒字,越發(fā)清醒,遂又?去換好衣裳,開門去到院里。 半青此時已經(jīng)在打?呼嚕了。 用?井水洗過臉,她稍微擦凈涂了面脂,便坐在院里等?待天明?。 晨光熹微,她在半青沒起床時,便徑直開門走?了。 蓮池正在熬藥,看她過來面上很是歡喜,忙將外涂的藥遞過去,小聲道?:“我們世子爺被打?慘了,后背后臀血rou模糊,我看著都覺得駭人。娘子快去看看吧,哎...世子爺哪里受過這種苦,也?不知怎么得罪陛下了?!?/br> 蓮池的眉毛蹙攏在一起,看樣子是一夜未睡。 盧辰釗趴在榻上,從門口打?眼看去,血淋淋的很是刺眼。 他不知李幼白來了,又?疼又?腫整宿,如今稍微迷糊些,便點著頭?瞌睡起來。感到后背一涼,只以為?蓮池為?他換藥,也?沒睜眼,啞聲道?:“不必寫信回家,誰也?不用?告訴。” 李幼白咬著唇,看他后背的傷,手指不斷打?哆嗦。 他皮膚白凈,線條硬朗,此時卻好像一匹緞子被剪刀胡亂絞碎,血還在往外滲,沿著肩胛一直流到腰窩,最后沒入薄被覆蓋的地?方,血痕也?鉆了進去。 “疼死了?!?/br> 李幼白剛開口,床上人倏地?睜開眼,猛然扭頭?,看到她通紅的眼睛,便要立時爬起來,可?扯動傷口,他嘶了聲,被李幼白摁住肩膀壓回去。 “你怎么來了?” “我上值途中,正好過來看看你?!崩钣装子?剜出一塊藥膏,涂在他后腰傷處。 盧辰釗面龐紅了下,此時除了疼便覺得有些酥麻不自在,便扭頭?沖她道?:“其實一點都不疼?!?/br> 李幼白沒反應(yīng),他又?道?:“我是男人,這點疼也?算不得什么,長兩日便好了。” 眼見?著李幼白掉了顆淚,他舔著唇支起上半身:“只外頭?看著嚴(yán)重,實則根本不打?緊,你可?別覺得是為?了自己,是我自己不喜歡那公?主,不想娶她,不喜歡的人我自然要拒婚的?!?/br> 李幼白繼續(xù)給他涂藥,一邊涂一邊掉淚,忍不住似的,看那橫七豎八的傷口滲著血,眼眶便發(fā)酸發(fā)澀。 盧辰釗握住她的手腕,語氣轉(zhuǎn)緩:“李幼白,打?板子本也?沒什么,你這么個哭法倒更要我命,還不如一頓軍杖來的痛快。” 李幼白抬起眼眸,濕潤的睫毛黏在一起,越發(fā)顯得那瞳仁透亮。 “事到如今還要渾說?!?/br> “真的,我不想你哭。” 他聲音變得溫柔,連眼神也?像是融了冰,要把她包裹起來一般。 李幼白抽了抽鼻子,動作更加輕柔。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盧辰釗笑,心里像是抹了蜜。 李幼白嗯了聲:“疼就喊,我不笑你?!?/br> “我是公?府世子,哪里能隨意喊叫?!?/br> “現(xiàn)在屋里只你我二人,你也?不必端著世子爺?shù)呐深^??!?/br> “那不成,往后咱們成了親,你總要拿此事譏諷我的?!?/br> 打?從兩人確定心思,李幼白便覺得盧辰釗變了個人,花言巧語時不時信口而出,偏還不顯得突兀,叫她聽了臉紅羞澀。 “我也?沒答應(yīng)嫁給你?!?/br> “所以我得更努力?!?/br> 李幼白給他上完藥,想起昨夜的正事,問:“你拒婚,只挨打?便能了事嗎?” “我畢竟是鎮(zhèn)國公?府的,陛下便是惱我也?不至于殺我,頂多不重用??!?/br> 盧辰釗不怕,他投的是燕王,即便劉長湛邊緣化他,也?無妨,新帝登基后,朝堂氣象更新,他總要有自己的左膀右臂。 “淮西的事呢?” 盧辰釗忽地?沉默下來,李幼白心里一跳,低頭?:“你怎么不說話,陛下是不是要發(fā)兵征討?” “是。” 李幼白見?他避著自己的眼神,手指攥緊,又?問:“你不會同他做了什么約定吧,比如...” “你做主帥,伐賊長公?主?!?/br> 她試探著看去,卻見?盧辰釗一臉平靜,便知大抵如此了。 之前?盧辰釗受燕王所托前?去淮西,游說昌遠侯使其順從燕王,他在淮西待了一個多月,不只是在昌遠侯府待著,他還去過軍營駐地?,勘察過當(dāng)?shù)?路況地?形,也?拿到手了輿圖。如若陛下想發(fā)兵討賊,盧辰釗會是個合適人選。 更重要的是,盧辰釗既從齊州出來,便是要闖一番功績的。擺在他面前?的,是挑戰(zhàn)更是機遇,是他證明?自己的良機。 李幼白心內(nèi)洶涌,看向盧辰釗卻面不改色。 盧辰釗點頭?:“禮部和?御史?臺這月會繼續(xù)外發(fā)檄文,向天下公?布長公?主的諸多罪行。