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0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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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二十五年(737),大酋長趙君道來朝,獻方物。” 唐德宗貞元年間,趙君道五次遣使入朝——邵樹德閱覽至此,感慨這個趙君道活得真長,因為他最后一次遣使入朝是貞元十八年(802),這人莫不是春秋八十以上? 德宗之后,入朝頻率慢慢下降,這次居然反了。 沒說的,既然已經(jīng)討平,那就恢復(fù)天寶年間的正州建制。 邵樹德大筆一揮,詔置辰水(今貴州銅仁江口縣北)、平蠻(今貴州銅仁石阡縣)、思南(今貴州銅仁思南縣南邵家橋鎮(zhèn)東)、東停(今貴州黔東南自治州鎮(zhèn)遠、岑鞏間)、東陵(今貴州黔東南自治州施秉縣東北)、韶明(今貴州黔東南自治州黃平縣舊州鎮(zhèn))、牂牁(今貴州遵義市余慶縣東)七縣。 這七個縣本來是打算并入費州的,但高仁厚打得有點猛,連初唐年間“勝兵三萬”的西謝蠻都給整殘了,于是新置牂州,治平蠻縣。 又以魏王邵勉仁為牂州刺史兼州軍指揮使,自河南、關(guān)西、河北募兵五千,到平蠻縣上任。 又給充州蠻另一首領(lǐng)張氏賜名邵知恩,以其為牂州長史。 諸蠻來朝首領(lǐng),已由皇后折氏接見,今可賜予官身、禮物,各留子弟一人入為宮廷侍衛(wèi)。 一下子又是幾十個刺史官位出去了。 不過這些刺史都不用朝廷發(fā)俸祿,官位向由家族世襲。 比如前唐開元十年(722),西謝蠻大酋長謝元齊死,詔立其嫡孫(謝)嘉藝襲其官封——開元二十五年(737),趙氏崛起,趙君道篡奪謝氏之位,授封夜郎郡公,“西謝蠻”從此改稱“西趙蠻”。 又“高宗初,琰州獠叛,梓州都督謝萬歲、充州刺史謝法興、黔州都督李孟嘗討之。萬歲、法興入洞招慰,遇害?!?/br> 這些世襲的刺史、都督之類,也不全是叛賊。事實上大部分還是比較穩(wěn)定的,有人叛亂,其他人會奉朝廷命令出兵討伐。朝廷征南詔,他們也會出丁、出糧隨征,其實就相當于藩鎮(zhèn)。 有的時候,蠻獠首領(lǐng)同樣會到內(nèi)地當官,比如那個謝萬歲就當過梓州都督,一如藩鎮(zhèn)官員入朝那樣。 “陛下,魏王為牂州刺史,可需再斟酌一下?”陳誠坐在邵樹德對面,輕聲問道。 魏王從縣司戶做起,一路往上,可謂熟悉民情。這會又在平海軍為將,剛剛自新羅返回,轉(zhuǎn)頭出任牂州刺史,資歷方面問題不大,但會不會太過苛待皇子了呢? 牂州初平,看軍報描述,打得并不輕松。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當?shù)囟紩嬖趧觼y,這是毫無疑問的。 如果皇子在那出事了,朝廷為了顏面,不得不興軍征討,值得嗎? 邵樹德聞言不答,反問道:“平海軍的船離開新羅北上了嗎?” “已經(jīng)北上了,一共兩艘?!标愓\無奈,只能回道。 兩艘海鮫船于四月份離開蓬萊鎮(zhèn)碼頭,向東航行至新羅停靠。 呃,第一件事是做買賣,將滿艙的貨清空了,換得的錢財除采買補給物資,雇傭向?qū)е?,剩下的就是給水手發(fā)賞,故人人振奮——賞賜已由邵勉仁的座船帶回淮海道,交由水手們的家人。 這兩艘船離開新羅后,順著東南風,沿著新羅海岸線慢慢北上,不知道最終結(jié)局如何。 另外一件有關(guān)航海的事,就是惠空法師乘坐的平海軍船只很久沒消息了。 他們是從海州出發(fā)的,一艘傳統(tǒng)型號的船只,向東直航日本,大半年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人懷疑是不是遭遇海難了。 “牂州又不是龍?zhí)痘ue。”邵樹德道:“吾兒若出事,那就是沒這個命?!?