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0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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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吹拂,揚起漫天塵沙。龐大的車隊行走在孤寂的草原之上,踟躕向北。 馬兒煩躁地噴了噴響鼻,默默趕路。 頑皮的羊兒溜出了隊伍,跑到一邊啃食了幾棵青草,又在牧人的驅趕下回了羊群。 騎士來回奔馳著,傳遞著一條又一條消息。 月理朵摸了摸腰間的匕首,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候,她不會放棄的。 ※※※※※※ “咚咚咚……”無數(shù)的腳步踏在沙地、青草之上,在曠野之中列陣。 萬勝黃頭軍副使李從珂大踏步上前,甲葉子嘩啦啦作響。 如雷的馬蹄聲不斷響起,遠處的天際邊,成群結隊的騎士慢慢逼近,馬速似乎也在漸漸提高。 “啪!”李從珂將最后一口米酒喝完,甩掉了牛皮水囊,然后提著一根步槊,轉身掃視著列好陣的步卒。 很好!敵騎在慢慢逼近,煙塵充塞了天地間,萬勝黃頭軍的武夫們沒有任何畏懼膽怯之情。 他們好整以暇地抽刀出鞘,檢查著兵刃能否正常使用。 五百名士卒持著弩機排布于兩側。 汴州制造的名器,“其弩張一大機,則十二小機皆發(fā),用連珠大箭,無遠不及?!?/br> 曾經(jīng)廳子都的制式裝備,在與河東的戰(zhàn)爭中屢放光彩,“晉人極畏此?!?/br> 現(xiàn)在產(chǎn)量大增,已經(jīng)配發(fā)到了充作先鋒的萬勝黃頭軍之中。 這種利器,當然可以在車陣中發(fā)射,安全、便捷。但何必呢?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們膽小,不敢走出車輛的庇護圈?像什么話! “咚咚……”鼓聲一變。 百余名散兵越陣而出,手持各種武器,大聲嘲笑著馬速越來越快的敵騎。 李從珂拄著步槊,面露狠色。 “今日誰能先開張?”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契丹騎兵,夷然不懼,大聲問道。 “估計得是甲營和乙營了?!?/br> “他們用弩,咱們用刀,怕是沒他們手腳快?!?/br> “何必與他們比呢?鄭三,咱們比一比,誰先斬殺契丹賊子?” “比就比。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拽得跟什么似的!” “哈哈!玩女人我不及你,但論起殺人,你不及我?!?/br> 散隊亡命徒們互相打趣,手里卻不停,只一小會,步弓就已上好弦。 “來了!”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李從珂精神一震,手中的長槊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向前。 眨眼之間,數(shù)百契丹騎兵已經(jīng)沖至百余步外。 “嗚——”角聲響起。 “呼呼”聲連響,部署在左右兩翼的十二連弩次第發(fā)射。 粗重的箭桿借著風勢,直直地飛入契丹騎兵陣中。 “唏律律!”中箭的馬兒痛苦地倒地。 “?。 彬T士慘叫著落馬。 后面的契丹騎兵仍在悍不畏死地往前沖。 “呼呼”聲更加密集,慘叫聲也此起彼伏。 “嗖嗖!”有散隊武夫挽起強弓,接連施射。 契丹人低伏在馬背之上,哇哇大叫著沖了過來。 “嘭!”“噗!”“嘩啦啦!”雜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契丹騎兵斜斜沖入散兵人叢之內,進入了人馬交雜階段。 李從珂身邊響起了接二連三的悶哼聲。他知道,這是有人受傷甚至死了,但這種殘酷的搏殺非但沒讓他感到害怕,反而從心底升起一股暴虐的嗜殺快感,他看準了來人,一槊捅下,從側面刺中賊人胸口。 賊人躲閃不及,手里的鐵骨朵無力落下,人被李從珂高高挑起,甩落地面。 標準的以步拒騎動作! 步兵對付騎兵,一定需要排成密集陣型嗎?這可不一定。 賊騎沖來時,他的目標比你大多了,武器不一定有你長,防具多半不如你。