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又問：“那你要如何同宋遂遠解釋?！?/br>
    “解釋何事？”云休茫然。

    “自是像他解釋崽崽的來處，難不成直接叼住崽崽給宋遂遠？”九溪緩緩問道。

    云休點頭，叼給宋遂遠且：“告訴他是阿言撿到的?！?/br>
    康離揉了揉眉心，九溪無奈道：“前一日排‘異物’, 第二日將撿一只小貓崽, 你生怕宋遂遠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關(guān)聯(lián)是嗎。”

    云休想了想, 直接問道：“那要如何, 貓不會養(yǎng)小貓崽。”

    無論貓的天性還是云休自己做人親自經(jīng)歷, 幼崽皆由雙親親自撫養(yǎng), 他的腦袋中只有自己與宋遂遠兩個選擇。

    九溪本想說帶回西北自己養(yǎng)，總歸這個孩子宋遂遠不知道, 云休他成功瞞了下來。

    但……他張口，忽地愣住。

    在他面前，云休耷拉著眉眼，低頭摸了摸腹部，小聲與崽道：“爹爹為你試過，宋遂遠很會養(yǎng)貓的?！?/br>
    他發(fā)現(xiàn)早先想錯了，云休這哪是不開竅的樣子。

    分明是開竅而不自知。

    九溪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諄諄善誘：“沒關(guān)系，爹爹與小叔叔一同與你想方法?！?/br>
    鐵定瞞過宋遂遠。

    康離意外地瞧了兄長一眼。

    “謝謝爹爹！”云休倏地抬起眼皮，眼底晶亮。

    九溪開口，剛打了個頭：“說撿的并非不行……”

    “叩叩”門響。

    溫潤有禮的聲音隔著木門：“康大夫，阿言是否在此處？”

    頂著爹爹的目光，云休原地消失，片刻從衣物中冒出來一顆機靈的圓腦袋：“喵~”

    該回去就寢了。

    九溪咽下口氣。

    康離上前抱住阿言，與九溪對視一眼，轉(zhuǎn)身去開門：“在的?！?/br>
    宋遂遠伸手接過他臂彎的小白貓，溫聲道：“多謝，阿言打擾您了?！?/br>
    “無礙，恰好方便診看?！笨惦x道。

    宋遂遠撫摸著下小家伙的肚皮問道：“他身體如何，異物分離可行否？”

    “可行，安心。”康離道。

    屋內(nèi)忽地響起木凳移動的聲響，宋遂遠一頓：“您……屋內(nèi)有人？”

    康離回頭，九溪邁著豪邁的步伐走出來，他于是轉(zhuǎn)回來朝宋遂遠道：“這位是專程自歸一鎮(zhèn)趕來輔助我的醫(yī)者……”

    “薄霧，幸會?！本畔驍唷?/br>
    猝不及防，兩人還未對好姓名，今晨九溪進城時身邊繞有薄霧。

    宋遂遠頷首：“幸會。”

    簡單寒暄，轉(zhuǎn)身離開時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此人目光不善。

    阿言從宋遂遠懷中撐起，趴到肩膀上，露出一顆小腦袋與爹爹和小叔叔揮爪爪拜拜。

    ……

    回到屋子中，宋遂遠問臂彎的小白貓：“方才在康大夫屋子中做了何事？”

    “診看?！卑⒀怨郧傻?，仰起臉，“我的球酥在哪里?！?/br>
    小白貓近來每晚睡前都有加餐，今日是他親自點的球酥，宋遂遠從食盒中取出喂他，問道：“薄霧也為你診看了么？”

    阿言點點小腦袋。

    方才就是爹爹看的呢。

    宋遂遠摸著阿言的背脊毛發(fā)，眸中沉思，小家伙對人的情緒感知明顯，他卻不排斥薄霧。

    那道審視是沖著自己。

    待阿言吃光球酥，宋遂遠暫放思緒，細致地為他清理落于肚皮上的糕點碎屑，清理完如往常順手摸了摸貓頭，今日卻被兩只小爪子按住了臉頰兩側(cè)。

    宋遂遠雙手睜大了些許，微彎的脖頸僵住。

    阿言捧著他的臉湊近，圓瞳認真：“宋遂遠，你一定要好好養(yǎng)貓?！?/br>
    僸貳傳

    好好養(yǎng)崽崽。

    宋遂遠桃花眼輕眨，眼尾勾起弧度：“自然。”

    ……

    搬進康宅的第二日，天邊終于放晴。

    此時的氣溫最舒適，宋遂遠早起在藥屋旁打了一套拳法，收勢后視線射向身后，宋遂遠與他點點頭后離開此處。

    九溪抱著手臂。

    模樣不賴，也難怪云休能看上。

    宋遂遠一邊想著自己從未與歸一鎮(zhèn)有過節(jié)，回到屋子里，意外見到阿言已經(jīng)醒來，他看到自己跳下床跑過來：“抱~”

