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4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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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陳氏還有四位一起賞賜過來的宮娥服侍了,這排場,不愧是圣人的嬪御,裴貞一都比不上。 見邵樹德進來后,二人一齊起身行禮。 “接到愛妃過來的消息,我很驚訝,安邑那邊一切安好?”親兵上前幫助他卸甲,邵樹德找了張胡床坐下,問道。 “平安無事?!闭鄯检\說道。說完,看了一眼邵樹德,眼睛頗有責怪的意味。 邵樹德不敢和妻子對視,打了個哈哈。 陳氏也看了一眼邵樹德,大帥回瞪了她一眼,陳氏嘴角咧起,笑了笑。 “大王去南陽……”折芳靄說到這里有些躊躇。 其實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夫君南下的目的并不簡單。 唐州的威勝軍姓邵還是姓折,不用多說,如今要打朱全忠,沒有南線的策應是不成的。 但是—— 唉,我太難了! “大王若南下,何不將義從軍也帶上?沒藏氏忠心耿耿,南征北戰(zhàn),多年來已有十余沒藏氏子弟捐軀沙場。橫山、青唐二都,勇猛善戰(zhàn),若隨軍南下,更添安全。”折芳靄不再猶豫,道:“一旦有變,有天雄、義從二軍扈從,則安枕無憂?!?/br> 邵樹德驚訝地看了一眼妻子。 “唐鄧殘破,襄陽也不甚富裕,金商更是窮山惡水,怕養(yǎng)不起這么多人?!?/br> “幾個月總養(yǎng)得起吧?” “養(yǎng)是養(yǎng)得起……”邵樹德嘆了口氣,道:“也罷,只能苦一苦襄陽、金商百姓了。不過既然義從軍也南下,這計劃就得重新做了?!?/br> 他南下唐鄧,當然不是孤身一人。 事實上作為軍政首腦,同時還是夏王,這會排場是越來越大了。 王府一些機構(gòu)要派人跟著,陳誠、趙光逢二人也要去一個,隨軍出謀劃策——他們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個團隊。 護衛(wèi)親兵、嫡長子的教師武師、數(shù)量眾多的信使、儀仗隊伍、日常起居服侍人員等等,人數(shù)眾多,規(guī)模龐大。 他都這樣了,可以想象皇帝出行該是什么排場。 輕車簡從當然不是不行,但容易與后方聯(lián)系不暢,同時也達不到部分目的——南下,本來就不單純是軍事行動,也有政治意味在內(nèi),要讓唐鎮(zhèn)軍士知道他們的老大聽誰的,而這個老大的老大還很有威儀。 總之,將近兩千人的隊伍還是要的。 這支隊伍走到哪里,就得當?shù)亟哟?,花費可不小。若再帶上義從軍八千人,開支確實蠻大的。 “征戰(zhàn)之事,妾不懂,只知道個大略,就不在夫君面前獻丑了?!闭鄯检\笑道:“猶記得早年剛成婚時,軍用不足,夫君夙夜憂嘆,后來出外征戰(zhàn),所獲甚多,不也解決了么?” “不一樣。申、光二州,精窮精窮的。張全義方來數(shù)月,怕是還沒整頓完畢,地方上難有起色。搶掠也很難搶到足夠的東西?!鄙蹣涞抡f道:“我打張全義,還不是手拿把攥。” 折芳靄一笑,道:“陳夫人是襄陽人呢。” “是。”陳氏應了一聲,仍然文靜地坐在那里,表情無甚大的變化。 “妾來長春宮,將夫君隨行所需的儀仗、庖廚、郎中、侍女都帶來了。陳夫人既為襄陽人,夫君不妨帶上吧,便當歸寧了。”折芳靄又道。 