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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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順著她的話往上抬:“是,阿瓷是能干之人,你?以后?的夫君有?大?福氣?。” 哼。蕭沁瓷不說話了,皇帝總說這樣似是而非的話,卻?不肯給她一個實際的承諾,他對蕭沁瓷說喜歡,卻?連兩人在一起后?以何種身份相處都沒有?明確。蕭沁瓷咬了鳳凰頭頂?shù)挠鸸冢蛋刀谧约耗?被他的小?恩小?惠和花言巧語蒙蔽了。 他們沿著白?紙巷一路往外走,皇帝既然?已?經(jīng)給她開了禁令,也不吝于?再給她買些上元節(jié)特有?的節(jié)令食物,路上瞧著有?絲籠和油錘賣得好的,蕭沁瓷又多看了兩眼,便都買了來給她嘗嘗味道。 蕭沁瓷盯著他捧到自己面前?用油紙包了的小?吃,道:“您不是要?勤儉持家么,買這些東西做什么?” “送給心上人的東西,便是怎么花錢都不為過的?!被实勖佳酆?,當他緩了神情溫和相待時便褪去了天子冷厲的氣?勢,同?這上元節(jié)陪妻子游燈的一個普通郎君沒有?兩樣,只是比旁人都出眾些。 “反正都是您說了算?!笔捛叽尚?聲快速的說了一句,沒敢讓他聽見。 蕭沁瓷本不想受他的好,但又忍不住對這只在上元節(jié)才有?得賣的節(jié)令食物感興趣,沒抵住誘惑嘗了,便也不好再對皇帝冷臉。 皇帝沒讓她吃太多,他們沒有?用晚膳便出宮了,他想的是也好帶蕭沁瓷嘗嘗宮外的美食,聽說有?家得意樓的蜀菜做得乃長安一絕,便準備帶蕭沁瓷去嘗嘗。 他提前?讓人吩咐過,留了頂樓觀燈最?好的房間?,東市附近的宣陽、常樂等坊都是達官貴胄聚居之所?,皇帝未御極前?的王府舊宅便在宣陽坊內(nèi),他對這些倒還算得上熟悉。 蕭沁瓷對得意樓也不算太陌生,既然?說了蜀菜做得好,她以前?也不是沒嘗過這家酒樓的飯菜。她以手撐額看著窗外,慢慢找回了一點舊時景物。 長安的坊市整整齊齊規(guī)劃清楚,數(shù)年都不曾有?過變動,不僅晉陽王府的舊宅在宣陽坊,蕭府舊宅也在。 但窗外燈樓林立,她望不了那么遠。 無論是長安的宣陽坊,還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幽州,都是她不能及的地方。 蕭沁瓷把窗戶關(guān)上了。 “怎么關(guān)了?”皇帝一怔。 “冷?!笔捛叽擅蛄嗣虼剑@是她屢試不爽的借口。 皇帝信以為真,只是說蕭沁瓷這怕冷的毛病是該好好治一治了。 得意樓的位置選的好,坐在樓上上接煙花,下瞰燈景,窗一關(guān),便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了。 一桌琳瑯滿目的蜀菜,席間?照例備酒,暖熱了才送上來的,皇帝今夜是帶她出來游玩的,不欲讓她飲酒,蕭沁瓷卻?眼疾手快的提了酒壺細嗅。 “我聽說他家的小?寒山是長安一絕,便是這個么?”蕭沁瓷好奇的問。 “是這個,”皇帝拿走她手中的酒壺,“朕怎么不知道你?還聽說了這個?” 蕭沁瓷自然?不會說是從前?不曉事的時候偷偷喝過堂兄帶回來的酒,聽聞這酒極烈,有?北疆風味,蕭沁瓷什么也沒嘗出來,抿了半杯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半日,臉頰通紅,將伺候的下人嚇得夠嗆,以為她是病了,后?來才知是虛驚一場。 “陛下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蕭沁瓷本也沒準備喝,只是乍見了舊物,想聞聞還是不是記憶中的味道,“難道我事事都要?向陛下稟明么?” 皇帝轉(zhuǎn)了話題:“你?想嘗嘗?” 蕭沁瓷搖頭:“這酒太烈,我不能喝?!边@酒的味道在她記憶中已?經(jīng)被忘得干凈了,方才的輕嗅也沒能讓她找回熟悉感覺。 況且她已?打定主意不會再在皇帝面前?飲酒,雖說她不至于?喝得爛醉,但總歸是與平日的言行有?些差別,思?緒相較平時也會變得遲鈍,這酒還是少碰為妙。 皇帝原本就不想讓她喝,聽她這樣一說卻?忍不住要?問:“你?怎知這酒太烈?也是聽人說的嗎?” “……嗯?!笔捛叽珊龖?yīng)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他已?