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4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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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出身橫山黨項,說他是沒藏氏都是抬舉了,事實上隔了不知道多少代,與如今掌權的沒藏慶香父子早就出了五服。 一個出身麟州折氏,與折宗本父子雖然沒出五服,但也相隔甚遠。 “淮賊近日可有動靜?”折從古牽著戰(zhàn)馬,一邊走一邊問道。 在他身后,大群騎士也下了馬,在天雄軍士卒的引導下,到城中軍營內(nèi)休息。至于戰(zhàn)馬,當然要好好洗刷、照料一番了。為了趕路,他們是騎過來的,戰(zhàn)馬很是疲憊。 “淮賊兵不下萬人,屯于淝水東岸,在西岸立有營寨。騎軍從此寨出,日夜襲擾、窺視。”臧都保說道:“我軍乏騎卒,折將軍既來,便好辦了?!?/br> “淮賊有多少騎兵?” “賊人以二十五騎為一旗,軍校李厚領十旗,三天兩頭過來襲擾。你一整隊出城,他就跑了。你一撤,他又來了?!标岸急Uf道。 “這是賊兵習氣?!闭蹚墓判Φ?。 官軍騎卒,喜歡整隊、披甲、執(zhí)槊,集團沖鋒。 賊軍騎兵,喜游動襲擾,你實力強,我就不打,你實力弱,我就撲上來撕咬,和草原騎兵的戰(zhàn)法頗為類似。 完全是兩種思路下發(fā)展建設出來的騎兵。 “淮賊碰上了我,算他們倒霉?!闭蹚墓糯笮Φ溃骸扒闪耍乙膊皇呛芸吹脩T那些只會披甲持槊,一根筋沖殺的騎卒?!?/br> 臧都保禮貌地笑笑。 夏王就喜歡威勢驚人的騎兵集團沖鋒,而不是精于騎射、游斗之輩。從草原募來的新兵,第一件事就是錘煉他們的近戰(zhàn)搏殺技藝,聽聞最近又在靈州選拔健銳,擴大具裝甲騎的數(shù)量,首批精挑細選之下,得三百余人,第二批還在繼續(xù)挑選。 這是繼續(xù)往高大威猛、沖擊力驚人的路子上走。 “城中糧草可足?” “夠一月所需?!?/br> “有點緊啊?!?/br> “仗也打了兩個多月了,糧草何時充裕過?” “哈哈,無妨。壽州還有一些糧草,大帥主力南下,帶了不少,勿憂?!?/br> “折將軍可有意出城,挫一下敵騎銳氣?天天盯著咱們,煩不勝煩?!?/br> “待戰(zhàn)馬休息充足,便出城廝殺?!?/br> “好!屆時我親自上城擂鼓,為將軍助戰(zhàn)?!?/br> 二人漸漸遠去,言語間非常自信,一點沒把淮兵放在眼里。 ※※※※※※ 其實,臧都保提到的賊將李厚已經(jīng)活動到了安豐、壽州之間。 接到軍士匯報后,邵樹德下令停止前進。 輜重車隊被拉了過來,列于兩側。每車立數(shù)名軍士,持長槊、步弓,向外警戒。 主力步軍位于車陣中間。不可能所有人都披甲、持槍,那樣就沒法趕路了。弓也不可能一直上好弦,那樣的話,真要用的時候就沒法用了。 只能分批來了,大軍保持警戒,降低行軍速度。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對其他藩鎮(zhèn)的步兵而言,頂著對方騎兵的sao擾、窺視,一路前進,似乎是家常便飯。但邵大帥不同啊,以前都是他用騎兵欺負人,自家步兵行軍時,非常放松,基本是空著手趕路,就腰間一柄橫刀,哪像現(xiàn)在這樣緊張兮兮的。 左前方有百余騎靠了過來。 他們黑衣黑甲,騎術相當不錯,弓刀齊備,看著就比較精悍。 騎兵緩緩提速,越跑越快,間或夾雜著一些呼喝。 站在輜重車上的步槊手有些緊張,不安地扭來扭去。 “嗖!”一箭飛出,將一名沖得最快的賊騎射落馬下。 “慌什么?他們還能越過輜重車輛不成?”邵樹德放下步弓,大吼道:“每車有壯士五人,各持長槊、勁弩、陌刀,賊至,便邀擊,何憂也?” 附近的軍士聽了心中稍定。 邵樹德又瞄準一人,張弓射箭。結果稍稍偏出,但卻鬼使神差地命中了后面一人,軍士們見了,大聲喝彩。 邵樹德笑而不語。 這萬把人,終究不是他帶的老部隊,還需要經(jīng)受戰(zhàn)火洗禮。 鐵林、武威等軍,面對這種場面,根本不會有任何動搖。這就是所謂的開國精兵,他們體格強壯,技藝嫻熟,經(jīng)驗豐富,最重要的是擁有一顆大心臟,神經(jīng)堅韌,該怎樣怎樣,你真敢沖過來,他們就敢把你捅下馬來暴打。 賊騎近到百步內(nèi)后,經(jīng)歷了強弩的密集射擊,立刻嚇得遠去。 軍士們信心又恢復了不少,身體不再那么僵硬了。 邵樹德笑了笑,就得讓這幫軍卒多見見大場面。這里總共不過數(shù)百賊騎,沖過來試探的也就百余騎罷了,若遇到河北藩鎮(zhèn)兵馬,成千上萬騎朝你沖過來,你頂?shù)米〔唬?/br> 李克用的兵頂?shù)米?,老子的兵也得頂住?/br> 賊騎退到遠處后,車隊繼續(xù)前行,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那樣。 