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天生一副虎膽，這個年紀(jì)就身居高位，對著朝廷中舉重若輕的人物都不曾有過畏懼，可就在這一刻，憑空多出這種陌生情緒來。

    他在院里來回踱了一圈，何翰之見狀忙上前說一晚上還沒進食，先吃些東西?；竼⒊缘囊膊恢兜?，飛快吃飽，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又聽仆從說衛(wèi)姌院里快要熄燈，他猛然站起來就大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今天頭疼，碼字效率低下，實在抱歉，明天再補感謝在2023-07-01 23：46：07～2023-07-03 22：48：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第236章 二三五章桃花

    石竹為衛(wèi)姌掖好被子， 來到燭臺邊，回頭又朝床上看去，衛(wèi)姌士族教養(yǎng)， 睡得也端正， 燭火如豆，幽幽光亮， 勾勒出衛(wèi)姌精致的側(cè)顏，肌膚那一抹膩白在夜色中尤為鮮明。

    石竹同為女子，不禁都多看兩眼，輕手輕腳正要離開， 合上門的時候，低頭看見一個高大黑影投射過來，她立刻轉(zhuǎn)身，正對上桓啟，嚇得手腳一僵。

    桓啟目光一掃，揮手讓她退下。

    石竹略想了想，將燭臺留下， 飛快一瞥床的方向， 心中短促地嘆了一聲，卻是不敢留下，迅速離開。

    桓啟邁步進入屋內(nèi)， 有意放輕了動作，落地幾乎無聲，他來到床邊， 低頭看去， 衛(wèi)姌呼吸平穩(wěn)， 閉著眼， 細(xì)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淺淺的影?；竼⒖粗乃仯樕狭⒖叹蛙浐拖聛?，人既然已經(jīng)睡了，回來路上準(zhǔn)備的說辭全沒了用處，

    他看了許久，目光不僅衛(wèi)姌眉眼和露出來的肌膚上流連，昨夜的事突然就竄進腦中，他是風(fēng)流不假，卻從沒對誰用過強，這番得逞的手段堪稱下作，清醒之后他也感到羞愧。只是其中得償所愿的銷魂快感，也讓他分外沉迷。

    桓啟緊緊皺了一下眉，一時放縱是暢快了，玉度肯定已記恨上他。以往就算她不愿交心，卻仍將他視作兄長看待，現(xiàn)在連這點情誼都蕩然無存。

    他俯下身，在衛(wèi)姌柔軟的臉上輕輕親了下，不管她是恨是厭，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的了。

    桓啟眸色沉沉，又逗留片刻才走開。

    衛(wèi)姌?biāo)桨胍贵E然驚醒，她蜷起身體縮在一旁，周圍茫茫然一片黑暗，她睜著眼，習(xí)慣了漆黑之后反而清醒過來。在桓溫授意下她都沒能離開此處，想到桓啟霸道的手段，她胸口如堵大石，直憋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被強迫得最難受的那一刻，衛(wèi)姌恨不得手中有刀與他做個了結(jié)，可到底是妄想。經(jīng)過昨夜，她的處境變得越發(fā)尷尬與艱難。衛(wèi)姌眨了下眼，淚水涌出來，她猛然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被子狠狠哭了一場，心中的委屈與難受難以言說。若是不管不顧與桓啟撕破臉，事情傳到外面，以桓家的威勢就損傷些名聲，衛(wèi)家根本不能相比。前世她殞命之時，桓溫依舊權(quán)柄在握，

    衛(wèi)姌怔怔想了許久，后半夜幾乎沒閉過眼，有一瞬想過決絕手段，但記起前世死時的痛苦回憶，她就本能畏懼。此生與前世不同，江夏親人都在，她心中不舍，也不愿將余生全搭進去。說到底，她到底還是貪生怕死，豁不出去。

    但也不能就此消沉下去，日子好也罷，壞也罷，總是要過的，旁人不愛惜她，若她都不愛惜自己，以后漫長歲月更是煎熬。衛(wèi)姌哭過之后，心中郁氣又散了一些，她擦干了淚，目光重又變得堅定。

    既然躲不開就見招拆招，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被狗咬了，世事多變，桓啟再是精明，老虎都有個打盹的時候。不久桓家就要出兵北伐，桓啟未必能顧得上旁的。且他也并非長情之人。衛(wèi)姌兩世也見過聽過不少世家子多情的故事，哪個真能長久。她未必就不能得自由。

    天邊泛起微光之時，衛(wèi)姌才又淺淺睡了一會兒。

    第二日清早，石竹與空青來服侍她梳洗。兩人見她精神比前一日好了許多，也是高興?？涨鄰耐庹哿艘恢Ш诺姆勰厶一ㄟM來，笑道：“這株樹倒是奇怪，別的還沒長芽，它連花苞都有了?！?/br>
    桓啟從外面進來，見衛(wèi)姌臉色比昨日好，開口道：“說什么呢”

