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187節(jié)
“門對池,池如鉤,心頭血月向天奏?!辩娧渣c了點頭,“怪不得你能挖出地下水來,原來有人在這院里布下了死水池子,還是這樣精細,巧妙,不為人知,就藏在這沒有活水的院落里?!?/br> 大坑里大多數(shù)地方都是沙土、沒來得及清理的草根以及已經(jīng)死去的枯樹根,但最為重要的都不是這個,而是這下頭有個池子! 一眼能辨死水池,淤沙堆積成墳山,黑水藏jian綠藏污,紅血頭頂懸落月。鐘言默念,順著心里話就抬起了頭,月亮正在往上走,若是走到最高的地方剛好就是這死水池的正上方。 “少奶奶,這可怎么辦啊……”童花又一次泄露了他懂得多的事實,“我聽師父說院里最好不要有死池,就算是死池也要干凈,切勿不能弄成渾濁。這水不僅渾濁還隱隱發(fā)紅,顯然是下方的土層被人換過才能滲出紅水來,這種土壤我曾經(jīng)也在山里見過,很不易得。” 鐘言順著他的話來說:“這是有人要動院里的胎神,果然是讓你猜對了。胎神忌大兇,這是大兇的風水,能逼迫胎神移位,將來不管秦翎能有多少后代都活不過胎神移位,注定胎死腹中?!?/br> “那可怎么辦?。 蓖R上看向鐘言的肚子。 鐘言卻沒時間解釋自己的秘密,他現(xiàn)在越來越能懂剛成親那時親手所殺的皮身人了。 殺死皮身人之前他的笑意那般猖狂,必定是笑死自己了,他知道自己會因為秦翎而心軟留下,還以為自己真是個女子,將來要為秦翎生兒育女。他肯定知道這院里的胎神早就走了,已經(jīng)是移位之局面,所以他笑自己即便將來想要子嗣也會尋而不得,不能順利生產(chǎn),今生與子嗣無緣。 “不僅是胎神移位了,這彎月血池煞也是極為克人的東西。門前有水池本來就是忌諱,容易出事,所以最好的風水是水池離門前有點遠的,能瞧見水,但碰不到即為尚可。這下方被人換了土,應(yīng)該就是你所說的深山土,的的確確天然就是深紅色。溪水從這種土中濾出也會帶有顏色,這是用深山土做了一個小血池?!辩娧灾噶讼?,“血池是鬼煞里殺人計數(shù)的方式,這小血池就相當于死了不少人了,況且你瞧……” 說完,他拉著童花往旁邊避了避:“你瞧,血池里映出什么了?” 童花學得仔細:“?。∈菬?!” “這地方能映出大少爺?shù)拇皺?,也就是他每日讀書寫字歇息的地方,且血池的彎刀刀刃和床的朝向相頂,相當于一把刀子放在頭上。這可真是歹毒用心,先用惡煞將胎神逼走,斷了秦翎的子孫之福,然后這彎刀日日朝向秦翎的腦袋,時候一長必定要傷著他了?!辩娧院莺莸卣f,說完心口發(fā)疼難受。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在那些人手里就是一條隨時準備殺掉的不值錢的人命。憑什么? “謝大少奶奶指點!小的記住了!”童花鞠了一躬,“從前只覺著院里奇怪,沒想到還有這些事。那這血池要怎樣破解?直接給填上嗎?” “你找個大壇子,用挖出來的深山紅土填滿,然后放在烈日下暴曬。剩下的紅土能挪走多少是多少,找黑土壓上,把血池填上就好?!辩娧哉f完也松了一口氣,好在這再厲害也只是一個風水煞,沖房內(nèi)主人的,能用各種巧妙方式化解。 “這幾日辛苦你了,等忙完這通你跟著元墨去賬房領(lǐng)銀子,往后和你爺爺過過好日子。”鐘言又說。 “謝謝少奶奶!”童花隨口就謝,謝完整個愣住,“您……您怎么知道那是我爺爺?” “雖然你不承認,但你和他長得有點像,我這雙眼睛還是分得清楚真親戚?!