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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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沁瓷今日歇得晚,便讓龐才人先退下?了,直到月上中天,她自己起身點了燈,又為廊下?一對明燭剪了燈芯。殿外飄了雪沫,蕭沁瓷轉身時見著廊前立了個人影,不?知已站了多久。 “——圣上?”蕭沁瓷心中一驚。 皇帝的身影實在好認,他生?得高大?,身形修長,素來穿寬袍廣袖,衣袂連風,他站在明暗交接處,輪廓漸漸自陰影中顯露出?來,昏暗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濃重墨影,讓他的英俊也被磨出?冷酷鋒利。皇帝離得不?近,可那如夜深沉的眉眼和?沉淵岳峙的威勢忽地帶來無盡壓迫,令人心驚。 “蕭娘子?!?/br> 不?知為何,今夜的天子似乎有些不?同。蕭沁瓷呼吸悄然急促,似乎察覺到了未知的危險。 今日被他撞見那樣的過錯,蕭沁瓷卻只受了不?輕不?重一句冷言,她疑心皇帝心中仍有氣。 皇帝慢慢過來,雪里的風也一并呼嘯起來,霎時吹滅了蕭沁瓷方才挑亮的一盞燭火。陡然陰暗下?來的角落似乎能放大?人心中的欲望和?恐懼,蕭沁瓷看著逐漸逼近的皇帝,沒忍住退了一步。 皇帝驀然停下?,四?野靜寂,惟余風吹雪落之音。須臾后他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蕭娘子,你怕朕?” 他是慢條斯理的語氣,聲音也溫和?,同他從前在蕭沁瓷面前的模樣沒什么?分?別。 可蕭沁瓷就是能察覺出?他話中細微的情緒波動,令人脊骨竄上一陣涼意。 “圣上是天子,我怕您,是應該的?!笔捛叽傻馈?/br> 皇帝今日的不?同,似乎都是見過吳王之后才有的,可她同吳王本就沒有說兩句話,要說牽扯,皇帝即便是看見了吳王似是癡纏的目光,也不?該遷怒于她才是。 皇帝的確是為著吳王,他以為他可以不?在意的,可就像是曾經(jīng)目睹楚王送她一盒桂花糕,那時他也以為自己不?在意。 桂花糕被她棄之如敝履,但吳王呢?可曾在她心中留下?漣漪? 尤其是,方才蕭沁瓷后退的動作更像是在他心上燃了一點鬼火。 皇帝慢慢靠近:“朕卻覺得你并不?怕朕?!?/br> 他肩上落了浮雪,蕭沁瓷卻在皇帝接近時嗅到了幽幽醇香,混著冰雪的清冷,將那點醉意都壓下?去了。 皇帝的異樣似乎陡然間?得到了解釋,蕭沁瓷低聲問:“陛下?,您飲酒了?” 皇帝不?常飲酒,料想酒量也淺薄。 “是啊,”皇帝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語氣如常,看上去并無異樣,“朕不?該飲酒的?!?/br> 皇帝是修道之人,不?該沾酒色,從前他只在宴飲百官時會略沾酒水,可自他向蕭沁瓷承認了自己的心思?,也無所謂再?恪守清規(guī)戒律,他是天子,他本就有隨心所欲的權力。 這世上,沒什么?是他不?該做的、不?能做的。 皇帝道:“朕今日原本是想同你一起用膳的。” 迎月樓上有好風景,瓊林玉樹、飛雪瑤宮,到了夜間?,銀雪緋燈相?照,月華光燦,蕭沁瓷會喜歡的。 她在太極宮中,看不?到雪國千里、山河雄渾,瞧一瞧明燈朗月亦是好的。 他已離得有些近了,將蕭沁瓷困在門邊,幽微的酒香同他的言語一起混成另一種難言的熱意,蕭沁瓷在這方寸之間?覺出?危險,但失了躲避的先機。 她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受著皇帝guntang的目光,聽他問:“那日朕送你的琴,你還沒有回答朕喜不?喜歡?” 皇帝對蕭沁瓷說“你喜歡就好”,可這兩日他反復回想,竟是想不?起來蕭沁瓷究竟有沒有對他說過喜歡,他在蕭沁瓷喜怒無常的驟變中驚覺,那或許又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執(zhí)念。 “喜歡?!笔捛叽傻偷驼f。 蕭沁瓷肌膚在昏光中盈著柔潤,紅唇抿出?豐滿的色澤,她的吐息在夜色中那樣輕,尾音帶了輕輕的顫。 那顫在皇帝心上留下?癢。 皇帝此前還覺得蕭沁瓷不?怕他,如今又覺得她是怕的,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怕。 可她怕什么?呢?分?明那日在靜室,蕭沁瓷尚在病中,還敢近身來撩撥他,那時不?怕,如今卻又怕了。 “朕還以為你不?喜歡?!被实鄣穆曇粢沧兊蒙畛?,“蕭娘子,既然喜歡,何不?彈一曲給朕聽?!?/br> 他灼灼地盯著她:“朕想聽?!?/br> 皇帝確實是有些醉了,又或者只是借著醉意說出?他清醒時決不?會說出?的話。他明知不?該強迫蕭沁瓷,要在心上人面前做個溫柔體?貼的郎君,他送她琴時也說,只想日后蕭沁瓷能彈琴給自己想聽的人聽。 可他借著醉意生?了任性,他要蕭沁瓷彈給他聽,只彈給他聽。 皇帝骨子里仍是強勢的,那樣可怖的占有欲只會隨著時日的加深而愈發(fā)濃重。 蕭沁瓷不?敢動,亦不?敢看向皇帝,他眼底深沉的墨色已讓這寸角落難以呼吸。皇帝與?她仍謹慎的隔著一線距離,他不?曾近,蕭沁瓷亦不?敢退。 “陛下?想聽什么??”她竭力鎮(zhèn)靜。 說到底,蕭沁瓷再?有心機與?手段,也不?過是一個不?曾與?男子親近的姑娘,即便她曾在心底預演過千萬種親密場景,可沒有哪一幕能真正及得上此刻讓她戰(zhàn)栗。 此前在靜室中的親近在她預料之中,皇帝的清醒與?自持也被她全?然掌控,可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仍穿著冷靜的皮囊,但已然藏不?住他冷酷的獸性,不?過一點獠牙露出?端倪,就能將蕭沁瓷撕碎。 而皇帝看破了她的色厲內荏:“朕想聽《朝天子》?!?/br> 皇帝肩上的浮雪變作明麗棠花,他的話將人于瞬息間?帶回那個血色濃重的夜,偏偏又在血色中幽浮著曖昧。 蕭沁瓷的生?死懸在他一念之間?,可她罕見的沒有生?出?懼意。她知曉自己的優(yōu)勢所在,無需蓄意引誘,起弦時便無端帶了媚。 皇帝若想殺她,那時就不?會問出?那句話。想要知曉一個男人的喜歡是件極容易的事,皇帝沒有藏住。 蕭沁瓷此刻也被他蓄勢待發(fā)的劍抵住咽喉,帝王的恩澤也是利劍,能將蕭沁瓷割得遍體?鱗傷。 蕭沁瓷慣來是柔順的,她以往的推拒都是建立在天子愿意退讓的前提下?,而今夜她不?能拒絕。 她擦著刀鋒而過,險中求富貴就要有受傷的覺悟。 “好?!彼笸耍斏鞯耐实劾_距離,天子看出?她的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入了雅閣。 那架琴仍舊被放在原來的位置,起落的輕紗朦朧了它的美。 它擱在帝王私庫中被拿出?來時皇帝還覺得它是灰蒙蒙的毫不?起眼,如今物似主人,在蕭沁瓷手下?卻仿佛流淌出?了絕世榮光。 蕭沁瓷掛起薄紗,坐于琴后,她這兩年疏于練琴,連指腹的薄繭都已沒了,但琴弦勾纏時仍是雅致姿態(tài)。 琴音在她指尖流瀉,瑩白的指尖露了淺粉,像皇帝筆下?描過的花瓣,那是他無論怎樣調和?都試不?出?的顏色。 “蕭娘子,這首曲子,你還給誰彈過?”皇帝忽而問。 蕭沁瓷指下?頓時錯了一拍,琴音立停,滿室寂靜。 “我練琴時,很多人都聽過?!笔捛叽刹?動聲色的說。 “是嗎?”皇帝淡淡道,“那吳王也曾聽過了。你與?他相?熟?” 他問蕭沁瓷是否與?吳王相?熟,可前一句卻是篤定的說吳王也曾聽過她彈這支曲子,皇帝為何如此肯定? 除非——他見過。 皇帝緊緊盯著她,看著她秀發(fā)高挽云堆,眉眼冷淡,低垂的睫斂了眸中神色,在這昏暗的殿中藏起寂寥心事。 他確實見過。 他有幾次見蕭沁瓷和?吳王都是在文宜館。他第一次見,算算時間?,蕭沁瓷那時應當剛入宮不?久,音色尤帶稚氣,還沒有后來的清冷惑人。 皇帝隔著書架聽她同吳王閑話,他先來的,那面書架后有間?小小的靜室,需得從后繞過去才能看見,蕭沁瓷不?曾發(fā)現(xiàn)他。 吳王聲音似有苦惱:“父皇命我督辦賑災一事,我原以為這樁事情很容易辦,戶部籌到糧食,我再?