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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骨輪回[無限] 第55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鐘言:明天就把病秧子扒光,泡溫泉。

    秦翎:???

    第52章 【陽】rou紙人9

    大概兩個時辰之后,馬車停了。

    鐘言在車?yán)锼研?,這會兒倒是來了精神,率先跳下馬車,在青山綠水間伸了個懶腰。秦翎這一路反而沒睡,一刻不停往外張望,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景致全數(shù)補(bǔ)上,這會兒反而看累了。不等家仆過來,鐘言主動將秦翎扶下車,秦翎只能嘆氣:“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我扶你。”

    “誰規(guī)定女子只能由男子攙扶,男子就不能被女子扶著嗎?”鐘言話音剛落,秦瑤已經(jīng)被嬤嬤背下了繡房車,送上了一頂軟轎。

    “要爬山了嗎?”鐘言立刻問,如果臺階多了,秦翎恐怕上不去。

    “是,往上爬一會兒就到,若是騎馬也可以走馬道?!鼻佤犸@然精神不錯,指向南方,“我上次來就是從那邊上山,騎了一匹黑色的小馬?!?/br>
    “現(xiàn)在那匹馬在我的馬廄里養(yǎng)著呢?!鼻劂霾恢螘r到了他們身后,“一個人坐馬車又無聊又悶,大哥,回程的時候我想和你們坐一車,想聽你和大嫂說話,可以嗎?”

    “你的師傅要是不管,自然可以?!鼻佤嶂傅氖菚r時刻刻陪在小弟身邊的騎射師傅,除了這一位,還有讀書的師傅。秦泠當(dāng)然高興,和師傅說了話就跑大哥這邊來玩兒,還捉了一只紅蜻蜓,放在了鐘言的手背上。

    “大嫂,這蜻蜓為什么飛這樣低?”放完之后秦泠不解地問。

    “因?yàn)橥砩弦掠??!辩娧缘氖滞笠欢叮瑢⒗w細(xì)的紅蜻蜓放飛。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了撞鐘的聲音,悠長靜幽,聽著能讓人安心,四周的空氣里除了樹木的清新也多了檀香的加持,前后有人來催,說隱游寺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鐘言順手握住了秦翎的手腕:“走把,咱們一起上去?!?/br>
    秦翎看看別人,沒想她如此大膽?!白屛易约郝甙?,別人會笑你?!?/br>
    “別人怎么笑,礙著我什么事了?夫君好風(fēng)趣,你總管別人的事干什么?”鐘言執(zhí)意要和他表現(xiàn)親熱,當(dāng)然,他也懂秦翎的好心。若他沒病,新婚夫妻黏在一起,最多別人調(diào)笑是蜜里調(diào)油分不開,可他有病,別人會諷刺自己是另有所圖。

    秦翎默默地聽著,這些都是他從未聽過的話,覺著對,可是又覺著不對,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大概還是對的。手腕溫?zé)幔侨说氖植⒉粶嘏?,是生生攥出了一圈汗水,他不能一口氣走上去,走幾?jié)臺階就要歇息,停下來時,三弟就在后頭笑他們。

    “大哥,大嫂對你真好,往后我也要大嫂對我這樣好?!?/br>
    秦翎聽完,悄悄地拉了鐘言到身邊來:“童言無忌,你不要生小泠的氣。”

    “不氣,我沒那么小氣。”鐘言給他擦了擦汗水,可算是帶這病秧子出來玩兒一趟。

    越往上走,山越靜,偶有幾聲鳥鳴都那么突兀。在下面聽著鐘聲還不覺得渾厚,上來再聽,感覺非同一般,可見這口鐘有多大,怕是要好幾人才能撞響。終于到了隱游寺的大門,鐘言再回頭望去,剛剛走上來的臺階一塵不染,并不似尋常人家上山求佛所走之路,太過干凈了。

    再看另外一道門,青色石板平整地鋪在地上,可是難掩被踩碎的裂縫,他明白了,那邊是百姓走的,這邊是秦家這類大族走的。再往山下看去,這邊可以在半山停轎,那邊是成百上千臺階,兩條路的盡頭是同一個,被檀香白煙環(huán)繞的莊嚴(yán)大寺坐落眼前。

