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對面的趙盼弟，正在給安寧化妝。她解釋的道：“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方言真的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學會的?！?/br>
    安寧也解，而且時間緊迫。

    “你放心，只是在船上裝啞巴，下了船就不用了?！?/br>
    “好，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既然是偷讀（渡），那另一方開船的人，總不會心腸好的免費吧？按照你給的生活背景，我們似乎不該有錢。”

    趙盼弟沒有因為安寧的問題生氣，而是欣賞的道：“你說的對，所以我們是賣身的?！?/br>
    這一次輪到安寧張大嘴巴？

    什么意思？

    “別害怕，港市雖然很小，但很多工作需要很下層的人去做，這些人都是被偷運過去，一邊工作一邊還錢。”

    “他們不會逃嗎？”

    “逃什么，若真的是逃了，才會真的失去在港市生存下去的能力，我和你說，這里的頭頭在港市也是有一點點人脈關(guān)系的，他能幫你找一份工作，那都是很多人搶破腦袋的事情?！?/br>
    安寧大面上解了，但對于這種行為還不是很能解。

    為什么一定要偷讀（渡）呢？

    “誰知道呢，大概真的是為了不好的生活，搏一搏吧?！?/br>
    兩人畫好妝，變成了氣質(zhì)普通，但樣貌不錯的姐妹倆。

    按照趙盼弟的話，長得太丑不好混。

    安寧跟著趙盼弟在一個草叢中，找到了兩個不大的小布包裹，躡手躡腳的走著，在深夜一兩點的時候，到了河邊兒。

    “快點！”

    “別說話！”

    “上船，抓緊時間！”

    安寧望著岸邊不斷催促人上船的頭目，又看看那艘船。

    說漁船都已經(jīng)是抬舉它了。

    艘船大概比獨木舟大個兩到三倍，卻裝了超過它本身重量的人。

    “放心，我游泳最好，哪怕是帶你一個人，也能游過去?！?/br>
    趙盼弟的話，放在一般人的身上，估計對方都要放棄了，不過現(xiàn)在是安寧，別說這樣的一條河，哪怕給她扔在大海上，她都能平安的回來。

    安寧只是點頭，沒有說話，現(xiàn)在的她是一個啞巴。

    啞巴安寧跟在趙盼弟的身后，被推了一個踉蹌，上了船。

    安寧看見趙盼弟生疏的將一把零碎的錢，塞給了船頭不斷喊話的人，最后兩人被安排在了vip位置，大概就是船翻后，能好撈尸的位置。

    最后一人上船后，不大的小漁船出發(fā)了。

    此時的南方，悶熱。

    小小的船箱內(nèi)，空氣稀薄，鼻翼間都是汗液混合著各種體味，那個味道就像一個極愛運動的臭腳大漢，他的襪子被泔水泡了幾天，已經(jīng)泛著黑湯白沫兒的味道。

    可沒有一個人抱怨，甚至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緊張的不像樣子。

    畢竟若是他們運氣不好的碰見了巡邏的警察，他們就會被遣送回去。

    但凡只要上了船的人，都沒有人想被遣送回去。

    船上真不害怕的人大概只有兩個了，一個是趙盼弟，因為她知道今天華夏方肯定不會有人，至于港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幾率不會有人過來。

    畢竟趙領(lǐng)導可不愿意安寧被抓到。

    另一個不害怕的就是安寧了，因為她有信心有能力逃跑。

    甚至她已經(jīng)計劃好了，若真的有變，她就自己潛水游過去。

    不過現(xiàn)在的兩個人，都是將腦袋埋在了布包上，看起來害怕極了。

    一條河的距離，其實并不遙遠，這也是一些膽子大的人，仗著水性好游過去的原因。

    時間的相對論在這里再一次的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在無限被拉長的時間內(nèi)，一聲到了，成為了很多人的救贖。

    他們到了。

    到了這個遍地是黃金的地方。

    船頭的虎哥聲音更小了。

    “下船，快！”

    “聲音小?！?/br>
    “別說話，跟著我走。”

    被叫虎哥的男人彎腰弓背的走在前面，下船的人也都一樣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他們都是選擇在虎哥下面做事的人。

    趙盼弟和趙來第安寧，在第一時間也選擇跟在了虎哥的身后。

    兩個人并沒有光明正大的身份過來，安寧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先觀察一下再說。

    一群人，在河邊的某一處，翻越柵欄鐵絲網(wǎng)。

    翻越鐵絲網(wǎng)的那一刻，有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準備大哭出聲。

    因為港市的特殊性，只要人在港市，便不會在被驅(qū)趕。

    “啪！”

