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上】 6 388t t .com
※觀前提示,本篇故事無感情描寫,因為對方是一只不可名狀的觸手怪,純燉rou向。 你背靠巖壁而坐,竭力調整呼吸頻率。 地面石塊棱角堅硬分明,隔著衣褲直直抵住腰臀,硌得皮rou生疼。但你無暇顧及這份不適,心思全然落在右腿上。就在數(shù)分鐘前,你從高處跌落,足踝因此扭傷,膝蓋也同樣受到撞擊,亟需包扎處理。 借助頭頂探照燈的光亮,你能清晰看見膝頭破損嚴重,濡濕大片深色痕跡,而滑膩感向下延伸,逐漸擴散,最終在地面凝出滴答血漬,自遠處一路蜿蜒至腳邊。 要快些止血才行,不然會招引到…… 腦中危險預警一閃而逝,你不禁打了個寒顫,呼吸為之短暫停滯,復又變得急促起來。鮜續(xù)zhàng擳噈至リ:i y uz haiwu .xy z 由于經過摔滾緣故,原本攜帶于背包里的勘探工具丟失不少,萬幸尚有一個急救藥箱,你取出紗布、剪刀與酒精,咬了咬牙,發(fā)狠絞開褲子,好將傷處徹底暴露外界。 當布料從血rou中一點一點艱難分離,劇痛使得渾身不斷冒出冷汗,你用棉簽仔細挑開夾雜其中細微砂礫,最后淋上酒精消毒,尖叫聲被強行壓抑在喉嚨深處,化作一陣近乎眩暈的麻意,反復沖擊大腦。 即便如此,你手上動作仍然不敢耽擱,在一聲重過一聲的喘息中,顫抖著完成了簡易包扎。 在確認能夠繼續(xù)保持行走后,你脫力般重新靠回原位,長長吁出一口濁氣。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垂掛睫毛之上,迅速模糊視野。 你下意識伸手抹開,指腹在眼皮上來回擦動,再度睜眼之時,四野依舊昏朦,目光所及,盡被無窮幽暗覆蓋,難以辨清左右方向,唯獨探照燈的光束貫穿黑幕,拉開真實場景的一角——巨大的溶洞穹廬籠罩天地,鐘乳巖柱懸垂半空,鱗次櫛比,尖銳奇異,構成一座倒置的石中森林。寒氣涌動于石柱之間,轉瞬拂過身側,帶來潮且陰冷的觸感,而極遙遠處有水聲流動,正緩慢擴散過來,愈發(fā)凸顯此時此刻的沉寂。 ——這是一處未經人類涉足的禁區(qū),而你正被困其中。 懊悔之情洶涌襲來,你頹然垂下腦袋,任由思緒拉扯,回到事故前夕。 為了促進經濟發(fā)展,政府將海上諸多人跡罕至的荒島列為重點開發(fā)對象,趕在項目正式動工之前,需要一支勘探隊伍確認地貌環(huán)境是否適宜改造。而你作為其中一員,在今晨時分與隊友一齊登島,最初巡視尚且順利,直到有人發(fā)現(xiàn)了隱匿在灌木深處的洞窟入口,于是潘多拉魔盒悄然打開,一切不幸開始涌現(xiàn)。 那是一處溶洞,不知歷經多少年歲,內部溝壑通道縱橫交錯,且多曲折迂回,加之地底水源茂盛緣故,行走其中,恰如穿行一座繁瑣冗雜的濕地迷宮。 你們挑選了一條相對寬敞的路口進行簡單探索,說來奇怪,越是深入,地勢反倒逐漸低緩開闊,兩側山壁平整光滑,仿佛經由外力開鑿,石筍石簾格外稀疏,就連苔蘚也甚是少見,唯獨菌類生長茂盛,邊緣散出幽藍微光,順著縫隙肆意蔓延,似是某種夜生熒光蕈。 你低頭注視著腳邊幾堆零星植被,忽然發(fā)覺周遭土壤殘存幾道凹痕,一如重物反復碾過,不過印跡尚新,上面甚至留有些許水漬,形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條狀樣式,連通里外。 看起來……就像某種大型生物經過時所遺留的痕跡。 這個推斷令你心底隱約感到不安,加上洞內溫度過低,涼浸浸的潮氣撲面,身體便陡然生出一股惡寒,雞皮疙瘩遍布裸露于外的肌膚。 與此同時,耳畔更是傳來一陣古怪至極的聲響,帶著如同詠嘆般的節(jié)奏,含混而又低沉,最后化作一灘莫名粘稠的余音。 起初你以為是洞中雜音所致,這里雖然地形復雜,但是前后通風,常有氣流涌動,伴著深淺不一的水聲,化作一圈一圈的漫長回響——于是你并未上心。 可是伴隨隊伍逐漸深入,那道怪聲居然不減反增,它保持一種若遠似近的距離,如影隨形地依附你的步伐。你也因此數(shù)次停下環(huán)視周遭,卻未能發(fā)現(xiàn)聲源所在,只得摸了摸胳膊,試圖疏解身上逐漸積壓的寒意。 