    “隱游寺……”鐘言站在寺門的正下,抬頭昂視頭頂高大的深色牌匾。牌匾有年頭了,可見腐壞,透著滄桑之感。正中便是金色三字:隱游寺。

    這便是那座心愿極為靈驗(yàn)的寺廟?鐘言對佛門重地并不熟悉,更不熟系燒香拜佛的規(guī)矩,只是那邊人聲鼎沸,全部為了許愿而來,在白霧般的香火籠蓋之下不像人間,好似神界。

    忽然一聲,寺廟的大鐘又響,鐘言仿佛進(jìn)入了白霧彌漫當(dāng)中,眼前的寺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蔓延向上的臺階。

    周圍狂風(fēng)大作,殺意環(huán)繞,幼年時的自己被打得落花流水,全身衣不遮體。鮮紅色的血順著腿根、腳踝不斷流淌。血液蜿蜒著流向下面的臺階,流了長長的一條,自己從山底好不容易爬上來,就差最后幾節(jié),卻被擋在了外面。

    雷聲轟鳴,大雨如注,一人身穿黑色僧衣,手持法杖,站在寺門的正下方。雨水打得鐘言睜不開眼,他回頭看了看追殺自己的馬仙,又試著手腳并用往上爬了一爬。

    “佛門重地,鬼魅不可踏入,這不是你等該來的地方?!蹦侨说穆曇舭踩缣┥?,光是聽他說話,鐘言就被鎮(zhèn)得全身發(fā)抖,好似被法器捆綁。追殺聲越來越近了,鐘言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袈裟的一角紅色,抬頭仰望,只看到那人堅毅的嘴角,以及手上那一長串朱紅色的佛珠。

    “大師,小的走投無路,您高抬貴手,救我?!辩娧圆豢先鍪郑溉螒{處置。

    雨水仍舊不止,從最高的臺階沖刷而下,將石板上的血跡都沖干凈了。那人單單只是站在那里,猶如光正寺法,寺門左右的大柱上刻著上下聯(lián),左邊是:靜心方登圣賢地,右邊是:不凈難入解脫門。

    解脫門外一步,鐘言進(jìn)不去只能久久哀求,哭著等待鮮血流盡。就在身后追殺之人抓住他腳踝的一瞬,一聲巨響,那人手中的九環(huán)法杖筆直地杵在面前,剎那間,眼前佛光靈現(xiàn),

    “退!”只一個字,就如同天上掉下來的律法,逼退了鐘言身后成千上萬的死敵。

    鐘言深吸一口氣,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電閃雷鳴,臺階上沒有瀑布樣的雨水,也沒有血水。他不禁一愣,又揉了揉眉心,莫非是這里的佛法已經(jīng)動手了,在震懾自己?

    否則剛剛怎么會無端產(chǎn)生幻想?

    “你怎么了?”秦翎見她不動,“咳,累著了?”

    “啊?不是?!辩娧該u搖頭,“走吧,咱們進(jìn)去吧?!?/br>
    進(jìn)入寺廟之后,人多了起來,鐘言跟隨著涌動的香客們往前走,時不時能聽到敲鐘聲。奇怪的是,那鐘聲一震,自己的銅錢手串也隨之呼應(yīng),他扶著秦翎的手臂,茫然地看著四周那一張張充滿憂愁的面孔。

    能爬上這樣高的山來許愿,一定有很深的執(zhí)念,鐘言還在思索手串為什么震動了,難道這樣大的寺廟里有鬼?

    “施主,你們來了?!边@時幾個僧人擠過人海,來到他們的面前,“請隨我們來吧?!?/br>
    秦翎不認(rèn)識他們,但想來一定是二弟打點(diǎn)好的,就和秦泠說:“咱們隨他們一起去?!?/br>
    秦泠好奇地東張西望,一會兒往前跑,一會兒往后跑,鐘言不敢松開手,周圍的人太多,一個沖撞就會把秦翎這把身子撞倒。好在他們很快遠(yuǎn)離熱鬧,畢竟是大香客,直接被引到了寺廟后方的別院。跟著兩位小僧,鐘言如同穿行在佛門十戒里,一入別院就立住了,四方的小院正中心是一棵無比高大的臘梅。