辩娧孕α诵?,“快干活兒吧。” “謝少奶奶?!蓖ㄟ@回的感謝很小聲,感激地看著鐘言的背影進了屋,再彎腰拾起地上的花鋤,開始破掉這個不好的風水。 鐘言回了屋內(nèi),屋里因為點上了蠟燭而格外明亮,秦翎滿臉心疼地站在魚缸旁邊:“小言,你來看?!?/br> “我知道,魚兒是不是又出事了?”鐘言快走幾步,只見那條頭頂落了傷疤的鯉魚又新添了傷痕,這回落在了魚鰓上面。薄薄的魚鰓被砍下一半,小魚兒看著也沒什么精神了。 “這該如何是好???”秦翎愁眉不展,“要不……咱們把它放了吧,放到隱游寺的池子里去?那邊都是高僧,說不定能治好它的傷處?!?/br> “它已有靈性,就算你將它放了仍舊和你命運相連?!辩娧悦嗣佤岬男目?,“你放心,院里的風水煞已經(jīng)挖出來了,有人在下面挖了一道彎刀血池,刀刃沖你而來,這會兒是時候到了所以才顯現(xiàn)出來的。真是好功夫啊,又是一個在你住進來之前就動手的人?!?/br> 秦翎則看向窗外,天已經(jīng)黑了,童花還在那里忙活:“你所說的彎刀血池就是童花挖出來的水么?怪不得我這院里沒有活水,原來已經(jīng)提前被人動了手腳。” 鐘言點了點頭:“就是那個水,那水不僅沖你,整個風水布局還沖走了這院里的胎神,好在咱們的孩子不是真的,否則已經(jīng)胎死腹中了。” “小言……”秦翎被陣陣難過掩蓋,“又讓你辛苦了?!?/br> “沒事,本身我就會批風水,去年我頭一回進你的院子就知道這里風水有異,只是沒想到會有這樣深的手段?!辩娧越K于又解決了一件,心里痛快不少,“快別想這些事了,明日要帶小妹出去玩兒呢,這可是你說的,要給我買足二十盞花燈,每一盞都要給我題詩?!?/br> 這點事是舉手之勞,秦翎揉了揉被他摸過的心口,不知道該如何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用這條命陪著小言走下去。 第二日,大坑就被童花給填上了,裝滿深山紅土的大壇子也曬了出來,吸取烈日的溫度。那條受傷的小魚兒在慢慢養(yǎng)傷,不怎么吃東西,到了傍晚才吃了一點,有點兒精神了。 天色已暗,他們也該帶著秦瑤偷偷出門了。秦瑤換了一雙大鞋,穿上了小廝的衣裳,打扮起來和元墨差不多:“長嫂你真的會紙人戲法???” “當然了,你屋里啊已經(jīng)有個紙人了,那紙人裝作是你,嬤嬤們和柳mama都分不出來,今晚就跟著我們好好玩兒吧?!辩娧怨瘟讼滤男”亲?,剛好張開過來了。他連忙走過去問:“怎么樣?” 張開擦了把汗,顯然是忙著趕路:“問了,說沒有!” 一張紙被遞了過來,就是鐘言那日遞給元墨,讓元墨給張開的。紙上寫著鐘言的字,如今他的字跡已經(jīng)好看許多,和秦翎的五分相像。 紙上寫的是:[敢問清慧住持,前些日子有沒有一個人帶著隱游寺的靈龜上山求醫(yī)?] 現(xiàn)在回答已經(jīng)來了,清慧住持說沒有,也就是說,那日童花根本沒帶著靈龜入寺,而翠兒因為不能靠近寺廟只能在山腰客棧等他,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沒入寺。 作者有話要說: 秦瑤:跟著哥嫂出去玩兒,準備吃狗糧! 第152章 【陽】濕癸柳11 手里的紙張立刻被鐘言撕得粉碎:“這事先別聲張。不過你確定沒辦錯吧?” “確信。”張開點了下頭,“我雖然不能入寺,但是我找的是我最信得過的兄弟去問,連山腰上掃地的老僧都問了,根本沒見著有人拿著靈龜進去。童花這究竟是怎么了?