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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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的是中書侍郎宋樂、陳誠,以及南衙兩位樞密使朱叔宗、李唐賓。 李唐賓聞言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都閑得蛋疼了,但圣人不給機會,有些事情還是別自取其辱了,沒意思。 “陛下,秦王可為帥?!敝焓遄谥苯亓水?shù)卣f道。 女兒懷孕后,朱叔宗心情大好,沒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朝野內(nèi)外都知道他是太子的岳父,自動把他劃入太子一系,遮掩了給誰看?誰信你??? 邵樹德嗯了一聲,又看向宋樂、陳誠二人。 “陛下,臣亦薦秦王為帥?!彼螛窙]有猶豫,說道。 其實,從觀感上來說,他不太喜歡秦王,因為武夫做派太濃了。 但他更擔心國家不穩(wěn),于是只能放下私心,推薦秦王。 “陳侍郎呢?”邵樹德問道。 “陛下,秦王諳熟軍略,善于用人,屢戰(zhàn)屢勝,可為帥?!标愓\說道。 “李卿?”邵樹德又看向李唐賓。 “臣亦屬意秦王。”李唐賓說道:“而今名臣重將,須臾離不得京,秦王雖說歷練還少,但對付淮南,想來問題不大。” 朱叔宗聽了,心下冷笑。 李唐賓這種人,也就圣人容得下了。這話難道不是在抱怨?四千三百戶食封的魯國公還不夠你花銷的?看樣子這樞密使是不想當了。 “李大郎你這臭脾氣!”邵樹德哈哈一笑,沒在意。 李唐賓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拉不下臉來說軟話,只能閉口不言了。 “既如此,便以秦王為帥吧?!鄙蹣涞乱诲N定音道。 他方才當然注意到了李唐賓的態(tài)度。 被雪藏了這么多年,有怨氣是肯定的。而心中有怨氣,在皇帝面前連抱怨兩句都不敢,那就不是臣子,而是謹小慎微的奴才了,李唐賓不是這種人。 李唐賓也不是什么野心家。 他就是個純粹的武人罷了,歷史上連“暗中監(jiān)視”都不會的人,能有什么城府? 這種人其實很好用。 他真心對你服氣,他就忠心。邵樹德相信李唐賓對自己是服氣的。 留他在樞密院,不是壞事。 至少秦王暫時還沒法讓李唐賓折服,或許一輩子都不行,就像楊渥根本沒法讓淮南元勛折服,只能通過殺人這種激烈的方式來實現(xiàn)目的一樣。 連親兒子都算計的邵圣,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從亂世里走出來的人,他的不安全感是根深蒂固的,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無法徹底消除。 想到此處,他又加了句:“秘密組建徐州行營,齊王擔任徐州行營供軍使,楚王擔任行營都虞候?!?/br> 宋樂眉頭一皺。 隨著皇子們逐漸成長,這些年圣人是越來越喜歡任用他們了。 讓皇子們大加歷練、積累經(jīng)驗是好事,但在太子人選呼之欲出的情況下,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合適? 但他終究什么都沒說。因為他很清楚,圣人雖然是武夫,但有一顆不似武人的敏感內(nèi)心,他這么做,說明他在——害怕! 掌握一輩子權(quán)力的人,臨老了要放權(quán),即便是親兒子,這心情應(yīng)該也是相當復雜的吧? 天家的事,隨他去吧。圣人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他只是還沒有適應(yīng)。 第004章 兵諫 “今日軍府議事,大王欲將范思從、陳璠召回。”廣陵徐府之中,揚州幕府判官嚴可求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徐溫一聽,心中恐懼,但還能沉得住氣。 范思從、陳璠、朱思勍三將怎么離開廣陵的,大家都知道。 楊渥想將他們召回,當然不是思念這幾個老部下,喊他們回來飲酒作樂,而是要委以實打?qū)嵉谋鴻?quán),予以重用的。 若只此事便罷了,但其中還隱含有深重的殺機:楊渥對他和張顥不放心了。 往輕了說,范思從、陳璠回來是制衡他們的。 往重了說,是誅殺他們的,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范、陳二將還有多久抵達廣陵?”徐溫深吸一口氣,問道。 “最多三日。”嚴可求說道。 “先生的話,我是信的?!毙鞙仄鹕?,恭恭敬敬地對嚴可求行了一禮,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br> 嚴可求避而不受,反問道:“不知徐指揮如今能調(diào)動多少人?” 