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和竹馬談戀愛 第13節(jié)
齊慕點點頭,表面一臉淡定,其實另一只手卻一直在發(fā)抖,特別是當剪刀剪到傷口周圍的那些布料時,直接一口氣沒順過來。 這種血液凝固的傷口最難清理,護士將棉球沾滿雙氧水,洗去已經(jīng)干成塊的血漬,齊慕單手撐住身后的椅背,嘴里大口吸著氣。 柴思元坐在齊慕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說了一句齊慕怎么也想不到的話:“別抓椅子,感覺疼的話,就抓我。” 齊慕偏頭看向他,一股說不出的悸動從心臟涌到頭頂,再返到四肢。此時此刻,齊慕感覺都不消用聽診器,就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你……”臉飛紅起來,被柴思元握著的那只手,掌心開始冒出細密的汗來,齊慕想要掙脫開來:“我沒事的,真的?!?/br> 卻被對方握得更緊。 柴思元也不說話,就是很安靜地坐在身邊,齊慕看著這樣的他,眼眶忽然又有了濕意。 等護士幫他把所有傷口清洗包扎好,等整個走廊只剩他倆以后,柴思元才悶聲說:“要么別去那里上班了,不安全。” 齊慕一怔,隨后立馬搖頭:“我需要錢,不上班不行的?!?/br> “我給你。” 齊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柴思元。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立馬改口:“我們輪滑隊里一直缺個助理,之前招了幾個,我們對那些人都不是很滿意?!?/br> “可可是,”齊慕說話有些結(jié)巴:“可是,我沒有當助理的經(jīng)驗,可能無法勝任。” 柴思元立馬打消他的顧慮:“之前招的那些也沒經(jīng)驗。” “可,你們不是不滿意那些人嗎?”齊慕遲疑地問。 “并不是不滿意他們沒有經(jīng)驗?!辈袼荚f:“輪滑隊每天訓練的時間很長很累,一個隊里人也很多,有脾氣好的人,就有脾氣壞的人,之前的那些助理自身條件都不錯,不愿意放下身段來干活,經(jīng)常耽誤我們訓練,所以我們需要的助理得有十足的耐心與細心?!?/br> 這是和柴思元接觸這么長時間以來,聽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齊慕聽著,連手肘上的痛都快感覺不到了。 見齊慕?jīng)]發(fā)表意見,柴思元頓了頓接著說:“如果你來隊里做助理,工資按人數(shù)算,一個人五十塊錢,我們隊一共十二個人,一天就是六百塊,上班時間隨你自己定,只要來就行?!?/br> “?。?!” 齊慕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個人五十,一天六百,那一個月不就是…… 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齊慕被這個數(shù)字嚇到了。 雖然有時候百佳樂在旺季的階段,齊慕一天能掙到比六百還高的金額,但更多時候是來一次只能賺到兩三百。 而如果柴思元剛才沒誆他的話,輪滑隊雖然每天工資都是固定的,但固定也有固定的好處,仔細一折算,很明顯是助理這個工資高的。 但…… 齊慕抬頭瞥了柴思元一眼,既是不解,也帶了點探究的意味:“雖然剛才你說了原因,但我還是想問一下,” “你,為什么會想讓我來當這個助理?” 第19章 齊慕看著柴思元,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對于柴思元的懷疑,一刻都沒停止過。 齊慕始終認為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樣巧合的事,名字一樣,愛好一樣,就連性格也很相似。 然而這么多次接觸下來,不管齊慕怎么觀察,都找不到面前這個人的破綻,就好像,真的是他想錯了一樣。 醫(yī)院的長廊被白熾燈照得亮堂得發(fā)光,與窗外的夜景反差極大,護士們都在病房里忙,時不時會有一兩個跑出來去拿藥,再急匆匆跑回去,那些繁忙的碎步里,只有他們兩個一動不動,安靜地坐著。 柴思元臉上的神情并沒有什么變化,語氣卻比剛才淡了很多:“只是看你現(xiàn)在的工作不好,我們那里正好又缺。” “選擇權在你,去不去也都隨你?!闭f完,柴思元便看向了別處,表面毫無所謂,齊慕卻莫名察覺到了他的緊張。 還想再說什么,走廊另一頭傳來了王岳川的聲音:“思元,你們怎么樣啦?” 王岳川走到他們跟前,齊慕想往旁邊讓讓位,這才發(fā)現(xiàn)柴思元還窩著他的手,本來已經(jīng)平靜下去的心跳,頓時又加速狂跳起來,耳朵也瞬間通紅了。 “誒?你們怎么還牽著手啊?”王岳川看看他倆的手,再看看他倆。 