/br> 說罷,搖了搖頭,轉(zhuǎn)去后宮了。 陳誠輕輕嘆息一聲。 圣人有時候很寬仁,有時候又心狠得無以復(fù)加。生下的那么多皇子,看樣子一個都別想安享富貴,都要被他驅(qū)使著忙這忙那。 ※※※※※※ 邵樹德轉(zhuǎn)到后殿,余廬睹姑、蕭重袞二人齊齊迎了上來。 余廬睹姑的肚子又漸漸隆了起來,這是她懷上的第三個孩子了。 邵樹德有些遺憾,蕭重袞怎么沒懷上呢?難道是年紀太幼小了? 母女二人身后還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婦人:菩薩奴。 此女是在白望縣被俘的,送過來已經(jīng)一個月了,邵樹德還沒動她。 “你這婦人,帶你過來數(shù)月,一點忙都沒幫上?!鄙蹣涞屡牧伺挠鄰]睹姑,道:“不能招撫契丹諸部,臀又沒菩薩奴的大,要你何用?” “陛下……”余廬睹姑有些羞憤。 “唉,說來也怪朕。沒把持住,又把你肚子弄大了。”邵樹德嘆道:“過些時日,便隨朕北上吧?!?/br> “是。”余廬睹姑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應(yīng)道。 “菩薩奴,你過來?!鄙蹣涞抡辛苏惺?。 菩薩奴的目光中滿是復(fù)雜,不情不愿地走了過來。 “磨磨蹭蹭?!鄙蹣涞屡?,一把抓住此婦人,讓她背對著自己跪在地上。 菩薩奴被迫跪下,只覺股間一涼,裙子已被褪下。隨后便是狠狠幾巴掌,蕩漾無比。 “你可知令妹月理朵已被俘?”邵樹德得意地問道。 菩薩奴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邵樹德。 “朕剛剛收到軍報,北樓為鐵騎、飛龍二軍襲破,俘獲契丹、回鶻男女老幼十余萬,月理朵便在其中?!鄙蹣涞抡f道。 菩薩奴臉色一片煞白。 雖說草原女子,被俘后就是勝利者的女奴、生育機器,但她終究是回鶻人或契丹人,對部落還是有眷戀之情的。 更何況阿保機對她不錯。兒子耶律老古為他戰(zhàn)死后,他還念著舊情,把白望城賜給她作為頭下軍州。 “阿保機他……”菩薩奴囁嚅道。 “咦?你心里還想著阿保機?”邵樹德驚訝道。 菩薩奴不答,或許不屑于解釋。 “你這婦人!”邵樹德哈哈大笑:“不就殺了你兒子嘛。朕賠你就是了,你想要幾個?” 菩薩奴別過頭去。 “阿保機若還不知機,此番怕是插翅難逃了?!鄙蹣涞?lián)]了揮手,令蕭重袞跳舞,又道:“其實,朕倒是想見見他的?!?/br> 對于這種在歷史上趁時而起的人,他是真的挺感興趣的。 阿保機這個人,致力于漢化,與他老婆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且阿保機也沒搞什么剃發(fā)易服之類的歧視政策。 這或許和他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遼神冊二年(921)到天贊元年(922),他的十萬精騎在望都之戰(zhàn)中慘敗,無數(shù)精挑細選、經(jīng)驗豐富的契丹男兒被晉兵驅(qū)趕著潰入沙河,自相踐踏、凍餓溺斃者不知凡幾。 十萬人回去的還不到兩萬,開國精兵就這么葬送了一大波,這直接關(guān)系到遼國軍事傳統(tǒng)和傳承——一般而言,開國精兵如果遭受了重創(chuàng),這個王朝的武功墮落速度會比較快。 而且這樣的失敗并不止一次。 痛定思痛之下,阿保機定下了“以國制治契丹,以漢制待漢人”、“尊孔崇儒”、“漢契一體”的基本國策。 待遇都是打出來的。 阿保機三次南下大敗而回,讓遼國的漢人得到了平等的地位。 耶律德光進中原后,昏了頭,居然縱契丹兵燒殺搶掠,引起河南百姓憤怒,直接將其逐出中原。 你有沒有統(tǒng)戰(zhàn)價值,胡人清楚得很。 “若能在戰(zhàn)陣上生俘阿保機……”邵樹德站起身,倒背著雙手。 契丹貴女蕭重袞像個穿花蝴蝶般在他身側(cè)翩翩起舞,獻媚邀寵。 八部大薩滿余廬睹姑挺著大肚子侍立一旁。 頭下軍州城主菩薩奴像母狗一樣跪在地上。 “朕會賜他毒酒一壺?!鄙蹣涞抡f道:“有些人,還是要死得體面一些的?!?/br> 菩薩奴下意識抖了抖,波濤蕩漾。 第073章 契丹興廢 靜蕃寨之外,聚集的契丹兵越來越多,其中就包括不少步卒。 契丹步兵,基本上是阿保機一手建立的。最開始以漢人為主,后來加入了部分渤海人、奚人。 高家兄弟叛逃一事給了契丹上下重重一擊,國內(nèi)對漢人的不信任達到了相當?shù)母叨?。但阿保機力排眾議,為很多漢官、漢將、漢兵擔保,力挺他們渡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日,直到痕德堇可汗病逝,阿保機選上大汗。 現(xiàn)在的契丹步軍,以奚人為主。而奚人確實非常擅長步戰(zhàn),他們居住的環(huán)境以山地草場居多,本身又窮,會騎馬的人多,但有馬的人少,故阿保機大量招募奚人充當步兵,為他攻城拔寨。 四天前阿保機與釋魯商議,決定將讓奚人下馬步戰(zhàn),不惜傷亡,徹底拔掉夏人北上的釘子,遏制住他們的勢頭。 釋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稍稍思索后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其實他之前也用過這招,但蟻附攻城之法,委實太過駭人,傷亡極大。連攻一整天,都沒能拿下蛤蟪寨,最后無奈撤退,士氣低落。 阿保機不死心,還想試一試,那就試吧,他已經(jīng)麻木了。 “伯父,何必灰心喪氣呢?”悠遠遼闊的草原之上,阿保機笑道:“縱然不成,咱們大不了撤退,夏人追便追了,又能如何?再往北追一千里?他們會餓死的。屆時反倒是我們的機會了,一舉殲滅他們的主力?!?/br> 釋魯知道侄子這是在安慰自己,勉強笑了笑。 突然之間,他又想到了兒子滑哥。 以前他很痛恨這個孽子,但過了這么久,厭惡、痛恨之類的情緒淡了不少。據(jù)抓獲的夏軍俘虜所言,滑哥現(xiàn)在是昌平湯丞,大小是個官,且已經(jīng)與花姑成婚,還有了孩子。 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缒馨察o地生活下去,他覺得還不錯。眼下半殘老命一條,就幫侄兒最后一程吧,看看能不能絕地翻盤。 “阿保機,儀坤州已經(jīng)被夏人奪占了。曷魯六萬大軍,前后損失不下萬人,東撤之后,有韃靼、烏古、霫人不辭而別,眼下所剩不過三萬,他們那邊,真不打算關(guān)注一下?”釋魯問道。 “曷魯欲在東面伏擊夏人,我覺得有些過于冒險。”阿保機說道:“他斷定夏人要去攻遙輦可汗城,那是契丹八部的核心,聽起來似乎如此,但萬一夏人沒去呢?另外,我亦已遣人繞道往北樓一行。夏人既已突入山東,或會往攻西樓、越王城……” 說到這里,他扭頭看了一眼伯父。 “無妨。”釋魯笑了笑,道:“我已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越王城沒了就沒了。只要契丹還在,將來咱們還可以建第二座、第三座越王城?!?/br> 阿保機有些感動,舉頭望蒼天,半晌后長吐了一口濁氣,繼續(xù)說道:“夏人若至西樓,保不齊便會知道北樓的消息?!?/br> “北樓應(yīng)無多少人知道。”釋魯說道。 阿保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但還是有風險。我已經(jīng)下令,牲畜養(yǎng)完膘后,便向西北方向行,往霫人故地而去,暫避一下?!?/br> 霫人是契丹的附庸部族,在契丹八部的西北方放牧,近年來被遷移了不少南下,與夏人反復(fù)廝殺,損失不小,空出了不少地盤,正好給契丹騰出地方。 草原上的轉(zhuǎn)移,靠的就是保密,不能走漏絲毫風聲。北樓已經(jīng)不太安全了,還是盡早轉(zhuǎn)移為妙。 “你的思慮一貫周全?!贬岕斮澰S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