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姚子孝察覺到胤禟對裴湘的關(guān)注，立刻十分知機(jī)地躬身退開了半步，好方便主子問話，同時還不忘低聲警告提醒了裴湘一句。

    裴湘沒理會姚子孝。

    她一向不覺得誰是她的主子。

    其實(shí)，她三歲時就表達(dá)過類似的想法，然后被沈啟堂嚴(yán)肅地批評了。她能感覺到父親是真心為她好，也能察覺到父親的緊張與恐懼，但是并沒有改變想法的打算。

    不過，為了避免父親繼續(xù)在她耳邊念叨以及眼淚汪汪地?fù)?dān)驚受怕，裴湘之后就再沒有表達(dá)過類似的觀點(diǎn)。但是，不說歸不說，她的想法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裴湘的沉默令姚子孝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他還要張口說些什么，卻被同樣在一直觀察裴湘的胤禟阻止了。

    胤禟琢磨著裴湘剛剛從大樹后面走出來的那個場景，有一瞬間，她望過來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審視與冷漠。胤禟倒是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但卻不知為何就忽然聯(lián)想到了珍獸園里的那只高傲的白雕。

    胤禟記得汗阿瑪對他們兄弟說過，在沒有徹底折服生性桀驁的白雕之前，可以先試著和白雕做朋友，一步步得到白雕的認(rèn)可，最后再讓雕兒忠心認(rèn)主。那之后，在白雕問題上，太子和大哥一如既往地互相較著勁兒，都想成為那只神俊白雕的主人，連四哥和八哥也都有些意動。

    可胤禟卻一直覺得認(rèn)主之類的念頭是完全沒必要的，在他看來，其實(shí)能和白雕成為朋友就很好了。反正，雕兒是天上飛的，而自己是地上走的，彼此誰也不擋著誰的路。和雕兒成為朋友后就已經(jīng)可以互相玩耍了，那對他便已經(jīng)足夠。

    年幼的胤禟還理解不了年長兄長們的各種復(fù)雜心思，或者說，兄弟們確實(shí)脾氣不同，想法迥異。所以，胤禟偶爾會有些不解地想著，難道讓白雕認(rèn)主后，主人就可以長出翅膀在天上飛翔了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倒是愿意努力努力……

    就在胤禟恍惚出神的功夫，負(fù)責(zé)搜尋檢查的兩名侍衛(wèi)返回了。二人直接向始終安坐在涼亭內(nèi)的胤禟回稟搜查結(jié)果，皆道這附近確實(shí)只有裴湘一個孩童出現(xiàn)，并無其余可疑隱藏之人。

    胤禟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更覺得裴湘來歷神秘。

    這時，裴湘的肚子又非常不合時宜地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咕?！薄＿@次雖然沒有之前響亮，但是由于雙方靠近了，所以在場之人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裴湘眨了眨眼，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不過卻沒有了繼續(xù)交談的興趣。

    她朝著不遠(yuǎn)處的胤禟擺了擺手，就像對待一個新結(jié)交的普通友人那樣，語氣自然地說道：

    “既然檢查完畢了，那我得下山了，然后盡快找些東西吃。嗯，你也繼續(xù)用餐吧，再不吃的話飯菜就涼了，可惜那么些佳肴美饌……哎，剛剛是我打擾你了，很抱歉，我這就告辭離開?！?/br>
    語畢，裴湘朝著胤禟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就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胤禟本來也沒打算攔著或者挽留一個萍水相逢又來歷不明的奇怪小姑娘。只是……也不知是裴湘之前對待他的態(tài)度太隨意，還是離開的背影太迫不及待，被留下的胤禟莫名地再次想起了那只對他不屑一顧的白雕。

    那只雕兒當(dāng)時也是高傲地留給了胤禟一道清俊的背影，可在那之前，白雕明明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吃掉了他帶去的鮮rou了……