    空青見到是他，立刻噤聲不語，石竹動作也拘謹(jǐn)起來。

    衛(wèi)姌眼皮都沒抬一下，將那支桃花插入瓶中。

    桓啟走過去，坐在榻上，面上含著一絲笑，隨口說了句花好看。衛(wèi)姌臉色淡漠，空青硬著頭皮說了句，是自己剪的，等會兒給正院也送兩支去?；竼?dāng)然不是為了討要花，開了個頭后便又問了兩句身體如何吃藥沒有。

    衛(wèi)姌只是不理，全交給兩個婢女作答。

    桓啟臉上的笑斂了。

    衛(wèi)姌這時卻讓石竹擺飯。

    桓啟也不說話，留著一同用早飯。

    衛(wèi)姌眼中仿佛已沒了他這個人，等吃完，桓啟臉色也有些沉了下來。他倒是有心辯解兩句，刺史府里的酒有問題，他實在氣昏了頭。何況當(dāng)晚那個情形，是個男人也不能停下來，除非他成了圣人。

    一頓飯吃的格外安靜，衛(wèi)姌連眼風(fēng)都沒掃來一下，桓啟將筷子重重一擱。石竹與空青都嚇了一跳。

    “都下去?！被竼⒌馈?/br>
    兩婢女朝衛(wèi)姌看去一眼，便躬身退下。

    桓啟笑了一聲道：“這兩個婢女沒有家人，身家性命都拿捏在這兒，看著也算有些機靈，日后你有什么事不便自己做的都可以叫她們。”

    衛(wèi)姌面無表情。

    桓啟皺眉，咳嗽一聲又道：“司馬家的老妖婆，算計我的心思不絕。那日給我的酒也與別人不同，我也覺得奇怪，往日定力不至如此不濟?！?/br>
    衛(wèi)姌長睫微微一顫。

    桓啟只當(dāng)她聽了進去，心下一喜，立刻又道：“可惜沒什么證據(jù)，還不能拿她如何，”說到這里，他倒是一頓，臉色肅殺起來，“不過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著，遲早有與她清算的一日?！?/br>
    他口氣陰狠，衛(wèi)姌微怔一下，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桓啟慢條斯理又道：“不過也算拿捏住短處，我已經(jīng)與家中商量過，等司馬翁主再住幾日就送她走，這家里司馬家的女人還不夠多，再塞一個進來唱大戲再過不久就要用兵，讓外人住在府里也是不便。我父親謀劃親事不成，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再過些日子，他遲早要同意你我的事?！?/br>
    他將家中的事簡略說了，更重要是將司馬引萱的事解決，正好拿來安衛(wèi)姌的心。

    衛(wèi)姌聽了卻是不以為意，心下冷笑。

    桓啟見她仍是毫無反應(yīng)，忽然拉住她的手。

    衛(wèi)姌身子僵住，警惕地看向他。

    作者有話說：

    頭疼原來是發(fā)低燒了，我先吃藥，明天再買個抗原測一下，一章欠著先看到留言說棄文，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完結(jié)了可千萬來看一眼?。奁?/br>
    第237章 二三六章香囊

    桓啟直直看進她的眼底， 眉心緊緊擰起，道：“怎么還不說話，想什么直說就是?！?/br>
    衛(wèi)姌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 這才吐了冷冷兩個字， “放開。”

    桓啟神色不悅，就在衛(wèi)姌以為他快要控制不住脾氣時， 他卻放開了手，摸了下鼻子道：“行了，你身子不好，好好養(yǎng)著， 過兩日天氣暖和，再帶你出去散散心?！闭f著便站起來，神情自若地走了。

    桓啟走到院外，臉色就黑了下來。剛才衛(wèi)姌眼里的厭色如此分明，讓他感覺心上仿佛被潑了一盆冰水般，凍得心臟肺腑生冷。他硬壓著脾氣出來，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在院中停了一停， 抬腳要外走。經(jīng)過院門時， 忽然斜路里匆匆走出個女子，穿著銀白緞子上衫，寶藍色八破裙， 外罩披風(fēng)，打扮得十分精心。到了近前，女子躬身行禮， “郎君見安?！?/br>
    桓啟方才想著事并未注意， 聽見這柔軟婉轉(zhuǎn)的一聲， 抬眼看去。

    佩蘭心擰成一團， 有些惴惴不安。她讓婢女觀察了幾天，知道桓啟一早去了衛(wèi)姌院子，便打扮好來院子候著，果然等到桓啟出來。

    她性格安靜內(nèi)斂，不善邀寵，但到江陵整日不見桓啟來一趟，到底還是著急，這才壯著膽子主動來見桓啟，這時見他點了一下頭，便要繼續(xù)走。她不由一陣發(fā)慌。又往前兩步，含羞帶怯，柔聲道：“天氣漸暖，蟲蟻增多，我為郎君做了個香囊?！?/br>
    說著她就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緞繡囊，針腳精細(xì)，繡工了得。

    桓啟見她眉眼雖沒有十分出挑，卻溫柔似水，一時并未說什么。

    佩蘭大著膽子將香囊往他腰上系。

    桓啟側(cè)身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

    佩蘭臉色臉色微白，多了份黯然之色。

    桓啟微微一抬下巴，身后隨從，名叫隆兒的，上前就接過佩蘭手中的香囊。桓啟見她神色惶惶不安，道：“我還有公事要忙，你先回去，改日……”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正是衛(wèi)姌院子方向。

