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穎穎吃驚地望著他，“你認識？”

    “不算認識，聽說過他的名字，他以前也在京城工作過，后來因為一個‘人才引進計劃’調(diào)去的云陵市，說起來傾爺也是這個計劃調(diào)走的?！?/br>
    趙海洋摸摸下巴，想到他的長相之后心服口服，“蘇廷希啊，那還真比我?guī)浺稽c。我們傾爺牛逼啊，蘇廷希都能拿下！”

    ……

    周清傾和曲穎穎午飯都來不及吃，乘坐當(dāng)天中午的飛機飛回云陵市。

    她這邊兒剛從向陽分局出發(fā)，蘇廷希那邊兒也申請了逮捕令。

    根據(jù)前一天晚上調(diào)查獲取的信息，他們很順利地在云陵市中心的高檔公寓內(nèi)抓住了供貨商何永貞，隨后又在食品廠注冊地址抓到了食品廠的法人傅應(yīng)。

    當(dāng)時抓捕傅應(yīng)的是曹修誠和章思明，食品廠注冊地址在云陵市北郊的一個村子中。

    他們兩人圍著村子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見到所謂的食品廠，心下更是確認了這個食品廠是皮包公司實錘了。

    所有人回到隊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鐘了，大家來不及吃飯就投入到了預(yù)審中了。

    蘇廷?？傆X得何永貞在整個洗錢鏈條中是最反常理的一環(huán)，他猜測這個人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干脆親自負責(zé)對何永貞的預(yù)審。

    傅應(yīng)的審訊則交給了曹修誠和溫婉卿來進行。

    蘇廷希走進審訊室，何永貞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摳指甲。

    見他進來，何永貞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并沒有過多的緊張或別的情緒。

    何永貞的反映被蘇廷?？丛谘劾铩?/br>
    能有這個反應(yīng)，基本上是他要么什么都知道，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蘇廷希坐下，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兩下他的資料，不疾不徐地問道：“知道為什么請你來么？”

    “你們抓我來無非就兩件事兒，要么是賣假貨，要么就是高價出了便宜古董?！?/br>
    何永貞挪動屁股換了個姿勢，拖著長腔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警官，但您不能因為這個就告我詐騙吧？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們古董行就是這樣，買定離手，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要怪啊，只能怪他們自己看走了眼！”

    蘇廷希合上資料，“我跟你說的不是這個，我想跟你聊聊古董街上的事兒，比如徐合和崔瑞云的事情?！?/br>
    “哦，你說老徐家老口子?。吭趺粗?，你們把他們也抓了？”何永貞一聽這個反而樂了，“嗨，我就說他們這么玩早晚出事兒！我早就勸過他們，可是他們不聽??！”

    他說完，又降低音量嘀咕一聲，“這兩口子也夠晦氣的，自己著了道不說，還他媽把我牽扯進來。”

    蘇廷希眉梢一挑，“看來你也是知道這事兒的，那就詳細說說吧。”

    “說什么？利用古董洗/黑/錢啊？以前文玩，實木家具，珠寶玉石翡翠都有人這么干過?！?/br>
    “嗯，說說他們具體是怎么cao作的?！?/br>
    “這玩意兒吧其實也很好解釋，它的原理就是利用古董本身的價格和溢價達成洗錢的目的?！?/br>
    何永貞似乎對這種cao作很熟悉，張口就來，“比如警官你需要洗錢，假設(shè)你手上有2000萬吧，你需要讓這2000萬看著合理，那就用這筆錢高價從我手里買下一批古董，然后你再去承諾給你洗錢的組織那里用古董換回相應(yīng)的錢?！?/br>
    “當(dāng)然你換回的這筆錢一般會比你要洗的錢少15%左右，這筆錢就是你的手續(xù)費?！?/br>
    通過查古董店徐合夫婦的賬單，蘇廷希倒也能猜到他們這整套流程。

    他輕嘖一聲，“15%的手續(xù)費？這洗/黑/錢的行當(dāng)還挺暴利?！?/br>
    何永貞不以為意：“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不花這筆手續(xù)費，把手續(xù)費這個球踢給下一個人！”

    “怎么踢給下一個人？”

    “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如果對方的洗錢公司有古董拍賣會的話，你可以把自己2000萬買來的古董投入到他的拍賣會里，再委托拍賣行超過2000萬才能成交，這樣你不就可以把15%的手續(xù)費踢給他們了嘛！”

