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 第26節(jié)
半晌后,俞文姝便明白過來,他是?指今日在?徐府與?那幾位姑娘之間的事?,但那并非是?委屈。 “不是?委屈,是?生氣?!庇嵛逆諗勘砬?,板著臉道。 沈肅側(cè)眸看她,聽?她的語氣便知她是?認真?的,而非故意說來給他聽?,心底劃過一抹高興,他不可抑止的揚了下唇角。 很淡,但卻被文姝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俞文姝惱怒,語氣中便帶上幾分嬌嗔,“你在?笑話我。” “不是?。” 沈肅否認,他怎么會笑話她,只是?開心而已。 聽?到他的否認,俞文姝輕輕咬住了唇,他不是?笑話她,那是?覺得她做得不對??可若是?做得不對?那也是?丟了沈府的臉面?,他怎么還會笑呢。 那笑轉(zhuǎn)瞬即逝,可她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明顯的笑。 她那么認真?又倔強地看著自己,半分沒有往日臉上那般清冷的樣子,倒是?生動了些。 沈肅開口?道:“為何生氣?” 為何生氣?自然是?因為她們口?中的并非是?她認識、了解的沈肅,才讓她生氣。 可這話如何說出口?,俞文姝猶豫,是?說出她們是?如何在?背后嚼舌根的?還是?說她討厭她們那樣說? 未等俞文姝說話,沈肅直直看著她,沉了聲道:“若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呢?” 俞文姝怔了一怔,回味過來他在?說什么,忽的便又升起一股惱意,“什么真?的?是?大表兄冷厲名聲不好,還是?得了‘酷吏’之名,抑或是?克妻克子?” 她話一出,沈肅眼中厲芒一閃,竟還說了克妻克子這種話。 “真?的又如何?”俞文姝與?他對?視,反問道。 她清凌凌的目光里滿是?不在?意,好似真?的在?問他,想尋個答案。 既然知道是?真?的,為何她卻沒有半分害怕呢,平日女?子聽?見他名聲不好,又是?酷吏,躲都來不及,還怎會如她這般反問他。 可她說得不錯,真?的又如何?左右她已經(jīng)是?與?他訂了婚期,是?他的人,便是?真?的害怕想躲,他也允。 “說得不錯。”沈肅頷首,語含贊賞。 俞文姝沒明白他說她哪句說得不錯,也并未細究,實?在?是?她此刻身上黏膩得很,又困又乏,迫切想沐浴休息。 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手捂住唇,看向沈肅,略一猶豫道:“天色不早,文姝不打擾大表兄了?!?/br> 沈肅見她困得厲害,淡淡嗯了聲。 她起身走到門?口?,忽然心中一動,又轉(zhuǎn)回身道:“大表兄,今日我能用浴池嗎?” 沈肅看向她,少女?目光灼灼看向他,帶著些許自己都尚未發(fā)覺的期盼,整個小臉都亮了起來,哪里有半分方才的困頓。 她這幅期盼的樣子,讓他指尖泛出幾分癢意,他垂下眸,手指撥弄腕間的檀珠。 “好?!?/br> 第28章 得到肯定答復(fù), 文姝連困意都消散了許多,急急褔了一禮便朝外走去,步伐極快幾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 手中的書頁半晌沒有翻動一頁, 沈肅閉了閉眼?,企圖壓住心中沉沉的渴念,可?已然嘗過那張唇的甜美后,心中似乎有什么再也壓制不住。 她本就是?他的。 這樣的念頭如同被澆灌了一般,在心中瘋狂生長, 揚出細細密密的絲線把他緊緊縛住。 從未被情?緒控制過的沈肅心中驀地劃過一道警告, 這不像自?己, 不能任由渴念控制自?己的情?緒。 沉沉的呼吸了幾瞬, 沈肅閉眼?又睜開, 恢復(fù)了平靜的心緒。 他起身走向書房, 鋪開一張寬大的宣紙, 提筆默寫心經(jīng)?。 俞文姝愉悅地回了院子讓丹露準備沐浴用的東西,這是?第一次得到了允許光明正大的去浴池, 不似以往偷偷摸摸, 更不會如上次一般。 雖然大表兄喝醉了并不知情?,可?每次一想到他的吻,都讓人恨不能鉆入地縫中。 輕輕拍了拍臉, 文姝連忙止住那些惱人的畫面,總是?止不住的想到那一晚, 倒顯得她好似多么迫不及待似的。 因著又怕自?己在浴池中睡過去而?耽誤時間,這回俞文姝并未如何?放松泡浴, 而?是?快速清洗之后淺淺泡了一下, 便從浴池中出來。 雖然沒?泡盡興,可?想到往后只要與表兄說一聲便能來用浴池, 心中便無比滿足。 如同往日?一樣,俞文姝今日?也是?獨自?去沐浴的,她今日?洗了頭發(fā),如瀑的長發(fā)擦得半干披散在背后,臂上挽著一個竹籃,一身白色素衣,素顏朝天。 在朦朧月色中,如同誤入山林的月下仙子。 沈肅轉(zhuǎn)身便看見如此一副畫面,仙子淺笑著朝他走來,眼?中暗芒快速閃現(xiàn)。 心經(jīng)?白寫了。 俞文姝看見沈肅,心情?極好的小步跑到他近前,心口像是?揣著一只兔子,一步一顫,豐軟無比。 原本帶著淺淺笑意的文姝,在他克制又放肆的目光下漸漸開始發(fā)熱,渾身熱意網(wǎng)上涌來,一陣一陣。 輕紗素衣在夜風下飄搖生姿,發(fā)絲被吹到臉頰上,俞文姝抬手勾著發(fā)絲,再?抬眼?,便見沈肅已經(jīng)?換了位置,擋在她身前。 他為她擋下了風,依然看著她。 俞文姝勾著頭發(fā)別?到耳后,這時才突然想起自?己披頭散發(fā),半分儀態(tài)都沒?有,臉更燙了。 “大表兄?!彼傲寺?。 沈肅垂著眸看她,淡淡嗯了聲。 俞文姝不知他是?特意在此等著她還是?公務(wù)忙累了出來歇歇正巧碰到。 “那我先回去了?!彼ь^看他。 月光正好打在男人挺立的五官上,她這才看清,他頭發(fā)只是?半束,并未如方才一般全束在玉冠中,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身淺色常服。 軟化了他冷肅的氣質(zhì),在月色下如一位陌上如玉的公子。 俞文姝怔愣了一瞬,然后聽見他輕哼了聲,抬手遞給?她一本書。 “這本書你看看。” 俞文姝垂頭,原來是?來給?她送書,這是?又怕她懈怠了啊。 她抬手接過放進籃子里,柔聲道:“大表兄早些安歇,我先回去了。” 沈肅看著她走進碧荷院,又抬頭看了眼?明亮的月,這才往見思院去。 見思院書房的燭火亮了半宿。 第二日?。 李侗滿臉無語的看著沈肅,恨鐵不成鋼道:“你就送書?你又送書?!我上回跟你說的你都忘了!誰想看你的書??!” 沈肅面無表情?:“文姝想看?!?/br> 見他竟然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李侗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了喉間,不上不下,簡直要氣死。 若是?他有這么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他一巴掌先打死算了。 但眼?前這位不僅是?他的頂頭上司,還是?內(nèi)閣首輔、刑部尚書,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出言不遜,只能默默瞪了一眼?。 頓了頓,李侗苦口婆心道:“都跟你說了,女?子都是?愛美,即便你家俞表妹天生麗質(zhì),那更應(yīng)該給?她配置錦衣華服、胭脂水粉、金釵云鬢,讓她被世人羨慕。她開心,你才開心??!” 沈肅沉默半晌,看向李侗,“應(yīng)該讓人查查你有沒?有貪墨?!?/br> 李侗頓時叫起來,“沈肅,你別?冤枉我??!那可?都是?我省吃儉用給?我家慧君買的!” 沈肅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李侗挺了挺胸,“怎么,我高興我愿意?!?/br> 過了一會兒?,李侗又從別?處繞回來,靠近沈肅,壓低聲音道:“聽說昨日?你家表妹受了委屈,我家慧君催著我問?問?是?怎么回事,她已經(jīng)?按捺不住要出頭了。” 沈肅驀地壓了唇角,聲音微冷道:“我自?會處理。” 李侗挑了挑眉,這是?要自?己出手為表妹討回公道的意思了,也不知道那幾位姑娘受不受的住。 朝會一散,便有幾位大人快步走向沈肅,沈肅依舊冷肅著一張臉,只淡淡一瞥,便是?威嚴十足。 明明年紀尚輕,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沈大人,昨日?是?家中女?眷的不是?,還請大人您見量啊?!?/br> “是?是?是?,都是?家中女?眷淺薄無知,沈大人您大人大量,還請原諒她們?!?/br> “沈大人您大量??!” 幾人昨日?并不知家中姑娘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惹了誰,只有其中何?大人的夫人在家中提了一嘴,原是?家中姑娘膽小,又見俞文姝態(tài)度強硬,有些怕她告狀,是?以才與母親說了。 方才皇上態(tài)度冷淡,扔了折子,不僅斥責了他們幾個,還說要讓人好好查查他們,讓他們在家思過幾日?。 幾位大人滿臉茫然和驚恐,皆不知為何?,直到那位張大人忽然靈光一閃。 可?沈大人明明是?如此冷肅又重規(guī)矩的人,視律法為重,怎會因為家中女?眷亂嚼舌根而?惹了未婚妻不快,就這般遷怒。 但又聽說沈大人極為在意這位未婚妻,家中院子改建也是?他自?己親自?畫的草圖。 等他們知曉了女?眷們說了什么渾話,便立時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命了!連沈肅也敢編排,這般對?他在意的未婚妻說話,便是?一般人也定會惱怒不已。 可?即便如此卑微道歉,沈肅依然冷著一張臉,他本就高大挺拔,背脊如槍,這般冷冷一眼?掃來,頓時讓人冷汗連連。 “我,不用你們的道歉?!?/br> 他淡聲說完這句話,便抬步離開,徒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李侗停下來,笑著好意提醒,“誰亂說的話,便由誰去道歉,至于對?誰道歉,幾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應(yīng)當是?懂的吧?!?/br> 幾人頓時一凜,“懂懂懂,多謝李大人提點。” - 文姝去祿和院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神色如常,見文姝也如往日?一般,便放下心來。 看來阿肅應(yīng)當安撫好了文姝,這是?應(yīng)該的,左右是?他自?己的未婚妻,合該讓他自?己去cao心。 俞文姝并不知昨兒?那一出讓全府都擔心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