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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本書生,不諳世事 第23節(jié)

    白清玉瞇了瞇眼目,若是放在以前,白清玉必然會干脆了當(dāng)?shù)木芙^昏君的邀請,但如今卻不一樣了,自從梁羨說包場開始,白清玉便覺梁羨的做法怪怪的,似乎另有所指,現(xiàn)在又故意讓自己留下來?

    白清玉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平靜如水,溫雅如玉的拱手道:“君上盛情,卑臣卻之不恭,那便多謝君上了?!?/br>
    完全不像是君臣攜手逛青樓的架勢,不知情的恐怕還以為高潔如斯的白清玉,是要與國君手拉手參加什么是詩詞雅宴!

    眾人退出屋舍,隨著吱呀的關(guān)門聲,屋舍中瞬間只剩下梁羨、白清玉,還有男扮女裝的公子晦三人。

    咕咚!

    不等梁羨開口,鵝黃裙衫的公子晦突然跪倒在地:“梁公明鑒!”

    公子晦一開口,那嗓音和女子便是不一樣,更不像是嬌滴滴的女酒,白清玉恍然大悟,瞇眼道:“公子晦?”

    梁羨一笑:“二公子,您這是何意呢?你是舒國的公子,孤是梁國的國君,實(shí)在用不得如此大禮?!?/br>
    公子晦卻不起身:“梁公沒有在眾人面前戳穿晦,想必是想留下晦的,對么?換言之,晦對梁公來說,還有一些小小不言的用處?!?/br>
    梁羨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如此,不過其實(shí)梁羨還有其他考量,他不在眾人面前直接戳穿男扮女裝的公子晦,還因著公子晦狡詐狠毒,看他在陣前的表象便知曉,猶如一條瘋狗,若是當(dāng)場揭穿,唯恐公子晦狗急跳墻,要知道瀕臨絕境,他可什么都做得出來。

    公子晦眼眸轉(zhuǎn)動,他的表情從憤恨、狠辣、隱忍,到最后的下定決心,只是一晃而過,很快竟膝行向前,慢慢抬起手來。

    白清玉立刻戒備,冷喝道:“后退!”

    公子晦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梁公,晦并無惡意,這里里外外都是梁公您的虎賁軍,晦如何會有,又如何敢有惡意呢?”

    他說著,仍然慢慢抬起手來,竟伏低身子,雙手抱住了梁羨的小腿,用輕柔的嗓音道:“晦如今已然成為梁公的階下囚,不敢心生絲毫非分之想……”

    陣前的公子晦一身黑甲,猶如最惡毒的豺狼瘋狗,而眼前的公子晦,一身鵝黃的裙衫,溫軟如水渾似繞指柔,他輕柔的抱著梁羨的小腿,甚至用他的面頰貼著梁羨的小腿,繼續(xù)道:“晦自知沒有幾分顏色,然還能看得過眼,倘或梁公歡喜,能留晦一席之地,晦愿……”

    公子晦的嗓音明顯頓了頓,咬了咬后槽牙:“晦愿侍奉梁公,為梁公分憂……解乏?!?/br>
    公子晦的話音一落,他的女裙外衫撲簌簌的從肩頭滑下,竟主動退下裙衫,白清玉的臉色也跟著落下來,黑壓壓的,眼神戒備又森然。

    梁羨挑唇一笑,饒有興致的道:“這往日里呢,都是孤這個昏君強(qiáng)迫旁人,甚是少見二公子這般主動盛情的,真真兒叫孤……心癢難耐呢?!?/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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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成為孤的人【1更】

    ☆一面兒自薦枕席,一面兒又想暗殺☆

    “梁公, ”公子晦的嗓音柔軟,還帶著一股怯生生的斯文:“讓晦伏侍梁公……”說著,再次膝行向前。

    便在此時, 梁羨突然大喊一聲:“他袖里有刀!”

    白清玉瞬間反應(yīng), 出手如電,欺上一步,擰住公子晦的手臂, 公子晦吃了一驚, 他袖中的確掩藏著匕首,但自問小心謹(jǐn)慎, 無人知曉, 哪知自己還未動作,已然被梁羨看穿。

    白清玉手腕一擰,動作干脆利索,公子晦痛呼一聲, 匕首脫手飛出,啪嚓一聲掉在地上, 蹭著地板劃出老遠(yuǎn), 直接滾到了梁羨腳邊。

    梁羨彎腰將匕首撿起來,在掌心中輕輕敲打, 笑瞇瞇的道:“二公子,你心不誠啊,一面兒與孤自薦枕席,一面兒又想暗殺于孤,好狠的心。”

    公子晦手臂脫臼, 疼得滿頭大汗, 踉蹌的倒在地上, 呵斥道:“梁羨!你這個昏君,你早就看出來了?”

