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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163節(jié)

    “師祖,師祖,你別怕?!憋w練比任何人都要害怕,“你躺好……躺好,我來?!?/br>
    “你來?”鐘言瞪了他一眼,你來什么啊你,你能替我生嗎?

    “我……我試試。”飛練說著就把鐘言徹底放平,但這樣的姿勢反而加重了鐘言的不安,他連忙又要起來:“別!好多人看著呢……”

    飛練沒有多說話,隆起的背肌默默探出觸手。觸手在車廂內膨脹,蓬松,薄如蟬翼又無比堅韌,遮住了外界窺探的光線,也將雜音阻隔在外。內里的空間里只剩下飛練和鐘言兩個人,飛練摸著師祖的肚子,然后將他的雙腿往上推,推成了一個雙腿屈起的姿勢。

    要是換成平時,鐘言一定會拒絕這樣的姿勢,可現(xiàn)在他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全身心所有精力都在抵抗這種生理性的疼痛,身體快要被疼劈了。

    “好了,好了,你別怕。”飛練其實也害怕,但這時候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幫得上忙。他干脆也換了個姿勢,跪在師祖的雙腿中間,為了緩解他的疼痛還自作主張地親了親他的小腿。

    結果就是這樣一親,差點被師祖一腳踹臉上。

    鐘言哭笑不得,他猜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是怒目而視,非常難看。這時候就別親了喂,你親我管個屁用!你不如直接給我打暈!

    雖然沒踹臉上,可還是踹到了飛練的肩膀,只是此刻鐘言的力道已經(jīng)微不足道,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最后那只腳踩在飛練的肩頭,慘白如同失血的赤足冰涼,飛練緊緊地攥著那只腳踝,只需要輕輕一握就握滿。

    “疼?!辩娧圆蛔杂X地哼唧上了,扭動上了,忽然好想娘親。人可能在最脆弱無助的時候就會想起那個人,除了娘親,鐘言還很想師兄。

    要是師兄在就好了,他雖然有時候會對自己發(fā)火,但是每次下手都挑身上rou最多的地方打,從來都不下重手。

    飛練看他縮成了一團,著急到恨不得將自己的娘親喊來:“師祖你別怕,你學我,深呼吸。”

    深呼吸,我要是會呼氣就完了。但鐘言仍舊有樣學樣,深深地吸著氣。耳邊暫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氣流聲,突然之間鐘言又聽到了其他人的說話聲。

    “生了多久了?怎么這回還生不下來?。恳郧皼]這么麻煩?。 ?/br>
    “都三天了,再生不下來就……”

    “之前三個殘廢的女娃生下來就在尿盆溺死了,這回這個找人算過,肯定是兒子,不可能生不下來!”

    “大人都沒動靜了,產(chǎn)婆都走了,要不想想別的法子吧。”

    鐘言咬牙切齒地聽著,經(jīng)歷著難產(chǎn)鬼生前的最后一刻。肚子里的那股疼痛在往下移動,小腿無論怎么放都不舒服,最后干脆兩只腳全部踩在飛練的肩膀上。他不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只能不安地抓緊身下的坐墊。

    飛練將他緊張到痙攣的手指打開,讓他使勁兒地捏自己的的手。尖利的指甲立馬扎入飛練的手背和腕口,幾乎扎穿了他。

    “再使把勁兒啊,使勁兒啊,使勁兒??!”

    耳邊有人讓他使勁兒,是那些人拼了命地讓這個可憐的女人使勁兒??芍挥械搅绥娧赃@個地步,親生體會到了,他才知道根本使不上力氣。疼痛的下移就在這一刻開始消散,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里那個收縮的東西消停了。

    完了?終于完了嗎?鐘言愣了愣神,直到肚子上傳來另外一種劇痛。

    他好像還聽到了“刺啦”一聲。肚子上的疼痛點從最高處往下撕裂,在極短的時間內撕到了身下,他被人解剖了。

    “拿出來了啊,拿出來了!”

    “是兒子?”

    “不是,是個閨女兒,唉,就是憋死了,早就憋死了,而且又是個殘廢?!?/br>
    “憋死就憋死吧,這個肚子生不出兒子來,都是賠錢貨。一起埋了,快快快?!?/br>
    所有的疼痛就在這一刻消散,方才的種種一切都是鐘言的幻境一場。飛練也感覺到師祖不再顫抖了,他高高鼓起的肚子也恢復了平坦,只是……

    他肚子上面,蹲著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女孩兒。

    最奇特的是,這個小女孩兒的屁股后面,還有一條尾巴。

    “沒事了?”鐘言疼完了,那第四只鬼徹底融入了他的身體當中,看到女孩兒的瞬間他一陣恍惚,“你……”

    女孩兒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即刻消失不見。

    鐘言慢慢地坐了起來:“咦,她跑哪兒去了?”