    古董店徐合夫婦昨天下午遇害，警方也瞬間封鎖了消息。

    蘇廷希和何永貞又簡單聊了兩句，確認他確實不知道這兩人遇害死亡的消息。

    他盯著何永貞的神情，突然開口：“其實今天叫你來是要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的，因為昨天下午古董店徐合夫妻被人謀殺了，遇害地點就在自己的店里。”

    “被、被殺了？”

    何永貞臉色“唰”的一下變了，身體一瞬緊繃，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警……警官，這不是我干的?。∥野阎赖目墒嵌几嬖V你們了??！”

    “而且我跟老徐兩口子無冤無仇，我也沒必要殺他們??！”

    “害怕什么，我也沒說是你殺的?！碧K廷希眸底幽暗深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不自覺輕點著桌面，平靜地說：“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和他們夫妻很熟，你能不能猜到是誰干的？”

    “我，我……”何永貞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我看八成是他們洗錢公司的老板干的！這人我沒見過，但是聽他們兩口子提過幾次，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蘇廷?？粗炭植话驳睾斡镭?，倒是沒再繼續(xù)追問，沖他點點頭走出了審訊室。

    從審訊室走出來，他直接進了隔壁的監(jiān)控室，在童婳和章思明中間坐下。

    “溫婉卿他們審的怎么樣？”

    童婳癟癟嘴，“傅應(yīng)嘴巴嚴的狠，他都一個字不說。”

    她想到了剛才蘇廷希審問何永貞，沒忍住又吐槽道：“蘇隊，這何永貞是把咱們當(dāng)傻子嗎？他一件古董賣400萬元，兩夫妻才收不到150萬元，而且這150萬元還應(yīng)該是直接到了幕后boss手里！這樣的情況他說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誰信啊？”

    “在洗錢案子上他確實撒謊了，我猜他應(yīng)該也是局內(nèi)人?！碧K廷希冷靜地說：“不過他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兩夫妻的命案?！?/br>
    話落，監(jiān)控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曹修誠和溫婉卿也回來了。

    一進門，曹修誠就迫不及待地抱怨，“這姓傅的真是硬骨頭，就是咬死了什么也不說！”

    章思明贊同地點點頭，“他絕對有問題，他注冊食品廠那個村子我們?nèi)ミ^了，根本什么都沒有！”

    蘇廷希垂著眸子思忖一番，語速很慢，一字一頓地說：“他們兩個肯定都是洗錢案的局內(nèi)人，我們還要繼續(xù)深挖兩個人是否有什么隱秘的聯(lián)系，這可能也是破案的關(guān)鍵。”

    經(jīng)偵支隊這邊兒布置完任務(wù)往辦公室走時，正好在走廊上碰到裴天瑞。

    周清傾還在京城沒有回來，裴天瑞獲得的新線索就第一時間來經(jīng)偵辦公室找蘇廷希。

    見到蘇廷希，裴天瑞快步走過去，“蘇隊，這是我們今天調(diào)查那幾個壞掉的監(jiān)控時發(fā)現(xiàn)的?！?/br>
    他指著照片中監(jiān)控設(shè)備上的一個小黑點，“這是一個遙控芯片，我們找技術(shù)科鑒定過了，這種遠程遙控芯片原本是不屬于這種監(jiān)控設(shè)備的，我們現(xiàn)在懷疑監(jiān)控設(shè)備的失靈就應(yīng)該跟這種遠程cao控芯片有關(guān)系。”

    蘇廷希眉頭微蹙，“這個遙控芯片最遠遙控距離是多少？”

    “這個技術(shù)科還在測試。”

    “一定要測出最遠遙控距離，還要測一下有沒有遠程傳輸功能，如果有的話弄清楚最遠距離是多少?！?/br>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跟他們說?！迸崽烊鹫郎蕚渥?，又想起來了什么，補充道：“孔越彬現(xiàn)在正在查這批監(jiān)控設(shè)備的安裝公司是哪一家，相信很快也能有結(jié)果?！?/br>
    蘇廷希拍拍他肩膀，“那可太好了，辛苦你們了！”