    另外，胤禟從小就對數(shù)字敏感。他剛剛有意無意地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那個一身狼狽又頗為神秘的小姑娘總共專注看向他這里三十五次。但其中有二十八次是在觀察桌上的菜式，只有七眼是落在他堂堂九阿哥胤禟身上的，更準(zhǔn)確說，是他的衣服配飾上。

    胤禟想，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天真小姑娘，那她的這番表現(xiàn)倒是合情合理，畢竟他并沒有自報身份?？墒菑呐嵯嬷暗哪欠憩F(xiàn)和之后沒怎么掩飾的了然神情來判斷，對面這個獨(dú)自出現(xiàn)在山林中的小姑娘大約已經(jīng)對他們一行人的身份有了猜測。而在這樣的前提下，她依舊沒有任何親近討好的行為……

    這樣一琢磨，胤禟就更覺得裴湘和白雕在某些方面有神似之處了?？墒?，白雕是因為能夠遨游九天而高傲，那這個小姑娘是因為什么呢？

    “她從這山林中忽然冒了出來，又這樣自由自在毫不拘束，莫非是山野妖精變幻而成的？那她剛剛所謂的餓了，是想吃人族的飲食，還是饞人rou了……

    “不對，三哥偷偷藏起來的話本里寫著，女妖精一般喜歡找書生一起紅袖添香。而九爺我雖然年紀(jì)小一些，可也讀了好幾年的書了，并且還被真龍?zhí)熳雍拱斀鹂谟裱缘乜洫勥^……莫非這個小姑娘是年幼的小妖，提前跑出來偷看人族的讀書少年郎了？

    “唉，我知道自己大約是在胡思亂想，要是讓留在宮里的十弟知道我又忍不住幻想這些異志奇談了，肯定會嘲笑我的?？墒恰行┦聸]人能證明是真的，那也沒人證明肯定是假的呀！老祖宗們的許多發(fā)明和技藝不是都失傳了嗎？所以世間難尋妖精蹤跡不是也很正常嗎？不能就因此說不存在的?！?/br>
    年僅七歲的九阿哥胤禟有著豐沛的想象力和好奇心，又因為親媽宜妃對他一貫寵愛縱容，所以很少有委屈自己的時候，向來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此刻，他對轉(zhuǎn)身離開的小姑娘產(chǎn)生了好奇心，那便要研究個明白徹底。因而，他立刻將四阿哥胤禛上山前三番兩次叮囑的安全問題拋在了腦后，轉(zhuǎn)而打算憑借自己的想法心意行事。

    于是，裴湘還未走遠(yuǎn)，就聽身后的男孩高聲問道：

    “既然你覺得這些是佳肴美饌，那不親自嘗一嘗豈不是可惜了？這樣吧，相逢即有緣，我今日請你飽餐一頓，如何？”

    裴湘詫異回頭，此時正巧云散日出，明燦陽光從蔚藍(lán)天幕傾灑而下，就見五官精致漂亮的男孩子目光閃亮地望著她，眉目間全是神采飛揚(yáng)。他面前擺著一桌豐盛佳肴，他還說，他要請她吃飯。

    這……這不就是她之前期待過的幸運(yùn)讀書人山間偶遇慷慨漂亮賢惠妖精的美妙待遇嗎？

    第193章

    腦海中想象過許多次的美好場景就在眼前, 但又累又餓的小姑娘卻沒有迫不及待地欣然接受，反而一邊道謝一邊搖頭拒絕了胤禟的邀請。

    “我這幾日遇到了一些麻煩?！迸嵯嬷噶酥缸约阂路险慈镜哪嗤敛菪? 誠懇地解釋道，“如果我留下來, 或許也會給你招惹麻煩。咱們萍水相逢, 之前無仇無怨, 我不能牽累你和你身邊的人。”

    說完話, 裴湘再一次和胤禟道了別，然后便打算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趕路, 但胤禟此時卻鐵了心要把裴湘留下來一起吃飯了。

