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周翰林中學(xué)都在雞飛狗跳中度過，前面有籃球比賽吊人胃口，后面有多校聯(lián)考放狗咬人。大概也是考慮到馬上聯(lián)考的原因，籃球的決賽從周五提前到了周叁。

    周一晚上，馮云煙請假重新去配了一副眼鏡。黑框的，店里說是新到的款，款式確實比她之前那副新了些，明明樣子差不多，可戴上去的感覺就不一樣，文文氣氣，很好看。路過理發(fā)店，她又進去把頭發(fā)剪了，到了齊肩的位置，她之前的頭發(fā)長得長，洗起來很麻煩。

    回學(xué)校里，馮云煙好似一副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的樣子，但哪有的事......一切都是剛好，剛好眼鏡掉了，剛好覺得頭發(fā)長，路邊遇到個理發(fā)店就進去剪了。

    只是這話在白菁菁耳朵里聽著很可疑，她再二再叁地跟馮云煙確認：“你沒出什么事吧？沒吧？真沒吧？”

    真沒有，她發(fā)誓。

    周一到周叁也就轉(zhuǎn)眼之間，周叁早上起，班里就叫著開盤，要賭誰輸誰贏。這風氣是這學(xué)期突然來的，好像干什么事班里的那些男生都能拿出來賭一賭，賭誰能不能追到誰，賭哪一對多少多少天分手，賭今天晚上的球隊哪個能贏。

    她不是失憶了，不管她跟昭雨杰怎么樣她都能記得上周他跟她反復(fù)念的，她能記著，也能總聽著。周叁的最后一節(jié)課，班里的前后左右都在悄悄摸摸地遞紙條，白菁菁拉她袖子，小聲地問她：“一會去么？”

    馮云煙搖搖頭。

    白菁菁一臉失望。

    從周末晚自習后，昭雨杰從白菁菁嘴巴里被提出來的次數(shù)明顯就多了，白菁菁好像是一下子開竅，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她逮著機會就撬馮云煙的嘴，問她是不是在那次生日時她就跟昭雨杰有什么了。馮云煙就說是朋友，說朋友也許都近了，就同學(xué)唄，她也實在沒法把“炮友”說出口。

    下課鈴一響，班里就窸窸窣窣地開始躁動，講臺上的歷史老師無奈揮手：“今天就到這，都趕緊去吧?！?/br>
    這無奈的一聲在這群小孩耳朵里就像是得了天下大赦似的，隨著一陣歡呼，大半的人都沖著跑去門口，白菁菁拿著鏡子檢查自己的“妝造”，開玩笑，她埋桌下面大半節(jié)課，就為了能讓自己好好好看一點，她邊調(diào)整睫毛邊跟著馮云煙確認：“你真不去??？”

    馮云煙說：“不去，難得食堂沒人，我去吃飯?！?/br>
    白菁菁給她豎大拇指：“佩服，真有你的?！?/br>
    馮云煙說真的，到了飯點，哪天的食堂不是大排長龍，

    有些“熱門”菜還得靠搶，憑百米沖刺，一人一份，先到先得。

    今天是冷清了，有點太冷清。打飯的窗口前就孤伶伶地站著零星幾個，有的窗口干脆沒人，就空著。

    盛飯的大媽大爺在里面有說有笑，還有功夫閑聊呢。

    馮云煙端著餐盤去了個靠窗的位置，夕陽西下，金燦燦的光透過窗戶打在她在的餐桌上。

    這場景有點熟悉，好像在圖書館里也見過。

    馮云煙沒什么胃口，她心不在焉地攪著菜湯。

    她在躲什么呢？

    除開昭雨杰，就完完全全忘掉這個人，她還是挺想跟白菁菁一起去看的。

    她也很奇怪，或許她都奇怪到?jīng)]資格說昭雨杰奇怪。

    她看著安靜，可內(nèi)心里卻吵鬧得聒噪，她平常里不是在反問就是在自言自語，翻來覆去地想些有的沒的。

    她會一直反復(fù)、懷疑，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她實在不愿意犯錯。

    她不想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不想自己在判斷上出現(xiàn)偏差，她會做假設(shè)，假設(shè)過后還會去推論，如果當時不是選A，如果她選了B，現(xiàn)在又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

    馮云煙跟翰林的一般學(xué)生不太一樣。翰林是私立學(xué)校，來讀私立高中的大多數(shù)就兩個情況，一，中考成績不理想，二，家里有錢，家里想著給小孩找個環(huán)好的高中讀書，要么等讀完了送孩子直接出國，這種一般都是從小學(xué)初中直升上來的。馮云煙很例外，她一開始的確有出國的規(guī)劃，只是可惜了，大概這就是命吧。

    聯(lián)考定在了下周一跟下周二，白菁菁沒什么考試的壓力，她就是嘴上說，心里沒有嘴巴上著急。馮云煙反過來，她不說也不表示，但她心里壓力很大，要是她哪天真能做到波瀾不驚，那大概就是修成正果了。

    她的每次月考成績都關(guān)乎于期末的獎學(xué)金，雖然她家現(xiàn)在還沒慘到讓她來補貼，可她……就是不太愿意跟她爸和后媽要生活費。這些她誰也沒說過，昭雨杰也不知道，他倆只是朋友嘛，不太熟的朋友。

    馮云煙嘆了口氣，她還是想簡單了。

    她以為跟他說了拜拜一切就能回到正軌，可這幾天，她心里不上不下地更是難受。

    如果昭雨杰在，這情緒多多少少還有能宣泄的出口，包括她的壓力……

    她偏頭看向窗外，翰林的食堂有兩層，她在二樓，透過窗子，她能隱隱約約看到前面正比賽的場地。

    昭雨杰從周一晚上就徹底消失了。

    不是人消失的那種消失，是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就像是她許愿的那樣。

    他沒找她了，學(xué)校里沒，手機電話也沒。

    之前，他一天能有意無意的路過她班外幾次，這兩天她一次都沒見過了。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

    美夢成真，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所以，其實，她在他心中也沒占很大分量嘛，大家都是說得好聽，嗯，說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