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笨蛋美人 第102節(jié)
第81章 友情 81. 先帝去世, 按規(guī)矩,沈讓要守孝三年。 但是建昭帝賜婚的遺旨中特意?聲明?,太?子二十?有四卻?尚未成親, 令他終日不安, 特令太子不要拘泥俗禮,盡早成婚。 因此新君即位三個月后, 立刻就有人翻出這道圣旨,懇請新君大婚, 迎娶寧安縣主?。 可誰也沒想到,沈讓卻在朝堂上當(dāng)眾回絕了這個請求,直道:“父皇雖有憐惜之意?, 但朕身為人子,卻?不能不孝,待一年后再大婚迎娶皇后。” 如此以退為進(jìn)?, 反而博得了好名聲。 最?后婚期定在次年九月。 但對?于姜毓寧來說, 沈讓登基之后的日子和先前?并無?什么區(qū)別。 她仍舊住在東宮, 底下人仍舊稱她為姑娘,只是因?yàn)槌醯腔蜃屖聞?wù)繁忙, 兩人不再像從前?那樣,幾乎天天都能見到。 又因?yàn)槿藶跞崭? 平州禍亂, 沈讓最?近都忙于軍務(wù),想著姜毓寧一個人在東宮只怕待得無?趣,便?詢問了她的意?見,把她送去了清河公主?府。 成王死后, 宣叢夢也回到了清河公主?府。 沈讓特旨替她和成王賜了一張和離書,恢復(fù)了她寧壽郡主?的名號, 一切好像都和從前?一樣,但又好像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宣叢夢的性格相較之前?變了很多。 不再像從前?那么活潑明?朗,對?著姜毓寧的時候,總有些淡淡的,甚至有些愧疚卑微之色。 姜毓寧不知道宣叢夢為何?如此,可也不愿兩人情分疏遠(yuǎn),分明?同住一個公主?府,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常常見面了。 十?二月初,秋去冬來,瑞雪豐年。 已經(jīng)是大長公主?的清河在公主?府設(shè)宴賞雪,給?京中的各家女眷都發(fā)派了請?zhí)?/br> 清河公主?府的后花園是按照時令劃分布置的,春有春亭,夏有夏亭,此時正值寒冬,在亭中賞雪太?冷,大家多數(shù)都聚集在暖閣之中,閣中擺著三四盆的碳火,將偌大的廳閣都烘出暖意?。 兩邊的門卻?是大敞著,以供各家夫人和姑娘們?賞雪。 此時距離建昭帝崩逝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多,京中的哀悼氣氛漸薄。 這次宴會,也是沈讓授意?給?清河舉辦,主?要目的就是讓姜毓寧多見見人,讓各家的女眷都能早日記住未來皇后的臉。 西暖閣里,幾家地位較高,和皇家較為親近的年輕姑娘們?聚在一起,正在談天說笑?。 從西暖閣里,能夠清晰地看到對?面的景象,對?面閣樓里,宣叢夢一人枯坐,身邊只有一個婢女侍候。 她們?遠(yuǎn)遠(yuǎn)看著孤身一人的宣叢夢,沒有一個人有過?去和她說話的意?思。 有人忍不住道:“聽說寧安縣主?,和郡主?關(guān)系很好的,如今怎么不見她跟……” 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立刻有人出言打斷了她,半是安慰半是警告地說:“趙姑娘,縣主?可是未來的皇后,你此時議論她,可是大罪。” 那位趙姑娘立時不敢再說話了,有些膽怯地往后站了站。 在場的賓客,到底是聰明?人居多。 誰都知道這次宴會的主?角是誰,至于原本被大家趨捧的宣叢夢,自然就是無?人問津了。 如今京中無?人不知成王謀逆之事,雖然陛下明?面上并未因此牽連寧壽郡主?,可誰知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更何?況,西北的靖邊侯勢力被削弱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說到底,陛下還是對?宣家忌憚的。 更重要的一點(diǎn),是先前?總是和宣叢夢形影不離的寧安縣主?不在。寧安縣主?是未來的皇后,代表的就是陛下的意?思,如今寧安縣主?都不再和宣叢夢交好了,可不就代表宣家徹底在陛下跟前?失寵了嘛。 從前?宣叢夢借著身份誰都瞧不上,京中多數(shù)人想巴結(jié)都巴結(jié)不上,如今不用巴結(jié)了,只恨不能踩一腳。 