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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yǎng)笨蛋美人 第85節(jié)

    只是臉色有些不對,又紅又白?,還一直低著頭,宣叢夢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問:“毓寧,你沒事吧?”

    姜毓寧掩耳盜鈴地舔了下唇角,搖頭,“沒事?!?/br>
    宣叢夢看著跟在姜毓寧后?面?回到大殿的沈讓,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無奈地?fù)u了搖頭,不再多言。

    高臺上,建昭帝在給姜毓寧封過縣主?之后?,就體力不支回宮了。

    建昭帝一走,底下人也就能松快一些,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束縛,又因為在座的都是些皇親國戚,打斷骨頭都連著筋的血脈親人,彼此也都十分熟悉。

    沒一會兒,相熟的幾?家就開始在大殿上走動起來,開始互相寒暄說話,也有人過去給成王敬酒,恭賀他得陛下賜婚。

    但也有不少人守在原位,觀望著仍舊穩(wěn)坐首位的太子殿下,和?另一邊的清河公主?府。

    姜毓寧剛封了縣主?,本也是炙手可熱的,可因為有清河長公主?擋在前面?,敢來搭話的人并不多。

    于是,坐在角落里?的景安侯夫妻就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這些人里?,一半是知道姜家和?這位新封的郡主?之間有齟齬,專門?來看熱鬧的;也有人是開席前來得太晚,根本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只聽到一句姓姜,就來拉關(guān)系套近乎。

    景安侯府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這般炙手可熱的感覺了。

    若是放在以前,卓氏只怕頭都要?仰到天上去,可是現(xiàn)在,她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并不愿被人注意?到。

    可偏偏又有人很沒有眼?力見地慫恿,“景安侯夫人,貴府的姑娘實在有福氣?,得郡主?和?公主?的青睞,如今又成了陛下欽點的縣主?,太子殿下賞賜的封號,咱們想要?親近親近,說句話,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卓氏聽了這話,面?上幾?乎連苦笑?都維持不住了,她忍不住抬眼?去看遠(yuǎn)處的太子殿下。

    旁人不知,她心里?卻是心知肚明的。

    太子殿下為何現(xiàn)在還不走,多半就是為了那個小傻子。

    真不知她哪來的福氣?,能得太子殿下這般寵愛,反而是她親生的秋兒,容貌好,身量也窈窕,出身更?是比她尊貴萬分,今日本來是想讓她到宮里?多結(jié)交些青年?才俊,可最后?卻被一個庶出的meimei狠狠比下去了。

    若是發(fā)生爭執(zhí)也罷,可偏偏姜毓寧那小庶女都不回頭來看她們一眼?,這樣的羞辱,簡直比當(dāng)頭痛罵她一頓更?甚。

    卓氏看著坐在最前頭的姜毓寧,再看看坐在自己身后?的姜毓秋。

    分明都是姜家的女兒,卻如隔著天塹一般。

    圍觀之人還在喋喋不休,卓氏沒有心情應(yīng)付,只得一一敷衍過。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jié)束,她回到家中,只覺得疲憊不堪,偏偏姜毓秋又嫉又氣?,在房中發(fā)瘋。

    滿屋子瓷器噼里?啪啦摔了個干凈。

    卓氏心疼得不得了,抱著她不住安慰,正在此時,臥房門?被人狠狠推開,景安侯黑著臉走了進(jìn)來。

    姜毓秋頓時制住動作,景安侯看著滿地狼藉,沉聲道:“毓秋先出去?!?/br>
    姜毓秋不敢不從,帶著哭聲應(yīng)了,轉(zhuǎn)身退下。

    卓氏走上前給景安侯寬衣,然后?就聽他道:“明日,你帶著秋兒去清河公主?府一趟。”

    卓氏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去,去清河公主?府?”

    景安侯蹙眉,“咱們家的姑娘封了縣主?,這時候不去親近,還等什?么?明日見了毓寧,你和?秋兒誠心給她道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br>
    卓氏全然沒料到景安侯的態(tài)度變化這么快,不可置信道:“道歉?侯爺,你讓我?給一個庶女道歉?我?可是”

    “什?么庶女,她如今已經(jīng)是陛下親封的寧安郡主?了!”景安侯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若不是你當(dāng)時一心算計著,想把她嫁回卓家,她還在家好好的呢!她到底姓姜!她是我?的親侄女,這樣的好處,難道要?白?白?拱手?”

