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骨輪回[無限] 第57節(jié)
“大嫂怎么沒睡?”秦爍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擾了鐘言的清靜。 鐘言并不理會,仍舊自顧自地打量樹梢,秦爍走到面前來說:“沒想到大嫂還能有這樣的好興致,怎么不陪著大哥歇息?” 鐘言還是不想搭理他,可是余光里又進(jìn)來一個人,正是那天把自己轟出了賬房的錢修德,這才開口問:“這么晚了,你和錢管事還要回去議事?” “是商議今年的上香錢,每年一結(jié),再有今年從寺里請了一塊法寶回去,大哥的身子又好了,準(zhǔn)備多添一些。”秦爍不知秦翎為什么好了,心里不快也得忍著,“看來大嫂果真是大哥的貴人。” “或許吧?!辩娧杂挚聪蝈X修德,錢修德一臉的鐵面無私,顯然沒把他當(dāng)成正經(jīng)主子。 “大嫂要是沒什么事了,我先帶著錢管事回去,明早再給嫂子請安?!鼻貭q看向鐘言的繡花鞋,一下想起那天她爬上大哥的病榻,赤足細(xì)膩雪白。但礙于這里是寺廟,他什么都沒多說,回頭看了一眼錢修德。 錢修德點了下頭,跟著秦爍進(jìn)了禪房。 鐘言正要回去,驟然停了下來,飛速轉(zhuǎn)身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秦爍的那扇門。思索片刻后他才回了房間,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笑嘻嘻地坐在了秦翎床邊:“還沒睡?” “睡不著。”秦翎剛從枕下摸出一本佛經(jīng)來,正打發(fā)時間,“我聽見二弟的聲音了,你們碰上了?” “碰上了,他說帶著錢管事去算香油錢?!辩娧砸膊徊m著。 “哦……”秦翎捏著經(jīng)書的一個紙角,別扭了半天才說,“那日不是我將你扔下,是我實在站不住了,才扔下你,讓你不得已和二弟……夫妻對拜?!?/br> “我是和你家那只大公雞對拜,又不是和他?!辩娧詻]想到他還計較呢,“以后再蓋上紅蓋頭拜一回不就得了?!?/br> “沒有這樣的,娶親娶妻只此一回,再蓋紅蓋頭就不是這一回了?!鼻佤崽匾鈴娬{(diào),又懊惱萬分,“沒有就沒有了?!?/br> “沒有就沒有唄,難不成咱們沒成親?”鐘言自來不在乎這些禮數(shù),但他在乎,于是也覺得有些遺憾了,“對了,我問你個事。” 秦翎還懊惱著,那日再堅持片刻就用不著二弟了。“你說?!?/br> “你從前撞過鬼嗎?”鐘言問得直接,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這倒是沒有?!鼻佤嵋膊粴猓瑒e人問肯定不高興,她沒有壞心眼,“怎么這樣問?” “可能是因為這里有佛,我才想到了其他。”鐘言怕他起疑,連忙往回說,“也不知道鬼長得什么模樣……” “必定是極丑,不能直視,邪祟之類不會好看?!鼻佤嵴f完咳了兩下。鐘言將茶水拿了過來,心里卻有些難受,原來他也是這樣看待鬼怪,自己也是邪祟一類,在他眼中都是不堪之物。 “那若是……那鬼和我長得一樣呢?”鐘言試探著問,讀書之人必定是憎惡那些的。 “那……那鬼必定不是壞鬼,相由心生?!鼻佤崦蛄艘豢诓杷?,嘀咕著,“你怎么可能是鬼,不能瞎說?!?/br> 鐘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時又聽到撞鐘聲,他趕緊給他蓋好了被子:“快睡吧,明早吃齋聽經(jīng)呢?!?/br> 其實時辰?jīng)]有太晚,只是鐘言今晚必定又要忙了。怕秦翎睡得過淺,他又使了法子讓他安睡,再去外頭看看,溫泉水里的水鬼已經(jīng)不在了,只留下一池冒著熱氣的水。 他把手伸進(jìn)去試試,等了半柱香,仍舊沒有見到水鬼。這更證據(jù)確鑿了,水鬼是只纏著秦翎的。 床上之人睡得香甜,鐘言仍舊留下銅錢和符紙才離開,一出禪房,外頭比他想象中安靜,檀香的香味都沉淀下來,仿佛下降到腳下。他一躍躍上屋頂,迎著月色直走,先是路過了秦爍的屋子,打量一眼,他竟然已經(jīng)睡下了。 