用不用我去拿他?” “你別拿,別看他瘦瘦弱弱的,若是他真有意欺騙咱們,你未必拿得住他?!辩娧运妓髌蹋斑@樣吧,你按照我的吩咐去辦一件事,明后日估計就能探出他究竟是什么。今晚我答應(yīng)要帶秦瑤出去,我不能掃了小妹的興致。” “少奶奶放心,我一定辦好!”張開又領(lǐng)了新的令,立刻去辦了。 這一邊,轎子已經(jīng)備下,只等著鐘言。燈會算是城里最為熱鬧的大事之一了,到了這時候各家已成婚的夫人、少奶奶們都喜歡坐轎子出去玩兒,小姐們則不能去,免得撞上外人。鐘言拉著秦瑤上了轎子,然后秦翎才上來,前后各四個抬轎的轎夫,元墨和小翠在一旁緊跟?;ㄖλ齻円脖荤娧苑懦鋈ネ鎯毫?,還賞了幾吊錢,喜歡什么就買些什么,不一會兒轎子慢騰騰地出了大門,轎子外頭也逐漸熱鬧起來。 這種熱鬧,秦翎和秦瑤都不熟悉,兄妹倆一左一右地守著窗口,迫不及待地往外看。 鐘言只想笑,笑里又摻雜著悲涼。秦翎病了好些年,天不黑就累了,所以不知道外頭的人是怎樣玩鬧,不知道天黑后外頭的茶樓多么吵鬧,更不知道街上的戲耍和小商小販如何走動吆喝。秦瑤就更不知道了,看著她那雙小腳,鐘言仿佛看著一只漂亮的雨燕被人剪了飛羽。 小翠能在轎子外頭一路跟隨,跑跑跳跳,小妹下去走不到半柱香就累垮了,真出了什么事跑都跑不掉。 “你們別看了,這才哪到哪,一會兒到了街上才好看?!辩娧耘牧伺乃麄兊耐龋抗庖睬椴蛔越卮┻^了窗口,看向不遠處的萬家燈火。 只不過這燈會朦朧的場面,他好像曾經(jīng)見過。鐘言揉了揉眼睛,剎那間燈火倒流,星空掛著流火般的流星,轉(zhuǎn)瞬出現(xiàn)又轉(zhuǎn)瞬消失,在天穹留下大氣磅礴的景色,卻給人間留下了一片絕望。 鐘言站在山頂,下面的燈會宛如火海一片:“那是什么?看著好嚇人?!?/br> 他指著頭頂?shù)奶?,就是剛剛顏色出現(xiàn)的地方?!疤焐鲜遣皇窃谥??” “那是火流星,是星星落下,降于人間?!鄙砗蟮穆曇舾嬖V他,兩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確保他不會從山頂?shù)粝氯?,“你害怕??/br> “我自然不怕,我本身非人,胃里是業(yè)火。世上就算被九轉(zhuǎn)業(yè)火燒穿也挨不著我的事,人都會死?!辩娧钥酥浦约旱目謶?,他并非怕死,只是知道自己死后的下場太不好了。犯了戒條、貪戀泛濫的人死后墜入餓鬼道,自己是活人身軀提前用了餓鬼之力,死了就要回去的。在那里都是自己的同族,餓得要死又沒吃沒喝,吃石頭吃到肚子撐爛。 然后到了新的一天,肚子長好,再吃,再撐開,血腸滿地。 但除了對下場的恐懼,鐘言此刻的恐懼還來自于對天象的不解。他見過了龍,見過了融rou雪,但是頭一回見到火流星。他怕那東西砸到自己的頭上來,也怕那東西砸穿腳下平坦四方的大地。 “火流星……為什么會掉下來?”鐘言怯怯地問,“天上的星辰這樣多,是掛不住了嗎?以后還會往下掉嗎?要是天上的星辰都掉了該怎么辦?” 回答還沒傳來,笑聲先傳了回來。鐘言生氣了:“你不要笑我!我是頭一回見到!” “你放心,天生的星辰不會往下掉,那些只不過是路過罷了?;鹆餍窃跊]落地之前就會消失,如同它似夢似真的痕跡?!蹦侨酥噶酥干较?,“百姓都沒害怕,你怕什么?” “百姓在過燈會,他們沒看到,看到了就會和我一樣驚慌失措?!辩娧圆挪豢铣姓J。 “不,百姓也看到了,只不過他們不愿意破壞燈會的氣氛,畢竟一年只有一次。明日必定就會有很多百姓上山燒香了,為求天地平安,萬事順遂?!