陳氏才入手月余,邵樹德本來也沒打算現(xiàn)在就召她服侍,不過夫人說了,便點頭道:“也好?!?/br> 襄陽陳氏,在當?shù)剡€是有些影響力的,但也僅止于襄州。 這背后其實反映了一個特殊的現(xiàn)象,即皇權(quán)的衰落。 巢入關(guān)中,僖宗幸蜀,諸王也跟著去了。 今上的何淑妃,就是東川梓州人,應是入蜀時納的。 昭儀李氏、陳氏,她們的家族在地方上可能影響力不小,但放眼整個天下,卻又有些不夠看了。 宮官裴貞一,也只是遷到長安的裴氏的分支的分支,若不是跟了邵樹德,聞喜裴氏會重視她嗎,也未必。 裴氏、韋氏、杜氏家里都有“好貨”,但都拿來聯(lián)姻世家大族了。圣人詔選美人,公卿將帥家族固然要送女入宮,但卻未必送嫡女了,有的干脆不送,你能奈我何? 說起來,還沒武夫的刀把子管用呢,王珂能娶得裴氏嫡脈女,圣人就不行。 當天晚上,邵樹德宿于長春宮,與折氏說了半晚上的話。 第二日,在親兵的護衛(wèi)下,帶著大隊車馬,又返回了藍田縣。 順義軍七千步騎繼續(xù)東行,往虢州方向走。 銀槍都返回朔州之地。 天雄軍已經(jīng)南下,義從軍則在藍田整軍等待。 此時西邊傳來消息,抓獲李匡威幕僚、判官李抱真,已檻送京師。前后俘獲神策軍潰兵近萬,請示如何處置。 邵樹德下令,此萬人全部發(fā)往豐州,興修水利,開挖溝渠。在京中有家人的,一并發(fā)配,充實豐州戶口。 后套平原,后世一直到清末才大舉開發(fā),主要原因在于黃河還未改道,取水灌溉沒那么方便,故需花很大力氣開發(fā)。 多年來一直在做此項工作,如今得了這些神策軍爛人,正好再加一把力。 而征蜀之事,圣人正在召開延英問對討論。 據(jù)報,圣人很不情愿,害怕遭到羞辱。但事情已經(jīng)不以他的意志為轉(zhuǎn)移了,劉崇望出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之事,無法更改。 十一月十一,邵樹德與嫡長子分乘兩輛馬車,在義從軍的護衛(wèi)下,前往鄧州。 他挑在夜間出行。雖說這么大的動靜很難掩人耳目,但能瞞一天是一天,盡量晚讓朱全忠知曉。 別了,長安! 邵樹德有些遺憾,他還沒來得及問陪侍他近月的幾個至德女冠的身份。 不過還是別問了,說出來大家都尷尬。 看得出來,她們前來服侍都是被迫的,應是十六王宅使王彥范使了什么手段。尤其有個二十七八的婦人,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邵樹德更不好意思問了。 相忘于江湖吧。 大軍迤邐而行,沿著商山道慢慢開進,其間走走停停,等待補給,于十一月下旬抵達了商州理所上洛縣。 商州刺史成汭出城數(shù)里相迎。 ※※※※※※ 平靖關(guān)城內(nèi),趙匡璘將一做行商打扮的中年漢子引入了書房。 “周虞候,好久不見?!壁w匡璘定定地看著此人,臉色無悲無喜。 “哈哈!趙使君富貴了,便忘了昔年老兄弟?!敝苡莺蛘{(diào)笑道。 此人名叫周通,先帝在世那會聚眾起事,攻鄂州。杜洪率軍與其戰(zhàn),大勝之。 周通率殘部遁走后,先投秦宗權(quán),后見秦勢日衰,又轉(zhuǎn)回去投杜洪。杜洪也不計前嫌,任其為幕府虞候,并吞其部眾。 周通現(xiàn)在也沒什么野心了,娶妻生子后更是斷了不切實際的念想,安心在武昌軍為將,為杜洪奔走、廝殺。 “少說廢話!杜洪遣你來,怕是寄予厚望了吧?”趙匡璘冷笑道。 “趙使君投了新主,這說話的氣勢就不一樣?!敝芡ㄐΦ溃骸白屛也虏拢闶峭读苏圩诒灸?,還是投了邵樹德。應該是后者,厲害啊,趙使君?!?/br> 趙匡璘不再說話,就瞪著他。 “罷了。”