    若說之前是因為一份偶然產(chǎn)生的好奇心而開口留人, 那現(xiàn)在可就上升到堂堂九爺?shù)拿孀訂栴}了, 甭管這位九爺今年幾歲，面子問題都不容輕忽。

    “且慢,”胤禟立刻喊住裴湘，隨后并不詢問裴湘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 而是十分?jǐn)蒯斀罔F地說道, “你就留在這里吃飯！哼, 我看誰敢為難九爺我的客人！要是真有不長眼的來搗亂，那正好給九爺我解解悶?！?/br>
    裴湘其實(shí)早就被那一桌散發(fā)著香氣的美食勾住了心神, 她之前是在咬著牙艱難拒絕，如今再次被胤禟挽留邀請, 心里就動搖得更加厲害了。

    她再次極其仔細(xì)地觀察了一遍涼亭附近的六名護(hù)衛(wèi)，感覺他們確實(shí)都很強(qiáng)悍。如果宋濂峰追過來的話, 哪怕再帶著一兩名同伙, 都不能越過這些護(hù)衛(wèi)傷害到慷慨又好看的小少爺。

    “那……”

    裴湘躊躇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腳尖, 有些拿不定注意是繼續(xù)下山還是去涼亭用餐。

    說實(shí)話, 在擔(dān)心自己會給對方帶去麻煩的同時，她其實(shí)也在為自身的安危著想。一方面，她不確定胤禟一行人會不會一直對她保有善意，在跟著宋濂峰東躲西藏的這段日子里，她見過太多不把人命當(dāng)回事的權(quán)貴子弟了；另一方面，因為之前的那些遭遇，她現(xiàn)在對與有錢人家的孩子近距離相處這件事多少還心存顧忌……

    總之，就像親爹沈啟堂之前偷偷念叨的那樣，錢是好東西，但有錢人卻肯定不全是好東西；錢能解決大多數(shù)麻煩，可有錢人卻時常能引發(fā)更大的麻煩。

    “這位姑娘，還請這邊來?！币ψ有⒁娮约抑髯佑H自開口邀請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用餐，還一連邀請了兩次，心中暗自咋舌不已，面上卻露出了十分殷切友善的笑意。

    他一邊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邊飛快地瞄了一眼臉上身上都有些臟兮兮的裴湘，心說這小丫頭倒是有些福氣和運(yùn)道，竟然還能得到這鳳子龍孫的一個“請”字。

    要知道九阿哥平時可不是這副隨和脾氣，便是和他那些同樣是鳳子龍孫的親兄弟們相處，也不見他有多客氣和多有耐心。

    正在猶豫不決的裴湘自然不知道姚子孝心中的感嘆，但她卻因為姚子孝的動作而不小心多看了兩眼桌上的美食，與此同時，肚子也非常應(yīng)景地再次“咕嚕”了一聲。

    于是，勉強(qiáng)維持的理智輕易潰敗，飽餐一頓的想法瞬間占據(jù)了上風(fēng)。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裴湘朝著胤禟感激一笑，行了一禮之后便隨著姚子孝來到?jīng)鐾さ牧硪粋?cè)。

    她先用一直備著的溫水和帕子潔面擦手，接著又稍稍抹了一點(diǎn)潤膚的香露和香脂，然后才在姚子孝的引領(lǐng)下走進(jìn)涼亭，并被安排在了距離胤禟最遠(yuǎn)的位置上落座。

    這個座位是姚子孝決定安排的，暗藏著他對裴湘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姑娘的防備。但裴湘不僅沒有因此感到受傷或者被怠慢了，反而輕輕松了一口氣。

    在她看來，對方越是謹(jǐn)慎小心，就越是說明他們沒有多余的隱晦不明心思。

    其實(shí)，在沒有被宋濂峰擄走挾持之前，裴湘雖然機(jī)靈敏銳，也知道世上有許多壞人壞事，但是因為一直生活在溫馨安穩(wěn)的環(huán)

    境中，所以始終對旁人報以一種非常溫和的善意與信任，更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時時謹(jǐn)慎刻刻多疑。