督運至受災三州便好了,可誰知戶部竟說籌不?出?糧食。” 這樁事皇帝也知曉,在朝上便是他授意人推舉吳王督辦的,其中的關竅他自然明白,只是沒料到吳王自己是個蠢貨,身邊竟也沒有人提醒他。皇帝尋思?著只能今日出?去之后找個人從旁提點他。 但沒等他想出?合適人選,便聽見蕭沁瓷開口。 蕭沁瓷似是翻著書頁,說:“朝中如今不?是沒錢,而是沒糧,拿著銀子也買不?到糧食。自推行折銀法后各地的糧庫便有些吃緊。去年關中遭災,朝廷減免了賦稅,但田地都握在關隴大?族手中,他們寧愿高上一成以折銀交稅,也是不?愿用糧食抵扣的,糧食賣去豫東,轉瞬便能翻上兩倍??山衲曛挥嘘P中有余糧,陛下?要你督辦此事,是因為沈家?是關隴世家?,你去籌糧才能事半功倍。” 皇帝一頓,驚訝于一個稚弱小女如此明晰時政。 吳王倒也不?是蠢得無可救藥,經(jīng)她點撥霎時便明白了,立時高興的便要走?了。 蕭沁瓷送他出?去:“殿下?,此行想來不?易,你……” 皇帝在他們走?后出?去,臨走?時找到文宜館的內侍詢問方才館中女子是何人,才知她是被皇后接進宮的娘家?侄女。 又是一日,在文宜館中,吳王似是匆匆而來,對蕭沁瓷道,他可以去求平宗將蕭沁瓷賜給他,但被蕭沁瓷婉言拒了。那時皇帝便覺得這姑娘善變,若是不?喜歡何故又要同吳王往來。 不?多時,他便聽到平宗下?旨令那姑娘出?家?修行的消息,他再?去文宜館時也能遇上她在其中抄寫經(jīng)文,皇帝為著避嫌,從未接近過。 他偶爾也能聽見蕭沁瓷在文宜館附近的亭里練琴,翻來覆去都是那一支曲子,聽聞是平宗喜愛的。 后來有一日他終于聽見蕭沁瓷的琴音變了調子,是那支《朝天子》,他遠遠見吳王站在亭外,依稀聽見蕭沁瓷問這支曲子如何。 所以后來在清涼殿,平宗要蕭沁瓷換一支曲子,皇帝脫口而出?的便是《朝天子》。 但蕭沁瓷說她不?會。 她怎么?不?會呢?她分?明彈給另一個人聽過,可那人不?明白她曲中深意。 皇帝知道她會,及至后來,他終于如愿以償聽到蕭沁瓷為他彈琴,皇帝的劍尖抵著蕭沁瓷咽喉,刀鋒照出?美人桃花面,即便是他強求來的,他也生?出?心滿意足,到最后也不?曾戳穿她。 那時他還未介意吳王至此。 而此刻蕭沁瓷在他面前道:“只是見過幾面?!?/br> “只是見過幾面?”皇帝語調有淡淡疑惑,“想來是夫人姿容絕艷,令他一見傾心?!?/br> 蕭沁瓷指尖一動,琴弦立時發(fā)出?一聲錚鳴。 “陛下?說笑了,貧道容色平平,不?值得吳王殿下?上心?!笔捛叽傻f。 皇帝道:“今日吳王來兩儀殿向朕請旨,想讓朕將你賜給他,蕭娘子,你說朕該不?該應?” 蕭沁瓷心里一緊,她不?敢抬頭看皇帝,唯恐自己眼中泄露情緒,但指下?已然亂了,琴音如滾珠落地,亂了幾聲,蕭沁瓷立時收回手,待得琴弦漸漸平靜,殿中也靜得寂然。 皇帝在兩儀殿中拿此試探過吳王,如今又以同樣子虛烏有的事試探蕭沁瓷。他想從蕭沁瓷口中聽到怎樣的回答?是直截了當?shù)匾实鄄?能應,還是像她一貫波瀾不?驚的那樣說“但憑陛下?作主”? 想來該是后者。 蕭沁瓷洞悉了皇帝的愛欲,她拿捏著帝王的心思?,慌亂不?過是一時的,她敢篤定無論吳王是不?是當真在皇帝面前求旨,皇帝都是不?會應的。 皇帝猜不?透的只是蕭沁瓷的心思?,他明晰蕭沁瓷的言行一如她了解自己。 果不?其然,蕭沁瓷抬頭,說:“但憑——” 皇帝沒叫她的話說出?口,他捏著蕭沁瓷的下?頜,兇狠而突然的親了上去。 唇齒是guntang的,沉酣的酒意鞭笞著皇帝的理智,將其化作了十二分?的欲念,嫉妒與?憤怒同樣也驅策著他,叫他在親吻時強勢而沒有章法。 他原就那樣生?疏,唇舌頭一次沾過心上人的氣息,那樣真實充滿快意,沒有夢中的轉瞬即逝和?悵然若失,皇帝生?澀的索取另一個人唇上的香甜,比夢中來得更軟,也更讓人無所適從。 皇帝不?得其法的探索,憑借男人的優(yōu)勢輕而易舉地按下?蕭沁瓷的所有反抗,將她的嗚咽都堵了回去。他果然在親吻時褪去了溫柔體?貼的皮囊,露出?冷酷強勢的本色,他掠奪著蕭沁瓷的呼吸就像要將她整個囫圇吞下?去。 夜已這樣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