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24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不舍嬌嬌、暗衛(wèi)夫郎陪我爆紅娛樂圈、穿成渣了年代文男主的白月光[七零]、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穿成年代文大佬的漂亮meimei [七零]、妖痣、人美為患、重生八零:科研大佬種田報效祖國、七十年代幸福小生活、表演之神[娛樂圈]
數(shù)百匹馬換回家人,符存審居然這么值錢,邵樹德收攬人心可真是不惜血本?。?/br> 如果當(dāng)初給我開這個價,我早就—— 楊師厚越想越煩躁,胸中涌起一股暴虐殺人的沖動。 外面又響起了馬蹄聲,還有軍士的喝問。 “何人?”楊師厚迅速起身,默默地給步弓上弦,問道。 “是宣義鎮(zhèn)謝副使?!庇熊娛看鸬溃骸皬暮又卸鴣??!?/br> 謝瞳?楊師厚想了想,似乎是東平郡王早年的幕僚。 東平郡王依附王重榮后,謝瞳受到王的賞識,奉表至蜀中行在,并保舉為陵州刺史,后又轉(zhuǎn)任山南西道通州刺史。因為上頭無人,被罷任賦閑了四年之久,見東平郡王在河南發(fā)展勢頭良好,于是又過來投效,得授亳州團練使,再遷宣義節(jié)度副使。 位雖高,實已遠(yuǎn)離核心圈子。如今大帥身邊,早有敬翔、李振、韋震三位謀主,沒謝瞳落腳的地方了。 不然的話,能被屢次派出去干這干那的? “謝副使?!睏顜熀癫莶菪辛藗€禮。 “楊將軍?!敝x瞳一臉倦容道:“營中可有食水?晉、絳喪亂,百里無人煙,某已是兩日未食?!?/br> 楊師厚吩咐親兵拿了幾張餅過來。 謝瞳先分給隨從,自己留了一張,狼吞虎咽了起來。 “謝副使怕是去的靈夏吧?”楊師厚一點都不避諱,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謝瞳沉默不答。 “夏兵不會攻河?xùn)|的。”楊師厚繼續(xù)說道:“邵樹德面善心黑,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只會援助河?xùn)|,不會背后插刀。這人的腦子,可比一般藩帥好使多了?!?/br> “楊將軍可知禍從口出?”謝瞳忍不住問道。 楊師厚哂笑。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邵樹德、朱全忠能白手起家拉起一支部隊,憑什么我不行? 不過他終究還是聽從了謝瞳的勸諫,沒再繼續(xù)大嘴巴。 “謝副使最好今晚就走。李克用假子李存孝已率五千騎南下潞州,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來澤州了。一旦打起來,可顧不上你。” 謝瞳將最后一點面餅咽下,粗粗整理了下胡須和袍服后,起身向楊師厚行了一禮,道:“多謝楊將軍贈飯之德?!?/br> 楊師厚一怔,默然片刻后也回了個禮,催促道:“趕緊走吧,真的快打起來了?!?/br> 第035章 淺水原 延州五城大小城門全部洞開。 東西兩城間的木橋上也有軍士把守,各個持槊肅立。 稍遠(yuǎn)處的山上,亦建起了一個營寨,大旗飄舞。 更有大隊騎卒在外奔馳,傳遞軍令,彈壓地方。 被抽了一次血的保塞鎮(zhèn),基本沒有任何抵抗了,就這樣臣服在新的統(tǒng)治者腳下。 符存審披上了大帥賞賜的金甲,剛剛從節(jié)度使府上出來。 “符將軍?!?/br> “封將軍?!?