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3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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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興沖沖的裴禹昌后,邵樹德臉色一落。 裴氏的女人服侍得自己很舒服,裴氏在河中也能立竿見影給自己的大業(yè)帶來好處,說降不肯投降的州縣,盡快讓癱瘓的地方政務系統(tǒng)運轉起來,提供錢糧物資,但他們越有這樣的本事,他就越是警惕。 “大帥,垣縣那邊打起來了。”陳誠拿著一份軍報,突然走了進來。 ※※※※※※ 崎嶇不平的原野之上,牛禮騎著一匹戰(zhàn)馬,登高瞭望。 土坡之下,一千天雄軍步卒著甲列陣,皆執(zhí)長劍陌刀,殺氣凜然。 在他們身前,兩千青唐吐蕃壯丁辮發(fā)皮裘,手里拿著五花八門的器械,已經(jīng)做好了出擊的準備——這幾日,又趕來了兩千戶吐蕃人,垣縣這一片,已經(jīng)有了四千戶。 而在對面,汴軍也挑選了兩千余人。披甲率不高,只有少數(shù)人有皮甲,器械以長槍步弓為主,步槊都沒幾桿,看樣子也不是什么主力部隊。 鼓聲驟起。 吐蕃壯丁緩緩上前,汴軍那幫疑似土團鄉(xiāng)夫的軍士也緩緩上前。 雙方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喝壯膽,但聲音不齊,聽起來效果很差,讓牛禮這么嚴肅的人也忍俊不禁。 漸漸靠近了。 雙方同時發(fā)一聲喊,加快速度,狠狠撞在了一起。 藏矛捅入敵兵沒有盔甲遮掩的腹部,長槍刺穿皮裘插入胸口,雙方甫一交手,竟然就是血rou橫飛。 低水平的菜雞互啄,竟然也能如此血腥! 一名辮發(fā)蕃兵揮舞著斧子,將汴軍士卒的臂膀齊根砍斷,鮮血噴了滿頭滿臉。 他雙眼被血糊住,直接睜不開,手下動作不由緩了一緩,很快就被對面刺來的一根長槍捅進了肚子,痛得他大聲慘叫。 若有一副鐵甲就好了,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個念頭。 一名汴軍士卒身材魁梧,力大無窮,頗似那鄉(xiāng)間游俠兒,手中長槍竟然是純用鐵打制而成,重三十余斤,交戰(zhàn)以來已經(jīng)接連捅死三名吐蕃丁壯,勇不可當。 正殺得興起,一名蕃兵遙擲短矛,此人一閃,不中。不過那名蕃兵已經(jīng)合身撲上,死死抱住他,狠命撕咬,活似一頭野獸。 有汴軍士卒拿長矛捅刺過來,欲為袍澤解圍,吐蕃蕃兵也揮舞著刀斧殺至,雙方都沒了陣型,十余人戰(zhàn)做一團。 牛禮看得直搖頭。 赫赫有名的吐蕃帝國的遺民,已經(jīng)退化到這種地步了么?怪不得被大帥橫掃。 他站在高處,看得很清楚。汴軍相對有章法一些,顯然農閑時經(jīng)受過多次陣列訓練,稍微有些配合,吐蕃人配合不好,但勝在悍不畏死,如同那野獸一般。 一時間竟然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仗打得!他有些臉紅,水平太低了。 