    但自從被帶離馬場之后，尤其是在宋濂峰的刻意安排下目睹了許多凄苦悲慘之事后，裴湘雖然沒有對宋濂峰產(chǎn)生所謂的依賴之心，但在為人處世方面，也確實(shí)受到了一些影響。最起碼，她此時已經(jīng)做不到像之前那樣天真樂觀，又無憂無慮。

    胤禟見裴湘終于坐了下來，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沒留意裴湘的座位遠(yuǎn)近問題，畢竟這涼亭里的石桌本來就不大，他只要稍稍起身再伸長胳膊就能碰到對方。

    “你叫什么名字？就住在這山里嗎？是跟著家中長輩住在這附近嗎？”

    舉箸之前，胤禟瞧著對面的小姑娘目光閃亮地盯著桌上的飯菜，心中悄悄感嘆了一句她原來是真的想吃人族食物而不是人族的身體后，又忍不住開口詢問。

    對于此時的九阿哥胤禟來說，哪怕他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遇到山里小妖的機(jī)會極小極小，小到比有一天汗阿瑪忽然宣布他最寵愛的兒子其實(shí)是九阿哥胤禟而不是太子的可能性還小。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試探一下。

    萬一撞大運(yùn)了呢？

    “我姓沈，單名一個湘字，蘇州人氏。我家不在這里，不過，這幾日我倒是一直住在山中?！?/br>
    裴湘并不知道對面那個慷慨好客又唇紅齒白的男孩子在天馬行空地想些什么。但她認(rèn)為，既然自己已經(jīng)選擇了接受主人家的款待，那就該盡量坦誠——哪怕之前的經(jīng)歷遭遇讓她此時很難再做到全然相信旁人。

    “還未請教主人家高姓大名?！?/br>
    “原來你的名字是沈湘?！必范K先是微微頷首，隨后便有些悵然若失地低嘆了一句，“原來，你不住在這山中……”

    ——我以前遇到的住在山里的小姑娘都不夠漂亮，這個足夠漂亮的卻不住在山里，哎，小爺我此生遇到住在山里的漂亮小妖精的機(jī)會實(shí)在是太渺茫了……

    裴湘有些不解地望著忽而有些意興闌珊的胤禟，靜靜地等著他介紹身份姓名。她想，哪怕隨口編造一個也行，畢竟兩人之后交談時總得有個稱呼吧。

    “我么，我猜你也看出來一些了。”胤禟壓下心底的一絲失落之意，佯做成熟老成地擺了擺手，直接說道，“我在家中行九，你就喚我九爺吧?！?/br>
    裴湘歪了歪頭，遲疑片刻，實(shí)在無法對一個臉頰上還有著嬰兒肥的男孩子喊出“九爺”這個稱呼。況且，他一直坐著，說不定站起來之后還沒有她高呢。

    “我今年六歲，你要是比我年長的話，我喊你九哥行嗎？或者九少爺？”裴湘覺得喊不出來就不要委屈自己，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胤禟見裴湘不樂意稱呼他為九爺，就知道她是嫌棄他年齡小，頓時便顧不得什么遺憾失落了。

    他立刻揚(yáng)起有些圓潤的下巴，故意低沉了嗓音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里只有請客的九爺，可沒有什么九哥或者九少爺。哼，不喊九爺?shù)脑挘蜎]人請你吃飯了?！?/br>
    聞言，裴湘不滿地鼓了鼓臉頰，暗道自己又不是為了點(diǎn)兒吃的就愿意委屈心意的人——雖然她現(xiàn)在確實(shí)餓得恨不得啃樹皮了。于是，裴湘當(dāng)即就跳下有著軟乎乎毛皮墊子的石凳，然后利落告辭，儼然是打算繼續(xù)忍餓下山。