齊慕有些慌張地摸摸自己通紅的耳朵,以做掩飾,表面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說:“嗯剛才,護士清洗傷口的時候太痛了,就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 “哦哦……”說起傷口,王岳川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義憤填膺道:“媽的,剛才你們走了以后,我不是報警嘛,警察看了監(jiān)控都已經(jīng)給他銬上手銬了,那個人渣還死不悔改,一直說他是無辜的,他無罪,” 王岳川拍了拍柴思元的大腿:“還說要告你毆打他人罪,讓你蹲局子!” 強/////jian///未遂,還說自己無辜無罪的人最令人作嘔,而只要一想起之前在包廂的經(jīng)歷,齊慕心中就升起一陣后怕。 今天是他運氣好,碰巧柴思元他們上樓找他,這才及時阻止了事態(tài)的發(fā)展,如果換做平常他一個人,真是完全不敢想象。 而像這樣的事情,絕不止他一人經(jīng)歷過。 百佳樂在城中心是老牌店,老客戶樂意聽這的規(guī)矩,新客戶沒混熟不敢壞這里的規(guī)矩,所以很少,幾乎是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但像那種小街小巷的店,老板自身不敢和客人硬氣,這樣的事情他們經(jīng)常能聽到,每次齊慕都無比厭惡那些人,同時也因為無法幫助那些受害者,而常常產(chǎn)生深深的無力感。 齊慕握緊拳頭,咬牙道:“包廂有監(jiān)控,他抵不了賴的,如果他真要告,我可以告他?!?/br> “唉?!蓖踉来▏@了口氣,猶豫著看了齊慕幾眼,心里在掂量該不該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想了很久,最后還是忍不住說:“學神你還是別在那里上班了吧,太不安全了,得虧今天思元說上去幫幫忙,好讓你能早點下班,不然就那密不透風的小包廂,誰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我現(xiàn)在都不敢想,我們要是沒上去,就在下面干等著你下班,事情會變成什么樣子?!?/br> 齊慕鼻子微微發(fā)酸,萬萬沒想到,王岳川也說了和柴思元一樣的話。 王岳川懊惱地抓抓頭發(fā),表情尷尬:“我這個人說話太直白了,但我絕對沒有惡意的,只是真的替你不值啊?!?/br> “你學習好,人也好,該有最好的工作給你做,繼續(xù)待在這里真的不適合,太屈才了!”王岳川越說越激動,最后問:“你為什么這么缺錢啊,我記得你不是學?;ㄥX挖過來的嗎,高中學雜費全免,還不定時的有獎學金拿,怎么還缺錢呢?” 雖然王岳川不是成績多好的學生,平時也不關心學校的事,但也不是傻子,知道中考全市前十的含金量有多高。 像齊慕這樣的好學生都是重點高中爭搶的對象,普通私立高中想要搶人,可不是只花錢就夠了,還需要具備很多其他因素。 “所以,當初學校給你的那些錢,你都拿去干嘛啦?還要自己賺?”王岳川。 知道王岳川沒有惡意,齊慕笑了笑,說:“我是從福利院出來的,我在那里長大,看了太多像我一樣無父無母的孤兒,我想盡一點自己的力量,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一點,少吃點苦?!?/br> “啊?”王岳川很詫異,也很難理解:“福利院那么多小孩,你一個月才掙多少錢,這哪兒夠啊?底都不夠填吧?!?/br> 柴思元越過王岳川在看齊慕,看見他點點頭,話音里帶著笑意:“嗯是的,不過雖然我那點錢很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幫到他們,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br> 齊慕說得輕松,但這種心情一般人真的很難理解。 因為絕大部分的人,可能一開始是產(chǎn)生過想要去幫助身邊的人的想法,并為此付出了一定的實際行動。但這一切都僅限于沒有影響到自身利益,一旦這件事涉及到自身,給自身帶來不好的結(jié)果,那么及時止損的人一定是占多數(shù),堅持到底的人是占少數(shù)的。 “那可是你的生活怎么辦呢,你不要生活了?”王岳川反問:“你每天白天上課,晚上上班,上班賺到的錢還不能給自己用,要轉(zhuǎn)手交給別人,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有意思嗎?自己都享受不到自己的勞動成果?” 然而齊慕卻反問:“為什么會享受不到勞動成果?” 王岳川被問語塞了,啥?錢都給出去了,這怎么享受到成果的??? 大概是知道他內(nèi)心的想法,于是齊慕說:“你所謂的享受勞動成果,其實也是要看站在什么角度的?!?