徐溫嘆了口氣,道:“平日里信誓旦旦效忠我的有數(shù)百,但說實話,我真正相信的,最多百人?!?/br> “有點少?!眹揽汕笙肓讼?,道:“若能再多點,便可成事了。” “張顥那邊的情況,與我仿佛,可與他一起舉事。”徐溫說道。 嚴可求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便告辭了?!?/br> 說罷,稍稍化裝一番,趁著夜色溜了,倒是干脆利落。 徐溫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語。 他與嚴可求表面上沒什么,但私下里的關(guān)系極好,今晚來報信就是明證。 今后若有機會,當重重回報此等恩情。 “去請張指揮來議事?!毙鞙爻隽藭?,對一老仆說道。 老仆沒有說話,悄然隱入黑暗之中。 沒過多久,最多一刻鐘,張顥便悄悄從角門進了徐府。 徐溫有些訝異,道:“張指揮這時候不都在喝酒玩樂么?怎來得這么快?” “最近哪有心思玩樂?!睆堫棁@了口氣,道:“這般緊急,到底何事?” 徐溫將嚴可求透露的消息具實以告,又說了說自己的想法。 “徐指揮,你是說……”張顥霍然起身,驚道。 他與徐溫同列左右牙指揮使,平日里其實不大看得起對方,但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能破釜沉舟的居然是徐溫。 “張指揮,事到如今,還有別的辦法嗎?”徐溫平靜地問道。 張顥語塞,確實沒有辦法了。 楊渥已經(jīng)有點懷疑他們。 范思從、陳璠一回來,或會掌握親軍,或會進入東院馬軍為將,然后奉調(diào)入城,屆時他們就沒有半點反抗的機會了。 若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趁著這會楊渥只是稍微有點懷疑,并未真正生出殺心的時候,搶先動手,殊死一搏。 “他媽的!小賊安敢如此!”到底是黑云都出來的狠人,張顥僅僅只是瞬間的失神,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罵道:“動手便動手,還怕他作甚?” 徐溫微微頷首,道:“廣陵三十里之內(nèi),除了親軍外,就只有東院馬軍了。” “東院馬軍那幫人,我太清楚了。如果楊渥當眾數(shù)落我等罪責,下令誅殺,這幫人當然會動手。但如果我等搶先殺了楊渥,這幫孫子保管連眼淚也不會掉一滴?!睆堫椬I諷道。 徐溫同意他的看法。 如果是在楊行密時代,先不說他們沒那個膽子造反。即便有,東院馬軍也會主動平叛,砍了他們腦袋邀功。甚至于,他們擔任指揮使的左右牙親軍也會有人告密,或者直接與他們掌握的親信廝殺起來,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楊行密的兒子楊渥么,那可就不好說了。 東院馬軍忠于楊行密,因為楊行密是帶著他們血里火里拼殺半生的主帥,威望隆著。 楊渥算什么東西?值得我效忠嗎? 是,楊渥按時發(fā)餉,從不拖欠,那也只是能讓我們聽令?;蜃袷剀娏钊ミM攻敵人,或遵守命令平叛,但如果沒有命令,我們也不會主動行事,犯不著。 東院馬軍最大的可能是坐觀成敗。 出現(xiàn)這一切問題的根源,在于楊渥沒有威望。 換文縐縐的說法就是,楊渥沒有與武夫們建立起“共同記憶”。這個記憶可以是威望,可以是情分,可以是恩義,沒有這些,他們就不會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去保你。 我不摻和作亂就已經(jīng)對得起你的糧餉,對得起先吳王了,別想太多。 誰當大帥不是大帥?說不定比你像樣呢。 “那就事不宜遲,今晚番直的多為你我親信,立刻動手。”徐溫毫不猶豫地說道。 說完,吩咐老仆過來給他披甲。 “最近一直籠絡(luò)著老兄弟們呢,我能召集百余人,你這邊有多少?”張顥問道。 “差不多?!毙鞙睾鼗亓艘痪?。 “兩百人,有點冒險,不過值得一搏了?!睆堫椕媛丢b獰,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劍柄,又問道:“我這邊很快便能召齊人手,你要多久?” “很快!”徐溫披掛完畢,又從墻上取下重劍,仔細擦拭。 他與張顥都是黑云長劍都出身,當然使得長劍。 ※※※※※※ 亥時,楊府或者說吳王宮內(nèi)燈火通明,絲竹之聲陣陣,顯然楊渥正在宴客。 稍頃,街道上沖來大群士卒,在黑夜的掩護下快速靠近。 守門的軍士與其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 張顥手持長劍,率先沖了進去。 門后橫七豎八躺了幾具尸體。左右兩邊的偏房內(nèi),更是傳來濃郁的血腥氣,顯然都是無辜遭殃的王府番直衛(wèi)士了。 張顥見狀冷笑不止。 這般濃烈的血氣,在中庭宴客的楊渥都未發(fā)覺,難道是被酒rou、美人給迷住了? 他加快腳步,繼續(xù)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