    佩蘭聽到最后一句，眼睛微亮，卻聽見桓啟話鋒驟然一轉(zhuǎn)道，“香囊做的不錯，賞你兩匹綢緞，府里才安頓，有什么缺的和管事說。”說完抬腳帶著隨從侍衛(wèi)就走了。

    佩蘭怔怔地望著，失望溢于言表。

    婢女勸道：“郎君既賞賜了東西，就是領(lǐng)了情，這幾日娘子辛苦也不算白費?！?/br>
    佩蘭也是極擅察言觀色的，細(xì)長眉毛微蹙，心道剛才明明要說的是改日來看我，怎就突然改了主意。可她苦想半晌也想不出緣由，只能嘆著氣回去了。

    桓啟出了府，騎馬直奔刺史府，今日還要與幾個軍中將領(lǐng)討論調(diào)兵之事，轉(zhuǎn)眼他就將院子里的事拋之腦后，徹底忘了。

    空青從仆從那里聽說佩蘭贈香囊獲賞綢緞的事，繃著臉兒，偷偷與石竹說了。石竹道：“瞧今天將軍走的時候臉色也不太好，還是不要讓小郎君知道了?！?/br>
    空青道：“小郎君這里總是冷落將軍，倒讓別人撿了好處?！?/br>
    “小郎君士族出身，又怎會去做這等邀寵手段，你快別說了，日后心胸氣度都該開闊些，別丟了小郎君的臉面?！?/br>
    衛(wèi)姌站著窗邊，聽見兩人躲在角落的只言片語，心想石竹穩(wěn)重，空青活潑，兩人倒是各有所長，日后可以適當(dāng)用起來。

    桓啟忙于公務(wù)，兩三日都不見人影，這日他從外面回來，直入衛(wèi)姌的院子。

    兩個婢女正陪著衛(wèi)姌說笑，桓啟一露面，婢女立刻就不敢吱聲，站到一旁候著。

    衛(wèi)姌瞥了一眼，臉色冷淡。

    桓啟只當(dāng)沒有看見，滿面含笑，命婢女收拾東西，準(zhǔn)備出去一趟。石竹與空青立刻進內(nèi)屋去整理衣物和一些隨身所帶用物。

    桓啟施施然喝茶。

    衛(wèi)姌原本不作理會，但他這樣氣定神閑地坐著，讓她也有些不自在。

    桓啟等了半晌，她只垂著頭，一句都沒問。他心想好耐得住性子，倒要看看是不是真這么不放心上。又坐等許久，茶都喝完兩杯，衛(wèi)姌依舊不做聲。

    桓啟卻忍不下去，道：“你就不好奇要去哪里”

    衛(wèi)姌道：“你要做什么向來由心，何時問過別人?！?/br>
    雖然這話說的不好聽，但到底還是給了些反應(yīng)，桓啟半點也不惱，道：“郊外有個莊子，引了湯池，梅花開得正好，我們過去住幾日散散心?！闭f著有意去看衛(wèi)姌神情。

    衛(wèi)姌不置可否。

    桓啟又道：“為了出去這幾日，這兩天起早貪黑把公事全了了，著實辛苦?！?/br>
    衛(wèi)姌心中冷哼一聲，心道公事也不為別的，全為桓家出兵，如今說的倒像是為了她一般。

    桓啟也不管她臉色如何冷淡，仍舊說些外面的事給她聽。

    衛(wèi)姌本來已經(jīng)想要借口去看里頭收拾離開，但聽到桓啟說到建康的事，就沒動彈。只聽桓啟說的詳細(xì)，就知道桓家在建康設(shè)了不少耳目。桓啟說到宮中的事，有意一頓。衛(wèi)姌朝他看過來，烏黑明亮的眼眸里并沒有其他情緒，倒讓他心里一股氣也順了不少。

    “皇后小產(chǎn)，病了大半個月才緩過來，聽說性情都有些變化，對宮中幾個貴人美人極為嚴(yán)苛。”桓啟想到當(dāng)初司馬邳的心思，心里就有些膈應(yīng)，將貴人美人特意點出來。

    衛(wèi)姌心下一嘆，前世司馬邳并無子嗣，今生又是如此。

    桓啟見她神色微動，輕哼一聲道：“有王氏女郎為后，后宮那些女子如何能在王氏之前有孕，司馬邳只怕子嗣艱難了?！?/br>
    衛(wèi)姌知道他看人眼光老辣犀利，聽他判斷精準(zhǔn)也不覺得奇怪。

    桓啟又提到建康城內(nèi)她認(rèn)識的幾人情況。聽到王致之的下場，衛(wèi)姌詫異看向他，動了動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

    桓啟漫不經(jīng)心道：“就是我叫人弄得。他敢在西郊對你動手，就該料到該有此劫?！?/br>
    衛(wèi)姌這時才開口道：“許子期呢”

    桓啟道：“他還能如何，整日好弄風(fēng)雅事，四處飲宴，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個小白臉。”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