高坡上亮出一旗,在原野上列陣的天雄軍副將李璘看到后,連點數(shù)人,策馬大呼:“聞鼓聲,蕃兵有不進者,自后斬之!” “咚咚咚……”鼓聲再度響起。 一千天雄軍甲士手持長劍、陌刀,緩步前進。 前方有猶疑不進的吐蕃蕃兵,甚至還有偷偷潰下來的,直接就被重劍斜劈而下,鮮血、內臟流了一地。 他們就是一群移動的殺神,好整以暇地斬殺著落在最后面的懦夫。 蕃兵見狀,激發(fā)了兇性,嘶吼著向前,甚至在前沖時爭撞在了一起。 “殺!”悍不畏死的沖鋒直接將汴軍土團兵的前進勢頭給打斷,甚至被反沖回去,節(jié)節(jié)敗退。 最前一陣汴軍士卒已經(jīng)被完全擊散,從兩側溜了回去。 后陣突然萬箭齊發(fā),前沖的吐蕃蕃兵倒了一地。 天雄軍甲士仍在緩步前進,又是十余人被重劍砍倒在地。 “??!”蕃兵頂著箭矢,快步前沖,直接殺到了汴軍土團兵第二陣前。 廝殺再起,雙方不斷有人倒下,傷亡數(shù)字以一個令人心驚rou跳的速度上漲著。 重劍甲士還在前進,冰冷無情地驅趕著蕃兵繼續(xù)沖殺。 汴軍第二陣又潰了。 “嗡……” 又是一波箭雨襲來,沖在最前面的吐蕃蕃兵如野草般隨風而倒。 “噹噹噹……”雙方幾乎在同一時間擊鉦,很默契地脫離了接觸。 “傳令!”牛禮從高坡上策馬而下,大聲道:“今日出戰(zhàn)的蕃兵,人賜絹二匹,現(xiàn)給。戰(zhàn)死者,優(yōu)先分地。” 第060章 變化 “判羅悉雞!”軍中文吏拿著籍冊,大聲喊道。 無人應答。 他提起筆,將這個名字劃掉。 “遁論磨!”又喊一人。 還是無人應答,再劃掉。 “尚熱磨!” 一人上前。文吏看了他一眼,道:“賜絹兩匹。” 有小使拿了兩匹延州雜絹,放到了此人手上。 尚熱磨跪倒在地,以頭搶地,用吐蕃語道:“謝貴人!” 說罷,喜滋滋地離開了。 絹的用處,他們也懂,可以買東西。 聽聞過陣子會有陜州的商隊經(jīng)絳州過來,賣的都是日常生活急需的小物件,這就能派上用場了。 賞賜發(fā)完之后,文吏又不辭辛勞,帶著一眾小使、驅使官,拉著大馬車,到戰(zhàn)歿的蕃兵家屬那里發(fā)賞賜,一人兩匹絹。 沒有財物撫恤。國朝以來,用的蕃兵都沒有撫恤,這也是緣邊諸帥愿意用蕃人的原因之一,只管拉過來打仗,死了拉倒。 邵大帥用的橫山、平夏、陰山蕃兵,死了是可以拿撫恤的。但去年拉到崤縣,今年弄到垣縣的黨項、吐蕃蕃人,則沒有撫恤,因為給他們優(yōu)先分地。 不過一旦編戶齊民,正式安定下來以后,制度還得修正,那時候就得當自己人看待了。 后續(xù)的青唐吐蕃還在源源不斷地過來。 七千丁、四萬口,數(shù)量龐大,幾乎要全部拉過來。就為這事,李唐賓已經(jīng)連發(fā)數(shù)封牒文,但都沒有回應。 他今年想嘗試圍攻澠池縣,對這些新來的蕃人炮灰十分看重,結果被調到了另一個戰(zhàn)場,這讓他如何甘心? 高仁厚才懶得管這些。 送到他手里的人,那就不會再吐出去了。他也不會考慮后面青唐都歸建后,該怎么面對李唐賓——義從軍,可還在河洛經(jīng)略使的指揮序列之內呢。 那些事情太復雜了,咱老高想那么多作甚! 天雄軍使臧都保策馬馳了過來,還帶著一大批人。他今天也觀戰(zhàn)了,有些蕃兵十分勇猛,他打算上報大帥,請求募入軍中。 天雄軍才五千人,實在太少了!重要一點的任務都沒法承擔,必須擴軍。 他看中了百十人,全部打散編入天雄軍,后面再繼續(xù)觀察,如果有好苗子繼續(xù)募入,想必這些吐蕃人也很樂意當衙兵老爺。 