鐘月荷慢悠悠走到暖閣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孤身一人的宣叢夢,她先是蹙了蹙眉,然后忍不住問:“縣主?,不在嗎?” 周圍人皆是搖頭,眉眼輕挑,就能看出彼此之間是在說什么。 鐘月荷瞇了瞇眼,望向?qū)?面。 在座之人或許都是畏懼姜毓寧的身份,可她卻?是其中唯一一個了解姜毓寧和陛下的真實(shí)關(guān)系的。 陛下很寵她,對?她很好。 自從她知道這個秘密之后,就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不安,想要道歉,可是送到清河公主?府的帖子和禮物全都被退回來了,她又沒膽子去找陛下,只能不安到現(xiàn)在。 總之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敢再惹姜毓寧的,今日來,她也是想和姜毓寧道歉,然后還想尋個機(jī)會,對?從前?的事解釋一二。 之前?她們?畢竟是一起上過?女學(xué)的同窗,和其他人情分不同,她也更了解姜毓寧一些,知道她的性子是有些天真單純的,若是找個漂亮的解釋,或許她也能聽得進(jìn)?去。 可她打聽不到姜毓寧的蹤跡,只能派人去探查宣叢夢,這兩人之前?可是一直形影不離的。 如今只有宣叢夢在,姜毓寧不在。難道成王一事后,宣叢夢真的失寵了? 鐘月荷心里先是有些幸災(zāi)樂禍,從前?宣叢夢可沒有少借著身份來嘲諷欺負(fù)她,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也終于到她宣叢夢不得圣心了。 但同時,她又有些不安,畢竟之前?宣叢夢幾次維護(hù)姜毓寧,可以看出兩人關(guān)系確實(shí)不俗,她擔(dān)心自己想得太?多。 正在此時,忽然見幽徑上走來一抹窈窕的背影,鐘月荷心神一凜,蹙眉看過?去。 姜毓寧一向是不喜歡交際的性子,雖然在公主?府住的這段日子她和宣叢夢交流不多,但是想到從前?各種宴會,都是兩人一道出席,因此今日晨起,她還是叫人去宣叢夢的院子遞了個話,問她要不要和她一起。 結(jié)果竹苓過?去之后才知道,宣叢夢已經(jīng)提前?一步走了。 姜毓寧隱約能感覺到宣叢夢一直在躲著她,可她實(shí)在不明?白為何?,便?叫人打聽了宣叢夢這會兒在哪,想過?來直接問個清楚。 她是有話直說的性子,最?受不了這樣打啞謎,猜來猜去,反而把關(guān)系猜遠(yuǎn)了。 她一直都是很珍視和宣叢夢的友情的。 走進(jìn)?暖閣,宣叢夢身后的迎春先一步看到了她,對?她福了個禮,“寧安縣主??!?/br> 然后宣叢夢才抬頭,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就有些躲閃,她站起身,似乎是想要離開?。 姜毓寧沒有給?她這個機(jī)會,直接走過?去站到她的跟前?,問:“郡主?,你是在躲我嗎?” 她一如既往地直白,“為何??是我做錯了什么嗎?若是我真的有哪里惹你生氣了,或者做了什么不對?的事,你直接告訴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有些笨,讓我猜我是猜不透的?!?/br> 她的語氣里藏著一絲明?顯的委屈。 宣叢夢又如何?聽不出來,她看著姜毓寧,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什么,可到底還是沒有說。 她自然不是生姜毓寧的氣,對?于姜毓寧,她只有千言萬語的感謝。 姜毓寧對?她,一向都是坦坦蕩蕩,直白熱烈。而她,卻?一直對?她心有保留。 尤其是成王一事后,宣叢夢看到姜毓寧,更是愧疚得不得了,她只覺得自己根本不配讓姜毓寧對?她這么好。 姜毓寧不知道宣叢夢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看她始終沉默著,不由得有些喪氣,她難過?地問:“叢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現(xiàn)在,為什么你也不理我了?” 宣叢夢聽著她的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暖閣中再度陷入沉默,一時之間,只能聽到外頭簌簌落雪聲。 半晌,還是姜毓寧先退讓了一步,她嘆口氣,對?