    一巴掌的響聲，壓抑了對方想放肆大哭的聲音。

    “想找死就死遠點，我告訴你們，到了這里你們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聽話，否則———-“怒目圓瞪的虎哥，冷哼一聲，繼續(xù)帶路，聲音涼涼的喊著：跟上！

    一群人不敢得瑟，人生地不熟的他們，沒有吃喝，沒有住的地方，也不會找工作，跟著前面的男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從天黑走到了天亮，一群人頗為狼狽的到了一處高樓。

    曾經(jīng)都沒有見過高樓的他們，跟著那位被恭敬打招呼的虎哥，走進了他們大概終其一生都走不出來的地方。

    第529章 鴿子籠

    安寧低頭害怕的跟在趙盼弟的身后，扮演了一個跟著jiejie出門，唯jiejie適從的小啞******柵欄門后，是一條窄小的走廊，走廊內(nèi)擺滿了床位。

    說是床位也不確切，應該是一個個行李卷，有的甚至只有一張紙殼子，那就是一個家。

    虎哥帶著一群人從一樓上了三樓，從一群人中穿過去，邊走邊介紹。

    “這里沒有廁所，想上廁所要出去上公共廁所，每個人的地方都是有限的，一張床睡兩個人，第一個月暫時借給你們，接下來要是賺不到錢，沒有錢交齊租金，你們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吧?！?/br>
    虎哥帶著幾個人到了一扇門前面，里面不到十平方米的面積，卻有二十四張床。

    京市大學的一些宿舍也是不到十平方米，但只靠墻的位置擺放了上下層兩張床，可這里卻擺了三排床，差一點點三張床就要挨在一起了。

    而這里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因為每張床的上面還有三張床。

    也就是說本該是雙層床的地方，變成了四層床，樓層的高度不變，那么縮小的必然是睡覺的空間。

    在這一刻，安寧心里想的竟然是：“大伯在祖墳給我留的位置肯定比這個大?！?/br>
    甚至，她覺得睡棺材都比在這睡覺寬敞。

    “兩個人一張床，自己挑吧?！?/br>
    草！

    還他媽的兩個人一張！

    安寧都忍不住的想爆粗口。

    不過她和趙盼弟的動作都不慢，兩個人目標一致的選擇了上鋪，門背面的位置。

    這里的門據(jù)兩人觀察，是常年開著的，因為每一張床都是用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有的鐵絲網(wǎng)外面有一把鎖頭，也就是說這張鐵絲網(wǎng)是他們的門。

    最高的上鋪，高度相對比其他的位置高一點點，至于為什么不選擇下鋪，主要是人太多。

    當然，這個人太多是相對而言。

    兩人順利的搶占了位置，放下兩個小布包，似乎就安頓完了。

    一直站在門口的虎哥，也正在打量這些人的第一次行動。

    他對趙盼弟姐妹的行為很是贊賞，有目標才不容易放棄。

    “好了，別說虎哥不照顧你們，今天來的第一頓飯，我請了。”

    聽見虎哥請吃飯，被環(huán)境打擊的人們，終于來了一點點熱情。

    呼啦啦的一群人跟著虎哥下樓，走在街道上，感受著港市的風采。

    原來樓可以這么高，原來小汽車可以這么多，原來人可以穿成這個樣子。

    高挑穿著細跟高跟鞋的上班女郎，單手開車一只手放在車窗彈煙灰的男人，西裝革履的精英打扮，來來往往的電車，一切的一切都吸引著大家的目光。

    “你們都看看，人家這才叫生活，你們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這些嗎?！?/br>
    “我跟你們說，只要跟著虎哥我，這些都是能得到的，別看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不行，那不是剛來嗎?！?/br>
    “等你們找到了自己賺錢的出路，一切都會有的?！?/br>
    “好了，到了啊，請你們吃港市特色，竹升面?！?/br>
    一群人，在一處大排檔拘謹?shù)淖拢⒏绲故呛苁煜さ暮皝砘镉?，那個伙計明白的走過來，看了一眼人數(shù)道：“十七碗竹升面。”

    “沒錯，快點??！”

    “好嘞，馬上就來?！?/br>
    伙計利索的下單，虎哥又開始了自己的忽悠。

    “你看見這個伙計沒，那以前都是和你們一樣的，你們再看現(xiàn)在，人家有正經(jīng)的工作，據(jù)說今年還能申請公租房了，以后就是實實在在的港市人了?！?/br>
    虎哥很聰明的沒有描繪過于大的畫面，但只是一個簡單的伙計，都讓大家羨慕不已，仿佛這件事是他們努力便觸手可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