至于軍官,完全不是問題! 今年,計有夏州武學22人、靈州武學23人、蘭州武學20人進入最后一年的學業(yè),分配到天雄、赤水二軍實習,分任隊正、隊副。 涼州武學今年也開辦了。其中,姑臧縣武學招生50人,皆為十歲左右的孩童,涼州武學入學28人,為十四五歲有一定基礎的半大小子。 而到了明年,武學實習生的數(shù)量將迎來第一個高峰期,計有總計105名武學生下部隊。原因是光啟元年(885)武學初創(chuàng)時,夏州朔方縣武學招募的50名十歲左右的孩童,在完成了五年縣武學、四年州武學學業(yè)之后,進入到最后一年的下部隊實習期。 他們與之前的畢業(yè)生都有所不同,那些人從州武學直接上起,但這一批人是從縣武學學起,理論上正式畢業(yè)將歷經(jīng)十年。 邵樹德認為他們更忠誠一些,更可信賴。當然,這只是他的看法,實際如何,還得再看。 九年前種下的果實,從明年開始,可以慢慢品嘗了。 天雄、赤水二軍,將徹底“武學化”,然后再慢慢向其他部隊擴展。 至于此舉是不是能杜絕造反,邵樹德不樂觀。任何一項制度,歸根結底還是靠人來執(zhí)行,而且也得考慮社會風氣。而此時的社會風氣就是,“我要造反”。 但無論如何,武學化的軍隊肯定要比老式軍隊更穩(wěn)定一些,這就足夠了。 “高將軍。” “臧將軍。” 二人相見,臧都保先行禮,因為高仁厚是接應使,官高一級。 “今日之戰(zhàn),我看汴軍也只是試探。其主力應當還在孟州,高將軍以為他們可會大舉壓來?”臧都保問道。 “未必。”高仁厚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據(jù)斥候查探,汴軍在大力整修齊子嶺關塞,可能要恢復漢時箕關,此為軹關道必經(jīng)之路。朱全忠真的很貪,明明調不出多少兵力,卻還想摻和河中戰(zhàn)事?!?/br> “朱全忠可不貪。我看他的第一目的多半還是整修王屋縣、箕關、軹關、濟源縣這四座堅城,讓咱們一道道啃過去。守城嘛,土團鄉(xiāng)夫就夠了,不需要多少兵力?!标岸急Uf道:“咱們怎么這么苦命?出硤石,連綿群山,關隘遍地。出垣縣,又是王屋山、軹關、箕關,這也太難啃了吧。在靈夏草原上打仗,從來沒這么麻煩過?!?/br> “趟過這一段就好了。”高仁厚也很是無語。 如果汴軍主要是來筑城的,對他們而言不是什么壞事。或許,青唐都五千眾就可以調用了? ※※※※※※ 冷泉關之外,安金全帶著千余騎兵陸續(xù)進城。 對他而言,這是難得的亮相機會。若不是統(tǒng)軍大將是康君立,而他與李嗣源的關系又非常不錯的話,很難說能不能撈到這次機會。 河東人才輩出,但大部分人注定無法出頭。 入城之時,遇到了甲坊使張敬詢。 張敬詢是勝州人,李國昌任振武軍節(jié)度使的時候,其父就在軍中效力,資歷很老,后一起跟著前往河東起事,目前還有親族居于勝州。 “張將軍?!卑步鹑谝粫r間行禮。 “安將軍來也??刀碱^幾時可來,還有一批器械須親自交到他手上。”張敬詢的臉色不是很好,說話的語氣也有些焦急。 “末將離開晉陽之時,都頭尚在征兵,應還要過些時日。不過薛將軍已領昭德、匡霸、五院三軍出發(fā),落后我部三日行程。”安金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