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快穿世界優(yōu)雅老去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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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丹寧男爵和霍克利的分析討論陷入某個停滯不前的困境后,裴湘意識到自己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父親,我想說說我的一些想法,可以嗎?” “當然,安妮。”正在鎖眉沉思的丹寧男爵忽然聽到女兒的詢問,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親愛的,在我面前,你當然可以暢所欲言?!?/br> 裴湘靦腆地笑了一下,她輕輕翻了翻手中的一沓資料,略微沉吟后,選擇了最直截了當?shù)恼勗掞L格。 “父親,我想說明幾件事。首先,我詢問過朱娜,嗯,同時還參考了家里其他女仆的說法,從而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不同尋常?”男爵挑了挑眉。 “是的。我發(fā)現(xiàn)……那天早上我出門散步之前,是精心打扮過的,無論佩戴的珠寶首飾還是選擇的衣帽鞋包,都是我最喜歡。父親,如果是平日里一次普通的、偶然興起的外出散步,并不會讓我那樣鄭重對待?!?/br> 隨著裴湘的敘述,丹寧男爵傾聽的神態(tài)漸漸變得慎重起來。當裴湘說完第一點發(fā)現(xiàn)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安妮,你說的這些細節(jié),確實是和家里的女仆管家們核實過的嗎?你那天早上出門前的穿戴,確實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還有,你怎么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的?” 面對男爵的詢問,裴湘目露肯定,同時補充道: “是精挑細選的,父親。并且據(jù)朱娜說,都是我一個人親自挑選的,并沒有像平常那樣和她商量討論過。還有,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也是朱娜主動提起的。前些天,朱娜幫我清點整理衣物首飾時,曾可惜過我落水那天丟失和毀掉的隨身衣物飾品,說那些都是我的心愛之物。” “這樣說來,戴維斯小姐那天早上出門的目的,或許并不是簡單地散步,更像是要去見某個重要的人,或者進行某件你非常重視的事情。如果是去見重要的人……可從你落水失憶到現(xiàn)在,并沒有哪個人聲明你們之間有過見面的約定。”霍克利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裴湘眨了眨眼,接著闡述自己想法: “我確實忘了那天早上出門的理由,霍克利先生,也不記得自己是去見人,還是去做什么。但不管有沒有記憶,我想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作為戴維斯家的女孩兒,是絕對不會如同艾拉所說的那樣,因為得知了布坎南先生的某些私人感情關系,就表現(xiàn)得那樣激動和歇斯底里。 “假設,嗯,我是說假設我那時候真的感到難過,我可能會忍不住眼含淚水,但絕對不會和一個當情婦的陌生女人糾纏不休。體面地克制住真實情緒并挺直后背昂首離開,那才是一位淑女應有的表現(xiàn)。我相信戴維斯家對子女的教養(yǎng)。” 裴湘的這個說法立刻博得了丹寧男爵的贊賞,他甚至站起身來繞著書桌走了半圈,而后才情緒激昂地認同道: “我同意安妮的分析!確實如此,也本該如此!那個艾拉·布朗永遠不會理解什么是尊嚴和體面。說實話吧,當我看完資料里記錄的那些話后,就感到極其的荒唐可笑。哈,戴維斯家的長女怎么會因為那種女人的幾句話就失態(tài)到失足跌落水中?卡爾,這就是個一戳就穿的幼稚謊言!” 說到這里,丹寧男爵還特意看向霍克利,明顯是想得到客人的贊同與支持。