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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之敵 第69節(jié)

    他做傅聞安的副官時,可沒得到如此寬容的對待。

    衣服號碼有些大,不是他的尺寸,有穿過的痕跡,可能是傅聞安的休閑裝,意外得契合謝敏的日常風格。

    “換上。”傅聞安道。

    “不是新的?”謝敏蓋著衣服,拖鞋在押送中掉了,只好光著腳,在副駕駛的椅背后面亂踩。

    “不是。”傅聞安回答。

    “不是新的我不穿?!敝x敏把衣服扔回傅聞安身上,零零散散,落在他腿上、懷里。

    “可以,那你就穿睡衣去見你的下屬們吧?!备德劙彩帐耙挛铮患患?,折到最后一件里衣時,他感到一陣與他對抗的拉力。

    順著繃直的衣袖布料看去,末端,是特工又瘦又細的手指,正用力地拽著袖子一角。

    傅聞安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很平淡。

    謝敏扯了扯,木著臉吐字:“給我?!?/br>
    “不是新的我不穿?”傅聞安鸚鵡學舌。

    謝敏狠狠咬了下后牙槽,手指因用力而顫抖,眼神像是要吞了對方。

    “不用勉強,這些都是我穿過的,配不上你。”傅聞安道。

    “配得上?!敝x敏的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又配得上?我看你不是很甘心。”傅聞安驚訝地挑眉。

    “甘心。”謝敏慢慢磨著牙,像一只隨時準備出擊的野獸。

    “證明呢?”傅聞安的眼底罕見有了戲謔笑意,他用力一扯,把謝敏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段距離。

    “我需要證明什么?”謝敏不情愿。

    車輛奔馳在鋪滿綠草的山坡上,主城的輪廓在地平線上顯露,天際泛起曙暮輝,照徹流云。

    光從車窗溢進來,掃過特工尚未收拾的碎發(fā),融入他的眼瞳里。

    “你覺得呢?”傅聞安注視著他。

    謝敏笑了一下,他大概知道傅聞安的言外之意——不僅是衣服,傅聞安要謝敏接受他所支配的一切。

    謝敏略一用力,布料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刺啦聲,并未斷裂,僵持下,傅聞安輕微晃了一下。

    這令謝敏有了可趁之機。

    他單膝跪在座位上,俯身,攥緊衣服,湊近傅聞安的耳邊,很小聲地反駁:“你都標記過我了,你還要我怎么證明啊?”

    傅聞安偏頭,唇間掠過謝敏的呼吸,輕微的銀桂信息素溢出,甜味極淡,難以捕捉。

    他只松懈了一瞬,就被狡猾的特工捉住破綻,謝敏迅速搶走所有衣服,一件接一件地往身上套。

    傅聞安捻著手指,很輕,布料從指腹抽走的觸感還存在,他很想反駁,卻沒能說出口。

    他不會被謝敏的花言巧語蒙騙。

    他很清楚,對謝敏而言,放縱也好,沉迷也罷,不過情.熱上頭的一時貪歡,算不得真。

    車輛停在“零號”的行政樓前,謝敏隨著傅聞安下車,看見了一排快要喜極而泣的下屬。

    陳石大張著嘴,一副要沖過來擁抱的樣子,但被徐里攔住;姜琪憂心忡忡地望著他,手里抱著她經(jīng)常用來記事的本子,還有更多特工站在后排,看見謝敏俱是松了一口氣。

    但謝敏掃過來迎接他的下屬們,在里面看見了不少生面孔。

    他瞥了眼身邊的傅聞安,執(zhí)政官先他半步,走在前頭,又注意保持與謝敏的距離,令他始終在視線范圍內。

    這是一個很考究的站位,落后半步,代表一種隱晦又自然的服從。

    “姜副官,不向你的長官匯報最近的工作嗎?”傅聞安路過姜琪,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