但遺留在戰(zhàn)場上的十余賊騎尸體,則告訴每一個人,這里剛剛發(fā)生過一次試探。 黑云都在江南屢試不爽的沖鋒襲擾,被夏兵舉重若輕般地應付下了。 邵樹德抬頭看了下南方。安豐縣城,已經(jīng)不遠了。 ※※※※※※ 淝水東岸,廬州軍大營內(nèi),朱延壽、徐溫、柴再用三人圍坐在一起。 “大王輕取楚州,淮東無憂矣?!毙鞙匦Φ溃骸按藶槌霰詠淼谝粍俟??!?/br> 朱延壽似笑非笑,不予置評。坐在身側的幕僚輕輕踩了下他的腳,朱延壽這才笑道:“‘北歸人’果是驍勇。楚、泗在手,壽、濠再下,則倚海塹江淮,深津橫岡,備守艱險之勢成矣?!?/br> 徐溫、柴再用都是黑云都的人,是吳王親信。朱延壽雖然也是黑云都出身,但到底外放刺史,與黑云都漸行漸遠。 “北歸人”就是孫儒殘部,有眾三萬。整編cao練到現(xiàn)在,算是吳王最為倚重的力量了,也是他心目中與中原藩鎮(zhèn)爭雄時的核心精銳。 但朱延壽自有一番傲氣,他覺得那些北歸人未必就比他親手訓練的廬州軍強到哪里。 “楚州刺史是誰?”朱延壽又問道。 徐溫沉吟不語,柴再用卻快人快語,直接道:“聽聞要給李神福?!?/br> 朱延壽聞言但笑。 幕僚知他心思,追問道:“李神福在濠州吃了敗仗,如何還能得授刺史?” 柴再用道:“吃敗仗的是劉威,李神福掩護他撤退,還是有功的?!?/br> 話說淮軍是挺倒霉的。 氏叔琮四萬大軍陸續(xù)撤退,張歸霸、朱元禮部五千余人屯于濠州休整。正好遇到劉威、李神福統(tǒng)率的淮南軍七千余人,雙方大戰(zhàn),劉威大敗,李神福拼死相救,這才撤回了滁州。 吳王重罰劉威,將其貶為牙校。李神福則轉(zhuǎn)任楚州刺史,另遣張訓統(tǒng)其軍,任滁州刺史,打算再圖濠州。 三路出師,最肥的楚州已經(jīng)吃下肚,濠州沒拿下,如今吳王的注意力,應該會更多投注到壽州了吧? 朱延壽笑了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跟隨吳王起家的老兄弟,他是廬州刺史,田覠是宣州刺史,張訓是滁州刺史,陶雅是歙州刺史,安仁義是潤州刺史,李神福曾短暫擔任過滁州刺史,今任楚州刺史…… 劉威、李簡、臺濛之輩,慢慢等吧。 “徐將軍,你見過夏賊,對其觀感如何?”嘲笑了一番劉威后,朱延壽心情大爽,轉(zhuǎn)頭問起了徐溫。 “部伍整肅,實勁旅也?!毙鞙卮鸬馈?/br> 你也見過勁旅? 朱延壽哈哈大笑,想譏刺幾句,想想還是算了,不值得和這種小人計較。 徐溫,到現(xiàn)在可還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戰(zhàn)功,卻能任黑云都左都虞候,靠的全是在吳王面前伏低做小,謹小慎微。 但朱延壽很看不起這個人,也覺得他心思過于深沉,一點不像個武人。吳王不重用老兄弟,卻重用徐溫這等寸功未立的小人,此取禍之道也。 便是剛吃了敗仗的劉威,都比徐溫強多了,都比他更適合都虞候這個職務。 柴再用有些看不下去了。朱延壽如此狂妄,真能當好他們這一路的主帥? 柴再用沒見過邵樹德,也沒見過夏軍,但他知道秦宗權、孫儒部隊的戰(zhàn)斗力。朱全忠把他們都干挺了,結果被夏兵打得束手束腳,顧此失彼,你有什么資格小視人家? “都頭!”帳外有親將趕至,稟報道:“夏賊遣使相邀,兩軍列陣于野,一決勝負?!?/br> “不可!”徐溫下意識提醒道:“夏賊這是想與我軍硬碰硬,不可令其得逞?!?/br> 列陣野戰(zhàn),沒有任何花巧,就是互砍,你敢不敢來砍? 一般敢邀戰(zhàn)的,都是對自己戰(zhàn)斗力比較有信心,同時很輕視對方的水平,故打算以堂堂之陣一決勝負。 朱延壽疑惑地看了一眼徐溫。 “都頭不可輕敵?!毙鞙丶钡溃骸跋馁\甲具精良,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武藝也不錯——” 說到這里,徐溫回想起了從他頭頂掠過的羽箭,人家確實是手下留情了。 朱延壽疑心更重,幾以為徐溫別有異心,道:“先打探清楚再說。夏賊欲戰(zhàn),我軍若避而不戰(zhàn),于士氣有損?!?/br> 徐溫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同意。 第059章 戰(zhàn)于野 乾寧二年四月二十五日,邵樹德率軍抵達了安豐縣。 全須全尾抵達,糧草、輜重亦無遺漏,一路跟隨的數(shù)百賊騎跟了個寂寞。 輜重已經(jīng)進城,邵樹德沒急著進城。 他帶著五千戰(zhàn)兵在城外列陣。 很快,天雄軍兩千五百戰(zhàn)兵也出了城,折從古的一千五百騎兵在外游弋。 九千步騎于曠野之中列陣,邵樹德策馬巡視檢閱,氣氛熱烈。 到天雄軍陣前時,邵樹德特意下馬,從第一排軍士身前走過。 目光掃視之處,人人昂首挺胸,身形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