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7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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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軍幾個大將,他也研究過。 橫山野利氏、沒藏氏,已經(jīng)是邵樹德建立的關西軍事集團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跟隨邵樹德很早,立的功勞很大,涉足商業(yè),財富不缺,更與邵氏互相聯(lián)姻,地位其實很高。 野利遇略,多年來在鐵林軍當副使,替邵樹德掌管他這支早年的親軍,顯然是十分受信任的。 他的兒子野利克成,從小在夏王府長大,與邵樹德關系密切,幾同父子,邵樹德更是要把長女嫁給他。 寧得罪李唐賓,也不能得罪野利氏。 “有劉都頭這句話,我放心了。”野利遇略笑道:“來來來,和我復盤一下這些時日的戰(zhàn)事。九月二十日你出城夜襲,讓我吃了個虧,那件事……” 劉鄩打起精神,陪著野利遇略復盤起了這段時日的交手。 而在另外一邊,都虞候鄭勇、右?guī)R使甄詡帶著兩千人蜂擁入城,迎頭撞上了數(shù)百齊兵。 “莫動手,莫動手!”王彥溫大呼道:“我等正要出城請降,非為廝殺而來?!?/br> 王彥溫這話半真半假。 其實他沒想這么快投降,再早也就幾天后。煽動軍士作亂,可不得把武夫們喂飽了?等他們拿到錢,冷靜下來之后,再曉以大義,說以利害,說動眾人舉城而降。 但劉鄩跑了。 跑也就跑了吧,其實并不致命,他王彥溫領頭就是了。關鍵是守城門的軍士也跟著跑了,投奔夏軍,這一下子打亂了王彥溫的步驟。 當然事前他也預見過。煽動兵士作亂,本來就是行險一搏,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倉促之下,必有遺漏,就看這個遺漏會不會被人抓住了。 很不幸,劉鄩極其果斷,直接奔夏軍營地而去。城外守壕的夏將也當機立斷,沒有請示就帶人沖了過來,控制了南門及甕城。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王彥溫的大半算計都落空了。獻城的功勞究竟還有沒有,委實很難說,這事就全看對面的夏軍主帥怎么匯報。他愿意提你一筆,那你就有功勞,不寫,你就是降兵降將,屁功勞也沒有。 與其這樣,還不如果斷投靠夏軍的一個大山頭,看看能不能巴結上他,為將來鋪路。 鄭勇對齊兵如此快速的投降有所預料,他第一時間下令王彥溫帶人平定城內亂局,收攏軍士,讓他們放下武器,列隊回營。而他自己則分了一半人手把守城門,剩下一半人則跟著王彥溫向城內沖去,控制各個要點。 一切都十分穩(wěn)妥。 很快,后續(xù)人馬也跟著入城,足足三個步兵指揮及兩個騎兵指揮七千人。 不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有些齊兵并不想投降,他們只是想搞點錢,因此在看到夏軍大舉入城之時,先是有點懵,繼而大怒,故城中發(fā)生了多起短促激烈的交戰(zhàn),但已經(jīng)無法改變大局。 鐵林軍的軍屬騎兵也出現(xiàn)在了城池四周,牽著馬兒巡視,看到有人出城,立刻上馬攔截,確保無人漏網(wǎng)。 截至傍晚,最后一絲sao動也平息下來了。 城內守軍逾萬,被擊殺兩千,其余盡皆投降,被關在軍營之內。 而淄州的陷落,也標志著齊軍勢力離覆滅又近了一步。同時也意味著夏軍解除了后顧之憂,釋放出了大量兵力,可以投入青州戰(zhàn)場——路遇敵城,須下之或備之,鐵林軍就是在“備”淄州,完全被牽制在這里了。 入夜之后,攜帶捷報的信使出了大營,消失在了西天的黑暗之中。 ※※※※※※ 飛龍軍在攻下掖縣之后,休整了一晚上。隨后分派了數(shù)千人強攻團結、平海二軍的營壘,朱全忠親自擂鼓,鼓舞士氣。守軍不要命似地往外放箭,在付出了數(shù)百人的傷亡后,契苾璋下令停止進攻,改用消耗襲擾戰(zhàn)術。 與此同時,令梁漢颙帶四千人東行,兩日抵達黃縣,于十月十六日克之。 十七日夜抵達登州理所蓬萊縣,二十日拔之。 他還派人突入文登、牟平之間,將牧場拿下,得馬四萬多匹。 牟平縣舉城而降,文登則據(jù)城而守。梁漢颙率軍奔至城下,以戰(zhàn)死三百人的代價克城,隨后又在城外擊潰了一股趕來增援縣城的土豪武裝。 