而霍克利也沒有讓丹寧男爵失望,他立刻用一種格外不容辯駁的堅定語氣附和道: “艾拉·布朗從始至終都在撒謊,我非常堅信這一點?!?/br> ——布坎南那樣的男人當然不值得安妮·戴維斯為他發(fā)瘋痛苦。瞧瞧這位小姐失去記憶后“暴露”出的能力和個性吧,等將來哪個可憐男人落到她手中,絕對會被完全掌控起來的。 壓下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看熱鬧想法,霍克利穩(wěn)重又真誠地建議道: “但現(xiàn)在的情形是,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這個眾所周知的事實,甚至可能要面臨一個……任由艾拉造謠的局面。我擔心如果任由事態(tài)荒唐發(fā)展的話,肯定會對戴維斯小姐的名聲造成妨礙的?!?/br> “誰會聽一個情婦的胡編亂造?”丹寧男爵拍了拍桌子,嗤笑反問。 只是,嘲諷過后,他的眉目間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層凝重。 安靜片刻后,丹寧男爵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索然。 “好吧,算了,這個時代……這個世道……你說得對,卡爾,我必須立刻做些什么。不能讓一個不名譽的女人信口開河繼而損害了戴維斯家的名聲,卡爾,我們不僅要揪出幕后黑手,也不能忽略了小嘍啰的害處。” 裴湘見丹寧男爵的思路終于轉了個彎兒,心里輕輕松了口氣,又提醒道: “父親,除了我當時在橋上的表現(xiàn)外,艾拉還說過,我和她是在橋上巧合遇見的。對于這個說法,我同樣非常存疑。因為不論是我還是艾拉,都沒有經常去河濱公園散步的習慣?!?/br> 霍克利記起裴湘剛剛提過,她當時是精心打扮出門的,不由得脫口問道: “難道戴維斯小姐那天早上去見的人,是艾拉?” ——因為要見情敵了,所以才鄭重打扮? “我猜不是艾拉,嗯,至少我出門時是這樣認為的?!迸嵯嫖⑽u頭,溫聲解釋道,“我調查過,那天早上出門前,我遇到了泰勒太太,根據(jù)泰勒太太的回憶,當時的我瞧上去心情極好,神采飛揚的——這是泰勒太太原話。 “她回憶說,我特意停下來問她,母親會下樓吃早飯嗎?而當我得知母親早上會在臥室用餐后,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過很快又變得高興起來,還說真想盡快和母親分享自己的好心情。之后,我就離開了丹寧男爵府?!?/br> “這樣說來……確實不像是去見艾拉的表現(xiàn)?!被艨死掏痰卦u價了一句。 裴湘望著有些欲言又止的霍克利,微笑道: “霍克利先生的心里估計是在說,戴維斯小姐的表現(xiàn)更像是去見心上人,對嗎?” “心上人?”丹寧男爵遲疑地看向自己的長女。 裴湘坦然自若地揚了揚眉,含笑道: “我想,在我失憶前,托馬斯·布坎南先生一定占據(jù)著這個位置,雖然,嗯,我現(xiàn)在已經忘記了??晌倚褋碇?,所有人都承認這件事。那么,假設那天早上我打算去見的約會對象就是托馬斯·布坎南先生,并且,我還和泰勒太太提到了要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和母親分享喜悅……容我大膽猜測一下,那天早上……會不會是我以為的、布坎南先生計劃向我求婚的日子?!?/br> 裴湘話音剛落,丹寧男爵就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神色異常冷峻。顯然,女兒的猜測讓這位當父親的產生了很糟糕的聯(lián)想。 見狀,裴湘連忙說道: “父親,你先聽我說完。我說的,是‘我以為的’,但卻不一定是事實,要不然布坎南先生這段日子也不會如此理直氣壯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你忘了霍克利先生調查的資料了嗎?那上面說,我出事的那天早上,布坎南先生一直待在家中,直到艾拉突然去找她……我想,在接到電話之前,布坎南先生確實是完全不知情的?!?/br> 裴湘的話讓丹寧男爵稍稍冷靜了一些。 