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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第35節(jié)

    幻境之中大雨滂沱。

    到處都是雨水,卻不是純凈清涼的雨水。

    而是骯臟的雨,染著殺戮污血的臟雨。

    是獨幽琴千百年前隨著上一任主人見證經(jīng)歷過的殘酷戰(zhàn)爭。

    殺伐與吶喊聲刺耳,鮮血時不時飛濺而過。

    郁行舟在摔落在尸山血海里,懷里的獨幽琴也不知去向,他奮力爬起來,抹去臉上的污漬,抬頭看向?qū)γ妗?/br>
    江月白站在污穢的血雨里,卻片塵不染。

    獨幽琴靜靜躺在他左臂。

    太陌生了。

    江月白不會做出這種事。

    “江月白不是瘋子,你不是他......”郁行舟在腥風(fēng)血雨里踉蹌一步,隔著彌漫的血霧去看江月白,“你是誰?你要做什么!”

    江月白淡淡說:“殺你。”

    郁行舟冷笑:“殺我?”

    若對方不是江月白,他殺不了自己。若對方真是江月白,他不會輕易殺人。

    郁行舟根本不怕。

    “來啊?!庇粜兄蹞P手召出了東風(fēng)破,橫琴身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誰!”

    郁行舟雙手一起劃弦,瘦長有力的指節(jié)在接觸琴弦時溫婉有度,仿若撥云弄雨,卻在下一刻雨轉(zhuǎn)雷鳴,東風(fēng)破迸濺出千鈞之勢、化作尖兵利刃!

    江月白沒有躲,白衣被琴音震出數(shù)道裂口。

    郁行舟的手猛然回轉(zhuǎn),指尖在七根弦上行云流水游走,像是吟風(fēng)誦月的翩翩公子,可在出手時又是直取咽喉的致命一擊!

    他總將兇狠的招數(shù)隱藏在風(fēng)流佳韻之中,讓人將死卻不知、臨死卻猶戀......

    這便是琴圣最引以為傲的殺招。

    江月白仍舊靜立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只注視著那雙撥弦的手。

    護身真氣彈開了琴音。江月白在破碎的曲調(diào)中說:“是你?!?/br>
    郁行舟笑起來:“是我什么?是我奏曲悅耳,還是我風(fēng)度翩翩?”

    江月白說:“是你拿走了斬雷?!?/br>
    郁行舟一愣,隨即又笑,像是回憶起一樁再平常不過的舊事:“我當(dāng)是什么讓北辰仙君一改往昔風(fēng)姿,原來費盡周折是為這個。”

    他翻袖托起東風(fēng)破,“斬雷乃紅顏好友相贈,已被我融進(jìn)東風(fēng)破,你現(xiàn)在就算是搶回去,也沒用了?!?/br>
    江月白沒有看他的東風(fēng)破:“一張琴而已?!?/br>
    “是啊,一張琴而已。”郁行舟笑了笑,“你有獨幽了,自然看不上斬雷。北辰仙君什么沒有?可我們就不一樣了。多少人做夢都想有一把斬雷琴。昔年百妖山下,我化作老者前去救人,本想瀟灑一回為蒼生,獻(xiàn)祭這把東風(fēng)破毀了妖巢,誰知輸給少女三聲撥弦。此時想來,那便是我們的劫數(shù)。”

    “是她的劫數(shù),”江月白道,“不是你的?!?/br>
    “北辰仙君何出此言?”郁行舟說,“我仰慕晚衣,她也愛慕我,我們真心相愛,奈何情深緣淺,只能錯過。她的劫數(shù)亦是我的,我們互不虧欠?!?/br>
    江月白冷冷看著郁行舟:“你一個男人,想要什么大不了去明搶,非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么?!?/br>
    “我一個男人。我這樣一個男人?!庇粜兄壑貜?fù)著江月白的話,搖頭笑嘆,“雅樂風(fēng)流債非債,名琴佳人皆紅顏。北辰仙君也是不缺女人的男人,春宵一夜情也真,不能理解嗎?”

    江月白沒有說話,緩緩垂下了手臂——風(fēng)雪夜歸在寒霧繚繞的掌心一寸寸化出形狀。

    郁行舟神色一滯,笑容凝固:“你真要殺我?”

    劍出無影!他最后一字的字音還沒說完,冰寒的劍尖已經(jīng)抵在了他頸前!

    郁行舟后退了一步:“因為斬雷琴?還是因為晚衣?”

    他不能相信。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遠(yuǎn)遠(yuǎn)不至于北辰仙君下殺手。

    他是琴圣、是空鳴山莊的掌門人、是二十六家的座上賓!

    他不信江月白會因為一件兵器或是一段露水情緣,就輕易殺了他。

    “想不明白,”江月白低聲說,“那就去黃泉路上好好想?!?/br>
    “慢著!”郁行舟用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看向江月白,聲音有些許顫抖,“晚衣她若是知道我死了......死在你的手里,她會怎么想!她以后會怎么對你?”