/br> 符存審、封隱二人互相行完禮后,翻身上馬,并轡(pèi)而行。 “符將軍,渭北置鎮(zhèn)之事,你覺得有幾分把握?”封隱突然問道。 他在軍中的地位很尷尬。 牙校家庭出身,武藝不錯,治軍也可以,但還是有很多人暗地里譏刺他靠獻妹上位,好教人惱火。 但符存審從來沒有流露過這種情緒,這讓封隱起了不少好感,愿意與他多說話。 符存審樂得如此。 他是外將出身,中途投奔而來,升得不慢,肯定也有人暗地里磨牙。 畢竟,軍中職位就那么多,立功的人更多,有人想要當(dāng)官,但最后只得到了財貨賞賜,可不就得暗地里發(fā)泄不滿么?尤其是當(dāng)你的競爭者還是一個外來戶的時候。 于是,符存審、封隱二人越走越近,一個都虞候、一個副使,就這樣靠攏在一起,于天柱軍中站穩(wěn)了腳跟。 游奕使楊璨是楊悅之子,朔方本地將門出身。而軍使李唐賓之妻令狐氏同樣出身夏綏將門,故兩人關(guān)系不錯。 白手起家的部隊,十年過去了,竟然也慢慢滋生了派系。 從邵大帥的角度來看,適度的派系競爭是可以接受的,但劇烈的內(nèi)耗則是不允許的。 現(xiàn)在他有威望,能壓住這幫大將,若以后傳到兒子手上,還能這么穩(wěn)嗎? 對了,王建及是天柱軍中的一個異類。 他娶了夏綏本地將門周融之女為妻,但又與符存審關(guān)系不錯,目前算是兩派之間的潤滑劑,保證了這支部隊的團結(jié)。 “天雄軍已據(jù)鄜州,看看大帥何時南下同州吧。”符存審心事重重,他覺得大帥南下關(guān)中有些冒險,不是擔(dān)心有敵手,而是擔(dān)心北邊的局勢。 根據(jù)他的觀察,李克用此人心思直爽,但用兵一點都不直爽,相反詭計很多,與邵大帥簡直是兩—— 呃,不談了。 現(xiàn)在人人都以為李克用會以偏師守北邊的諸關(guān)隘,重兵屯于南方,與朱全忠對峙。 但如果他虛晃一槍,偏師在南邊拖住朱全忠,然后利用各部進兵時間不一的有利時機,內(nèi)線機動作戰(zhàn),先擊破幽州軍和大同軍呢? 這兩部大意之下,沒準(zhǔn)就要吃虧。 還是得盡快解決關(guān)中的事情,以待變故。 “渭北置鎮(zhèn),何人可為帥?”封隱又說道:“大帥本欲親自兼任,但思慮再三,最近又改了主意,不想一人持節(jié)三鎮(zhèn)?!?/br> 符存審倒沒聽說過這些事情。但這又如何呢?都是幌子罷了,他不感興趣。 當(dāng)然肯定會有人感興趣。 渭北大鎮(zhèn),即便不算華州,亦有五州三十縣七十萬人口,油水還是很大的,更是光宗耀祖,威風(fēng)凜凜。 邠帥李延齡,現(xiàn)在出行前呼后擁,一口氣娶了十房小妾,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不已呢。 “聽聞李仆射病了,他應(yīng)不會出任渭帥之職。宋大夫當(dāng)了鎮(zhèn)北副都護,亦不可能。原天德軍孫將軍、振武軍張軍使都有可能,但似乎又不太可能?!狈鎸徬肓讼?,應(yīng)道。 他又把心思轉(zhuǎn)到如何對付李克用上面。 大帥待我恩重如山,不但出錢將家人接到靈夏,還賞賜駿馬、金甲、宅邸,敢不盡心竭力? “罷了,管他是誰呢。說不定是個如蕭遘一樣的文官,大帥就對文官最放心?!狈怆[笑了笑,道:“一旦出兵同州,大郎你猜郝振威會不會舉兵相抗?” “十有八九。他現(xiàn)在安靜得很,原本大帥擔(dān)心他南攻華州,好像也沒有出動?!?/br> “對付此人,還得從朝廷那邊想辦法。” “確實。” 二人這邊在閑聊,那邊由宰相親自掛帥的大軍,走了足足十天工夫,才走出去一百二十里,剛剛抵達(dá)醴泉縣。 