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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yǎng)笨蛋美人 第20節(jié)

    正對上沈讓焦急關(guān)切的臉。

    若不是感受到了肩上傳來的溫?zé)?,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仰臉看向沈讓,眼眶紅紅,好似被揪了耳朵的兔子,那么乖,又那么可憐。

    “哥哥……”她跪坐在床榻上,雙臂環(huán)住沈讓的腰,整個上半身都鉆進(jìn)了沈讓的懷里。

    嬌軟入懷,沈讓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將她緊緊抱住,一手貼在腰后,一手撫住她的后腦勺,應(yīng)道:“哥哥在。”

    養(yǎng)了這么多年,小姑娘還是很瘦,掌下的后頸如同新春的柳枝,柔軟易折,沈讓不敢用力,隔著散落的長發(fā)輕輕撫過,“為什么哭?”

    姜毓寧原本已經(jīng)收住了眼淚,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哽咽,卻沒有回答。

    沈讓只好不再問了,他看著姜毓寧跪坐在床沿,窩在自己懷里抽抽搭搭抹眼淚,怎么也硬不下心腸將她推開,只好伸手將她托抱起來,安慰道:“先去洗個臉,要不然明日眼睛都是腫的。”

    姜毓寧團(tuán)在他的懷里,被熟悉溫暖的氣息整個包裹,心口空了的那一塊,也被完全填滿,她松了弦,軟了骨頭,任由自己跌在男人的肩膀上。

    沈讓感覺到肩上一沉,偏頭去看懷中人的側(cè)臉,雙眸緊閉,眼睫上有淚珠搖搖欲墜,眼尾勾了胭脂似的,瀲滟嫣紅。

    當(dāng)年的小姑娘早已出落成了少女,可在他面前,卻總是那般純真不知事。

    沈讓無聲地嘆了口氣,招呼人打來熱水,親自給姜毓寧擦臉擦手,然后又抱回床上。

    期間,姜毓寧一句話沒說,只右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怎么說都不松開。

    等沈讓再將她抱回床上,她才一根一根地抽回手指,明明依依不舍,卻又很懂事地問:“樊際說,哥哥最近很忙,哥哥,你是不是還要走?”

    沈讓嘆口氣,掀開帷幔躺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不走,睡吧?!?/br>
    姜毓寧這才安心,小狗似的在沈讓身邊拱了拱,抱著他的一條胳膊,很快睡沉了。

    沈讓拉過被子將姜毓寧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自己卻連外袍都沒解,就這樣靠在床頭靠了一夜,姿勢幾乎都沒有變過。

    姜毓寧靠在他的身邊,睡得十分踏實,第二日醒來時,看見他還在,悄悄勾了下唇角,抱著他的手臂也更緊了些。

    沈讓睡得不算沉,早在姜毓寧動的第一下就感覺到了,原本不想睜眼,結(jié)果她就在自己身邊蹭了蹭去,沈讓深吸一口氣,弓坐起身。

    姜毓寧知道哥哥陪了自己一夜,又開心又感動,直想爬到他懷里,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可還沒怎么動,就被沈讓按住肩膀,“乖些,別動?!?/br>
    他難得用這般命令的語氣同姜毓寧說話,嗓音低沉,尚還帶著初醒來的嘶啞,如沉重古久的琴音,歷經(jīng)悠遠(yuǎn)蕩到耳邊。

    姜毓寧只覺得耳根酥麻一片,下意識伸手捂住耳朵。

    沈讓以為她在鬧別扭,無奈搖了搖頭,卻牽的肩頸處一片酸疼,他微蹙了下眉,道:“我叫竹葉進(jìn)來?!?/br>
    說完,他便起身下床,推門出去了。

    竹葉進(jìn)來的時候,本以為姜毓寧已經(jīng)起了,不想她仍舊埋在被子里,頭發(fā)也亂糟糟的。

    她愣了愣,上前關(guān)切道:“姑娘,您怎么了?”