然而,只要一想到女兒提到的布坎南和艾拉之間的不名譽關系,再想想當他的長女生死一線時,布坎南正在和嫌疑犯親親我我……他的臉色就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在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冷凝沉重前,霍克利適時地搭腔道: “我來總結一下戴維斯小姐的這些分析。戴維斯小姐,這些天以來,你從照顧你日常起居的仆人們的口中收集到了許多零散信息,包括事發(fā)前你的心情、穿戴、舉止言談和日常習慣等,最后傾向于你那天早上是去河濱公園見布坎南先生的。而讓你單獨出門又興致盎然的理由,是當時的你預料到那天早上會被求婚?” 裴湘微微頷首,眸光微轉: “確實是這樣。父親,霍克利先生,我知道我得出的這個結論是建立在很多假設上的,也沒找到格外支持這個猜測的有力證據(jù)。所以,在剛剛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但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揣摩,再結合霍克利先生的調查,我發(fā)現(xiàn)這個結論是比較合理的?!?/br> 丹寧男爵這時候也稍稍冷靜了下來,他思索片刻才出聲道: “安妮,你認為之前的你接到了某種暗示——布坎南會在清晨的河濱公園里向你求婚,所以才盛裝打扮單獨出門。但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判斷,布坎南那天早上根本沒有出現(xiàn)在河濱公園,而他之后更是表現(xiàn)出了對這件事的一無所知。 “相對的,你在河濱公園里碰到了艾拉·布朗,還落水遭遇了生命危險……你在暗示,也許你當時被騙了,是艾拉借著布坎南的名義把你騙了出去,然后企圖謀害你?” “是的,我是這樣猜測的。父親,霍克利先生,我之所以把我這個不算成熟周全的猜測說出來,也是因為目前的調查進度已經陷入瓶頸。既然暫時找不到破局的關鍵線索,不如從我的假設入手,從艾拉身上尋找突破,也許當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霍克利稍稍傾身,做出愿聞其詳?shù)淖藨B(tài)。 裴湘含笑解釋道: “假設我是被約出去的,那么,約我出門的聯(lián)絡手段是什么呢?口信?肯定不行。寫信?信上必須有我熟悉之人的筆跡和印章,但從這一點來看,艾拉她有條件接觸到布坎南先生的印章,也能弄到他的筆跡,但我并不清楚艾拉或者她的幫手有沒有模仿筆跡的才能。 “另外,也可能是電話通知。關于這一點,我詢問過負責電話接聽的萊爾管家。他說在我失憶前的那些天里,家里每天都會接到來自布坎南宅的電話,所以,如果艾拉在布坎南家偷用他的電話假傳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這里面存在一個漏洞,就是如果我真的出事了,這一通電話也許會成為指控她的證據(jù)。所以,為了消除痕跡,接線員那里就不應該有那個時間段內兩家通話的記錄……” 聽到這里,霍克利已經完全明白裴湘建議的調查方向了。 考慮片刻后,他十分干脆地下了決定: “既然暫時沒有調查方向,那就按照戴維斯小姐的想法來。一方面調查接線員,一方面研究信函問題?!?/br> 說到這里,霍克利轉頭對丹寧男爵建議道: “戴維斯大人,如果戴維斯小姐曾經收到過偽造信函,那經過這么些天,那封信——假如真的存在的話,應該已經被有心人悄悄取走了。而能取走這封信的,應該是有機會靠近戴維斯小姐存放信件地點的仆人。我想,經過一番有針對性的調查,也許會有收獲的?!?/br> 聞言,丹寧男爵微微皺了皺眉,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一切只是安妮的猜測,如果猜錯了,又弄得人心惶惶……” “父親……” 對于偷信之人,裴湘其實已經有懷疑對象了,是她之前慢慢試探出來的。但她卻不能直接告訴丹寧男爵她的試探經過和分析依據(jù),因為有些知識明顯不是她應該知道或掌握的,所以只能用小女兒撒嬌的口吻央求道: “父親,幫我查查吧,這樣我每晚入睡時也能安心些。哎,真希望能夠快些抓住兇手呀,這樣的話,我以后就不會害怕獨自出門了?!?/br> 頭一次見到裴湘撒嬌示弱,霍克利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連帶著耳朵也莫名發(fā)熱。