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多了的前男友 第67節(jié)
記憶自墜湖始一片混沌,好像做了一場恒久的夢,現(xiàn)在才悠悠轉(zhuǎn)醒。 這雙斷了的雙腿并沒有讓她獲得自由,反而讓她永永遠(yuǎn)遠(yuǎn)活在仇恨里,再也破不了“那扇窗”。 葉笙警惕地看著她。 段詩的身體漸漸虛化、淡去,她呆呆抬起頭來,被挖掉的雙眼后看不清世界,只能感知到那個少年從窗戶中跳了出來,跳到了自己面前。 葉笙呼吸有點重,立在她一米外。 有故事大王這個傻逼ps怪在,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放松警惕。 段詩久久“看”著他,忽然輕輕裂開滿是鮮血的嘴,開口笑了:“你說對了,我并沒有驗明真心的能力?!?/br> 她臉上血淚靜靜往下落。 “我殺的不是負(fù)心人,我殺的是撒謊的人?!?/br> 她像是陷入一種魔怔,前后語言自相矛盾。 “哦不對,我當(dāng)然有能力辨別真假啊,我的丈夫,我和他從小學(xué)認(rèn)識,我太了解他了。我和他十幾年同桌,我太懂他了?!?/br> “我懂他開心的時候喜歡吹口哨,懂他難過的時候習(xí)慣不說話,懂他面對喜歡的東西時像小孩子一樣移不開眼。我還懂他……懂他撒謊的時候,會下意識摸鼻子?!?/br> “哈,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點。” 段詩說:“他所有的謊言都會被我看穿,但是他不知道!他每天都在騙我,騙我公司有事,騙我在外應(yīng)酬,騙我……他還愛我!” 大滴大滴的血淚流盡后,段詩揚起頭來,表情扭曲癲狂,好似兩個人格在交鋒,喃喃說。 “我在橋下看他,我透過每一個人看他?!?/br> “可是為什么?” “我一刀一刀把他殺死后,我本來也就不想活了。我為什么要在橋下看‘他’,我為什么要站在每一扇窗外——我生前在窗前看了一輩子,為什么我死后還在站在窗邊!” 葉笙聽完她的話,深深呼吸,久久不言。 真相水落石出,一切蛛絲馬跡都應(yīng)驗了。 她根本分辨不出負(fù)心人,她只是知道她丈夫撒謊的時候會摸鼻子。所以守在驗真橋上,以此為標(biāo)準(zhǔn),冷眼旁觀一對對情侶。 ——“李光運,你鼻子上有東西。” ——“學(xué)姐那段時間剛好感冒,我們以為她是生病了胡思亂想?!?/br> 除此之外,葉笙更驚訝的是,段詩被困在情人湖中不是她自愿。 也對,她將丈夫用那樣的手段虐殺而死,怨恨早就散的一干二凈,跳湖自殺是她自己給自己的了結(jié)。 不幸的是,她被故事大王選中了。 她成了故事大王……驗真橋故事里的人。 段詩痛苦地抱頭哀嚎,那些血腥瘋狂的記憶開始攻擊她。 被她殺死的人,無論男男女女,死前都在恐懼痛苦地看著她。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哭后,重重喘息。很久很久,瀕臨消亡的最后一刻,段詩卻又安靜了下來。 段詩安靜地看向葉笙,靜靜說。 “對,我想起來了。我死后沉入湖水中被湖底的水草纏住了雙腳,是它砍斷了我的腳,它說我自由了。它贈與了我追蹤索命的能力,我可以出現(xiàn)在那些人的窗邊,門窗,車窗。” “可是我真的自由了嗎——” “我被困在了這面湖里、這面橋上,我成了校園里人人皆知的鬼故事。” 她痛苦哆嗦地說。 “而我出不去?!?/br> 葉笙微微喘息,終于開口,問:“它是誰。” 段詩凄惶一笑,是釋然也是解脫,輕聲道:“它是,講故事的人?!?/br> 葉笙愣住。 他還欲說什么,可是一陣風(fēng)吹過,段詩的魂體卻已經(jīng)如同風(fēng)煙般消散。 啪! 最后留在陽臺之上的只有一頁折起來的日記紙。 葉笙一怔,走過去,將那頁日記展開,上面是一首歌的歌詞,用朱紅的筆跡寫下,也許這才是別墅日記的最后一頁。 她當(dāng)年撕下它,攥在手里從湖邊跳下。 她大學(xué)學(xué)的就是中文,字跡娟秀溫婉,一筆一劃,伴隨當(dāng)時無人得知的心情。 那本日記本,三百六十五天的出軌記錄,魚死網(wǎng)破的血淚遺書,到終章卻只是一首古老的歌。 【誰從屏幕里看從前 而誰停下企我門前 猶如是十八歲的青年很討厭 誰人愿伴你到成年 我愛這少年諷刺嗎 這花開嗎】(1) 葉笙皺眉,把日記紙收了起來。 