張濬的屁股有些疼,不得不找來了一輛馬車。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覺得騎馬比較好,威風(fēng)凜凜,顧盼自雄。 但只過了兩天,屁股就受不了了,不得不在咸陽找了輛馬車,雖然還是不太舒服,但總算好一點,沒那么難受了。 四萬大軍的管束也是個麻煩事。 軍中混日子的將領(lǐng)太多,平日與人喝酒打毬是一把好手,與仕女游玩踏青也很有勁頭,甚至憑借自己神策將的身份還搏得了不少好感。但這會要上陣了,一個個哭喪著臉,這也不會,那也不懂,紛紛請示。 但問題是,張大帥也不懂?。?/br> 而且說起這事張濬就有些生氣。都是將門、牙校家庭的子孫,有的還是名將之后,怎么一個個都不經(jīng)事? 偶有幾個才能還算出眾的,但架不住大部分人是平庸低劣之輩,最后也顯現(xiàn)不出來。 神策軍原本是邊軍,屬隴右鎮(zhèn)管轄,屯于洮州,軍額兩千。安史之亂后東調(diào),經(jīng)過一系列的戰(zhàn)斗,立下了很多功勞,最終成為禁軍,發(fā)展壯大到十八萬余,一度控制了整個關(guān)內(nèi)道、河隴部分地區(qū)及關(guān)東的陜州等地。 但自憲宗之后,神策軍幾乎不太參加戰(zhàn)斗了,墮落得比較快。 軍士賞賜三倍于藩鎮(zhèn)軍隊甚至是其他禁軍。內(nèi)部自成一體,將官升遷自說自話,還沒人敢去查賬——貞元年間,有監(jiān)察御史去查賬,結(jié)果被杖四十,流放外地。 神策軍這么“好”,吸引了太多顯貴、富豪子弟從軍,將領(lǐng)趁機以從軍名額“創(chuàng)收”,這戰(zhàn)斗力自然就很成問題。 再加上老一輩能打的軍士漸漸凋零,比如原邊軍老兵、收編的軍閥降兵以及隴右失陷而留居京師的西域朝貢酋長,安西、北庭校吏及其子孫等,這些人老去后,空缺由京師“浮浪少年”頂替,這能打就有鬼了。 張濬對這些情況有所耳聞,但總覺得兵多,同時披甲率高,器械精良,總不至于連苦哈哈的涇原兵都打不過吧? 而且,此次出師的四萬人,兩萬是油滑潑皮、坊市少年,這個不談。但還有兩萬是從淄青、天平、泰寧、武寧、河?xùn)|、宣武、義武、義成、朔方九鎮(zhèn)募的兵啊,他們雖然也才訓(xùn)練了不到兩年,但應(yīng)該可以了吧? 將不知兵!張濬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一個用兵大忌。 大軍在醴泉停留了兩天。 期間不斷有人私自離開軍營,去附近的縣城耍耍。他們多是長安少年,出手闊綽,幾乎將城里的酒rou果蔬一掃而空。沒辦法,軍中的飯食淡出鳥來,吃不慣! 張濬抽空去軍營巡視了一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人在曬太陽,有人在喝酒,有人在畫畫,有人帶了妓女入營…… 只有三四個都不足萬人還維持著一定的紀(jì)律,沒有這般胡鬧。 “你是哪個軍的?”張濬指著一支看起來還算整肅的部伍,問道。 “神威軍的?!币幻碱^模樣的將領(lǐng)答道。 哦,對!差點忘了。 張濬才想起來,似乎劉崇望提過,出征的以左右神策軍為主,但其余八軍也派了部分人過來,畢竟當(dāng)初募兵他們也有份。 “何名?” “沒藏再思?!?/br> “給沒藏都將發(fā)賞,賜絹五百?!?/br> “遵命。” 張濬的心情好了些,終究還是有可用之才的。等真到了兩軍交兵的時候,就把這些能打的列在前面,不能打的排在后面,以堂堂之陣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