他立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來壓下胸膛里的奇怪感覺,卻又忍不住思緒亂飛。 等霍克利回過神來后,丹寧男爵已經滿口答應自家長女的提議了,雖然沒有笑,可他的眼神卻分外溫和。 說起來,自從女兒失憶后,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享受到這孩子的親昵信賴了。所以,誰管這些猜測有多么天馬行空呢?不過是花費些人力物力調查而已。即使白忙一場,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看在目前的調查確實沒有什么頭緒的份上,聽你一次吧?!?/br> “謝謝父親!” 裴湘眉眼彎彎,毫不吝嗇自己的燦爛笑容,不僅丹寧男爵得到了女兒甜滋滋的感謝和亮晶晶的眼神,連霍克利都接收到了一些邊邊角角的熱情。 于是,年輕的美國商人又低頭喝了一口茶。 第12章 書房談話之后,丹寧男爵和霍克利分頭處理電話接線員和信函的問題。 三天后,丹寧男爵再次把裴湘喊到了書房。這次霍克利先生不在,倒是大管家萊爾先生沉著臉站在丹寧男爵的書桌前,他身旁還有一位臉色煞白、要哭不哭的年輕女人,正是家中負責打掃室內衛(wèi)生的女仆霍麗絲。 見到霍麗絲出現(xiàn)在書房內,又是這副驚慌哀泣表情,裴湘頓時心生恍然,知道萊爾管家沒有忽略她特意留下的一些暗示,已經順利找出了偷信的內賊。 “安妮,你來了?!钡幠芯羧嗔巳嗝夹模Z氣有些復雜,他確實沒料到事情還真讓女兒猜對了,“萊爾有些事要對你說,你坐下來聽聽吧。有什么問題,也可以直接詢問萊爾,以及霍麗絲。” 說完這話,丹寧男爵起身離開書桌后的座位,踱步到窗邊凝望花園里的景色。 裴湘在長沙發(fā)的一側落座,等著萊爾管家匯報調查經過和結果。 萊爾管家上前一步,首先簡明扼要地交代了這三天的調查過程以及其他仆人的證言,然后給出了他的調查結果: 室內女仆霍麗絲確實存在偷竊行為。她不僅偷偷取走了大小姐安妮·戴維斯的信件,經調查,戴維斯家族在郡上的莊園里舉辦圣誕舞會時丟失的幾件銀器,其實也是霍麗絲偷走的。 “銀器?既然當時沒有抓到竊賊,就說明她的偷竊行為還算隱秘,怎么反而幾個月后卻被發(fā)現(xiàn)了?”裴湘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旋即立刻追問道,“萊爾先生,是和她偷信這件事有關嗎?” 正在因為自己失職而感到慚愧的管家萊爾突然聽到裴湘的詢問,忍不住面露驚訝,他沒料到安妮小姐會這樣敏銳,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之處。 而在窗邊旁聽的丹寧男爵也微微挑了挑眉,再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了女兒的成長。 “確實有關?!绷己玫穆殬I(yè)素養(yǎng)讓萊爾立刻回神,沒怎么停頓地繼續(xù)解釋道,“霍麗絲偷走那些銀器后,一直沒有脫手變賣。她比較……謹慎,沒有在郡里尋找買家,而是等到我們搬來倫敦后,才偷偷尋找那種進貨渠道不太干凈的店鋪售賣。” 萊爾告訴裴湘,霍麗絲應該算是一個慣偷。在給富有家庭做女仆的幾年里,她時常會偷走雇主家的小件財物,而她經常用來銷贓的那家店鋪也從不多問貨源問題。 雙方的“合作”本來一直挺愉快的,直到霍麗絲帶去了戴維斯家的銀器…… “那家店鋪背后的人認出銀器屬于戴維斯家族之后,用這個把柄威脅霍麗絲給他們做事?” “是的,安妮小姐?!比R爾管家點頭道,“據(jù)霍麗絲交代,有人讓她從你的房間里偷走一封信函,并且還限制了偷取的時間。對方要求霍麗絲在你落水的那天早上,嗯,更準確來說,是你離開房間出門散步之后,就要把一封特定的信函偷出來,然后迅速交給外面接頭的人?!?/br> “對方不擔心霍麗絲讀到信中內容,繼而猜到他們的秘密,然后反過來威脅他們嗎?” 萊爾管家嘲諷地瞥了一眼身邊垂頭喪氣的霍麗絲,語氣淡淡地說道: “霍麗絲不怎么識字,而且,我猜想她落在人家手中的把柄不少,根本沒有反過來威脅對方的底氣?!?/br> “不識字呀……那她是怎么準確找到那封信函的?” 聽到霍麗絲不識字,裴湘有些失望,她原本還希望能通過霍麗絲打聽出那封信的內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