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協(xié)議閃婚后 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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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潤了一輪又一輪的沙灘,親手把岸邊染成了濃重的水墨畫,又扔下痕跡,獨(dú)自褪去。 生命在這種地方結(jié)束,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但他給任先生添了很多麻煩。 景眠邁過一只腳。 他垂眸,看著鞋底陷入柔軟濕潤的沙子,下一秒,浪花從前方席卷而來,僅是一瞬便包繞過系著鞋帶的鞋子,沒過小腿。 好冷。 不久之后,他會變得和海水一樣冷。 海浪因?yàn)闆]有挪開的左腳,掀起一個小小的漩渦,四散奔逃。 景眠抬起另一只腳。 … … “眠眠?!?/br> 景眠心臟猛地一震。 順著聲音轉(zhuǎn)過頭時,他發(fā)現(xiàn),就在自己背向海岸的不遠(yuǎn)處,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那是一個高大墨色的身影。 殘留著淡淡的呼吸聲。 不知何時— 先生竟出現(xiàn)在身后。 第65章 空氣仿佛在這一霎靜止。 拂過耳廓的海風(fēng)停滯不動, 周遭一切的聲音都戛然而止,景眠喉結(jié)忘了滾動,因?yàn)榇怪劢?,就連抬頭的動作都不自覺遲緩。唇邊呼吸并不均勻, 氤氳著絲絲寒氣。 世界都安靜下來。 只剩下兩人無聲的對視。 心臟重重跳動著, 鼓動胸腔。 景眠語塞。 他舔了下唇,好半天才勉強(qiáng)擠出幾個字, 聲音干澀:“任先生, 你怎么……”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又是…怎么知道他在這里。 景眠清楚記得,分別后,男人這幾日要離開臨城, 甚至今夜全國賽首場前幾個小時, 任先生還遠(yuǎn)在另一座城市, 面向無數(shù)閃光燈,出席某大型商務(wù)活動。僅僅兩個小時, 男人是怎么趕回臨城,在自己沒隨身帶著手機(jī)的情況下,一摸黑地盲目找到這片海域? 而此刻, 這一切似乎都沒那么重要了。 景眠手心微抖。 他這個樣子, 竟然被任先生看到了。 景眠不自覺地垂眸, 看到男人腳下沉寂的淺灘, 皮鞋邊緣被水浪洇濕, 他愣了愣,嗓音發(fā)澀:“先生,你的鞋子濕了?!?/br> 對方的視線在漆黑海夜中沉靜而寡言, 仿佛將景眠牢牢鎖住。 唯有清冷的聲音隱忍低沉:“沒關(guān)系。” 月影也變得沉寂,像是與海岸線融為一體, 唯有潮汐風(fēng)流不止,卷動著沉寂的海水,夾雜著帶著濕意的夜風(fēng),衣服下擺都被吹得微微拂起。 景眠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不知道,任先生此刻有沒有察覺自己即將跳海的事實(shí)。 但心里的預(yù)感愈發(fā)濃重。 正當(dāng)景眠思忖著。 “我們的戒指呢?” 任先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景眠心口猛的一緊。 他想起,剛才把手機(jī)留在酒店時,自己的視線不經(jīng)意觸及了無名指上熠熠發(fā)亮的環(huán)戒。 猶豫片刻,最終,他把和任先生的戒指摘下來,放在床頭柜上。 沒想到此刻,竟被先生察覺到了。 “…在酒店?!?/br> 景眠聲音有些啞。 本以為會被追問為什么他們的戒指會在酒店,誰知,聽到自己的回答后,任先生竟有些沉默。 隨即,他聽到先生開口: “還有什么留在了酒店?” 景眠喉結(jié)動了一下。 這句話聽不出語氣,令人耳垂發(fā)麻,景眠無法抑制的涌上不知所措,修長的指節(jié)緊張蜷起。 先生…大概知道了。 心里隱隱涌上了這個念頭。 景眠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只是鞋跟剛剛著地,濕沙的柔軟觸感襲來,他才留意到自己這個動作的幅度,任先生大概也已然察覺。 腳步不由得僵住。 他不知道任先生有沒有生氣。 “我的背包、手機(jī),全國賽中途離席的罰金,還有銀行卡?!本懊咻p輕回答,他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有沒有抖,但在這一刻,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們的戒指。” “還有,給先生的信?!?/br> 最后的聲音也變得很小。 任先生的表情看不出明顯的變化,或許是男人本就不形于色,也或許是因?yàn)槊靼到惶娴囊股?,對方逆著光?/br> 過了幾秒,他聽到先生啟唇,問:“信里都說了什么?” 景眠一怔。 “……”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牽動了呼吸,就連簡單的開口都變得艱澀。 那封信原該由別人托付給先生,也或許,那封沒有涉及到任何交代遺產(chǎn)的、不論于警方還是當(dāng)事人而言,可能都不具有任何意義的信,男人甚至可能不會收到。 抱著這樣想法的景眠,從沒想過,自己會在寫下那封信后,竟還有機(jī)會和任先生當(dāng)面親自開口。 他抿了下褪去血色的唇,硬著頭皮開口,聲音很輕: “說了一些告別的話?!?/br> “對不起。”景眠抿了下唇,口腔內(nèi)的觸感酸澀又艱難:“我耽誤了先生?!?/br> “在我八歲的時候,發(fā)生了一場車禍?!?/br> “那場車禍中,mama死了,開車的司機(jī)師傅失去了一條腿?!?/br> “唯獨(dú)我活了下來?!?/br> “我早就該死在那場車禍?!鄙倌甑穆曇粲行﹩?,夾雜著無言的干澀:“我從以前就想不通,為什么老天要這么安排,思緒似乎也永遠(yuǎn)陷入了一個死結(jié)。” “因?yàn)樽畈辉摶钕聛淼娜?,是我?!?/br> “那場車禍?zhǔn)俏以斐傻??!?/br> …… 也或許,他早就死在了那場車禍里。 以至于余生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愧疚中,近乎溺斃。 只是在這一刻,已然坦言至此,他終于再也不必繼續(xù)緊張隱瞞。 景眠小聲喚:“先生?!?/br> 男人緩緩一怔。 “謝謝那場熒光海上的求婚。” “還有我們的婚禮,以及初雪的那個吻?!?/br> “收到地球儀的那個晚上,我開心到整晚睡不著覺。”景眠說著,眼睛慢慢彎起來,似乎就連想起來,都忍不住浮上笑意,他說:“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也是從小到大,唯一有人記得我喜歡地球儀?!?/br> 景眠微微吸了口氣,泛涼的指尖摩挲指腹,戴戒指的地方此刻卻空空蕩蕩,他低聲道: “我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的記憶,都來自于先生?!?/br> 睫毛隨之?dāng)肯?,少年小聲說:“我的病,小時候就有了,有好好吃藥,也在治療,在和您訂婚之前…已經(jīng)很久沒發(fā)作了,我以為慢慢會好。” “對不起,欺騙了您?!?/br> 景眠輕輕道:“您是很好的人,不該和我聯(lián)姻?!?/br> “以后的日子,請先生好好照顧自己?!?/br> “我……” “眠眠。” 景眠的聲音被打斷。 對方聲線低沉,引起耳膜微微震響。 這成功讓景眠胸膛微滯,又驟然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