    “沒事……”姜毓寧的聲音悶悶的,“你去打水來吧,我一會兒就好?!?/br>
    竹葉仍有些不放心,但聽她這么說,也只好答應(yīng),一步.三.退地出去了。

    姜毓寧聽著她腳步聲走遠(yuǎn),終于松口氣,悄悄松開被子角,一點(diǎn)點(diǎn)抬高,露出一個縫隙來。

    房中空曠無人,方才沈讓喑啞的聲音似乎仍在耳畔盤桓,她耳朵紅紅,心口也莫名跳得飛快。

    一定是太熱了,在被子里悶了太久。

    姜毓寧一邊想著,一邊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竹葉端了溫水進(jìn)來,還沒放下,便見姜毓寧赤腳跑過來,拿了帕子就往臉上蓋。

    她一驚,正要阻攔,沈讓從外面進(jìn)來,一眼就瞧見她白嫩嫩的赤足。

    如今還未入盛夏,地面陰冷冰涼,沈讓皺起眉,直接走過去把姜毓寧攔腰抱起,扔回榻上。

    “現(xiàn)在才幾月,就光著腳跑來跑去?!?/br>
    對上沈讓薄怒的眼睛,姜毓寧一聲驚呼還未出口就咽了回去,她垂了眼睛,抿著嘴巴扮乖。

    沈讓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蹲下來幫她穿鞋,立在門口的竹葉等人早已習(xí)慣了自家殿下的縱容,默默對視一眼,安靜退到了外面。

    穿完鞋子,沈讓洗了手,才吩咐人再打水來,他這次沒再出去,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姜毓寧被他的灼灼視線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背過身去,轉(zhuǎn)移話題道:“哥哥今天還走嗎?”

    “我還能去哪?”沈讓語氣無奈又寵溺,“我才離開幾天,你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我哪還能放心把你留下?”

    “更何況,你快要及笄了。這樣重要的日子,哥哥怎么能錯過呢?”

    一般人家的及笄禮都很隆重,會開席宴請賓客,有賓儀禮贊,為女子梳頭挽發(fā),三次加笄。

    到姜毓寧這兒,自是沒有這般麻煩,沈讓并沒有請任何人,只是在她生辰的前一天,帶姜毓寧去了法嚴(yán)寺。

    他們在寺中住了一夜。

    翌日,四月初三,姜毓寧十五歲的生辰。天光破曉時,沈讓帶著姜毓寧登上法嚴(yán)寺的九層經(jīng)塔,那是整個上京最高的地方。

    會當(dāng)凌絕頂,遠(yuǎn)處金輪初升,晨光如絲線萬縷,將二人籠罩其中。

    沈讓站在姜毓寧的身側(cè),偏頭,正好能看見她細(xì)膩的側(cè)臉。

    已算及笄的姑娘今日挽了發(fā),發(fā)間斜插著他送的那支芙蓉石鏤刻海棠簪,花蕊處有銀鏈流蘇垂落,映襯著眉間的水滴花鈿,更添一抹明媚嬌艷。

    如花開盛放,灼灼其華。

    沈讓微垂了眼,避開視線,說道:“太陽升上來了,走吧,回去了?!?/br>
    姜毓寧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一起走下經(jīng)塔,卻發(fā)現(xiàn)外面下起了雨。

    太陽已經(jīng)升起,雨勢不算大,卻很密,才幾步路就把姜毓寧的劉海兒打濕了,沈讓抬起胳膊,用寬大的袖口遮住姜毓寧的頭,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帶她到不遠(yuǎn)處的屋檐下躲雨。

    “我看看,淋濕了沒有?”沈讓關(guān)切道。

    不想姜毓寧卻背著身子不讓他看,“哥哥我沒事?!?/br>
    怎么會沒事?

    大半頭發(fā)都被這急雨澆濕了,沈讓擰起眉,扶著她的肩膀,想將人扳過來仔細(xì)瞧瞧。

    轉(zhuǎn)過來的姜毓寧兩手捂著臉,怎么都不叫他看。

    沈讓不由得怔住,放輕了聲音,“寧寧,怎么了?”

    “今天竹葉jiejie特意給我涂了胭脂?!苯箤幎宥迥_,捂著臉搖頭,聽聲音都要急哭了,“那么大的雨,好好的妝面肯定被水沖花了,一定很丑……”

    “哥哥不許看我!”