    卓氏未料景安侯回開口指責(zé)她,當(dāng)時要?把姜毓寧嫁回申國公府的事,分明也是和?景安侯商量過的,他當(dāng)時同意?,如今倒是反悔了。

    娘家一蹶不振之后?,便和?卓氏基本斷了往來,卓氏幾?次回去都吃了個閉門?羹,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她一門?心思都為了姜家,最后?倒是被倒打一耙,落了個埋怨。

    她卓悅斕是申國公府的嫡女,嫁到他這區(qū)區(qū)侯府,本就是低嫁,委屈了這么多年?也便罷了。到如今,還要?讓她去給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女賠禮認(rèn)錯?

    這是什?么道理?!

    卓氏氣?得深吸一口氣?,柳眉倒豎,諷刺道:“侯爺只想著和?四姑娘是伯侄,可當(dāng)時將人家親祖母害死的時候,也沒見您顧念骨rou情深???”

    啪——

    景安侯一巴掌狠狠摑在卓氏的臉上,一雙圓眼?幾?乎要?從眼?眶子里?瞪出來,“賤人,你說什?么?”

    卓氏被打得往后?踉蹌幾?步,恨聲道:“你別忘了,老太太的死,你也是幫兇!當(dāng)年?心狠手辣不顧情面?,如今人家封了縣主?,又想去攀親戚。我?呸!”

    “攀親戚也就算了,平日你悶頭不語,這時候倒是想起我?來了,想讓我?去下這個面?子,你休想!”

    說完,卓氏狠狠把他一推,拂袖而去。

    只有景安侯一個人呆愣在臥房中,好半晌,才皺眉換來貼身小廝,“去,叫人去查查,當(dāng)年?四姑娘帶出府的那個丫鬟,現(xiàn)在還活著沒有?”

    -

    冬至過去,眨眼?就到了除夕。

    姜毓寧封了縣主?,成了清河長公主?的義女,今年?的除夕宮宴,也有了她的一個位置。

    除夕宴會和?冬至不一樣,除了皇親國戚之外,朝中三品以上的所有官員,都可以攜帶家眷進(jìn)宮赴宴,熱鬧更?甚。

    可是姜毓寧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而且,除夕宴會男女分席,姜毓寧在后?宮的扶搖殿,沈讓則在前頭的臨水殿。

    兩座宮殿相隔不算遠(yuǎn),可是除夕煙花炸開的時候,他們卻不在彼此身邊。

    身邊再多的人,姜毓寧也覺得冷清。

    好容易等宴會結(jié)束,姜毓寧婉拒了宣叢夢的邀請,回到了沈讓為她準(zhǔn)備的馬車上,等著他回來。

    為了保暖,馬車?yán)?點著一個小碳爐取暖,姜毓寧裹著貂裘鉆進(jìn)馬車,暖意?撲面?而來。

    竹葉沒跟著她上車,就等在馬車外頭,見姜毓寧時不時就撩開車簾往遠(yuǎn)處看,知道她是在等沈讓,便勸道:“姑娘還是別掀簾子了,一會兒熱氣?都要?散光了。奴婢就在外面?守著,若是殿下出來了,奴婢再叫您。”

    姜毓寧畏寒,這會兒手指已經(jīng)有些發(fā)涼,她沒再堅持,點點頭,說:“好。你也多抱幾?個暖爐,省得凍壞了?!?/br>
    “姑娘放心吧?!?/br>
    于是,姜毓寧便縮回腦袋,沒一會兒就抱著暖爐睡著了。

    沈讓一上馬車,便看見小姑娘裹成毛茸茸一團(tuán),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

    說是等他,實際上早就睡熟了,連他上馬車都沒有半點察覺。

    因為

    姜毓寧如今是清河公主?府的義女,所以對外都說是住在公主?府,沈讓為防人察覺,吩咐車夫先往公主?府走了一圈。

    姜毓寧是被一陣顛簸給震醒的,一睜眼?,看見的就是沈讓糾纏的下頜線,她正靠在沈讓的懷里?。

    她還沒有徹底醒過來,腦子里?懵懵的,嘴里?本能地開口喚人,“……哥哥?”