「哎唏——」 聲音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仿佛有人正在身后低語,一股細微氣息隨之拂過背脊,帶出毛骨悚然的癢意。 你的汗毛霎時倒豎,條件反射地迅速扭頭。探照燈因此直直打向背后,奈何光線有限,未能徹底撕裂黑暗,視野盡頭依舊是那副幽邃景象,空空蕩蕩一團深黑,好似什么都不曾存在。 難道是幻聽?你微微怔忡。 須臾靜默之后,一只蝙蝠倏然竄出,擦著面頰飛掠而過,將你驚得跌坐在地。 “一只蝙蝠罷了,仔細別被抓傷?!蓖閷⒛銖牡厣侠?,好心囑咐道。 這段意外插曲未能引發(fā)他人警覺,隊伍依舊保持行進,唯有你陷入莫名忐忑境地,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就仿佛極暗之地里蟄伏了某種可怖的、古老的生命,正朝你投以窺伺目光。 冰涼、微麻,如水蛇般滑膩。 而你正是血盆大口之下的白鼠,懵然闖入它的視野。 這個畫面未免瘆人了些,你無意識地伸手按向左胸,一顆心就此墜進微燙的熱水里,而下面架著細火,只待燒至沸騰時刻。 似乎是為了驗證你的可怖猜想,途中你們居然真的發(fā)現(xiàn)了些許生物殘骸,形似山羊的碎骨引發(fā)了激烈討論,畢竟溶洞并不適宜羊群生長,它們顯然是被外力強行拖拽至此的。 誤闖大型猛獸的領地可是相當危險的舉動,盡管眼下并非冬季,但謹慎起見,隊長連忙叫停了勘探工作,預備暫時返程。 你心里稍微踏實下來,正要跟隨人群退出隧道,竟又聽見了熟悉的絮絮響動,只是這次距離更加迫近,緊貼著耳根,幾乎就在咫尺。你不得不頓住身形,四下里尋覓張望,試圖找出這道詭異聲音的真相。 “怎么了?有什么東西嗎?”隊長終于發(fā)現(xiàn)你的異樣,開口詢問緣由。 你遲疑著答道:“我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有東西在附近?!?/br> 于是隊長同樣側耳靜立,聽了半晌,似乎未能發(fā)現(xiàn)你所提及的怪聲,搖了搖頭,又像是為了打消你的忐忑,大聲宣布著結論,“可能是地下水流引發(fā)的回響,放心,馬上就——”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余光里你忽地注意到對方肩頭,不知從何時起,正搭著一只蒼白的手。 或許那不是手,它并不具備輪廓分明的五指構造,只是末端生有觸須,長而柔軟,悄無聲息地攀附隊長肩頭。 但你沒能辨認出它的具體形貌,更不及出聲提醒,因為在這眨眼功夫里,他便被猛然向后扯離,整個人消失在視野當中,只留下隨手攜帶的電筒砸向地面,孤零零滾了兩圈。 ——災厄就此降臨了。 你不知道隊長是被何種方式帶走的,超乎常理的場面使你一時無法連貫思考,眼前景象被拆解成一幀一幀的碎片,所有細節(jié)隨之混淆模糊,丟失在記憶深處。 等回過神來,你已經身處隊伍中央,在人群的裹挾中向著洞口奔逃而去——恐慌瞬間爆發(fā)開來,你們終于意識到這處神秘洞xue里潛藏著致命危險。 此起彼伏的尖叫追逐你的腳步,激烈晃動的燈光卻映照不出任何動物痕跡,然而那道怪聲仍在吟頌,聲音經過幽邃通道不斷擴張放大,覆蓋過了所有喧嘩吵鬧,帶著龐大的不可抗力轟然碾向耳膜。 它簡直無處不在。 你實在經受不住這份折磨,理智被心底沸水徹底吞沒,于是死命捂住耳朵,一門心思想要趕緊逃離這里,便本能地循著聲音反向疾跑。 不知在混亂與緊張中奔逃了多久,當你成功將那怪聲徹底拋至身后時,這才驚覺自己竟與隊伍脫節(jié),漫無目的地獨自游走在溶洞深處。 又驚又懼之下,竟然一腳踏空,不慎從高處破折地帶摔下,上演了故事開場一幕。 等你收拾好了傷處,這才開始留心自身處境。 有別于先前甬道的平坦開闊,你所處的位置格外崎嶇陡峭,似乎落在了半截斷崖平臺之上,而崖下是一處深不見底的巨坑,底部則積有一湖沉水,厚重濕氣正緩緩溢出,將巖石、土壤與你的衣衫浸得黏冷異常。 來不及抱怨糟糕處境,一滴水珠自頭頂石柱滑下,冷不防濺在后頸位置,突如其來的涼意激得你渾身發(fā)抖,隨后久違的惡寒再度作祟。 