能分辨蕭沁瓷有?時的言語表情是否出自真心:“唔……看來是嘗過?!?/br> “喝醉了?”皇帝一語中的。 蕭沁瓷提筷的手一僵,瞄他一眼,沒回話。 皇帝便笑起來,作勢要?給她斟酒:“喝醉了也無妨,反正都要?一路回西苑,朕送你?回去?!?/br> 蕭沁瓷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道:“就是有?您在,才更不能喝?!彼溃熬坪?糊涂,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就是不該了?!?/br> 第65章 爭奪 樓外的喧囂入戶作了絮語, 他們都不曾真正醉過,借著酒意而起的妄為找到了絕佳的掩飾借口,他們已經(jīng)邁過了那條線, 在那名為曖昧的情緒中謹慎觀察彼此,想找到對方的弱點, 一擊即中。 時?間以蕭沁瓷離宮為界限。 皇帝步步緊逼,蕭沁瓷看似軟綿綿的受了,不置一詞,但她也沒有退,她接受了皇帝的示好和吻,但在去方山這件事上有自己的堅持。 皇帝讀不懂她。 他順勢收回手,原也不是?真心要她喝,便輕描淡寫的說:“沒什么該不該, 阿瓷這樣說, 是?篤定自己喝醉了會對朕做什么嗎?” “朕不怕,”他笑了一笑, “朕也不會怪罪你?!?/br> 蕭沁瓷:“……” 他將自?己說得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分明蕭沁瓷才更容易成為那個受害人。 “我能對陛下做什么?”蕭沁瓷看爐上的茶煮沸了,起身為他斟了一盞熱茶, “飲酒傷身, 還是?喝茶好, 這茶水的味道同陛下頗為相配?!?/br> 茶湯煮得濃了, 里頭加了生姜紅棗橘皮, 味霸道得很,不是?兩人能喝慣的口味。蕭沁瓷給皇帝倒了茶, 卻只給自?己盛了一盞白水。 皇帝見狀將兩人的杯盞調(diào)換,道:“這樣才合適?!被实蹖W著蕭沁瓷之前的模樣將菜都過到水中濾了一遍, 他也不嫌麻煩。 蕭沁瓷搖搖頭,道:“何苦這樣為難自?己?!笔癫擞系氖?蕭沁瓷的喜好,但不是?皇帝能接受的,正如?他和蕭沁瓷之間懸殊的地位與性情,既然不合適,何苦又要強求。 “朕不覺得是?為難?!被实蹆蓚€問題都答了。 蕭沁瓷便不說話?了。 …… 里頭撤了席,蕭沁瓷捧著茶盞倚在窗前賞花燈。茶里頭加了生姜紅棗,喝上兩杯便讓身體漸漸熱起來。不似皇帝,蕭沁瓷反而喜歡這個味道,辛辣中帶著甜味。 得意樓的酒水和茶葉都是?北方來的,帶著肅殺的風。 城樓上開?始放燈,燈上以墨筆提了放燈人的心愿,燈如?繁星,逐漸匯聚成海。 “想放燈嗎?”皇帝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也同她一起望過去。 “想?!笔捛叽蓻]有尋常女子的扭捏之態(tài),她心中想了,便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說:“那我們就去。” 他們往城樓去,蕭沁瓷外罩明紅斗篷,雪白毛領(lǐng)簇著一張明艷小臉,在滿街燈火中依舊美得熠熠生輝。蕭沁瓷頂著過路人時?不時?投來的目光,頗為不自?在,她在漫長的宮廷生活中學會蟄伏和隱藏自?己,暴露在許多?陌生人的目光下讓她頗不適應(yīng)。 皇帝側(cè)身替她擋住了絕大部分窺伺,蕭沁瓷戴起風帽,忽地自?一側(cè)傳來一聲略帶遲疑的:“圣——” “先生。”來人到了跟前。 是?個蕭沁瓷曾在御前見過的蘭臺郎,他們自?稱天子門生,因?此?在撞見皇帝攜美同游時?都喚他先生。 蕭沁瓷半張臉都隱在毛領(lǐng)后,蘭臺郎不敢直視,只隱隱覺得那容貌和氣度似曾相識。 皇帝抬手阻止他說出更多?話?:“我不過也想出來走走,你是?同家眷一起來的吧?莫要讓她們等你?!?/br> 皇帝話?語難得溫和,但透露出不想被打擾的意思,那位蘭臺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蕭沁瓷這才想起上元燈會,許多?貴胄也會出門賞燈,尤其在這臨著顯貴聚居的宣陽等坊,其中肯定不乏有見過皇帝的人,他們這一路只遇見一個蘭臺郎是?運氣好。她不想頂著被認出的風險將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人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她讓人取了帷帽來戴上,但皇帝高大矜貴的氣質(zhì)在眾人中也十分顯眼,蕭沁瓷見前面不遠有個賣面具的小攤,便拉著皇帝過去。 