    可顯然它已經(jīng)枯了。

    “施主,這里就是你們休息的住處,方丈要等會兒才能過來?!眱擅∩渲幸晃贿^來說,“請自便?!?/br>
    “多謝?!辩娧渣c(diǎn)了下頭,兩位小僧看著雖小,可是看自己時并沒有刻意避開,刻意則不凈,自己在他們眼中不是女子,只是人而已。等他們走后,鐘言先帶秦翎入房,屋子不大,陳設(shè)簡易,倒是非常干凈。他推開窗,一目了然的還是那棵臘梅。

    “奇怪,好好的樹,怎么會死了呢?”他脫口而出。

    “這棵樹早就枯了,我記得它。”秦翎站在她的身后,注意到她黑發(fā)中的簪子,想必她喜歡臘梅,“我小時候來上香也好奇過,問過住持,住持說臘梅原本是長壽之木,可它卻早早枯萎。我想,樹木皆有靈性,佛門尚且如此,我那一棵梨樹……”

    “你那一棵只是你不會養(yǎng),才養(yǎng)死的?!辩娧孕Σ[瞇地說,“別給自己找借口?!?/br>
    秦翎慢慢轉(zhuǎn)過身去,不緊不慢地說:“你總是這樣戳穿我,不好?!?/br>
    “戳穿你是因?yàn)槟憧旌昧寺铮悴缓梦抑桓液逯?。”鐘言思索了一下,“既然你來過,要不帶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秦翎面色凝重:“這里不是秦家,我?guī)銇y轉(zhuǎn)像什么話?”

    “我沒來過啊,我又不比你小妹,從小見多識廣。我從小吃不飽穿不暖,好不容易嫁個人還不帶我四處看看……”鐘言說著說著將身體微微傾向他,“人家都說,女怕嫁錯郎?!?/br>
    “你這也不算是錯嫁……好吧,我?guī)愠鋈?,但是你別亂跑,跑丟了找不回來可是會害怕的。”秦翎這才點(diǎn)頭,總歸今日自己精神尚佳,多走走也是無妨,或許走路多了,這雙腿以后能恢復(fù)力氣。他們悄悄地離開禪房,怎料雙腳還未踏出去就看到了秦爍和秦泠。

    “大哥,你們?nèi)ツ膬??”秦泠又粘過來了。

    “我和你大嫂隨意轉(zhuǎn)轉(zhuǎn),你們?nèi)タ催^小妹了么?”秦翎問。

    秦爍扇著扇子過來,在佛法森嚴(yán)的地方他老實(shí)了很多:“看過了,小妹她在最后面的禪房,有三位嬤嬤陪伴,還有兩名丫鬟?!?/br>
    “她不跟著出來轉(zhuǎn)轉(zhuǎn)?”鐘言忽然問,也想起了她過于單薄的身子。

    “小妹喜靜,一會兒要聽佛法,她就不出來了。”秦爍收好了扇子,“大哥想去哪里?二弟可否有這個福氣一起跟著?”

    他怎么又要跟著?秦翎巴不得他匆匆走人,但吃齋講究凈心,自己不能生氣:“好吧,咱們一同為伴?!?/br>
    禪房四周多為花園,以及被僧人們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柏樹和銀杏,但都沒有后面那棵臘梅高大,可見都是后來移植的。兩側(cè)佛像林立,鐘言卻如同行走于平常境地,也就是自己本事大,換成元墨和小翠就糟了。

    走著走著,他們走到一處僻靜的大殿,和方才見過的佛殿有所不同,好幾個僧人正在往外搬東西。那東西上面蓋著一塊白紗,看著像閑置了許久??墒敲總€人都搬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diǎn)閃失。

    從他們的神態(tài)可以斷定這東西絕對貴重?zé)o比,鐘言好奇,慢慢引著秦翎過去了。還沒等他開口問,秦泠率先開了口:“冒昧了,請問這搬出來的是什么?。俊?/br>
    “小泠,不要隨意詢問寺內(nèi)之事?!鼻佤崤滦〉苄闹笨诳?。不料僧人們紛紛搖頭,顯然已經(jīng)超脫,不去計較別人的評判:“施主,這是隱游寺內(nèi)的僧骨?!?/br>
    “僧骨?”秦爍也好奇了,“莫非是哪位得道高僧的金身?”