他知道,不是所有異端都會有這么一個寄托所有怨恨,承載所有靈異值的東西。 他的運氣挺好的。 但葉笙這一次,不打算將這頁日記的靈異值轉(zhuǎn)換為子彈了。 段詩的日記,在別的地方更有用處。 他想到了鬼屋里夏文石和幾個直播朋友的約定,洛湖公館。 葉笙想搞明白,當(dāng)初故事大王是怎么選中的段詩、又是為什么選中的她。 然而在洛湖公館里,那扇永遠(yuǎn)關(guān)不上的冰箱,只代表那個被殘忍分尸而死的男主人公死后化為的異端,不會比c級低。 葉笙站在陽臺上站了很久。 淮安大學(xué)寂靜的校園里,夏日只有蟲子的鳴叫。 * 葉笙回到寢室后,打開臺燈,那紙筆在桌前簡單的畫了一下。最后他拿出手機(jī),找出寧微塵晚上給他發(fā)信息的那個號碼,發(fā)了一段話過去。 【我今晚見到段詩了。我覺得,故事大王的能力不是落筆為真。故事大王在用‘怪誕’創(chuàng)造‘怪誕’?!?/br> 將在洛湖公館死掉的段詩寫進(jìn)故事里,使她成為“驗真橋”里守護(hù)愛情的傳說。 可明明段詩殺人的關(guān)鍵,跟真心和謊言毫無關(guān)系,僅僅因為她的丈夫在撒謊的時候習(xí)慣摸鼻子。 ps里,段詩靠斷了的腿才獲得追蹤能力,靠挖掉雙眼來與他抗衡。 看來,故事大王的“續(xù)寫”,也有各種代價和限制的。 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 葉笙把槍放回去,關(guān)掉手機(jī),重新回到床上去睡了。 第二天的時候,葉笙七點剛起來,就收到了夏文石奪命連環(huán)扣。 葉笙接通電話后,是夏文石哆嗦的痛哭聲。 “小葉,幸好你沒跟過來,昨晚那個女鬼找過來了,啊啊啊她找到寺廟來了!” “嗚嗚嗚他媽的嚇?biāo)牢伊耍罟膺\現(xiàn)在痛哭流涕,腿都軟了,死都不肯走。琪琪也嚇壞了,現(xiàn)在還沒回神。” “幸好昨天我們?nèi)齻€一宿沒睡,香客房里也沒窗,女鬼臨時換了個人殺?!?/br> “我們今早一出門,就看到一具掛在樹上的陌生尸體。他掛在樹上,兩條腿被從大腿根部鋸斷。就剩半截身體,死不瞑目,晃蕩在樹枝上???,嚇?biāo)牢伊??!?/br> 葉笙愣住。 女鬼找過去了?? 不對啊,昨天段詩明明在他這里。 第44章 聽故事的人(十一) 夏文石哭嚎半天后,終于回到正題跟他說:“小葉,鬼屋今天關(guān)門,你不用去上班了。嗚嗚嗚我打算在寺廟里呆到我認(rèn)識的那個除鬼大師來為止?!?/br> 平白無故多了一天假的葉笙面無表情。他握著手機(jī),想了想,輕聲開口說:“學(xué)長,那具掛在樹上的尸體你有照片嗎?” 夏文石驚恐萬分:“照片?小葉你要這個干什么,你不是怕鬼的嗎?!” 葉笙解釋道:“我覺得,可能這不是鬼干的?!?/br> “?。俊毕奈氖蹲。骸啊覇枂柊 !?/br> 他當(dāng)時嚇破膽了,哪里敢拍照,但是圍觀群眾總有獵奇膽大的,把那一幕拍了下來。夏文石問了旁邊幾個游客后,要來一張照片發(fā)給了葉笙。 照片里,陰天灰蒙蒙的背景下,寺廟后院一棵奇形怪狀的樹上吊掛著一個人。 是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白色polo衫,一張擠滿肥rou的臉如今全是驚恐,下半身從大腿根部兩條腿全被活生生砍斷,鮮血滴滴答答匯聚一地。 夏文石哆嗦說:“警方還在調(diào)查這件事,但我覺得就是女鬼干的,她不是要一雙腿嗎?我們跑到靈光寺,然后她也跟了過來!后面我跟人聊天才知道,這個男人昨天就住我隔壁,他是來給住院的老人祈福的。” 葉笙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圖。 如果他沒猜錯,段詩的技能應(yīng)該是【跟蹤】【誘惑】,她殺人只會讓人死于墜樓或者車禍。 這絕對不是段詩做的。 照片里那個雙腿被活生生砍斷的中年男子,眼神的恐懼絕望,也不像是看見鬼怪,反而像是看到認(rèn)識的人。 葉笙得到照片后,順便把照片也發(fā)給了寧微塵。發(fā)完后他就愣住了,有點詫異……什么時候?qū)幬m竟然變成了他唯一一個信任的人。 他吃完早飯后,手機(jī)收到了寧微塵的回信。 【你昨晚凌晨四點,看到段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