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葉從柜子里出來。

    出來的那一瞬間她開始考慮為了該不該為了小雨殺掉清潔工，畢竟清潔工一直隱約暗示，能成為她殺死江湄的盟友。

    但踩到地面的時候她就想好了。她可以殺清潔工。畢竟一個殺過人的人，和一個精神崩潰的未成年擺在一起，毫無競爭力——

    她會站在弱者這邊。

    清潔工對韋葉微微笑了：“別把我想的太壞。我不會殺她，你知道的，我不會殺我的女兒?！?/br>
    “就算不殺她，你也要囚禁她?！表f葉。

    對她來說，“囚禁”別人也該死。

    “她會自愿跟我走的。我已經(jīng)說服了醫(yī)生?！鼻鍧嵐さ溃八齺磉@里，就是為了贖罪。是不是，小雨？”

    秦小雨目光恍惚地坐起來，點了點頭。

    她握住了清潔工拉她起來的手，站起來的時候，那片碎瓷片割傷了她的手，流出血。

    她口袋里飄出一片半枯萎的紅色康乃馨花瓣。

    既然當事人自己情愿，韋葉也沒有什么能做的了。十四歲的孩子也不需要別人為她做主。

    她心底隱約的并不算太意外，畢竟，秦小雨的狀態(tài)一路上都在對她暗示。

    精神病人也好，贖罪也好……

    現(xiàn)在的她整理不清。

    韋葉自己一個人在這些房間里穿梭，最終找到了那部據(jù)說被秦小雨坐過的電梯。

    1-100層，數(shù)字按鍵。

    “……”韋葉抬起頭，抬頭凝視角落的攝像頭。

    她和攝像頭對視，按了最下面的1層。

    電梯下墜的時候有強烈的失重感，她完全感受不到即將自由的喜悅，只有一種篤定的預感和強烈的失落。

    她在眩暈中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因為繼續(xù)想下去就會在漩渦中陷得越來越深，被污染會是她的結(jié)局。

    像她之前告訴小雨的，不要聽，不要問，不要想……

    電梯頂部的燈光驀然閃爍，好像接觸不良，但黑暗的一瞬間，她又分明在黑暗中看到，電梯鏡面的內(nèi)壁上反射出她的臉。

    電梯停了。

    兩側(cè)金屬門寂靜地劃開，光滑的金屬摩擦竟然發(fā)出了類似蛇行的聲音，門間露出一道越變越寬的縫隙，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攝像頭閃爍著隱約的紅光，沒有燈。

    突然，一只慘白修長的手從縫隙中伸進來，在平行于她頭部的位置蔓伸浮動。

    “貓會躲在小小的盒子里。”江湄輕柔的聲音滑進來，包含著忍耐興奮的笑意。

    “……”韋葉往后退，貼在電梯里。

    然后她看到了半張臉，貼在電梯外的黑暗里，他調(diào)整視線，始終注視著她，漆黑的瞳孔反射著一點亮得滲人的光。

    “寶寶貓，飛機耳……”

    再雋秀的容貌在此時也變得詭譎，更何況他如流體一般蠕動，幾秒鐘都等不了，在門全部打開之前，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隨著門的滑動把身體的各個部位擠進電梯里。

    頭、手臂、雙腿……

    一雙溫熱的手終于碰到了她的后腦，他把她摟進懷里，低頭黏膩道：“我來接你了……我好想你……寶寶貓?！?/br>
    “……”

    一陣強烈的疲憊感襲來。韋葉拖拽一一個人那么久，手臂也累得麻木了。她把臉貼在他的手臂邊，從空隙里向黑暗里張望。

    “這是一層嗎？”她低聲問。

    看起來完全不像。

    江湄嘆了口氣：“我還以為，小貓已經(jīng)失去了好奇心?！?/br>
    韋葉撇過臉去。

    他貼在她耳邊，舌頭舔舐她的耳朵：“可你怎么一個字也不聽呢？這位客人也好，清潔工也好，她們都有好故事，我想讓你看，讓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