至此,登州基本被拿下了——至少在地圖上被拿下了,有沒有實際控制另說。 契苾璋還在“調戲”朱全忠。 他留兩千余人守州城,自領四千多人輪番攻擊營壘,消耗了敵軍大量箭矢,直到強征的萊州丁壯嘩變潰散為止。 十月二十三日,就在登州被攻克后的第三天,朱全忠終于撐不住了,他召集了部分親信,收攏了大量馬匹,趁著監(jiān)視他們的飛龍軍兵力不足的有利時機,于夜中突圍而走,把將近一萬六千守軍撂在了大營內。 追擊戰(zhàn)幾乎在第一時間展開。 飛龍軍都虞候薛離帶著三千人上馬緊追不舍,中途不斷暴發(fā)戰(zhàn)斗,于二十六日,將朱全忠及其隨從千余人圍在了萊州膠水縣城之內。 膠水縣就是后世的平度,之前一直沒人管,幾乎和個小透明一樣??h令臨時征召了兩千土團鄉(xiāng)夫入城,以御夏人。朱全忠進城之時,馬力已竭,縣令見到大名鼎鼎的梁王前來,欣喜若狂,將防務完全交給了他。 朱全忠心中煩悶,但卻不能在下屬面前流露出絲毫灰心喪氣之意。 他親自巡城,將毯子讓給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fā)抖的軍士,不斷說些鼓勵的話,以安軍心。 “昔年我與楊行密互市茶絹,甚為親厚。他已遣大將柴再用、徐溫等人率部北上,眾至五萬,與王茂章匯合。這六萬大軍一旦北上,沂、密旦夕可下,我等與其聯(lián)合,或可挽回局勢。”朱全忠親自往飯甑底下添了些柴火,笑道:“邵賊進軍鄆、兗、齊三鎮(zhèn)才多久?人心未附,根基不穩(wěn),一旦局勢變化,反叛者多如牛毛。君不聞朱瑄已在齊州南部舉事,眾至數(shù)千,散落各地的鄆兵、齊兵也不少,再與朱瑾配合,顛覆邵賊后方易如反掌。這仗哪,還有得打,還有機會。” 眾人都沉默不語。局勢若此,這些東西已經(jīng)很難再讓人相信了。 李克用在最關鍵的時候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在盧縣郊野兵敗,損失數(shù)千人,隨后又被契丹襲擾,給了邵賊寶貴的時間,眼下淄青鎮(zhèn)已是窮途末路,很難翻盤了。 當初晉軍若有點腦子,不急著到魏州報仇,然后再一路追襲到黃河南岸,而是直下河陽或河中的話,戰(zhàn)爭可能就是另外一個走向了。 但戰(zhàn)爭沒有如果,時至今日,李克用也來不及增援了,齊鎮(zhèn)上下所有人都已無力回天。 楊行密,有個屁用! 打了大半年,就派了七千援兵,吃了一次敗仗后就撤了,這是真心救援他們嗎? “一個個低著頭做甚?”朱全忠笑罵道:“便是真讓邵賊拿了淄青又如何?咱們又不是沒有出路。沂、密暢通無阻,咱們這么多馬,還跑不掉么?” 這話倒是實在,眾人的士氣稍稍有些恢復。 而就在這時,親兵匆匆來報:城外有大隊騎軍在廝殺。 朱全忠立刻起身,帶著一幫子人上了城頭。 “拓跋仁福的騎軍?!敝烊抑豢戳艘谎劬兔靼琢?。 那廝看樣子也知道王師范覆滅在即,竟然打算帶人開溜。一路南行,竟然到了膠水縣左近。 追擊他們的騎兵數(shù)量龐大,幾乎是拓跋仁福部的兩倍以上。雙方玩起了典型的草原打法,互相之間箭矢往來,射個不停。足足戰(zhàn)了半個時辰,拓跋部便不支而退,向南狂奔。 夏軍騎兵追出去數(shù)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全部折返,連痛打落水狗也不要了,團團圍在膠水縣周圍。 朱全忠粗粗一看,大概有五千余騎。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的只可能是定難軍了,從青州趕過來的。 五千定難軍、三千飛龍軍,這有點難了,逃跑的風險成倍放大。朱全忠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 而這還不算完,傍晚時分,又一支騎軍部隊圍了過來。 看他們的戰(zhàn)馬跑得口吐白沫,中途不斷倒斃的模樣,這很顯然是從青州戰(zhàn)場兼程趕來的。 不惜跑死跑廢馬也要追過來,所為何事,還用說么? 朱全忠的臉色陰沉地好像能滴下水來。 第045章 最后一根稻草 “淄州收得降兵七千九百余人,糧豆八千斛。降兵正在甄別,土團鄉(xiāng)夫一律放歸,余眾收押后送?!?/br> “平海、團結二軍大潰,至二十四日天明,計斬首千級,俘萬人,余皆潰散。契苾將軍正遣人收攏,務必不令其流落鄉(xiāng)野,為害一方。” “朱全忠被圍于膠水縣。義從、定難、飛龍三軍步騎一萬三千余人將其圍住,全忠數(shù)次遣人出城試探,皆被擊退。李唐賓緊急抽調數(shù)千甲士,將輜重車隊挽馬征集起來,火速馳援膠水。朱全忠已是插翅難逃?!?