著宣叢夢福了一禮,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她們?這邊發(fā)生的事,對?面的鐘月荷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姜毓寧臉上的表情,誰都能看得出來,兩人多半是不歡而散。 鐘月荷心頭漫上欣喜,甚至沒等姜毓寧走遠(yuǎn),就起身來到了宣叢夢所在的暖閣。 “寧壽郡主?。” 宣叢夢聽到腳步聲,本以為是姜毓寧,她飛快抹去眼角的淚珠,一抬頭卻?看到鐘月荷。 她一怔,隨即便?問出了口,“怎么是你?” 鐘月荷冷笑?一聲,嘲諷道:“郡主?,你難不成還以為寧安縣主?還會回來?” “當(dāng)初你是郡主?,如今你可是成王廢妃。” 一提到成王,宣叢夢的臉色便?不是很好看,她皺眉看著鐘月荷,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鐘月荷看著桌上剛剛倒好的茶水,冷聲道:“沒什么,只是當(dāng)時在臨水殿上,郡主?當(dāng)眾給?我難堪,我如今咽不下這口氣,想要報應(yīng)回來罷了?!?/br> 宣叢夢看著她得意?的模樣,也知道如今自己在上京城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她懶得和她糾纏,轉(zhuǎn)身就想走。 卻?被鐘月荷直接拉住了胳膊。 “連陛下都厭棄了你們?鐘家,你以為,我如今還會忌憚你?” 剛才有跟著鐘月荷一塊過?來的幾個姑娘,見她此番是想鬧大,不由得有些緊張,上前?想勸,卻?聽鐘月荷道:“怕什么?你們?還以為她是從前?的寧壽郡主?嗎?連縣主?如今都不齒與她為友?!?/br> 聽到最?后一句,宣叢夢不由得愣了愣,以至于鐘月荷什么時候舉起茶杯都沒有發(fā)現(xiàn),眼看著一甌熱茶就要潑到臉上,忽然伸過?來一只胳膊飛快擋了過?來。 茶杯被素手打開?,宣叢夢抬眼,竟然是去而復(fù)返的姜毓寧。 她先是一怔,而后立刻回過?神,握著她的胳膊,關(guān)心道:“你沒事吧?可燙著了嗎?” 姜毓寧聽著她的關(guān)心,抿唇一笑?,寬慰道:“自然沒有。” 可是宣叢夢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拉著姜毓寧的手仔細(xì)檢查,還是發(fā)現(xiàn)她指尖上被燙紅了一塊。 她立刻吩咐道:“快去拿膏藥和涼水來!” 竹葉連忙應(yīng)聲,“是。” 姜毓寧晃了晃手,然后反手拉住宣叢夢,兩人一下子又變成了手牽手的姿勢,那邊鐘月荷等人早就被剛才的變故嚇傻了,此時見沒潑到宣叢夢,反而又傷到了姜毓寧,更是臉色蒼白說不出半句話。 宣叢夢想要說話,可是姜毓寧卻?按住她的手,然后將她反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宣叢夢看著她的動作,不由得想到了兩人初相識的時候,那時候,總是她護(hù)著姜毓寧,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meimei一般,永遠(yuǎn)的護(hù)在身后。 如今,兩人身份地位顛倒,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她沉默著,聽著姜毓寧像從前?的自己一般,對?著鐘月荷等人撂下狠話,“我無?權(quán)處置你們?,但是我會如實(shí)告訴公主?殿下和陛下,他們?定然會秉公處理的?!?/br> 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到底讓她成熟了許多。 鐘月荷一聽這話,雙膝一軟,鏜的一下跪倒在地。 姜毓寧卻?沒有再理她,牽著宣叢夢的手離開?了暖閣。 宣叢夢跟著她一直走到了水榭外面,終于忍不住道:“毓寧,對?不起。” 姜毓寧卻?說:“你幫了我那么多次,我從前?和你道歉,你總是說叫我不必客氣的。如今我不過?幫你一次,你怎么就和我生分了呢?” 宣叢夢沉默地抿唇,到底是沒再說什么。 看著眼前?的姜毓寧,眉眼溫柔坦蕩,讓她既感激又愧疚。 許久,她抬手抹去眼眶的酸意?,上前?兩步,直接抱住了姜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