    姜琪聳了下肩,抿著唇,趕緊往謝敏身邊靠。

    謝敏觀察著傅聞安。

    對方仍在向前走,沒人敢攔,威勢已然建立。

    一個眼生的情報官立刻湊近,站在黑梟身側半米、更靠近傅聞安的位置,正在嚴肅地低聲說些什么。

    “姜琪,正在和執(zhí)政官說話的是誰?”謝敏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姜琪委屈地瞥了眼前方,道:“是執(zhí)政官前段時間調來的情報官,在接手……我的工作?!?/br>
    謝敏恍然。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先前的猜測并非主觀臆斷,也清楚了傅聞安為何不公布他身為臥底的身份,而是將他以治療之名軟禁。

    因為傅聞安在奪權,他要逐漸把謝敏架空成傀儡,借此將“零號”收入囊中。

    不愧是野心勃勃的暴君,謝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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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看球一邊寫的效率真的低ww

    第66章

    姜琪向謝敏匯報了最近工作,其中,除日常工作外,傅聞安接手了特殊事務的指揮權,調派新的情報官主持對接,隱秘地插手人員安排,將謝敏原先的親信調離一線。

    一切并非神不知鬼不覺,尤其對政治嗅覺靈敏的特工們來說,但謝敏遲遲不露面,沒人敢于當眾質疑傅聞安的權威。

    “零號”正在風平浪靜中悄然改組,意識到此事的某些核心人員惶惶不安,他們懼怕執(zhí)政官的權力,又擔憂謝敏穩(wěn)住局面秋后算賬的威嚴,左右為難,舉棋不定。

    而謝敏的出現(xiàn)并不能使眼下境況趨于好轉,他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在執(zhí)政官近侍的簇擁下走向眾人,看似神情自若,仔細觀察,又能發(fā)覺他整個人的緊繃。

    謝敏與周圍人攀談時,目光仍不著痕跡地落在傅聞安身上;對方則更坦然,直接回身,走到謝敏身邊。

    “你的閑聊時間太久了。”傅聞安走來時,人群自動讓路,如海浪被劈開,爭先恐后地退去。

    “畢竟很久沒見,有很多話要說?!敝x敏抱著手臂,放松地道。

    “或許你也該去后勤部看看,廚師們給你準備了早餐。至于他們,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恐怕沒法一直陪著你。”傅聞安瞟了一眼姜琪和陳石。

    “的確,感謝你代我將“零號”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以至于我現(xiàn)在連個說話的陪客都找不到?!?/br>
    “我沒有陪著你嗎?”

    這話讓謝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對方臉色平淡認真,走上半步,直至并肩,扯過謝敏的手腕,拉他向前走。

    姜琪欲跟上去,黑梟攔了她一下,執(zhí)政官的近侍將特工們包圍、遣散開,陳石頂著一副要揍人的臭臉,徐里則若有所思。

    “姜副官,還請不要跟上去?!焙跅n好心地提醒道。

    “我只是去找謝長官。”姜琪緊緊抱著匯報本,焦急地瞪著對方。

    “你見不到謝長官的?!焙跅n隱晦道。

    姜琪一頭霧水,還要再爭,被徐里拉了一下。

    “先別去了,姜琪?!毙炖飮@了口氣,把姜琪從黑梟身邊扯開,三人站兩邊,涇渭分明。

    “為什么?謝長官還沒解釋清楚這些天消失的原因……”

    “你沒聞到嗎?”徐里很小聲地道,語氣里充滿不確定:“他身上好像有其他人的信息素。”

    姜琪啞然。

    這個其他人,實在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黑梟挑了下眉,轉身,開溜。

    這不是去后勤部的路,對“零號”行政樓布局了如指掌的謝敏第一時間意識到。

    對方大步流星,路過的下屬皆避其目光,沒人趕上來解救謝敏,昔日的“零號”長官被連拖帶拽地牽著往前走,謝敏一臉無奈,直到傅聞安打開一間辦公室的門,帶謝敏進去。

    門關上,眼前辦公室的裝潢異常熟悉。

    是他的辦公室。

    雖然是他的,但又不全是,房間的某些小設施發(fā)生改變,謝敏常坐著遠眺的飄窗上放了一盆景觀樹,沙發(fā)組改為真皮坐具,奶茶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昂貴的手磨咖啡機套組。