周通擺了擺手,道:“我家主公遣我來問,若投過來,可保得鄂帥之位?” “投誰?”趙匡璘問道。 周通臉上有了笑意,道:“你果然投了邵樹德,你個吃里扒外的?!?/br> “話不是這么說的。”趙匡璘一點不動氣,說道:“折帥亦遵夏王號令,我等皆夏王掾?qū)伲伪胤值媚敲辞迥???/br> “確實,折宗本不值得投靠。垂垂老矣,還被丁會壓著打。要投,便投夏王,我家主公也是這個意思?!敝芡ㄒ荒樫澩谋砬?。 “朱全忠不行了?這么長時間,都沒派人來救?”趙匡璘問道。 “應是不太行了,光想著搶奪地盤,正事一點不干?!敝芡▏@道:“看起來,他也有點顧忌楊行密?!?/br> “若讓楊行密進鄂州,你和杜洪都得死?!?/br> “誰說不是呢。吳討投向楊行密,結(jié)果刺史寶座沒了,換了淮將瞿章?!敝芡o奈道:“說得好聽,什么畏懼鄂兵,主動獻印歸降,騙三歲小兒呢?!?/br> “夏王寬厚仁德,不至于如此行事?!壁w匡璘說道。 “便是看中了夏王這點?!敝芡ㄕf道:“若夏王愿保我主繼續(xù)出鎮(zhèn)鄂州,愿以鄂、安、岳、蘄四州來降?!?/br> “盡說大言?!壁w匡璘冷笑道:“岳州鄧進思、蘄州馮敬章能聽杜洪的?” “唉,說的什么話嘛?!敝芡ㄐΦ溃骸拔抑魇俏洳姽?jié)度使,鄧、馮二位將軍亦遵奉杜帥為主。此番與淮賊大戰(zhàn),諸州都出兵了,都是一家人嘛?!?/br> 趙匡璘不再和他糾結(jié)這個問題,道:“此事我做不了主,還得稟明夏王殿下。” “省得、省得!”周通笑道:“只要夏王愿意襄助,武昌軍四州唯夏王馬首是瞻?!?/br> 助你?趙匡璘心中一哂,大軍來了,有些事情就沒那么簡單了。 第027章 我同意了 “這城治得不錯?!鄙讨莩峭?,邵樹德看著新修的城墻,笑道。 原本的商州城墻,矮、破、小,如今不但得到了修繕,就連面積也得到了擴大,有了那么點州城的模樣了。 “碼頭也不錯?!闭德《に蟽?,很多船只被拖上了岸,存放于草棚之內(nèi)。碼頭附近新蓋了不少房,有的明顯能看出是商鋪、酒肆的模樣,看樣子在航運開通的時候,這里還是比較繁榮的。 “可惜陂池溝渠還是修少了?!鄙蹣涞?lián)u了搖頭,不過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商州,作為支持戰(zhàn)爭的后勤基地,幾乎每一分多余的資源都被裝上了船,順流而下直至小江口。那里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個大型的貨物集散地,商州的物資在此集中,金州、均州、房州的貨物大部分也運往此處,然后發(fā)動夫子北上輸送唐鄧。 水運,是昭興軍四州的命脈,也是唐鄧前線兩萬威勝軍、數(shù)千保義軍的命脈。 邵樹德一邊品頭論足,一邊向緊隨在身后的成汭詢問地方政務的細節(jié)。 成汭還是做了功課的,而且對商州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有問必答,而且絲毫沒有糊弄的部分,答得有理有據(jù),條理清楚,讓邵樹德十分滿意。 不愧是歷史上的“北韓南郭”。 韓建在鄯州也干得不錯。 他先是花大力氣鞏固了吐蕃人遺留下來的既有設(shè)施、農(nóng)田,將種地的吐蕃百姓編戶,同時將原本屬于敵對僧人、貴族的土地奪過來,分給貧窮的吐蕃農(nóng)奴,進一步深化編戶齊民。 另外,還恢復了安史之亂前唐軍的許多屯田設(shè)施,將溝渠完善,丈量田畝,分給新遷移來的內(nèi)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