與此同時,京郊兵馬正在配備行軍糧草主帥,準(zhǔn)備在一月之后進攻淮西,征討逆賊。 李幼白,我是要去的?!?/br> 打?仗便有風(fēng)險,有風(fēng)險意味著性命攸關(guān),李幼白沒有立刻回他,只是靜靜盯著他的眼睛,似在思忖什么。 盧辰釗被她盯得發(fā)慌,硬撐著直起身,想握她的手,臨近又?自行攥起。 “我若是能戰(zhàn)勝歸來,便去貴妃面前?求婚,求她把你嫁給我?!?/br> “若你死了呢?”李幼白怔怔問。 盧辰釗一下沉默了。 就在他琢磨該如何回她時,李幼白忽然認(rèn)真地?說道?:“若你死了,我就嫁給閔大人?!?/br> 盧辰釗心里一陣翻騰,很不是滋味,但還是悶悶嗯了聲:“也?好?!?/br> “盧開霽,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李幼白絞著他的頭?發(fā)絲一扯,他哎了聲,“你得活著回來,活著才能娶我?!?/br> 盧辰釗唇動了動,眸光發(fā)亮:“你等?我,我一定活著回來。” 距離上值還有一段時間?,李幼白跟他說了會兒話,便趴在床頭?小案上昏睡過去。 閔裕文便是在此時來的,跟著蓮池一路走?到臥房,打?開門,便見?床上那人深情凝視,修長的手指撫在她的鬢邊,將那擾人的發(fā)絲一點點理順,唇輕彎,露出滿足的笑。 閔裕文怔愣了瞬,蓮池咳了聲,盧辰釗抬頭?,看見?他,神色斂起,變得端肅起來。 他起身的動作使得李幼白睜開眼,雙目惺忪的坐直身體,呆呆地?反映了半晌,肚子咕嚕一聲。 “閔大人來了?!?/br> 李幼白回頭?,正對上閔裕文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微微一笑,上前?。 “你昨夜來的?” 平靜淡然的語氣,像是詢問她早上吃什么一般。 她的小臉壓出印子,眼睛全是血絲,看起來睡了一段時間?。 李幼白搖頭?:“我早上過來的,順路?!?/br> 也?的確夠早。 閔裕文看到她換過的衣裳,知她沒有說謊,點點頭?,李幼白見?他們有話要說,便與兩人辭別,徑直去了署衙。 “殿下想讓我和?你同去淮西?!?/br> 盧辰釗毫不意外,兩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且閔裕文在齋講時的造化很大,坊間?信眾極多,若他能去最好,畢竟長公?主靠著聲勢在極短的時間?里招攬了不少良將人才。百姓不是官員,他們獲得認(rèn)知往往通過傳播,而源頭?很重要。 “好?!?/br> 閔裕文看了眼他的傷,想著李幼白指尖的藥氣,心中頗不是滋味。 起身后站在原地?,面朝盧辰釗:“陛下賜婚你和?五公?主,是他和?姜皇后共同的意思,你知道?姜家傾頹,東宮和?昌王讓陛下覺得對姜皇后有所虧欠。所以對于姜皇后的唯一請求,陛下會很認(rèn)真考慮。 盧世子,即便你得勝歸朝,你以為?陛下當(dāng)真會允你另娶旁人? 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br> 盧辰釗笑:“那便再打?我一頓,我皮糙rou厚,也?不介意多受些磋磨?!?/br> 他知道?閔裕文的意思,這是警告和?對自己態(tài)度的表明?。 “盧世子,姜皇后不會妥協(xié),你不知五公?主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五公?主被當(dāng)堂拒婚,不管日后再指給誰,對于她未來的婆家而言,這件事終究會給她帶來影響。尤其沒了東宮和?昌王,屆時五公?主將無親近娘家人依靠,皇室的震懾作用?也?會隨之變小。 姜皇后一定會拼盡全力讓五公?主嫁給盧辰釗,這是她最好的選擇。 鎮(zhèn)國公?府,從不苛待女人。 盧辰釗坐起來,背后的傷口撕扯著,他起身走?到案前?,摸過茶盞啜了口,忽而回頭?沖閔裕文一笑:“閔大人說了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簡單些,別遮遮掩掩,便告訴我你心里的想法,如何?” 閔裕文乜了眼,手背在身后,眸光從溫和?變得凌厲逼人。 “我不介意做個惡人?!?/br> “盧世子,我不退婚,也?不允許我未來妻子退婚?!?/br> 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