再往前是秦泠的房,小孩子貪玩不愛睡,正纏著騎射師傅教他用弓。 鐘言不由地想,秦翎不生病肯定也是這樣,上躥下跳沒個休息,但讀起書來又格外安靜。 拐了個彎,就到了女眷們休息的地方,鐘言身為男子不該偷看,可還是去找了秦瑤的房。她那么小,又是那人的親小妹,自己要多費心看著些。 女眷們的院落沒有那么空曠,院里種了牽牛花,這會兒看不出花苞,恐怕要日出時才能盛開。鐘言很快找到了秦瑤的房間,取下屋檐上的一片瓦片,看到了她。 小小的女孩兒哭得可憐,撲在乳娘柳mama的懷里:“我不要嫁?!?/br> 柳mama像心疼自己的親生閨女一般,摸著她的頭發(fā),已是淚流滿面:“女兒家的命沒法自己做主啊,你爹讓你嫁,你就只能嫁了?!?/br> 這是怎么了?鐘言趕緊將瓦片放回去,但一想也能想出七八分。秦瑤再過一年就該議婚事了,那么小的孩子肯定不愿意離開家??墒橇鴐ama的話也是事實,多少女兒家的命都無法自己做主,花兒一樣的年齡嫁出去。 如果嫁的是秦翎這樣的好男兒還好,若是嫁了有惡習(xí)或者厭惡的男子,這輩子就沒有指望了,只能慢慢熬日子。 鐘言搖了搖頭,實在解不開秦瑤的困局,便朝著最南邊的那片禪房去了。這邊是家仆和小僧人混住的地方,一個個光頭小和尚睡著大通鋪,看著虎頭虎腦。他越過他們的房,繼續(xù)往里面走,在屋頂聽了聽,然后輕手輕腳地落下來。 這是錢修德的住處,和他一起住的還有賬房的兩個伙計。僧人們戒律森嚴(yán),到了時辰就要休息了,明早四更起床,錢修德的禪房還亮著燭火,鐘言也不多說,直接推開了門。 門里頭,錢修德坐在床邊,兩個小伙坐在桌子旁,面前都攤著賬本。 “你來這里做什么?”錢修德不抬眼地問著,右手飛快地打著算盤。兩個伙計也不抬臉,木木地看著賬目。 “我來看看這屋里一共有幾個人。”鐘言干脆利索地說,轉(zhuǎn)手將房門反鎖。 兩個伙計同時抬起了頭,一同張開嘴,一同出聲:“你找不到我的。” “找不到就殺了,我留著你們的性命做什么!”話音還沒落穩(wěn)鐘言已經(jīng)出手,斬命絲穿過兩個伙計的脖子又繞了一圈,他收掌拉回,頃刻間斷了兩個人的脖頸。斷了脖子的兩個人登時站了起來,朝鐘言這邊撲來,他再次運氣將斬命絲拋出,斷了他們的四肢。 即便這樣,這兩個人都沒死,身體和四肢分家可是每一樣殘肢都在地上亂動。鐘言收回掛滿了血珠的法器,這時的錢修德已經(jīng)起身,試圖翻窗逃脫,他快一步踩住了木桌,一踹,木桌撞上錢修德,直接跌落在地,剛想站起來又被鐘言踩住了。 “跑什么?”鐘言猛踏一腳,踏得錢修德口吐血沫,“你和你夫人是一起的,還是單是你?山上的土撒過水,你一個人的鞋印比秦爍的鞋印深那么多,兩個人用一個身子,當(dāng)我看不出來?” 錢修德咬緊了牙關(guān)不肯開口,屋里只剩下手臂、雙腿滿地亂爬的動靜,還有一陣微不可查的嗚咽。鐘言見錢修德打死都不肯開口,干脆一掌將其拍暈,取出袖中的短刀割了他后腦的頭發(fā)。他有心理準(zhǔn)備,錢修德要養(yǎng)泥螺,必定已經(jīng)和夫人合二為一,他夫人說不定是同流合污??墒歉钔炅耍钦麖埬樎冻鰜?,饒是鐘言是個餓鬼也嚇了一跳。 背后的人臉已經(jīng)成型,只不過雙目被挖,眼皮還被縫上了,嘴唇也被牢固地縫上了,根本張不開。整張臉只剩下兩個鼻孔可以喘氣,怪不得只能有嗚咽。 這是怎么回事?鐘言先用短刀將她嘴唇上的粗線割斷,雙唇已經(jīng)戳欄,上下片嘴唇都是窟窿。張開嘴之后只能聽出咿咿呀呀,鐘言掰開她的嘴巴一瞧。 是個血窟窿,舌頭沒了。 這可真是……鐘言細(xì)細(xì)一想,必定是錢修德的夫人不肯和他同流合污,他為了不讓夫人出聲壞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后腦的那雙眼挖了,舌頭割掉,再縫眼縫嘴,只讓她茍延殘喘地活著,當(dāng)個雌雄同體人。 現(xiàn)在后腦的臉不斷地張嘴、閉嘴,像是有很多話要說,鐘言原本是想一刀了結(jié)他們,眼下又轉(zhuǎn)了心思,右手將短刀的刀尖一轉(zhuǎn),開了錢修德的胸膛。 左右兩邊各有一顆跳動的心臟,鐘言也不確定這法子行不行,只聽以前別人說過。他快速地摘下兩顆心臟,咽了咽口水,強忍著沒往嘴邊送,下一秒塞回胸腔,只不過換了個位置。