    不等再找到她,飛練已經(jīng)將鐘言一把抱住,觸手開始往回收,光亮重新進入了他們的視野:“嚇死我了,師祖,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br>
    “嘖,你怎么這么膽???我且死不了呢?!辩娧匀嗔巳嗨念^頂,實在看不得他在自己面前紅眼睛,掉眼淚??墒寝D念一想,不對,他本來就是紅眼。

    “我不膽小?!憋w練在他的懷抱中糾正這個說法,哪怕面對再危險的境況飛練都沒搞懂什么叫“危險”以及“死亡”,可剛才確確實實害怕了。鐘言只好再拍拍他的頭:“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剛才那小鬼呢?”

    飛練左右地看了看:“沒了?!?/br>
    “沒了?”鐘言有點不信,“不會是你趁著我分神的功夫,給人家嚇走了吧?”

    “師祖,難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會做這些事的鬼么?”飛練誠懇地問。

    鐘言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好吧,我是?!憋w練很不情愿地承認了,但是承認了也沒有什么關系啊,反正師祖這樣寵愛自己,自己就算解除了銘文的壓制,完全施展出三障十惡,師祖也不會大聲地責怪自己。

    “你們在說什么?什么小鬼?”田洪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怪不怪,哪怕鐘言真的當著自己的面生了一個什么出來,都算不上什么稀奇。

    “剛剛,我經(jīng)歷了一場鬼門關,從古至今只壓在女人身上的鬼門關。”鐘言想起來仍舊不寒而栗,“鬼母生前的怨念就是孩子沒能降世,后來她通過我將鬼子生出來了?!?/br>
    飛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接生的。”

    “你別鬧了。”鐘言立馬捂住了他的嘴巴,“那不是我的孩子,是鬼母通過惡鬼的意識傳遞給我的痛苦?!?/br>
    壓在嘴巴上面的手掌并不是很用力,飛練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了?!笆莻€女孩兒,屁股后面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像是……”

    “蛇。”鐘言一語斷定。

    “蛇?”田洪生立馬想到了別的,“是馬仙?”

    鐘言則淡定地搖了搖頭,眉心上還有方才經(jīng)歷生產(chǎn)痛苦而冒出的大顆汗珠,整個人好似經(jīng)歷了一場龍卷風,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好在身邊還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他靠在飛練的懷抱里,像一株被暴雨打壞的竹。

    “不是馬仙,馬仙就是仙家,絕對不是這個樣子。但是那小女孩兒的來頭可能比馬仙厲害得多,現(xiàn)在再尋都難了?!辩娧圆亮瞬梁梗八桥畫z血脈?!?/br>
    飛練歪了歪頭,沒見過。

    “神農嘗百草,神算知天機,女媧萬物生?!辩娧暂p輕地說著,“女媧一族是世上極為罕有的血脈,而且生下來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孩兒,沒有一個是兒子。且女孩兒在剛出生的半個時辰內有蛇尾,半個時辰之后蛇尾會被身體吸收。在很早之前這是‘神跡’的象征,后來慢慢地,女媧后人就成了怪胎。再后來……我曾經(jīng)在千嬰塔里見過無數(shù)的女媧后人,有些還掛著尾巴。所以現(xiàn)在這一脈已經(jīng)很少見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已經(jīng)絕脈。”

    “神農或許還能找到,而神算一族后來被大量囚養(yǎng),供給德高望重之人推算天機,恐怕到現(xiàn)在也絕了?!?/br>
    田洪生一邊聽一邊記下:“所以,你曾經(jīng)吃過一個女媧的后人?”

    “是吃掉了她變成的鬼,我沒有吃她?!辩娧哉J真給他區(qū)分這兩者的差別,“她的女兒也是女媧后人,只是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小鬼吸怨,最是厲害。”

    說著,鐘言看向了旁邊的飛練。

    飛練反應了一下:“我不是小鬼,我大?!?/br>
    “差不多。”鐘言揉著平坦的小腹,“算了,咱們先去醫(yī)院再說吧。”

    既然不能完全想明白,那鐘言還是選擇順其自然,因為他不主動去找事,事肯定主動過來找自己。有這個時間不如養(yǎng)精蓄銳,多休息休息,這樣想著鐘言便閉上了眼睛,直到肚子上有了奇怪的熱意,睜眼一瞧,飛練正用一只手輕輕地揉自己的肚臍。

    “你做什么?”鐘言立刻捂住了。

    “摸一摸師祖?!憋w練說得無比自然,仿佛他來摸鐘言就是什么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釋的。

    可這話在鐘言聽來十足扎耳,車上還有外人呢?!澳恪銢]事摸我做什么……”

    飛練的手不僅沒停,還往下壓了壓,仿佛忽然之間聽不得這種話:“師祖,你都摸過我了,為什么我不可以摸你?鬼和鬼也要講究禮尚往來吧?”

    “我什么時候摸過你?”鐘言據(jù)理力爭。

    “你……你明明……你剛剛……”飛練臉紅了,明明師祖就是摸過,還摸了自己的敏感部位,那條觸足就是那個嘛,師祖還摸了凸起和凹陷。

    “你想錯了,我就摸過你的腦袋?!辩娧栽俅翁鹗謥恚嫫婀?,飛練怎么一副要自己負責任的委屈像?