    沈讓單臂還著她,聽到她出聲,抬手撥弄了一下她的劉海兒,輕聲問:“醒了?”

    “嗯?!苯箤師o意?識地出聲,像是某種小動物,在沈讓的肩頭撒嬌似的蹭了蹭。

    沈讓的心都要?被她蹭化了,摟著她在她額上親了一口,然后?伸手給她倒了杯水。

    “喝口水?!?/br>
    姜毓寧小口小口喝了半杯,這才稍稍清醒了些,她問:“我?睡了多久?”

    本以為也就是一刻鐘,結(jié)果沈讓捏捏她的鼻尖,很無奈地說:“半個多時辰了?!?/br>
    “怎么這么久?”姜毓寧一愣,然后?想到方才那一段有些不平坦的路,奇怪地問,“我?們不是回東宮嗎?”

    沈讓搖搖頭,“自然不是?!?/br>
    姜毓寧問:“那我?們?nèi)ツ膬???/br>
    她轉(zhuǎn)頭撩開厚厚的車簾,卻只看到一片漆黑,借著月亮投下來的一抹光亮,勉強(qiáng)能看到遠(yuǎn)處樹影重重,看上去不是街道小巷,更?像是荒山野嶺。

    上京城內(nèi),怎么會有這么荒涼的地方。

    姜毓寧愣了一會兒,終于反應(yīng)過來,問:“哥哥,我?們出城了嗎?”

    沈讓卻沒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姜毓寧簡直要?好奇死了,撲過去拉著沈讓的胳膊使勁地晃,一路上好話說盡,可是沈讓就是八風(fēng)不動,半個字都不透露。

    路上沒有點燈,姜毓寧也看不清附近具體是什?么樣子,直到馬車拐進(jìn)一條熟悉的路,遠(yuǎn)遠(yuǎn)可見幾?個拴馬樁。

    姜毓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馬車很快停下,樊肅外面?請他們下車,沈讓先下去,然后?朝姜毓寧伸出手,“下來吧?!?/br>
    姜毓寧拎著裙擺,一步步地走下馬凳。不遠(yuǎn)處一座大門?,十幾?個燈籠將門?口照得分外亮堂,雖然從姜毓寧的方向,看不清上面?的字。

    可是姜毓寧卻已經(jīng)知道這是哪了。

    ——常青園。

    她住了十年?的地方。

    只看著那熟悉的大門?,姜毓寧就莫名有些想哭。在扶搖殿參加宮宴時,被那么多人簇?fù)碇臅r候,姜毓寧還有些隱隱的失落。

    可沒想到宴會散去,沈讓會把她帶到這兒來,兩個人最開始認(rèn)識的地方,他們住了十年?的地方。

    他們兩個人的,家。

    淚珠無知無覺地滾了下來,沈讓注意?到,飛快替她抹去。

    “天氣?冷,別哭了?!鄙蜃尩溃白甙?,先進(jìn)去?!?/br>
    “嗯?!?/br>
    沈讓牽著她的手,走進(jìn)常青園,別院偌大空曠,自從姜毓寧離開之后?,這里?便再無人居住,可是大半年?過去,這里?的一草一木好似都沒有半點變化。

    姜毓寧走進(jìn)正門?,穿過長廊,最后?來到她從前所居的聽風(fēng)小筑。

    因為天涼,池塘結(jié)了冰,錦鯉都被帶到了東宮去養(yǎng),秋千架包著厚厚的羊皮,在肅風(fēng)中飄飄晃晃,好像等著誰去坐它?。

    熟悉感撲面?而來。

    寬闊的庭院里?,也已經(jīng)重新移植了適季的花木,臘梅、山茶、幽蘭……即便無人欣賞,但每一種都開得十分絢爛。

    不過,最惹眼?的還是那一百棵四季海棠,冬日里?也開得鮮亮嬌嫩。

    那是從前,沈讓送給他的話。

    姜毓寧不自覺地走上去,抬手在海棠花枝上輕輕撥弄了一下,枝葉簌簌,掃過她的臉側(cè)。

    她有些怕癢,偏開些頭,右手被人拉住。

    沈讓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匣子,打開一看,里?面?安靜地躺著一支海棠連枝鏤空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