    見小姑娘二話不說扭頭就走，胤禟微微一怔，旋即想也不想就出聲挽留道：“等等，我比你大一歲，你喊我九哥吧?！?/br>
    這話說出口后，胤禟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似乎有示弱妥協(xié)的嫌疑，于是馬上補(bǔ)充道：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喊我一聲九哥的。算了，看在你之前寧可忍饑挨餓也不愿意連累我的份上，哎，我就勉強(qiáng)讓你喊一聲九哥吧，也算是嘉獎你小小年紀(jì)就心性清正?；?/br>
    來吃飯吧，能得九爺?shù)馁p，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br>
    裴湘深吸了一口氣，本來還打說幾句更硬氣的話的，但無奈的是，食物的味道實(shí)在是太誘人了。于是，她立刻決定只聽胤禟話里的夸獎之意，忽略那些高傲的部分。

    不過，她落座前還是問了一句。

    “這餐飯是九哥請的，還是九爺賞的？”

    “哪個都不是，這飯是留給在山里亂跑的小妖怪解饞的！”胤禟輕哼一聲，冷冷地回了一句。

    裴湘忽然從胤禟嘴里聽到“小妖怪”三個字，心頭陡然一跳，暗道莫非他之前見過某些山精野怪，要不然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么？

    這一出神分心，裴湘的雙腿就下意識挪回到了飯桌前，非常誠實(shí)地替主人做出了選擇。

    胤禟見裴湘總算坐了回來，便立刻故作淡然地說了一句“吃吧”，然后就示意一旁有些看呆了的姚子孝給他盛湯夾菜。

    胤禟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但是看起來胃口并不是很好。

    而回過神后的裴湘見主人已經(jīng)動筷，便立刻跟著吃起來。和狀似食欲不佳的胤禟不同的是，裴湘的胃口一向是相當(dāng)棒的，今日這餐更是吃得極為香甜。

    她已然餓極了，但卻沒有不管不顧地狼吞虎咽，吃東西的模樣依舊算是秀氣斯文，就是附近盤子里的菜消失得比較迅速……

    而裴湘享用菜肴的幸福情緒也漸漸感染了胤禟，讓這位之前執(zhí)意要在山間涼亭用餐又忽而悶悶不樂的皇阿哥也在不知不覺中多吃了半碗飯。

    等到察覺出自己的胃口漸漸變好后，胤禟學(xué)著某位叔伯的動作摸了摸軟乎乎的下巴，又瞇起一雙水潤的桃花眼深沉地想著，要是四哥沒有上山去菩提寺就好了，這樣一來，他也能被影響著多吃一些。吃得多了，自然就會品嘗出葷菜的美味來，也就不會總是盯著青菜吃了。

    當(dāng)然，老四他愛吃素菜也沒什么，可總不能也要求年僅七歲的親弟弟跟著多吃素菜吧？他正長身體呢。還有，要是宮里的額涅知道了，說不定該怎么心疼擔(dān)憂呢。

    倘若四阿哥胤禛聽見了胤禟此時的心里抱怨，定然要冷笑一聲的，并且會十分篤定地告訴九弟胤禟，宮里的宜妃娘娘并不會因此心疼擔(dān)憂自己的兒子，反而會非常贊同胤禛對胤禟的管教與照顧。畢竟，他只是要求胤禟每餐的菜肴要葷素搭配，要清淡可口，而不是縱容他每餐都隨著口味偏好來，頓頓都是大魚大rou。

    說起來，胤禟此時會坐在山里的涼亭內(nèi)用餐，而不是跟著四阿哥一起上山去菩提寺拜佛，就是因為胤禟不滿胤禛對他的管教，才使用計策外加上耍賴手段硬留下來的。

    至于這兩個年齡并不相近也不同母的皇阿哥為什么會湊到一起，還結(jié)伴來了菩提寺，就要從御駕行至江寧附近說起了。

    另外，這次隨御駕南巡的皇阿哥中，七歲的胤禟年紀(jì)最小。其實(shí)，本來和胤禟同歲的十阿哥原本也在隨駕的名單中，但是臨出發(fā)前，十阿哥不小心著了涼，就被留在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