    “這不是?!逼渲幸幻苏f,“這是我寺百年前一位得道高僧留下的尸骨,一直留在后殿受人敬仰。但這只是尸骨,并不是金身?!?/br>
    “哦……我聽說過。”秦泠來過很多次,聽過的事情也多,“百年之前這里有一位游僧坐化,留下諸多法器和尸骨。那位游僧是清遠(yuǎn)大師的入門弟子,從小悟性極高,法術(shù)高強(qiáng),最后幾十年留在隱游寺行好事、講佛經(jīng),等到他在人間的時候到了,就在清遠(yuǎn)和尚的面前坐化,估計是成仙去了吧?”

    鐘言沒掀那層白紗,只是問:“既然這位游僧這樣厲害,為什么要搬出去?”

    “這……”小僧們面面相視。

    鐘言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這只是給我們解疑,我們自然不會出去亂說?!?/br>
    “其實(shí)也沒什么故弄玄虛的,只是新住持說這僧骨放在這里不適宜,換個地方存放而已?!鄙嘶卮稹?/br>
    “這就奇怪了,既然是高僧尸骨,為什么放在這里不行?已經(jīng)圓寂百年,骨頭都碎透了,這樣一搬動豈不是徹底毀了它?”鐘言只是不解,所以多問兩句。剛說完,身后響起沉穩(wěn)的嗓子:“各位施主,小寺有什么事皆可問老衲?!?/br>
    鐘言轉(zhuǎn)過身,只見背后站著一位身著袈裟的老和尚,右手轉(zhuǎn)著琥珀色的佛珠。剛好,左側(cè)的大殿響起了小和尚的誦經(jīng)聲,孩童聲音高昂,經(jīng)聲直抵心頭。

    “是清慧住持啊?!鼻貭q率先認(rèn)出了他。

    這就是住持?鐘言自來與和尚不合,但還是跟著秦翎朝他拜了拜?!耙矝]什么事,就是好奇他們抬了什么。若是高僧圓寂的尸骨為什么要搬呢?”

    “因?yàn)樗皇歉呱??!毕氩坏角寤圩〕诌@樣說,他轉(zhuǎn)向左側(cè),鐘言等人也跟著轉(zhuǎn)向左側(cè),和大殿里的佛像對視。

    “這不是我說的,而是清遠(yuǎn)大師所說,他沒有金身也沒有舍利子,離頓悟還差太遠(yuǎn)。”清慧住持緩緩地說,兩道彎彎的白眉垂向面頰的左右,“他是應(yīng)當(dāng)有這些的?!?/br>
    鐘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走,看那些金佛,只覺得諷刺異常。“為什么?”

    “因?yàn)樗噶私??!鼻寤圩〕蛛p手合十,微微低頭,“他心被魔動亂,執(zhí)著于欲念當(dāng)中,放不下,心不凈,又不肯回頭。有了偏執(zhí)的欲念,眼目也就被假象吸引,心中盛放了別的東西,自然就沒有了佛的地方?!?/br>
    秦翎皺著眉,像是聽不懂。鐘言卻笑了:“你們佛家不是說‘心中有佛,遍地都是菩薩’嗎?你們又怎么知道他心里沒有佛了呢?只因?yàn)樗刈鬀]有舍利子?”

    秦泠嚇得后背發(fā)涼,大嫂這張嘴真厲害,咄咄逼人。

    清慧住持看向眼前的秦家大少奶奶,眼神慈悲,表情卻無悲無喜:“施主是有慧根的,想來一定有佛緣?!?/br>
    “我可沒有,我只是看不慣你們的做派。人都死了,還不給他找個好地方安葬,這樣一換地方,誰知道是不是偏僻角落或者雜亂柴房。他生前講佛經(jīng),普度眾生,就因?yàn)槠屏藗€戒就被奪走金身,不能成神,在你們心里究竟是修佛重要,還是金身重要?”