    沈讓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他從懷里掏出手帕,想說怎么會丑,卻見幾滴水珠順著姜毓寧耳邊的鬢角滑下,浸染了緋紅胭脂,途經(jīng)白瓷般漂亮的脖頸,沒入嫩綠色的齊胸襦裙里,洇出一塊暗色,

    在精致白皙的鎖骨處留下一片艷麗的水漬。

    想遞手帕的動作一頓,沈讓不自覺垂了眼。半晌過后,他將手帕團(tuán)在手心沒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替她拭去水漬。

    粗糲的指腹觸到鎖骨,好似羽毛劃過。

    姜毓寧本能僵了一下,心口擠壓著心臟飛快打起鼓來,有什么東西,像是要沖出來似的。

    法嚴(yán)寺一向空寂安靜,連鐘聲都聽不見,姜毓寧忍不住想,幸好外面還在下雨,蓋住了她的心跳聲。

    第22章 少女

    22.

    姜毓寧僵著脊背不敢動,就那樣傻愣愣地站著,若是仔細(xì)看,能瞧見她耳根的幾縷緋紅。

    不過沈讓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是指腹在鎖骨下輕抹了一下,便輕咳一聲,撤回手背到身后,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

    仿佛要將方才的觸覺悄悄珍藏。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突然的沉默仿佛一下子將屋檐下的氣氛推向曖昧。

    好在回廂房取傘的樊肅很快就回來了,臂彎處還搭了一件沈讓的披風(fēng),是方才沈讓特意囑咐帶過來的。

    沈讓先接過披風(fēng),將姜毓寧蒙頭罩住,然后才去接傘,撐開在兩人頭頂,“走吧,先回去,省得一會兒著涼。”

    說完,他一把攬過姜毓寧,讓她躲在自己懷里,帶她回了廂房。

    男女有別,兩人廂房在不同的院子,沈讓先把姜毓寧送回房,囑咐她多泡一會兒澡,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子?!?/br>
    樊際一直守在院子,聽到沈讓回來立刻迎上去,稟報道:“公子,最近幾日,姜賀今一直派人跟著您,剛才暗衛(wèi)來報,說又看見他的人了?!?/br>
    “姜賀今?”沈讓走到屏風(fēng)后換衣裳,“還查到什么了沒?”

    樊際道:“上次凈山湖一行,姑娘又遇上了邴關(guān)義,而且,當(dāng)時姜賀今也在。”

    “兩家有姻親往來,平日這兩個人關(guān)系就很近。屬下猜想,姜賀今或許是懷疑姑娘的身份了。”

    沈讓并不意外,“那日樊肅跟在寧寧身邊,多年前,姜賀今見過樊肅一面,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么認(rèn)出來的?!?/br>
    聽了這話,樊際立刻跪下,想代兄長請罪。

    沈讓搖搖頭,示意他起來,“與你們無關(guān),是我?guī)帉幊鲩T的,更何況,她被認(rèn)出是早晚的事?!?/br>
    小姑娘養(yǎng)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一開始,他也不過是當(dāng)作寂寞時消遣安慰,可是時間越久,他在寧寧身上耗費(fèi)的精力和心血就更多,到如今,早已無法割舍了。

    所以,他根本沒打算將人藏在常青園當(dāng)作賞玩的鳥雀,他要光明正大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她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明珠,萬分矜貴。

    “他愿意跟就讓他跟?!鄙蜃屜肓讼耄愿赖?,“先派人跟著他,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再另行打算?!?/br>
    “是?!?/br>
    “太子和老五那里,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沈讓問道。

    他如今雖然在朝中已經(jīng)有了一席之地,但太子和五皇子之間的爭斗,他一向不摻和。

    這些年來,太子的儲君之位坐得搖搖欲墜,身后支持的臣子越來越少,到頭來只剩鐘皇后的母族——成國公府。

    卻也因為沈讓的出現(xiàn),成國公府意識到了他們還有第二選擇,立場開始搖擺。

    太子大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頻頻動作,看樣子是打算破釜沉舟。

    樊際回答:“如殿下所料,太子手上無人可用,近來正頻頻接觸金吾衛(wèi)將軍周恒,但具體進(jìn)展還沒探清楚?!?/br>
    “查這些做什么?”沈讓嗤笑一聲,語氣淡淡,“叫人把這個消息透給朱氏,她自會替她兒子謀劃,再叫秦良他們給老五示個好,以老五的性子,自然不會再忍下去,他們兩個爭了這么多年,也該有個結(jié)果了?!?/br>
    “是,屬下明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