    黏黏糊糊，幾分撒嬌。

    “等一等，小家伙。”宋遂遠矮身摸了摸他的圓腦袋，“我洗漱后抱你?！?/br>
    阿言繞在他腳邊，情緒低落，有點委屈：“先抱我?！?/br>
    宋遂遠垂眼看著小白團，將他抱了起來，無奈問道：“今日這是怎么了?！?/br>
    阿言不說話，意味不明地呼嚕兩聲，趴在他懷里閉上了眼睛。

    宋遂遠往上抱了一些，一手墊在他的肚子下。

    少頃，小白貓呼吸漸沉，腹部規(guī)律起伏中有一點異動，宋遂遠揣想阿言因此不舒服，又搭在那里安撫地摸了半晌，等動靜消失再小心把小白貓小心放回床上，轉(zhuǎn)身去洗漱。

    洗漱并非沐浴，用不了多久，然而當(dāng)他再繞過屏風(fēng)時，看到的卻是阿言圓鼓鼓的背影。

    宋遂遠揚了下眉，俯身探著看他正臉，未曾想被看的阿言轉(zhuǎn)頭就埋臉進薄被里。

    鬧小脾氣。

    因為他沒有抱他？

    宋遂遠好笑地摸他圓滾滾的背：“要不要來我懷中?！?/br>
    小白貓半晌不動，露出的小耳朵卻泄露心思地瘋狂擺動。

    宋遂遠自是滿足了他，掌心蓋住他的小肚皮，溫聲道：“乖，繼續(xù)睡吧?！?/br>
    此時宋遂遠尚因小家伙的黏人而帶著淺淺笑意，過了半個時辰，阿言開始喵喵叫，且越發(fā)黏人，一直要往他衣襟里鉆。

    宋遂遠蹙眉，連忙抱著他去尋康離。

    康離讓薄霧抱著阿言，查看了一番他的情況，朝宋遂遠叮囑道：“再等幾個時辰開始排異物，讓阿言待在你那間廂房里，我們來守著?！?/br>
    “喵喵……”

    要宋遂遠抱抱……

    九溪正因聽到“排異物”這種說法眉心一跳，不留神被人搶自家崽，他瞪了過去：“放手?！?/br>
    “阿言說讓我抱他?！彼嗡爝h毫不相讓，眸中冰冷。

    在場三人，只有宋遂遠能聽懂阿言說話。

    九溪聞言低頭，阿言的雙眼朝著宋遂遠的方向。

    九溪：“……”

    雖然有小崽的緣故，但自家崽是栽了啊。

    這一口氣好生難上來。

    宋遂遠慎之又慎，將阿言抱回懷中，安撫地摸他腦袋：“無事的，別怕?！?/br>
    阿言很喜歡爹爹的懷抱，但是小崽子喜歡他父親的懷抱，在小崽子出生前這些時刻，阿言對宋遂遠抱抱的需求稱得上如饑似渴。

    在康離冷靜的指揮下，宋遂遠放下床幔，抱著阿言待在這不大的一方空間。

    “哪里難受？”宋遂遠問他。

    阿言蹭著他的頸窩道：“不知道。”

    他腹中不算痛，崽崽也未亂動，但是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那閉眼歇息一下，醒來喝魚湯?！彼嗡爝h聲音低沉和緩，讓貓覺得十分可靠，乖乖順著他的話閉上了眼睛。

    排異物尚未開始便是如此陣仗，宋遂遠擔(dān)憂地擰眉，安撫地摸著小家伙的背。

    除了喝魚湯，阿言醒過許多次，趴在宋遂遠胸膛上不舒服地蹭腦袋，宋遂遠低頭，雙唇擦過小貓后腦，眼底怔愣了下，五指放在圓圓的后腦揉了揉。

    度過了相當(dāng)混亂的一晌午，未時宋遂遠被康離叫了出來，他帶著薄霧進去關(guān)上門。

    宋遂遠肩頸胸前仍殘留著阿言的溫度，他伸手觸了一下，閉了閉眼睛。

    ……

    一墻之隔。

    康離和九溪進去后，床幔中央探出腦袋，云休皺著眉頭：“我能感覺到小崽子要出來。”

    九溪忙道：“既然如此，快變回貓形?！?/br>
    他們可沒有做人形接生的準備。

    云休道：“我只是變回來告訴你們?！?/br>
    “知道知道，”九溪道，與康離一起取要用到的物件，“還要不要喝魚湯？”

    “不要?！痹菩菘s了回去，變成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