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之?dāng)?第21節(jié)
“賠我,金魚?!?/br> 謝敏呆了一下,想到過去,嘴比腦子更快。 “傅聞安,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水球小金魚?” 第17章 在聽到謝敏的話語后,執(zhí)政官的視線可疑地漂移了一下,這細(xì)微的舉動并沒能逃過特工的眼睛。 特工貓兒般的眸子閃過一絲捉弄的光,他托腮,視線上挑,從下往上打量,最后與傅聞安對視。 “仔細(xì)一看,你這條魚,和我從前送你的,花色很一致。” “你看錯了?!备德劙矅肃橐宦暎樕仓悴蝗诨臍?,當(dāng)即否決。 “你否認(rèn)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是做賊心虛令你無所適從了嗎?”謝敏露出一口小白牙,他像一只翹著尾巴滿地蹦的小灰鳥,渾身上下透著股揶揄的勁頭。 “我從不心虛?!备德劙灿值?。 “行,那我給你的小魚撿起來,讓你仔細(xì)瞧……”正說著,謝敏蹲下身,用抓雞崽子的手法抓魚,豈料魚猛地一彈,平地起跳,魚尾猛甩,從他手心溜走,撲通一聲,掉到旁邊的觀景池里去了。 水花綻在昏暗的水面上,謝敏手指尖仍殘留粘膩觸感,他捻了捻手指,幾片剮蹭下來的、泛著亮光的魚鱗粘在他皮膚上。 他尷尬地回頭,發(fā)覺傅聞安正好整以暇地俯視他,那雙冷淡沉靜的眸子里滿是譏誚和不懷好意。 “哦,我的小魚呢?”對方揚(yáng)著調(diào)子問道 謝敏:“……” 魚:哈哈沒想到吧?老子免費(fèi)啦! “特工,你給我的魚撿哪去了?”對方又道,甚至還稍微大聲了些。 謝敏:“……” “要是今天看不到我的魚,我可能會做出一些歇斯底里違法亂紀(jì)的事,比如持槍闖進(jìn)檔案館對某些人的年薪進(jìn)行一個改革的大動作,又或者立刻給某些殺魚人士找點(diǎn)緊急任務(wù)……” 傅聞安的語調(diào)依舊平緩可親,然而,斜睨的視線卻毫無溫情。 謝敏快要蹲不住了,尤其是他身邊的陳石和姜琪已經(jīng)開始低聲碎碎念。 “長官,明天我約了超級至尊美甲套餐體驗(yàn)~” “老大,我車貸房貸校園貸到現(xiàn)在還沒還完呢~” 徐里倒是淡定,只是像盤核桃一樣盤著手里的銀幣,嘩嘩作響。 謝敏深吸一口氣,他大義凜然慷慨赴死般站起來,在傅聞安的直視下,走到金魚池邊。 “說吧,想要哪條?” 傅聞安挑了下眉,“我要我剛才那條?!?/br> “你別得寸進(jìn)尺,我肯給你抓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了?!敝x敏咬著牙,一邊拌嘴,一邊從善如流地在魚群里尋找和剛才那條花色比較相近的。 “是嗎,那等下我還要你喂好魚食綁好袋子順便系個蝴蝶結(jié)怎么辦?” 傅聞安來到謝敏身邊,他垂眸,視線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掠過。 “你在做夢?”謝敏拿著一個捕魚桿,細(xì)網(wǎng)兜微微下垂,他蹲下,在水里舀了舀。“那條行不行,頭上有金斑的那條?!?/br> 傅聞安一眼就看到了,的確和他剛才的那條很像。 他仍站著,手揣在褲兜里,沉吟少許,然而還沒等他發(fā)話,只覺得袖口一沉,被人輕輕拽著,晃了晃。 他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謝敏的手指正夾著他的袖邊,紅寶石袖扣在他白皙皮膚的映襯下,如溢滿汁水的石榴籽。 緊接著,那人又毫不避嫌地,輕輕扯了扯。 “喂,回個話,魚要跑了。” 許久不得回應(yīng),謝敏一抬眼,嗔怪卻親昵的視線向上挑,手順勢又拽緊幾分。 “你沒事吧?還要不要魚了?”謝敏松開手,小網(wǎng)兜的塑料把手在他指尖夾著,他冷著聲道:“不要算了,神經(jīng)?!?/br> 他正好起身,只覺背上一重,男人手掌的熱度隔著薄薄的衣料,清晰地傳遞過來。 仿佛被燙了一下,謝敏重新蹲回去,不悅地睨著傅聞安。 執(zhí)政官終于也蹲了下來,他拄著下巴,看起來對金魚興致缺缺?!靶邪?,就那條?!?/br> 謝敏擼起袖子,三兩下就把魚撈了上來,他扯著小塑料口袋正準(zhǔn)備裝,又被不知道抽哪根筋的傅聞安一把按住。 “等等,我覺得那條也不錯?!睂Ψ降馈?/br> “哪條?”謝敏把抓到的魚放回池子里,視線在水面上逡巡著。 “算了,還是要原來那條吧。”傅聞安停了一會,聲線平穩(wěn),回道。 “……”謝敏看著滿池子撲騰的魚尾巴,按捺敲爆傅聞安狗頭的沖動,道:“你故意的吧?這一池子我怎么找?!?/br> “哪能呢,貨比三家不行嗎。”傅聞安的手指沾了下水面,溫聲道:“如果我想為難你,你這輩子也找不到我想要的魚?!?/br> “比如?”謝敏嘖了一聲。 “比如……”傅聞安的手肘搭在膝蓋上,男人偏頭,垂落的發(fā)絲掃過眼睫,遮住那抹逗弄。 “找一條會翻花手的魚。” 