    傅聞安繞過沙發(fā),將謝敏扯到辦公桌前,按進辦公椅中。謝敏被迫坐下,剛要掙扎,只覺傅聞安左手從他身后探來,撐在桌上,右手按在他肩頭,力道很重,帶著隱晦的警告與威懾。

    桌面上立式顯示器未開,黑色鏡面屏幕倒映著兩人模糊的身影,謝敏垂下目光,被傅聞安的手指吸引。

    不得不說,傅聞安的手掌寬大,槍繭和細密傷疤隱在指關節(jié)內側,微微使力時筋絡凸出,像拔地而起的峰巒。

    對方熟練地cao作界面,打開謝敏面前的顯示屏,輸入密碼,進入干凈的主界面。

    辦公室終端的開機密碼只有謝敏和姜琪知道,因為后者需要定期幫忙處理自家長官連敷衍也不愿意的繁瑣文書。

    “小叛徒?!敝x敏一想就明白傅聞安是怎么拿到密碼的,不禁用氣聲抱怨。

    “你有資格譴責別人?”傅聞安捏了一下謝敏的臉,而后迅速躲開對方試圖咬人的襲擊行為,像逗弄一只被五花大綁只能伸頭縮頭的烏龜。

    “我是她的長官,交出密碼的行為是對我的不尊重。”謝敏強詞奪理。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下頜被人一掐,對方扳著他的臉先前,使他直視屏幕,不許轉頭;與此同時,椅子被人頂了一下,猛地卡進桌子邊,間隙再次縮小。

    傅聞安躬著脊背,神情冷酷,手指發(fā)力,湊近謝敏的耳側。

    “你也曾是我的副官,但你依然選擇背叛我,你有片刻想過尊重我嗎?你配談尊重嗎?”傅聞安一字一頓,透著怨怒與陰沉。

    謝敏的頜骨被用力捏緊,從兩側收攏的力道令他難以言語,但傅聞安的情緒只外溢了一瞬。很快,他松了力道,捉起謝敏的右手,引著他移到光標板上。

    “登入你的賬號?!备德劙驳馈?/br>
    謝敏看著懸在中央的內網(wǎng)登陸口,遲遲未動。

    傅聞安這是來洗劫還要他自己打開家門。

    “零號”專屬的內網(wǎng)有著獨立于執(zhí)政官的情報機構,作為有著絕對領導權的長官。謝敏的內網(wǎng)賬號關乎龐雜的網(wǎng)絡數(shù)據(jù)與行動機密,即便是執(zhí)政官也無權知曉內容,但現(xiàn)在,傅聞安要謝敏在他面前登入。

    而傅聞安眼看勢在必行,電光石火間,謝敏衡量利弊——他并不擔憂傅聞安奪權得更徹底,說到底,“零號”的利益對身為臥底的他來說毫無意義,但開放權限,意味著傅聞安很可能查到謝敏在這十年間陸續(xù)向外傳遞了什么,甚至可能通過反追蹤找到他的上線。

    “殉道者”的情報系統(tǒng)絕對經(jīng)不起安斯圖爾信息部的數(shù)據(jù)轟炸,恐怕不出一周,曾與謝敏有過數(shù)據(jù)傳遞的幾個邊境站點會率先成為打擊目標。

    但好在,謝敏平日做事謹慎,早已抹除了全部記錄,連賬號本體也進行了兩重加密,立刻被揪出上線的可能性沒那么高。

    思索時長不過幾秒,謝敏的手指頓了一下,緊接著才如無奈一般,輸入自己的賬號。

    生物信息校驗通過,謝敏將指紋從光標檢驗模塊上移開,簡潔的黑白兩色內網(wǎng)界面呈現(xiàn)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