    車繼續(xù)朝著第六人民醫(yī)院行駛,田洪生見鐘言徹底沒事了才放心,轉過身準備看路況。前方的路況有些擁堵,越往市中心走就車越多,田洪生點擊導航,更改了一條較為順暢的道路,忽然間,覺得右眼的余光里有什么東西。

    他沒轉頭看,而是用余光打量。

    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女孩兒,貼在他右側的車玻璃上。

    作者有話要說:

    鐘言:生了!

    飛練:這算誰的啊?!

    第131章 【陰】妴怪裂8

    田洪生經(jīng)歷了今天的第三次發(fā)懵。

    他默默地收回余光,嗯,這就是鐘言剛才生出來的那個小家伙。

    鬼果然生鬼子,都說小鬼難纏,這小丫頭八成是要跟著他們一起行動了。

    剩下的路程十分平緩,由于路況微堵,車時開時停。鐘言已經(jīng)累壞了,一直在補覺,飛練除了手臂又額外探出兩根觸手,共同摟緊師祖,將人環(huán)繞在自己制造出來的空間里。

    看著鐘言睡覺的神態(tài),飛練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耳朵尖。

    “嗯,別碰……”鐘言無意識地嘀咕著,耳朵尖卻著急地抖動幾下,像是敏感得禁不住觸碰。飛練也是頭一次發(fā)覺師祖好小啊,縮成一團的時候可以這樣環(huán)抱住。

    怎么說呢,就非常適合把整個人打包偷走。

    他還想再碰碰耳朵,碰碰手指尖,或者碰碰腳心,師祖的哪里他都想碰一碰,很新奇又很可愛??赡茉诨钊说难劾锕硇畏浅?植?但在鬼的審美里頭,這是飛練見過的最可愛的鬼形了。

    居然像小兔子。

    飛練不自覺地壓了壓上挑的嘴角,落在背后脊椎骨的那條隱形銘文開始閃閃發(fā)亮,灼燒著他的皮膚。同時手腕上的銘文也出現(xiàn)了,好似朱砂和金粉給他戴上了鐐銬,遏制他的本能天性。疼痛感在身體上蔓延,給陰生子敲響警鐘,提醒他腦子里不要有那些罪惡的念頭。

    這場面也被田洪生盡收眼底,他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武器。陰生子很不好對付,指不定現(xiàn)在正在想什么大開殺戒的事,不然鎮(zhèn)壓他的銘文不會出現(xiàn)。

    手腕上的朱砂燒成鮮血一樣的顏色,飛練默默地看向窗外,盡量說服自己,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可是他好像說服不了,師祖都快把自己摸遍了,結果不承認也不負責。飛練陷入了糾結,不過不怕,自己有的是辦法讓師祖承認。

    崇光市第六醫(yī)院的正門已經(jīng)堵得水泄不通,盡管車流入口和步行入口完全分開,可是仍舊無法和看病就醫(yī)的人群抗衡。特殊處理小組的車并沒有停太近,田洪生又額外叫來了小組里的房車,一隊人換了便裝才出來。

    同時他們也給鐘言和飛練兩個鬼提供了便裝。

    已經(jīng)恢復了人樣的鐘言直皺眉頭:“能不能不穿一身黑?”

    “不是非給你打扮,而是你要去的地方是每天都有人生病的醫(yī)院,穿一身紅不合適吧?”田洪生好言相勸。

    “也是,人生病是世上最無能為力的事情了?!辩娧韵裣肫鹗裁?,接了田洪生手里的便裝,等到他下車時飛練剛好從另外一輛上下來,同樣換好衣服。

    他已經(jīng)成年,不用再像小時候那樣穿學生meimei裙,現(xiàn)在上衣是一件短袖的白t,下面配牛仔褲,帆布鞋,外加一件黑色的沖鋒衣。如果不是他還有一束無法忽視的黑色高馬尾以及那雙眼睛,現(xiàn)在的飛練走在街上就是一個普通的男大學生。

    飛練也知道自己的雙眼不好融入人群,長發(fā)倒還好說,現(xiàn)在不少男性都留頭發(fā),為了避免紛爭于是主動戴上了墨鏡。戴上后看什么都暗了一層,適應了一會兒才好,而鐘言剛把自己的頭發(fā)扎好就來幫他弄,一時間場面十分奇特。

    田洪生手下的這幾個人都是風里來、浪里去的老隊員,結果現(xiàn)在圍成一圈,看著這倆人互相梳辮子。

    “這樣就好了?!辩娧詭惋w練扎好,從兜里拿出那根短短的續(xù)命繩給他當頭繩帶。

    “謝謝師祖?!憋w練往上推了推墨鏡,“我戴這個好看么?”

    鐘言比了個大拇指:“小酷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