蹦侨擞檬挚隙ǖ恼Z氣說,“這也是一種智慧,與其擔憂百里之外又無法了解的恐懼,不如盯緊眼下,著手于此刻,安寧于此刻。小餓鬼,你聽懂了么?” “聽不懂,你總說這些讓我聽不懂的話,真沒意思?!辩娧宰Я俗姆鹬?,“我也想看燈會,你陪我去看看吧。我看了燈會就會好好讀佛經(jīng)的,真的。” “貧僧最好還是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你自己去吧。只不過要記得,買東西要給銀子,否則便是偷盜,偷盜便是犯戒?!蹦侨溯p輕地捏了捏他的臉,一張小小軟軟的臉被捏得微微變形,很是有趣。 “什么偷不偷的,只要別人沒看見,我就是拿?!辩娧詺獾煤吡藘陕?,走到那人背后往上一跳,兩條腿夾住了他的腰,雙臂緊摟,十分耍賴又依賴,“背我回去歇息,我要睡覺了?!?/br> 一大串火流星好似又從眼前滑過,鐘言一個激靈醒過來,周邊已經(jīng)沉浸于燈花當中。 “長嫂你看那個!”秦瑤晃著他的胳膊,“外頭有個小亭子模樣的花燈,還會打轉(zhuǎn)。” “有點兒像你小時候買過的跑馬燈,只不過跑馬燈略大,那個更精細?!鼻佤崽蹛踡eimei,小妹看上了他就想掏銀子,卻不想被鐘言攔下了。 “別著急買,這才哪到哪啊,一會兒她看到更好看的還想買,豈不是裝不下了?”鐘言知道他的心思,恨不得把整條街買空給秦瑤,“咱們再逛逛?!?/br> 秦翎不知不覺也笑了:“你說得對,咱們再逛逛,連你那份兒一起買了。” 秦瑤起初還看著那盞亭子花燈戀戀不舍,畢竟她根本不曉得后面的燈會有多璀璨,可是再繼續(xù)往下看過去她就亂了眼目,眼花繚亂的燈籠從她面前流水般過去,每一樣都精致漂亮。一會兒看了個兔子的,一會兒看了個荷花的,剛想讓大哥給買下來,再一扭頭,那邊又有一個寶瓶樣的。 上回來燈會是嬤嬤抱著她,還小,什么都沒記住,她現(xiàn)下才知道家外是這樣的,有那么多女孩兒不像自己似的,黑了天也可以往外走,三五成群拎著燈籠談笑。 “看上哪個了?長嫂給你買?!辩娧缘鹊剿吹貌畈欢嗔瞬艈?。 奇怪,方才秦瑤還能說出自己喜歡哪個,這會兒竟然說不出來了?!岸己枚己?,哪個都看上了,可是又記不住樣子。長嫂,后頭還有更好看的嗎?” “這我也不敢說,但說不定有更為精致好看的,這就要你自己抉擇了。因為見過了好的,所以知道會有什么樣子的、自己更喜歡什么樣子的,堅定信念去選就不會眼花繚亂,選燈這樣,選人也是這樣?!辩娧悦男“l(fā)揪,“沒選著最好看的也不用難過,錯過了也別掉眼淚,燈籠多得是呢,今年有,明年還有,年年有,就像天下男子,這個不行就換一個?!?/br> “長嫂你說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什么男子不男子的……”秦瑤瞬間紅了臉蛋,紅撲撲的模樣非??蓯?。 “我這是教你,你別總是聽嬤嬤們的,自己要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子的人,婚姻大事雖說是媒妁之言,但你大哥必定替你把關(guān)。咱們小瑤啊不能坐在家里任人挑選,也要有自己的主意,也得選選他們?!辩娧跃团滤帕藡邒邆兊恼f教,變成一個隨意認人拿捏的軟柿子。秦翎原本聽著還在點頭,覺著小言說得在理,聽到“這個不行就換一個”的時候微微有些慌亂了。 “咳咳,最好還是不要更換,大哥給你找個好的,你們要白頭到老?!彼B忙說。 鐘言也沒反對,畢竟秦翎也是接受大家教誨出來的男兒,他必定不希望小妹將來經(jīng)歷和離再嫁。秦瑤也不知聽進去沒有,點名要了一盞月牙燈之后,悄悄地看著鐘言。 “看我干什么?”鐘言問。 “長嫂,我若是有了喜歡的男子,我怎么能知道呢?嬤嬤們也沒告訴過我啊?!彼那牡貑枴_@已經(jīng)是她最為大膽出格的想法了,嬤嬤們教的是男女不得相見,也就是說她在嫁人之前都不知道將來夫君的模樣,只知道八字而已。在掀起紅蓋頭之前,女子以未經(jīng)世事為美德,不動心則為純凈。 可她也有少女心事啊,還不能去問三位兄長。 “你喜歡了你就知道了,大抵就是……見到就高興,見不著就難過。你若是不喜歡,讓你見一面都是勉強?!辩娧孕⌒囊硪淼馗嬖V她,也不敢說太多,“莫非我們秦瑤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我啊,寧愿不嫁人呢?!鼻噩幯b作成熟地嘆了一口氣,忽然看向窗外,“長嫂你瞧,下面有賣燈籠發(fā)簪的,那是個新奇玩意兒!” “我瞧瞧。”鐘言一聽也好奇,瞧了一眼連忙掐了掐秦翎的手,“那個我沒見過,簪子下頭掛著一個會亮的小燈籠,我去買?!?/br> “你別去,讓別人去就好了!”秦翎拉住他,可鐘言卻沒答應(yīng):“你不懂,買簪子不像買燈籠,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模樣了,得自己挑才行。” 秦翎一想,好像他說得也沒錯:“那我陪著你一起去,咱們快去快回?!?/br> 轎子就在路邊落下來了,旁邊也有其他人家的轎子。不出意外,里頭都坐著年輕的少奶奶,各樣佳人平日里不能隨意出來走動,也就過節(jié)來湊湊熱鬧。秦翎先下去,像攙扶著真有身孕的夫人,小心翼翼地拉著鐘言,一出來只覺著眼前亮得讓人不舍得眨眼,比坐轎子往外看可好看得多。 天高地闊,人頭攢動,呼喊交接,生生不息,更別說百種燈籠相互爭艷。 小販們抓緊機會吆喝著各自的首飾和吃食,人間的煙火氣點燃了秦翎差點干枯的身軀。他也許久沒出來過了,確實看什么都想買回去。 “你說,我把小妹帶出來看看,行么?”他忽然難過起來,如果自己不這樣做,小妹見過的風景也就是那張床了。 “自然可以,有我在呢,不怕?!辩娧曰厣砣ソ星噩帲鸪跚噩庍€不愿意,但最后在鐘言的勸說下探出了頭。一出轎子她就和一位小商販的目光對上了,又給她嚇了回去,這可是外男啊,用嬤嬤們的教習來論斷,自己的名聲貞潔都沒了。 但她又一想,反正這會兒沒人知道她是女兒家,長嫂和兄長都在呢。 就這樣,從不見外男的秦瑤下了轎子,穿著不合腳的鞋跟在了長嫂身旁。她愣住了,原本以為世上最熱鬧的地方就是秦家的前堂和湖邊回廊,原來天地之大并非她可以想象。 “那是什么?”她指著一個地方問。 “那就是茶樓,晚上男人們?nèi)ズ炔杪爼牡胤??!辩娧該е?/br> “我能去嗎?”秦瑤很是向往。 “今日不去,往后帶你去?!辩娧栽S下了承諾,三人慢慢擠到賣燈籠發(fā)簪的小商販面前。平時簪子都雕刻花朵修飾,這倒是十分新穎,鐘言拿了幾支和秦瑤相配的,剛想往她頭上試試才想起來,她這會兒是書童小廝。 “多給你買幾支,回去再戴。”他悄悄地對秦瑤說。 自己的頭上忽然一松,好像少了根簪子,鐘言摸著發(fā)髻抬頭一瞧,秦翎已經(jīng)選好一支,笑意盈盈地要給自己戴上。四目相對,周遭仿佛為他們定住了,只留下他們兩人的呼吸在對方耳畔,鐘言心里從溫熱變得guntang,低著頭等他來戴。隨著發(fā)髻漸漸變緊,一支墜著小花燈的銅簪點綴在他烏黑的發(fā)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