/br> “比如說從你的角度出發(fā),你賺到了屬于你自己的錢,你會去買吃的,或者是玩的,只要是花在你自己身上、你喜歡的,你的心情就是開心的,因為你體會到了花錢的快樂。而這,也就是你認為的,‘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對吧?” 王岳川想了想,最后點點頭:“嗯,沒毛病!” 齊慕唇角微揚,繼續(xù)說“但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樣。我喜歡的不是那些花錢買來的物品,而是福利院里那些小孩臉上的笑容。” “你大概沒見過,福利院里的那些孩子都是很可愛的,小小的一個,每次見到我都會叫我哥哥,圍在我身邊轉(zhuǎn),很多時候不管我有多不開心,只要看見他們,那些不開心的事就都消失不見了?!?/br> 齊慕說話的時候望著窗外的夜景,瞳孔里閃爍著微光,柴思元看著這樣的齊慕,感覺天花板上白熾燈的光也不及他耀眼,那樣絢爛的光芒,像無處不能抵達的風,穿過柴思元的心里。 第20章 從醫(yī)院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老城區(qū)的巷子實在太窄太暗,齊慕?jīng)]讓柴思元他們送他到里面,自己下車走回家的。 開門,關門,放下書包,躺在地上的涼席上,動作一氣呵成。 出租屋的燈本來就老舊了,這幾天不知道為什么,開始有時候一閃一閃的,齊慕也一直沒時間去換新的。 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看燈光明明滅滅,腦子里在想剛才回來時,在車上說的那些話。 …… “學神,那你之后怎么辦,還打算繼續(xù)在那里工作?”王岳川問。 齊慕靠在椅背上望著車窗外的風景,臉上是外面連續(xù)倒退的樹影:“之前你還沒來的時候,柴思元說你們隊里缺助理?” 王岳川一頓,抬手拍自己的大腿:“對哦,上個月我們隊里的那個助理辭職不干了,這還一直都沒招到合適的人呢。” “對啊對??!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王岳川越說聲音越大:“那你來當我們的助理唄?到時候保準給你開比這邊還高的工資,活還又輕松又安全,絕對不用擔心會有人找你麻煩什么的?!?/br> 齊慕自己也在心里想了一下,助理這份工作絕對是誘人的,只是…… “這么好的工作,去面試的人肯定會很多,感覺我被選上的可能性很小。”齊慕說。 “哈?”王岳川繃不住笑了,他看看柴思元,再看看齊慕,然后說:“這你就放心吧,我們隊里那群人都是暴發(fā)戶富二代,因為平時懶不想干活,所以才需要助理,招人也都是找自己認識的熟人走后門兒進來,根本就不需要面試?!?/br> 說到這,王岳川停頓了一下,單手托住下巴道:“唯一比較費勁的就是隊里要進人得先跟教練打過招呼,同意了才行,不過也沒關系,趕過幾天我們教練回來了,思元跟他說一聲,教練保準同意,到時候你每天放學了直接去上班就行?!?/br> 柴思元在這時候適當?shù)攸c點頭:“你決定好就行,到時候我去說。” …… 齊慕躺在涼席上深深吸了口氣,燈光有些刺眼,抬手蓋在臉上。 “嘩——” 衛(wèi)生間傳來一陣巨響,聽著像是水盆被打翻在地,齊慕連忙起身跑門口,只見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正蹲著一個男孩,一動不動盯著地上的臉盆看。 他像是對這個東西很好奇,像小狗一樣歪著頭用鼻子去碰地上的盆兒,正常蹲著的高度肯定是碰不到盆的,所以男孩又改了姿勢,變成趴在地板上,胸前的一大片衣裳都被衛(wèi)生間地面的積水打濕了。 見狀,齊慕微微皺眉,在門口叫了他一聲:“小黑?!?/br> 齊慕的聲音出現(xiàn)得突然,男孩明顯被嚇到了,‘嗚’了一聲躲到洗手臺下面的柜子里。 ……齊慕很是頭疼地扶額。 這是那天秦燃在路邊撞倒的那個男孩,因為不敢自己帶回家,就放在了他這里,然而這個看上去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男孩,不僅不會說話,連最基本的與人相處都不會,見到人就躲。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在他衣服角上找到了兩個用針線繡的字——‘燕秋’,齊慕想這個應該是他的名字。 但想起見到他的第一面,渾身都黑黢黢的,齊慕就還是十分主觀地,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叫他小黑。 值得一提的是,他對于‘小黑’這個名字適應能力極快,只要齊慕一叫這個名字,他就會立馬停下動作看過來。 當時秦燃還很驚訝,說:“我去,他不會真叫小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