    梁羨走過去,蹲在地上,與公子晦平齊,點(diǎn)點(diǎn)頭,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牡溃骸笆前?,孤一早就看出來了,你根本沒有投誠的意思,畢竟?jié)M口都是尖牙的瘋狗,怎么可能突然屈尊下跪的與孤投誠?你怕是想要刺殺于孤,制造混亂,然后逃之夭夭,可惜可惜……”

    梁羨嘖嘖兩聲:“可惜,你遇到的對手是孤,便沒那般容易了?!?/br>
    招了招手,梁羨笑道:“綁起來,帶走?!?/br>
    白清玉叫來虎賁軍,將公子晦五花大綁,押解上輜車,帶回邊邑府署。

    進(jìn)入府署之后,白清玉并未離開,而是道:“君上是如何知曉,公子晦藏身在女閭之中?”

    梁羨半真半假的道:“猜的,畢竟虎賁軍挖地三尺也未有尋到公子晦,必然是藏在一個不可能之處?!?/br>
    可這天底下,不可能之處實(shí)在太多了,白清玉何其聰敏,一聽便知梁羨是在敷衍自己,怕是不會說實(shí)話。

    白清玉轉(zhuǎn)變了話題:“君上完全可以當(dāng)場正法公子晦,然沒有這般做,難不成……君上還想留公子晦一命?”

    “無錯?!绷毫w坦然的點(diǎn)頭。

    “為何?”白清玉追問:“公子晦猶如野狗豺狼,舒國這么多年都沒能將他喂熟,君上卻想將他養(yǎng)在圈圍之內(nèi)么?”

    為何?還用說么,自是因著系統(tǒng)提示了。

    小系統(tǒng)提示:成功收服舒國二公子晦,昏君點(diǎn)數(shù) 50

    公子晦乃是舒國的敗軍,對于外人來說,成王敗寇毫,他的存在已然毫無意義,但對于一個昏君來說,招攬一個毫無意義的人,合情合理,自然會漲昏君點(diǎn)數(shù),一下子還能漲50點(diǎn),合算的買賣。

    其實(shí)梁羨還有另外一層考慮,對于旁人來說,公子晦一敗涂地,再無翻身余地,猶如喪家之犬毫無利用價(jià)值,但對于梁羨來說,其實(shí)公子晦并非這般一無是處,這還要從太子昭明說起。

    梁羨笑瞇瞇的道:“如今太子昭明已然回歸舒國,很快,太子昭明便會變成舒侯昭明,雖孤已然在他的身邊安插了舒國第一權(quán)相鄒安瑾做眼目,但誰能保證太子昭明那樣的偽君子,羽翼豐滿之后會做些什么?或許連鄒安瑾都降不住他……”

    白清玉似乎立刻明白了梁羨的意思:“君上是想……將公子晦留在身邊,用公子晦要挾太子昭明?!?/br>
    “正是,”梁羨一笑:“還是丞相聰敏?!?/br>
    公子晦雖不是舒國的嫡子,但也是舒國的血脈正宗,且還做過一段時間的舒侯,若是將公子晦留在身邊兒,這個消息傳到舒國,太子昭明必然戒備,仿佛時時刻刻的警告著太子昭明……

    “若是太子昭明敢對孤有二心,”梁羨幽幽的道:“孤能送他回國上位,同樣也可以送他的好弟弟回國上位?!?/br>
    公子晦的存在,便是一把懸在太子昭明心竅之上的匕首,只要公子晦存活一日,太子昭明便一日無法高枕無憂。

    白清玉看著梁羨,心里陡然咯噔一聲,曾幾何時,那個只知吃喝享樂的昏君,竟有如此深沉的謀算了?還是如此不顯山不露水,喜怒不形于色的謀算。

    “丞相?”梁羨道:“發(fā)什么呆?”

    白清玉收回神來,道:“君上英明,只是……公子晦狼子野心,對我梁國亦是積怨已久,怕是不會輕易被收服?!?/br>
    舒國和梁國一直是死敵,因著國境接壤,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捯飭不清,公子晦自幼是舒國的公子,受到舒國的熏陶,可謂是從骨子里厭惡梁國,想要收復(fù)這樣的狼崽子,可不容易。

    梁羨笑瞇瞇的道:“狼……是可以變成狗的。”

    公子晦被押送入府署的圄犴,第二日一大早,虎賁軍陛長姚司思親自前來提審:“公子晦,君上要見你?!?/br>
    公子晦一言不發(fā),壓根兒不多看旁人一眼,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被虎賁軍押解著離開了圄犴。

    姚司思帶著他離開一座圄犴,但并沒有徹底離開圄犴,而是出了這個門,轉(zhuǎn)了一個彎兒,又進(jìn)了隔壁的圄犴。

    這座圄犴十足寬闊,黑石堆砌的屋舍,墻壁四周掛滿了刑具,中央一座鐵床,鐵床上斑斑駁駁都是陳舊的血跡。

    公子晦冷笑:“看來你們的昏君,是要對我用刑了?”

    “舒晦!”姚司思呵斥道:“不得放肆!”