只要不怕死,抱著以命換命的心態(tài),他捅你,你就捅他,即便捅不到人,也可以捅他的馬,他只要一落地,就必死無疑。 這是賭命的游戲,比的就是誰不怕死,誰先眨眼誰死! 薛延陀人靠著這一招,以步克騎,錘遍四方,創(chuàng)造了以步兵一統(tǒng)整個草原,成為塞外霸主的傳奇。 怕死的步兵只會躲在大陣后面! “呼呼!”弩機發(fā)射聲似乎永不停歇。落馬的契丹騎兵越來越多,幾乎堵塞了正面戰(zhàn)場。 “嗚!”角聲二度響起。 突然之間,風沙從后方飄起,一時間煙塵漫天。 馬兒是敏感的,立刻躁動不安起來,怎么安撫都安撫不住。 “哈哈!”李從珂大笑一聲,提起長槊,道:“隨我殺!” “殺!殺!殺!”千余甲士緊隨其后,越陣而出,向契丹騎兵發(fā)起了沖鋒。 李從珂沖得最快。 在這一刻,他神奇般地想起了李落落,想起了葛從周。 當年河上那一戰(zhàn),葛從周還是個低級將領,帶著兩千步卒逆沖鐵林軍三千重騎兵,殺得他們人仰馬翻,李落落差點被擒,引為奇恥大辱。 你他媽怎么敢的?!兩千步兵也敢沖三千重騎兵?你是傻子嗎?不知道我沖過去就能把你撞飛嗎?不要命了嗎? 但——在賭命的關鍵時刻,他們慫了。 葛從周不怕被撞飛,不怕死,不在乎死。 你怕了,你在乎落馬后怎么辦,所以你輸了。 此刻的李從珂,已經(jīng)化身為葛從周,一馬當先,神勇無敵。 前方契丹人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后面的騎兵還在往前沖,一時間混亂無比。 “噗!”長槊輕易地捅穿了皮裘,李從珂看都沒看,選中了下一個目標,一捅一抽,鮮血飚濺。 “殺賊??!一個首級值一匹絹!” “捅他!” “把他鉤下馬來!” “捅他的馬!” 甲士們加快腳步,沖了上來,一面倒的屠殺就此展開。 契丹人幾乎擠做一團,手都施展不開。騎在馬上,又是絕好的目標,被萬勝黃頭軍的長槊捅來捅去,片刻之間,無數(shù)人慘叫落馬。 陣后響起了清脆的馬蹄聲。 從營州征來的蕃兵健兒分作兩股,左右包抄,直沖契丹后陣。 他們非常雞賊,非得等契丹人被萬勝黃頭軍給打得灰頭土臉,士氣大衰之后再上陣,所謂順風小能手是也。 契丹人完全崩潰了。 后面的人不再往前沖,紛紛撥轉馬首,一溜煙向北方潰逃。 蕃兵健兒加快馬速,騎弓連發(fā),追殺不休。 “好賊子,還想逃!”李從珂棄了馬槊,抽出鐵撾,追上了一名落馬未死的契丹賊人,一撾揮下,正中脖頸,再一抽,鮮血如噴泉般灑落在地——你都無法想象,一個人身上的血竟然有這么多。 李從珂穿過血雨,追上一名剛剛撥轉馬首準備逃跑的契丹兵,鐵撾一砸,將他敲落馬下,隨后翻身上馬,大笑著沖了出去。 上千甲士仍在不緊不慢地屠殺著的契丹騎兵。 留給他們的人不多了。契丹人已經(jīng)從混亂中緩了過來,后面的人紛紛潰去,前面的人也大面積死傷,陣型已經(jīng)不再人擠人。 越來越多的人拍馬逃命,連頭都不敢回。 甲士們又追殺了數(shù)十步,殺盡了最后一個未及逃跑的契丹騎兵。然后好整以暇地收攏馬匹,切割首級。 粗粗一算,方才那么一回,竟然殺了數(shù)百人之多。 痛快! 先鋒斬斫使、萬勝黃頭軍軍使石君立從臨時搭起的高臺上走下。 李從璋提著一個俘虜也走了過來,稟報道:“軍使,方才拷訊了一番,他們是阿魯敦于越帶過來的兵,說是來試試咱們斤量的?!?/br> “哈哈!”周圍的軍士聞言,大笑不已。 石君立也笑了,不過他知道正事,又仔細詢問一番,才知道這個阿魯敦于越就是耶律釋魯。 痕德堇可汗死之前,釋魯就已經(jīng)是八部于越。阿保機當選可汗后,釋魯?shù)牡匚痪捅容^尷尬了。他是阿保機的伯父,也是栽培他的恩人,不可無禮。于是阿保機讓人給釋魯上尊號“阿魯敦于越”——阿魯敦者,契丹語“盛名”也。 “問問他還知道什么,尤其是阿保機在哪?!笔⒄f道。 他看得出來,耶律釋魯應該是過來遲滯他們的。那么問題來了,阿保機在哪?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第061章 讓他來 四面八方的人馬匯集了過來。 阿魯敦于越耶律釋魯鎮(zhèn)定自若地坐在帳內,吃著酒食。 帳外人喊馬嘶,吵吵嚷嚷。 有傷兵的呻吟聲,有酋豪的咒罵聲,有擔憂的議論聲,也有意氣風發(fā)的談笑聲。 釋魯已經(jīng)收到了很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