    清慧住持只是肅穆地?fù)u了搖頭,聲音沒有起伏,很是平靜,平靜得參透萬物一般:“阿彌陀佛,施主這話聽似無禮,實(shí)則大有內(nèi)涵。老衲無法給一個答復(fù),不打誑語,故而不能欺瞞,但佛法無邊,還望以后有時機(jī)能與施主探討一二?!?/br>
    “別,我可不說這個。”鐘言其實(shí)根本不懂什么佛法,只是順口一說。留得久了,他怕這位住持看出自己根本不是人,于是拉了拉秦翎的袖口:“咱們走吧,去后面轉(zhuǎn)轉(zhuǎn)?!?/br>
    秦翎見她不愿意說了,想來一定是佛法無聊,于是對清慧住持點(diǎn)了下頭:“住持辛苦,方才是賢內(nèi)隨口說說,并不是故意?!?/br>
    “無妨,只不過有時這隨口是無意,也并非無意,今日能說上話便是有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鼻寤圩〕忠颤c(diǎn)了點(diǎn)頭。鐘言擰著眉頭,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大和尚了,趕緊拉著秦翎離開。等二人剛走,里面收拾東西的小和尚捧著木盒子出來,抬頭問清慧:“方丈,這些東西也挪出去嗎?”

    秦泠的好奇剛滅掉,又燃了起來:“什么?是傳說中的法器?”

    “有一些是,有一些只是當(dāng)時那位僧人平生所用之凡物。”清慧住持倒不介意給旁人看,將腐朽的木盒打開,“只不過丟失了不少。”

    秦泠和秦爍來過這里多次,從沒親眼見過這等事,更無緣見過這位無名高人的尸骨。這會兒兩人一起探頭去看,盒子里無人收拾,亂糟糟的,百年前必定一塵不染,這會兒已經(jīng)落入凡塵。里頭放著一些草藥、經(jīng)書、看不出色的袈裟,一串長長的紅色佛珠,還有一方大印。

    “這是印章?”秦泠問。

    清慧住持搖頭:“是,也不是。這是嚴(yán)卯,一般成雙成對出現(xiàn),另一枚叫作剛卯。這東西上面刻著詛咒和威嚇疫鬼的銘文,一枚由桃木所制,一枚是金玉。施主面前這枚就是金玉所制的嚴(yán)卯,上面雕刻的銘文是‘疾日嚴(yán)卯,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dāng)’。這東西放在能用的人手上便能驅(qū)趕疫鬼和剛硬難退之鬼,眼下小寺只剩下這枚,另一枚百年前不知所蹤?!?/br>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可是好東西?!鼻貭q默默想了想,“這樣吧,我秦家今年的香油錢足足再添三倍,貴寺可否將這東西放置于秦家的宅內(nèi),用作鎮(zhèn)宅之用?”

    “不必增添香油錢,施主想要就拿去,它留在寺內(nèi)沒有用處,若能造福一方也是它的彌補(bǔ)?!鼻寤圩〕謱㈦p手合十。或許是感悟到了身邊,一陣風(fēng)吹過,蓋住尸骨的那塊白紗被風(fēng)輕而易舉地掀了下去,露出下面早已風(fēng)化的尸首。

    得道高僧坐化后身體不腐不爛,可是唯獨(dú)沒有金身,也沒有一顆舍利,可見當(dāng)初他破掉的戒律有多大。秦泠躲在二哥身后,原本不敢看的,可實(shí)在耐不住好奇還是看了,瞄了一眼,就看到一層裹住骨頭的深褐色薄皮。

    尸首的姿勢是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看上去全無痛苦,只是完全干枯。

    “等下,這是不是被殿里的小耗子咬了?”秦泠眼尖,一看就看出尸首少了一根骨頭,就在右側(cè)肋下。

    “阿彌陀佛,這便是他沒跨過去的魔障?!鼻寤圩〕謬@了一聲,“其實(shí),他是老衲師父的師父,也就是老衲的師祖,只不過是位游僧,代發(fā)修行。他昔日種種本是佛門禁言,可今日既然和施主們碰上便是百年緣分。那段遺骨不是殿內(nèi)鼠蟲啃噬,而是當(dāng)初他給別人換了一根仙骨。仙骨修煉不易,往事種種,一念之差,終成大錯,不能回頭了?!?/br>
    鐺,鐺,鐺,沉悶的鐘聲打斷了清慧住持的話,他沉沉地吁了一口氣:“今日這鐘,也是響個不停。”

    “響個不停?不是僧人撞的嗎?”秦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