攤上多?是?一些?羅剎惡鬼或是?野獸的造型,蕭沁瓷先挑了一個惡鬼面具示意他戴上試試。 “阿瓷未免也太小心了吧?!被实圬撌植粍?。 “您是?不怕,”蕭沁瓷墊了腳試圖讓他戴上試試,“我當然得小心?!?/br> 她還不到皇帝肩膀,墊了腳也只能費力將面具舉到同皇帝的臉持平的位置,皇帝始終一動不動的,就看著她費勁地比劃。 “您低一低頭?!笔捛叽甚久?。 皇帝聽著這話?,心里忽然微微一動,果真順從地矮了身子。蕭沁瓷終于如?愿的將那個惡鬼面具戴在他臉上,青面獠牙的造型同皇帝意外的相配,像是?話?本里剔骨放血的修羅。 她見狀忍不住笑了一下。 皇帝忽地湊近,猙獰的五官和血盆大口齊齊到了蕭沁瓷眼前,她被駭?shù)煤笱?,又被扶住了肩?/br> “怕什么?”皇帝的聲音從面具后悶悶傳出來,“我只嚇妖魔鬼怪?!?/br> 蕭沁瓷定了定神?,道:“說不定我就是?山魈精怪化形呢?!?/br> 他們一路往前走,周圍的人都帶著各色鬼獸面具,熙熙攘攘如?水分流,皇帝戴著面具的打扮反而在人群中不起眼了。 “那你的本相該是?何種精怪?”皇帝笑問,“讓我猜猜,不會是?只白瓷精吧?” 蕭沁瓷白他一眼:“我可?沒聽說過世上還有這樣的精怪?!?/br> “那你是?什么?” “我?”蕭沁瓷晃了晃手上沒吃完的鳳凰糖畫,她還一直拿著,“我只做鳳凰?!?/br> 她一語雙關(guān),暗示過皇帝很多?次,可?他似是?沒聽懂蕭沁瓷話?中深意,仗著身高從蕭沁瓷手中輕而易舉地將糖畫奪了過去,掀開?面具一口就咬掉了大半。 “那我也能吞吃入腹?!?/br> 蕭沁瓷連忙將糖奪了回來,但那只極漂亮的鳳凰也已經(jīng)不完整了,她怪了一句:“您怎么這樣?” 皇帝反而振振有詞:“我看你拿在手上總也不吃,我替你解決了?!?/br> “我愛吃不吃,誰要您替我解決了?”蕭沁瓷生氣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氣惱什么多?一些?,疾步往前走,不想再同他說話?。 皇帝也不擔心,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見她轉(zhuǎn)過街角腳步忽地慢了下來,帷紗被吹得微揚,她像是?瞧不清,又撩了紗去看。 “在看什么?” “蘇四娘子,”蕭沁瓷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似是?同人起了爭執(zhí)。” 蘇晴正站在一個賣木雕的攤前同人拉扯,似乎還落了下風。瞧得出來她今夜也是?精心裝扮過出門游玩的,但身邊竟只跟了一個小丫鬟,蘇家的人都不見蹤影,反觀對面同她爭執(zhí)的一對男女,都帶了諸多?仆從,此?刻見勢不妙已將那處小攤子團團圍住,隔絕了路人投來的好奇視線。 蕭沁瓷見蘇晴的身影在仆從的遮蔽下若隱若現(xiàn),忍不住皺了眉,再如?何蘇晴也不過是?個小姑娘,這樣喧鬧的場所蕭沁瓷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欺負,便想上前去。 皇帝沒攔她,只是?說:“她對面那人是?安樂侯世子趙磐?!?/br> 蕭沁瓷腳步一頓,安樂侯世子?那不是?蘇晴的未婚夫嗎?難不成是?未婚夫妻約著一起游燈結(jié)果起了爭執(zhí)? 可?她瞧著蘇晴似與趙磐成對峙之勢,尤其趙磐身邊還帶了另一個美嬌娘。 蕭沁瓷仍是?過去了,到得近前便被圍堵的仆從攔住:“不許過去。” “我要進去買東西,憑什么不讓進?”蕭沁瓷道。 皇帝身邊的人反應(yīng)迅速,立時?便擋到了蕭沁瓷身前,他出門帶的護衛(wèi)都是?千牛衛(wèi)便衣裝扮,非是?趙磐的家丁可?以比擬,輕而易舉便將人墻開?出一條道,讓蕭沁瓷進去了。 她帶著帷帽,聲音又刻意放得驕矜,沒讓蘇晴認出來,到了近前她便發(fā)現(xiàn)蘇晴雖然不服輸?shù)赝w磐對峙著,但到底形單影只。 趙磐見了蕭沁瓷一身雍容,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想來也該是?長安某家貴女,便故意說:“蘇四娘子,你我已經(jīng)退親,你這般來堵我,不是?大家閨秀所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