    “無妨?!币宦暅\笑傳來,梁羨步履輕盈的踏入圄犴刑房,猶如他輕快的嗓音,他的面容也帶著溫柔的笑意,與這間壓抑的刑房格格不入。

    梁羨道:“二公子你誤會了,孤并非要對你用刑?!?/br>
    公子晦冷哼一聲,哪里還有昨日繞指柔的模樣,已然恢復(fù)了自己的孤傲,用眼目橫了梁羨一記。

    梁羨并不做一回事兒,也不生氣,輕輕撫掌,很快,又有人走入了圄犴之中,正是大梁第一權(quán)相白清玉。

    白清玉身后還跟隨著五名虎賁軍,虎賁軍押解著五花大綁之人——國師陳金石!

    陳金石見到梁羨,如喪考妣:“君上?。【稀埫。《际撬?、是他!是這個jian賊引誘小人為他辦事!小人一時鬼迷心竅,這才……這才被jian賊利用!小人是無辜的,是無辜的!”

    公子晦冷嗤:“陳金石!你這個廢物!與你這樣的庸狗合謀,算我看走了眼,自認(rèn)倒霉!”

    梁羨擺擺手,虎賁軍立刻將陳金石綁在刑房正中的鐵床上。

    梁羨溫和的道:“陳大仙兒,你可識得此榻?”

    陳金石被問懵了,刑床?自己怎么會識得這種物什?

    梁羨道:“丞相,你來給陳大仙講講這床榻的來歷?!?/br>
    白清玉拱手道:“敬諾,君上。”

    他說著,居高臨下的目視著被捆成粽子的陳金石,不夾雜一絲一毫的語氣:“先君在世之時,國師揚(yáng)言我大梁北部可以開采出祥瑞的鐵石,用此鐵石鑄造丹爐,練就長生不老之丹藥,事半功倍。開慶六年,先君動用梁軍、奴隸超兩萬開采鐵石,礦窟坍塌,死傷無數(shù)……”

    他說著,展開手臂,虛點(diǎn)著鐵床:“國師怎會不覺此榻眼熟?這鐵榻,便是筑造丹爐的余料制成?!?/br>
    陳金石臉色驟變,什么祥瑞鐵石,不過是他信口胡謅罷了,奈何先君相信,動用人力物力無數(shù),最后還死傷無數(shù)釀成慘劇。

    梁羨慢悠悠的道:“陳大仙你與此床有緣,孤就說嘛,這床,適合你,特別適合?!?/br>
    “君上!君上饒命??!”陳金石高喊。

    “誒?”梁羨明知故問的道:“陳大仙為何如此?孤只是讓陳大仙躺一躺祥瑞的邊角料,怎么,還委屈了陳大仙不成?”

    “別急……”梁羨還有后話:“拿好東西給陳大仙。”

    白清玉展袖,修長有力的手掌從寬袖中取出一方錦盒,咔嚓一聲打開,陳金石躺在鐵床之上,根本看不清錦盒之中為何物,抻著脖子努力去看,登時睜大了眼目。

    ——丹藥!

    梁羨道:“這些,都是陳大仙屋舍之中的靈丹妙藥,合該是要進(jìn)貢給孤的,但孤心想了,孤何德何能,完全不夠資格吞下這等神丹。然,陳大仙你便不一樣了,你是半仙之體,上天垂簾,若是能一口氣吞下這些靈丹,必然法力大增,說不定頃刻……羽化登仙呢。”

    陳金石睜大眼睛,眼睛猶如牛卵子,使勁搖頭:“不不不!君上,這……這丹藥太過金貴,小人、小人不能……不能……”

    “是不能,”梁羨打斷他的言辭,幽幽的道:“還是不敢?”

    陳金石完全回答不上來,梁羨不耐煩的擺擺手:“姚陛長,請國師用丹。”

    “是!”姚司思大步上前,一把捏住陳金石的脖頸,別看他不過是少年,但臂力比國師大的多,國師仿佛一個小雞仔,登時動彈不得,嘴里唔唔唔的亂喊著。

    姚司思掰開陳金石的嘴巴,一股腦將丹藥全部塞進(jìn)去,陳金石面色憋得猶如帶血豬肝,想要嘔吐,但他面朝上躺著,完全無法嘔吐,只得不停的咳嗽著。

    梁羨平靜的道:“陳金石,你害死過多少人,心里清楚么?”

    陳金石說不出話來,并非因著咳嗽,而是因著呼吸不穩(wěn),他的臉色從血紅,頃刻變得鐵青,渾身抽搐痙攣,眼珠子充血外凸,以一種奇怪的姿態(tài)扭曲著,仿佛是缺水的魚,不停掙蹦著,嘴里發(fā)出“嗬、嗬——嗬嗬”的聲音。

    嘭……

    一聲輕響,抽搐的陳金石突然癱在鐵床上,瞪著雙眼,一動不動。

    白清玉伸出食指試探了一番鼻息,淡淡的道:“君上,罪臣陳金石,暴斃了?!?/br>
    梁羨嘆了口氣:“自食惡果?!?/br>
    公子晦怔愣著,眼看著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活蹦亂跳的陳金石突然沒了氣息,一動不動的躺在自己面前。

    公子晦反應(yīng)了片刻,厲聲道:“梁羨,你這是何意?!在給我顏色看?嚇唬我?”

    梁羨笑道:“那二公子有被嚇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