人群中,黑梟因?yàn)樗^人的耳力,聽到了自家長官說出的話。 果然還是要找會翻花手的魚嗎! 兢兢業(yè)業(yè)、具有高承受能力的副官瞳孔猛地地震起來。 半小時(shí)前。 從執(zhí)政官城堡的彩色玻璃向外望,沉浸在蓬勃焰火中的安斯圖爾一派熱鬧祥和,然而,即便在這樣愜意的日子里,執(zhí)政官還是在批改文件。 黑梟將一口沒動的糕點(diǎn)接走,換為廚房新做的杏仁羹,銀制的小勺刻著風(fēng)雪羚羊的花紋,正在室內(nèi)燈的照耀下生輝。 執(zhí)政官書寫完一份文件,毫無情緒的眸子一轉(zhuǎn),他似乎察覺副官等候的時(shí)間有些久了。 這明顯是有什么話想對他說。 “還有什么事嗎?”傅聞安擱下鋼筆,平淡又不失威嚴(yán)地問。 “長官,您或許需要休息。”黑梟斟酌著語氣道:“今晚南橋一巷有燈火節(jié),我想,您會喜歡的。” 傅聞安沒有像往常一樣,一聽到休息就把副官打發(fā)走,他手指微微一頓,不由得向窗外看去。 鋪滿星的夜幕下,流動的光河將冷寂的夜晚點(diǎn)亮,四處升空的花燈如魚鱗般排布,錯落有致,耀眼繁榮。 他蓋上筆,夾雜著碎鉆的筆身勾勒流暢線條,襯得他手指更為修長。 “他會去的吧?!眻?zhí)政官低聲,以難以聽清的聲音念著。 “您說什么?”黑梟一怔,連忙問道。 “沒什么,去看看吧?!?/br> 執(zhí)政官走出了他的城堡。 他端莊、威嚴(yán),又藏匿起自身所有的凌厲與鋒芒,游走在人群中央,直到駐足在一個金魚池前。 他難得露出了極為隱晦的心馳神往,卻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如果不是在看到小朋友手中的水球小金魚時(shí)微微抿唇的動作,黑梟絕對無法察覺自己冷漠的長官,還有這份愛好。 而后,黑梟聽到執(zhí)政官自言自語了一句。 “所以,真的沒有能翻花手的魚嗎?” 黑梟瞳孔地震,他驚得說不出話。 長官,您能否不要用您這考慮統(tǒng)領(lǐng)萬邦事宜的腦子一本正經(jīng)分析魚會不會翻花手?。?! 而接下來,在執(zhí)政官愉快地?fù)仆晷〗痿~后,黑梟發(fā)現(xiàn),他家長官的眼睛,又盯在了某處,一動不動。 所以,這街上是放了什么傅聞安視線吸引器嗎? 黑梟扶額,他轉(zhuǎn)頭,越過層層人群,瞧見了另一家垂釣金魚池旁,站著的特工。 他看到執(zhí)政官氣定神閑地走了過去,若無其事地站在人家身后,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手里的小金魚,懟到了特工的肩膀上。 一整個,行云流水的碰瓷大動作。 謝敏聽到傅聞安的問句,對方那雙眼睛直直地望著他,扭曲的光芒與街邊的笑鬧聲如流云般飛速向后倒退,他怔了一下,血液仿佛凝固住了。 【找到一條會翻花手的魚】 是某一年漢爾賓斯的武裝測試?yán)?,謝敏和傅聞安抽到的任務(wù),任務(wù)地點(diǎn),就在南橋一巷——被譽(yù)為安斯圖爾最浪漫的花海燈焰長廊中。 夜風(fēng)習(xí)習(xí),謝敏坐在某個涂鴉館二樓的陽臺旁,一條腿騰空,愜意地晃悠著。他的視線垂落,越過滿空花燈,于人群中精準(zhǔn)抓住某個行走中的身影。 一個難以捉摸、心思詭異、油鹽不進(jìn)的…… 他的長官。 傅聞安看起來并不對此次測試抱有太強(qiáng)的憂慮感。 因?yàn)榧幢忝媾R知道與自己同組的副官在開考后一秒就溜之大吉、手里的題目完全謎語人、考試場景反人類等困難,他仍舊步履穩(wěn)健、從容悠閑地…… 買了一份爆炒魷魚。 今年,漢爾賓斯的考試與往年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選在了平民眾多的鬧市,不能使用武器,題目全靠在塑料海洋球里抽簽。 也總有些沒變的——比如長官和副官雙人一組、配合行動的機(jī)制。 當(dāng)然,這條規(guī)矩對謝敏和傅聞安來說,完全沒必要遵守。 謝敏不可能與傅聞安一起行動,尤其是之前,由于校外械斗的他被罰跑訓(xùn)練場,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渾身赤條的長官在他床邊穿衣服,還問他早上好。 然后,謝敏就把他名義上的長官,從窗戶踹了出去。 喜提新的處分,好耶,離從漢爾賓斯退學(xué)越來越近了。 “找到一條會翻花手的魚,有魚會翻花手嗎?”謝敏琢磨著,他煩躁地把頭一仰,手舉起來,翻了兩個花手。 “是像這樣翻?不對吧,還是……恩?” 謝敏越翻越來勁,動作逐漸流利起來,正在他感慨自己學(xué)習(xí)能力爆表的時(shí)候,他敏銳地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 他手還舉著,擺出一副優(yōu)雅的小白蓮盛開的姿勢,頭卻扭過去。定睛一看,窄巷對面的斜坡房頂上,穿著同款校服的男人舉著通訊器,鏡頭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