    ……

    當(dāng)天下午，周清傾和曲穎穎上飛機啟程回云陵市。

    她趕在飛機起飛要求關(guān)機之前，總算是查到了購買元青花大罐中間人的信息。

    第97章

    ◎摸排◎

    下午四點多,周清傾和曲穎穎的飛機降落在云陵國際機場。

    蘇廷希幾乎是掐著點趕到了機場，周清傾一出來就看見等在門口的他。

    看見蘇隊，曲穎穎默默把腳步往周隊身后挪動了半步,努力縮小存在感,爭取讓她這個電燈泡的瓦數(shù)能小一點。

    周清傾看著他滿眼紅血絲,眼瞼處烏青和下巴隱隱冒出的胡茬就猜到這家伙昨晚八成又是通宵。

    她有些心疼，“你多久沒睡了？這會兒不困么？”

    “一個晚上而已,剛喝了兩杯咖啡,不太困?！?/br>
    蘇廷希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順手拎過她手里的手提包,“你們這趟收獲怎么樣？”

    “還不錯，至少查到了購買元青花大罐的那個中間人的信息，你們呢？”

    “我們進展也不小，一會兒路上說吧。”

    三人快步來到停車場,蘇廷希正想拉開駕駛位的門，被曲穎穎一把搶先。

    “蘇隊，你跟周隊坐后面吧,我來開車?！?/br>
    蘇廷希無聲地笑了下,倒也沒拒絕她的好意，微微頷首，“行?！?/br>
    云陵機場到省廳的路上,雙方簡單地交換了一下信息。

    到了省廳后，周清傾和蘇廷希先上樓往大會議室走，曲穎穎去停車。

    會議室內(nèi)，除了從機場回來的三人之外,人基本到齊了,正七嘴八舌的討論這兩天獲得的線索。

    兩位隊長推開門,童婳很有眼色的跑過去倒了兩杯水放在兩人常坐地位置上。

    “周隊，蘇隊，你們來的正好，孔越彬正說他今天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呢！”

    “謝謝?！敝芮鍍A拿起紙杯喝了幾大口，等曲穎穎停好車進來，她才沖著孔越彬點頭示意，“你繼續(xù)說?！?/br>
    “我從頭說吧?！?/br>
    孔越彬把自己總結(jié)的資料遞給兩位隊長，“今天我把云陵幾個大的家裝市場全都轉(zhuǎn)了一遍，做視頻監(jiān)控的門店還是挺多的，大概有45家店專業(yè)做視頻監(jiān)控的。我從中仔細篩選了7家，我覺得他們的可能性最大。”

    周清傾簡單地翻完資料，抬頭說道：“剛才回來的路上蘇隊簡單跟我說了一下今天大家獲得的線索，我也說說我們這兩天的收獲吧?！?/br>
    曲穎穎立即把包里的照片拿出來起身分發(fā)給大家。

    等眾人拿到照片，周清傾才開口：“我們今天了解的情況是元青花大罐的確是被賣掉了，而買走這件元青花的還是清末古董商人汪北明孫子的發(fā)小。”

    “汪北明的孫子名叫汪正奇，在京城經(jīng)營著一家拍賣行。汪北明的發(fā)小兼合伙人名叫柳常山，也是京城人。你們看到的照片就是從汪正奇那里得到的，照片中瘦高個子的就是他的合伙人柳常山，也是他代買了這件元青花。”

    “我們本來打算通過銀行匯款找到柳常山的上家，但是我們只查到了元青花的轉(zhuǎn)出記錄，但是并沒有看到這筆錢的轉(zhuǎn)入記錄?！?/br>
    她說完，又打開投影儀，從包里翻出了一個u盤插/入usb接口。

    “他總不可能憑空多出來這幾千萬。”蘇廷希眉心微凝，側(cè)頭看見她投出的銀行流水，“你們查了他的銀行流水？有紙質(zhì)版嗎？”

    “有，周隊特意讓我打印了幾份。”

    不用周清傾吩咐，曲穎穎又站起身把包里的銀行流水分發(fā)給經(jīng)偵眾人。

    “他最近一年的流水中每個月都會有幾百萬不等的匯款，這些匯款公司千奇百怪，而且這些匯款加起來正好等于購買元青花大罐的錢。”周清傾謹慎地說：“我不能確定這些是不是水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柳常山除了是拍賣行合伙人這層身份以外，他名下根本就沒有其他任何產(chǎn)業(yè)！因此他每個月多幾百萬不等的匯款是肯定是有問題的?！?/br>
    溫婉卿沖她鼓了鼓掌，“周隊，我看你都可以來我們經(jīng)偵了！”

    歐政生怕周清傾萬一真的戀愛腦轉(zhuǎn)到經(jīng)偵似的，趕緊反駁：“不帶這么挖墻腳的，周隊是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