    風(fēng)雪夜歸劍抵著郁行舟的咽喉,但沒有繼續(xù)向前。

    “她會傷心,她會恨你?!庇粜兄鄄辉俸笸硕銊︿h,他很清楚自己這回一定賭贏了,“我是她最愛的人?!?/br>
    猛然一道鮮血飛起!濺濕了江月白的前襟。

    紅雨茫茫,到處都是血,不在乎多這一抔。

    * * *

    魔界的雨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三日。

    寒風(fēng)和冰雪沖不淡的噩夢。

    穆離淵如今有千萬種驅(qū)散噩夢的靈丹妙藥,但他一次也沒有服過。

    他不想忘記那些夢魘。

    甚至對每夜痛徹心扉的疼痛上癮。

    天際陰云密布,偶爾閃過的驚雷將漆黑暗夜撕開一道口子。

    夜深忽夢少年事。

    穆離淵再次看到多年前仙魔大戰(zhàn)的戰(zhàn)場。

    魔族的尸體堆滿了山谷,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天際懸著沒有融化的仙門陣法殘光,如同半睜半閉的幽幽巨眼,凝視著這片慘烈的土地。

    魔族獸紋旗歪倒在堆起的尸身上,旗桿折斷,只留殘旗半面,在腥風(fēng)里凄慘飄蕩。

    遠(yuǎn)處的魔宮燃著烈火,濃煙沖天,晚風(fēng)刮過,送來紛紛揚揚的火星,瞬間將殘旗燒成了齏粉!

    穆離淵趴在尸堆里,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靈火燎著,燙得肌膚劇痛。

    但他一動不敢動。

    仙門的探靈陣還在搜尋魔息。

    火把移動在尸山上,修士們逐漸逼近的腳步如同催命鐘聲。

    “找到了?。?!”

    碎石堆被一腳踹開,有人揪著頭發(fā)將他提了出來。

    胸前象征身份的魔族琥珀被扯下——

    “就是他!魔尊與妖女的兒子!”

    一瞬間數(shù)百件殺氣縱橫的法器一齊對準(zhǔn)了他!

    僅僅是隨風(fēng)而來的靈浪便撞得他頭暈?zāi)垦?,幾欲吐血?/br>
    “慢著?!比巳汉箜懫鹨粋€年輕的男聲。

    他驚恐地抬起頭,看見修士們紛紛退讓開道路。

    道路的盡頭是漆黑暗夜里的一抹雪白,雪白到刺眼的一把劍。

    他從未見過那樣奇異的劍——長劍周圍飄繞著風(fēng)雪,蜿蜒的血水順著冰晶般的劍身緩緩下爬,從劍尖處吐出一滴渾濁的血淚,融化進(jìn)尸骨泥濘中。

    “留著他的命?!卑滓履凶犹嶂鴦ψ呓?,眉眼如手中劍一般冰冷,注視著他胸口的魔紋,“我要帶他回滄瀾門?!?/br>
    巨石滾落,業(yè)火燎原,魔宮在烈焰中徹底化作灰燼!

    漫天血腥的夜色成了一張扭曲的畫布,轟然撕裂,湮滅不見!

    一點白色出現(xiàn)在漆黑的夢魘深處,而后慢慢放大,連成巍峨的滄瀾雪山。

    紫藤花飄落,春寒峰又度春風(fēng)。

    他跪在冷意未消的春日殘雪里,天邊夕陽漸落,廊下花藤搖擺。

    遠(yuǎn)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穆離淵和旁邊的紀(jì)硯立刻一起跪直了身子。

    昨夜他跟著師兄偷跑下山,結(jié)果被山門守衛(wèi)抓了個正著。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下山。

    師兄下山是為了喝酒,而他只想吃集市上的桃花酥。

    可他已經(jīng)連著三次沒有吃到了。

    長靴一步步踏雪而來,江月白的腳步停在他們面前。

    “康峰主要打掃校場,”江月白對紀(jì)硯說,“你去幫忙?!?/br>
    紀(jì)硯抬起頭:“哦......是、是!”

    微嵐峰有三十九處校場,打掃校場是最累的活,連外門灑掃弟子都不愿意去做。

    但紀(jì)硯此刻卻欣喜萬分,因為給了懲罰,意味著師尊原諒了他。

    他歡天喜地從地上爬起來,小跑著離開,直到轉(zhuǎn)過回廊才敢微微放慢腳步,面容扭曲地揉了揉跪麻的膝蓋。

    紀(jì)硯離開,江月白向前走了一步,垂眸看著穆離淵。

    穆離淵也抬頭看向師尊。

    ——他只是從犯,也許師尊大發(fā)慈悲,要讓他起來了。

    “你繼續(xù)跪著?!苯掳咨ひ衾涞陔x開前說,“跪到跪不住為止?!?/br>
    太陽落山,氣溫變冷,空中盡是烏云,似乎要下雪了。

    穆離淵在晚風(fēng)里打著哆嗦,覺得無比委屈。

    他也許會凍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