礙于孤身受困的窘迫,無助感占據(jù)了情緒上峰,你不禁環(huán)住雙臂,讓肌膚用力貼近,試圖從中汲出些許溫暖支撐自己。 “咚,咚咚?!?/br> 又是一串水珠跌落,三三兩兩沒入深潭,漣漪隨波漾至遠方,淌向不可見的陰影盡頭里去。 不知為何,耳畔聽著滴答水聲,你竟開始愣愣望向遠方幽深所在,直視那些躲在燈光之外、巖壁背后的無窮陰影。人類對于黑暗總是有著深入髓骨的天然畏怯,尤其是當你意識到其中或許存在著—— 想象力在此刻成為了極其危險的能力,如同觸及到不可言說的禁忌詞匯,你及時按向膝蓋傷口,讓疼痛強硬地中斷了思維。 血液霎時從紗布縫隙滲出,腿部肌rou因此不斷收縮繃緊,但你沒有空閑去叫喊亦或哭泣,比起rou體上的痛苦,來自精神方面的壓迫反而更為嚴重,它只會助長負面情緒的滋生,影響你作出正確判斷,而一旦行差踏錯,將再無逃出生天可能。 必須抓緊時間離開。你在心底有著清晰認知。 系于頭頂中央的探照燈依舊穩(wěn)定運行,明亮光線為你積攢出一點勇氣,支撐著你勉力站起,開始艱難求生路。 在清點了剩余勘探器械后,你從背包里掏出一只打火機,大抵是過分緊張,手心滿是汗水,連按了四五次才將它引燃——你想借此判斷風向流動,找尋出口。 黑暗之中,火光騰升在眼眸深處,照耀出了你狼狽淋漓的側臉。你反復做出無聲祈禱,好在幸運女神尚且眷顧于你,一縷涼風適時拂過身側,帶來潮霧和微微的腥氣,火苗因此搖曳起來,昭示了希望所在。 順著氣流指引,你望向斜下方向,那里依舊晦暗不清,只有漆黑如同濃霧闊張,無情吞噬了所有事物輪廓。 但眼下情勢不容猶豫,你連忙拿出僅存的巖錘、巖釘與繩索,又用探照燈再三觀察石壁的凹凸走勢,以確認錨點位置。然而等才堪固定了兩顆,疲憊便洶涌襲來,長時間的過度疾跑與受傷加劇了體力流失,你的呼吸急促又沉重,扯動整個喉管跟著酸疼,讓鐵銹般的血氣充斥整個口腔。 即便如此,你仍將繼續(xù)堅持攀爬,強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你掙扎著攥緊繩索,終于憋著最后一股勁兒,成功靠向了氣流匯聚之地。 腥且濕潤的風還在吹動,視野中心逐漸顯露出了暗沉沉的缺口形狀,來不及雀躍,肩頸竟又傳來涼意觸感,原來是水珠再次滴下,洇開了衣領邊緣,粘附于肌膚之上。 你不適地扯動領口,卻發(fā)現(xiàn)水液居然異常黏膩,在指尖拉出幾道透明長絲,懸在半空,將墜未墜,叫人惡心。 你緊皺眉頭,旋即仰頭望向頂部,或許是因為位置下降導致距離過遠,穹頂愈發(fā)幽沉起來,烏壓壓的黑暗懸在頭頂,光線竟然無法穿透其中。 還未來得及仔細觀察,耳畔竟重新響起了那段詭譎怪誕的音調,從四面八方的巖壁縫隙滲出,嘆息著幽幽覆蓋洞xue。 「哎唏——」 聽起來,它正在你的附近。 難以言喻的駭然頓時席卷全身,不等光線照明,你立刻動身攀向洞口,想要再次逃離它的籠罩。 然而才堪轉身,便驚覺周遭無數(shù)陰翳正在朝你迅速靠攏——那并不是由精神緊張所產生的臆想,而是你切切實實親眼看見了,在頭頂慌亂搖動的光線里,那些潛藏于巖柱之間的黑色不再維持靜止,轉而以一種富有律動的節(jié)奏蠕動起伏著,宛如濃稠柏油構成的瀑布,層層迭迭,綿延不盡。 而在黑潮翻涌的盡頭,更是探出了一只蒼白觸肢,緊隨其后的又是一根、兩根、三根,那些柔軟扭曲的畸形rou條們爭先涌出黑暗,相互交錯糾結,自上而下傾瀉垂伸。 霎時間,整座洞窟回蕩著它的聲音,幾乎貫徹每條狹長甬道,引得山石震動,從而匯聚成一場宏大共鳴。 你終于意識到,那絕不是什么怪物低吟,那不過是它的觸肢在巖壁拖行移動之際,牽引巨碩軀體相互摩擦所產生的蠕動聲響。 這里正是它的巢xue。而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朝它靠近罷了。 這個認知令你的理智趨于潰散。 你張大嘴巴,喉腔內卻擠不出半分尖叫,只能發(fā)出一聲干癟粗糲的喘息,又被急速靠近過來的觸肢嚇得戛然終止。 “啪。”那只非人非獸的觸手終于搭上了你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