位置一調(diào)換,兩顆心先是不動了,鐘言心想,壞事了,沒活。 但馬上它們又跳動了起來,看著就像沒換過。 “啊……”剛剛昏過去的錢修德立馬張開了嘴,說話還是自身的聲音,可是語氣顯然充滿驚恐,痛苦不堪,“救我!求求大師救我!” “我不是大師?!辩娧圆逻@兩人的前后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過來了,“我是秦翎新娶的妻,秦家的大少奶奶,你是錢修德的夫人?” “是,是我,我就是他……是徐蓮啊?!毙焐徴f不清楚,根本不適應(yīng)身體上的改變,“他要殺了我,他不是人了……” “你先等等?!辩娧韵却驍嗨?,開著胸膛說話太過瘆人。他先把胸前的裂口按回去,傷口收不攏,他摸來針線盒,歪七扭八地縫了兩下就不會縫了,好在臟器不會再往外掉。弄完后他把這具身體扶到床邊,剛好一只斷手爬到他的腳下。 “你說吧,到底怎么回事?!辩娧圆茸∧侵皇帧?/br> “他……他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徐蓮驚魂未定,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眼珠子都震動,“他把我黏住,他不是人?!?/br> “你慢慢說,不急?!辩娧詣袼?,同時在她面前吃起東西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蓮喃喃自語,如同癡呆:“黏住之后,皮rou就扯不開了,像土地里的膠泥……扯不開了。我的嘴被他黏住,喊不出來,全身都被他黏住,慢慢的……我進(jìn)了他的皮rou里。他不是人,他們都不是人……我再醒來就到了他的腦后,我喊救命,喊來人啊,他們就挖了我的眼睛,封了我的口……他們都不是人,你是什么人!你是誰!” “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大少奶奶,也可以把我當(dāng)成是鬼,但我不會害你。”鐘言擦了擦嘴角,“還是我來說吧,你夫君錢修德……他其實是人,只不過他要和你同體,只為了干一件事?!?/br> 徐蓮摸了摸臉,這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臉了。 “他是想用這具身體養(yǎng)泥螺,供給殃神的rou紙人,然后繼續(xù)奪魄?!辩娧詻]想到他們還不死心,“殃人請殃神,是為了坑害你們大少爺,我想著錢修德必定就是請殃人的人,這件事是因他而起?!?/br> 徐蓮好像有點聽懂了?!盀椤瓰槭裁??” “你夫君必定是貪圖大少爺命里的東西了,所以才去請殃人。殃人是高山下來的,一般人請不動,除非……”鐘言看著賬本,“好處足夠。殃人愛財,他們極度愛財,你夫君管著秦家的賬,這筆銀子只有他出得起。他和大少爺?shù)睦芍惺且黄鸬??!?/br> 徐蓮無神地點了點頭。 “只是這殃人……我還沒找到。”鐘言繼續(xù)吃,眼前這事急就急在秦翎陽壽不多了。他沒法去找背后的人,沒法去尋所有坑害秦翎的人去清算,唯一緊要的就是趕緊把殃人揪出來,否則殃人再把殃神請出來,自己可沒有剛卯那樣的法器了。 殃人貪婪,殃神也貪婪,他原本想用郎中和郎中夫人兩個人的六魂十二魄換秦翎的一魄,可是殃神顯然不肯同意,最后無奈只能拿出剛卯,強行逼退。 “為什么?”徐蓮看著陌生的手腳,自己從女兒身變成了男子。 “我沒法和你講明白,你只記得,你夫君和他們都不是什么好人?!辩娧詫⒌厣夏莾深w頭顱拎了過來,割斷頭發(fā),露出后面的女人面,只不過剛剛成型的面孔還不會說話,“這就是賬房那四個伙計,我去過賬房一次,記得那邊是兩男兩女。他們愿意聽從殃人的安排,都是想要沾秦翎的福氣?!?/br> “什么福氣?”徐蓮又問。 “好命的福氣吧。”鐘言模棱兩可地回答,又問,“你其實已經(jīng)該死了,我給你指一條路,你愿不愿意?” 徐蓮看著開過的胸膛,點了點頭。 “以后,你就是錢修德,你夫人徐蓮病死了,你的伙計因著家中有事回了老家。往后你管著秦家的賬目,這幾日我問你什么,你幫我在賬房里尋找。”