/br> “淮軍王茂章似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北攻沂州。沂兵尚在密州,州內空虛,頻頻告急?!?/br> “徐州賊兵西攻單州,與鐵騎軍戰(zhàn)于魚臺,賊人退去。” “棣州刺史邵播南下攻壽光,不敵敗走。” “盧彥威遣兵南下,大掠棣州諸縣,另劫走三百車鹽,燒毀鹽場。” “朱裕率草賊數(shù)百作亂,為齊州州軍指揮使王郊擊斬?!?/br> “朱瑾率軍出城,敗龍驤軍一部?!?/br> ※※※※※※ 邵樹德回到了衛(wèi)州,幕僚們將情報匯總起來,做了一份簡報,挨個朗讀。 情報很多,但重要的只有兩條,其一是淄州被攻克,其二是王師范的新軍在成軍九個月后,已經(jīng)成建制覆滅,他失去了唯一的后備力量。 至于朱全忠被圍之事,其實算不得重點,邵樹德甚至沒有傾注過多注意力。 他甚至不如朱瑄、朱瑾危險。原因也很簡單,他把河南清理得太好了,各種割據(jù)勢力一掃而空,容易作亂的牛鬼蛇神被他殺了一波又一波,建立了汴州幕府對直轄地區(qū)的絕對統(tǒng)治。 把朱瑄放回鄆州,他能鬧騰起來的可能性都比朱全忠重回汴州大,還關注他作甚。 當然,在這一點上,邵樹德還得感謝朱全忠——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今后每一位有志于一統(tǒng)天下的人,都可以以河南為根基。 “李唐賓為了抓朱全忠,擅自更改作戰(zhàn)計劃,有些過了。下不為例?!鄙蹣涞路畔率种械馁~冊田籍,道:“青州抓緊收尾,別拖到過年。滅掉王師范之后,留下鎮(zhèn)守之兵馬,各部至兗州,圍攻朱瑾。打了快一年了,各路兵馬已是疲軍,將士們也思歸,不能拖太長時間?!?/br> 趙光逢連聲應是。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后,邵樹德又檢閱了新組建的衛(wèi)州州軍,然后開始了一系列的兵馬調動。 天雄軍右?guī)麣w建,返回河陽。突將、效節(jié)二軍留守相衛(wèi),至于天德軍,則返回洛陽,接受整編。 這是過年前的重點工作,接受整編的各部也已經(jīng)在路上,爭取元旦前徹底完成,過完年后開始集訓。 左右天德軍,是第六支禁軍的軍號,軍額三萬,以天德軍、定遠軍、振武軍為骨干組建。 這三支部隊理論上加起來有兩萬一千步兵、三千騎兵,初步?jīng)Q定是讓出身河隴的三千步兵改練騎兵,再從梁軍降兵里抽調六千余精壯補入。 “第二期”梁軍降兵素質是比較高的,兩萬降人第一次抽調五千充各部戰(zhàn)損,第二次出六千人參與金刀、黑矟二軍的整編,這次再用掉六千多,剩下的兩千余相對不那么行的老弱發(fā)往濡源——濡源奴部的人口將達到兩萬九千人上下。 天德軍軍使為蔡松陽,副使是已經(jīng)五十多歲的張彥球,這些年一直任勞任怨,多次遠戍,早年又與邵樹德關系很好,副使給他是應該的。 都虞候是賀瑰,他剛當上定遠軍使沒幾天,結果部隊被整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都游奕使交給楊晟,他是蔡松陽的部將,原鳳翔鎮(zhèn)大散關鎮(zhèn)將出身。 河南府州軍指揮使何檠調任左廂兵馬使。 此人是武學出身,洛陽之戰(zhàn)時受重傷,傷愈后調到了州兵系統(tǒng),這次算是回歸野戰(zhàn)部隊了。 廣勝軍副使謝彥章?lián)斡規(guī)R使,他是梁地降將的代表,安撫梁地人心。 左右天德軍的家人有的還在靈夏,將在開過年后分批搬遷過來,安置在河南府。而在他們之前,武威軍的家屬已經(jīng)開始搬遷了,分到鄭州居住。 鄆齊戰(zhàn)場上還剩半支衙內軍,即將撤銷番號,軍士們作為補充兵,打散編入鐵林、義從、天雄、突將四軍,補充戰(zhàn)損。衙內軍副使韓洙調任河南府州軍指揮使。 如此一番cao作,朱全忠軍事資產最精華的部分已經(jīng)處理得七七八八。這個過程花了整整一年時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番利益考量,死了多少腦細胞,終于完成了整個工作。 “你再在相衛(wèi)留一段時間,多多接觸士族、土豪,河北的人心是比較難收服的,要花水磨工夫?!鄙蹣涞抡f道:“我把突將、效節(jié)二軍留在這邊,既防備晉人,也防備魏人。二州若有變亂,立刻行文調兵,厲行鎮(zhèn)壓。我自回洛陽,整編部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