鐘言想了想,“你腦后的那張面孔仍舊縫住,你只當(dāng)后面多了個畜生,不必理會?!?/br> “好,好?!毙焐忺c著頭,摸著后腦勺,被挖眼割舌縫針的痛苦再也不想經(jīng)歷。雖然心里還有不甘,可這已經(jīng)是唯一的出路,徐蓮請鐘言將腦后那張嘴重新縫上了,疼得死去活來,誰料剛剛縫好,真正的錢修德醒了。 “嗚!嗚!嗚!”錢修德察覺到換了面,絕望又震驚地想要喊出來。可是眼睛沒了,舌頭也沒了,他只能不住地嗚咽。 徐蓮聽到了,只覺得人心隔肚皮,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然絕情地對待自己。往后自己就要靠他的身體活著,他只能看著自己活成他了。 “我這樣幫你不是不要好處?!辩娧钥斐酝炅耍懊魅漳慊厝ブ罅⒖處臀艺乙粯?xùn)|西,找出秦翎的壽材是哪家人做的,找出來馬上給我?!?/br> “是,多謝少奶奶動手搭救?!毙焐徲缅X修德的聲音說。 “這屋里你收拾一下,明早就說伙計提前走了。”鐘言滿足地舔了下嘴唇,往后秦家的后廚和賬房都有了自己人,干什么都方便?,F(xiàn)下解決了錢修德,他要趕緊回去了,離開這間禪房后他又重新躍上屋檐,按照原路返回。 只不過剛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一個人,那人同樣站在屋頂。 “施主,這么晚還能遇見,可見你有佛緣。”清慧住持雙手合十,像等待多時,“只不過苦海無涯,回頭是岸?!?/br> “別擋我路?!辩娧韵氲角佤徇€在睡著就一陣焦急,“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作者有話要說: 秦翎:鬼都不好看。 也是秦翎:鬼如果和你一樣,一定是好鬼。(馳名雙標(biāo)) 第54章 【陽】rou紙人11 清慧住持單單只是站立,卻擋住了鐘言回去的必經(jīng)之路:“一切都是我執(zhí),施主這是何苦呢?” “你管我是不是執(zhí)念?!辩娧灾挥X得他的話莫名其妙,“既然你不擋我進(jìn)出,我也不在你寺里殺生,現(xiàn)在把路讓開?!?/br> 明月當(dāng)空,清慧住持往前走了一步:“殺生本是惡業(yè),施主口口聲聲說沒有殺生,那么方才又是在干什么?”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要問我?”鐘言打量著他,“再不把路讓開,你信不信我把你眉毛揪下來?” 清慧住持只是一笑:“眉毛實屬身外之物,別說是施主揪下來,就是三歲小兒想要揪下來,都不算什么。殺生是惡業(yè),救人乃是善業(yè),施主尚有佛緣,愿不愿意隨老衲同去?” “不去。”鐘言往旁邊一閃,試圖從清慧的身邊擦肩而過,怎料這和尚手里的九環(huán)法杖在面前一擋,鐘言肋下一陣疼痛。 “秦施主既然在小寺內(nèi)靜養(yǎng),小寺自保他今晚無恙,還請隨老衲同去,到了時辰,自然就會回去了?!鼻寤圩〕诌呎f邊走,鐘言自知和他單打獨斗吃了大虧,也不再多言。這里是高深莫測的佛門,他就算使出全力也不可能血屠全寺,但如果這和尚離開隱游寺,那自己的勝算就大了。 “你最好說話算話,若他在你們這破寺里出一丁點差錯,我就當(dāng)著你的面,把你的弟子全部殺了?!辩娧愿摺?/br> “若施主執(zhí)意如此,老衲也無可奈何,弟子們都有各人的命數(shù),如果真是命該絕于你手中,老衲無法出手相救?!鼻寤圩〕衷谇懊鎺?,紅色的袈裟在月下格外鮮艷。鐘言盯著這片紅,心里卻只想著趕緊回去。請殃人的錢修德和郎中揪出來了,那么接下來就是那殃人。 殃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心安。 “你要帶我去哪兒?”走到半路鐘言停了下來,山路像是往上走的。 方才還在眼前的禪房已經(jīng)變得很小了,有些亮著光,有些已經(jīng)暗了下去。從這里往下看,鐘言才發(fā)現(xiàn)隱游寺很大,大到藏在后面的殿宇都看不過來。這一整座山就是一整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