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春風(fēng)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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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璽極力想要?jiǎng)褡?,奈何受傷太重,整個(gè)人晃了晃。 唐久安一把托住他。 姜璽看了唐久安一眼,合上眼睛,暈了過去。 唐久安:“……” 姜璽暈是暈了,但?腿上一直借著力,并沒有把身體?全栽在她身上。 百姓看不出?來,只知道殿下受了他們的鞭刑,暈死過去,不由大慟。 羽林衛(wèi)駕來一輛馬車。 周濤伸手?來扶姜璽。 唐久安低聲道:“末將來?!?/br> “我來。”周濤道,“我有經(jīng)驗(yàn)?!?/br> 唐久安只得松手?,卻沒松成。 姜璽的手?掩在袖子底下,以?一個(g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拉住了她的衣裳。 “……”唐久安,“還是末將來。多來幾次,末將也?會(huì)有經(jīng)驗(yàn)的。” 第58章 唐久安將姜璽扶上馬車。 姜璽的頭靠在唐久安肩上, 沒?有睜眼,只以極低的聲音,在唐久安耳邊說了三個(gè)字。 一名羽林衛(wèi)正往馬車上鋪好軟墊。姜璽背上傷得重,只能趴著?。 唐久安安頓好姜璽, 然后掏出匕首。 那名羽林衛(wèi)干完活一抬頭, 就見雪亮的刀尖抵著?自己咽喉, 差點(diǎn)兒尖叫。 “想要保住腦袋, 就去太廟?!?/br> 羽林衛(wèi)哆嗦一下。 姜璽眼下還算是逃犯,羽林衛(wèi)自然是要把姜璽帶回皇宮。 但就這么一頓的功夫,鋒利匕首往下壓了壓,羽林衛(wèi)頸邊頓時(shí)傳來刺痛。 ——這是殺人無?數(shù)的飛焰衛(wèi)統(tǒng)領(lǐng)! 想起?這點(diǎn)后羽林衛(wèi)飛快答應(yīng),坐上車轅拿起?馬鞭。 馬車緩緩駛動(dòng)。 姜璽趴在馬車上, 身下墊著?軟墊,迅速被血水濕透。 唐久安低聲道:“殿下,你得先去醫(yī)館?!?/br> 姜璽笑了一下:“放心, 我沒?事?!?/br> 唐久安眼眶有點(diǎn)酸澀,喉頭有點(diǎn)發(fā)緊:“殿下……” 她?覺得她?有很多話想說, 但最終全堆在喉嚨口, 只低低喚了一聲。 姜璽趴在車上,視野狹窄,吃力地?抬起?頭,看見了唐久安此刻的表情。 唐久安的眼睛微微發(fā)紅。 姜璽呆了一下,然后忙道:“我真沒?事,要沒?點(diǎn)手段,我能用這招嗎?我身上有保命神器, 你別看我挨了這么多鞭,其實(shí)?一點(diǎn)事兒沒?有, 真的,我這么著?都是為了騙人,不給那幫人出了這口氣,這事就沒?完沒?了……” 他說著?就要爬起?來,唐久安按住他,聲音無?法?控制地?變得哽咽:“你別動(dòng),也別說話?!?/br> “……” 姜璽的聲音與動(dòng)作一起?停住。 一滴淚從唐久安眼中?落下來。 時(shí)間被放慢,淚落的軌跡清晰而緩慢,他瞧得真真切切。 唐久安只覺得臉上濕濕的,胡亂抹了一把,然后才遲鈍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哭了。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哭過,早就忘了哭是什么感覺。 姜璽忽然爬了起?來,左右瞧了瞧,扯下車簾,用茶水打濕,抹干凈自己的臉。 又解開衣帶,脫下那身被鮮血浸透的衣裳,露出一身rou色肌膚,不知從哪里摸了摸,忽然掀開一層皮rou來。 唐久安:“……!” 這層皮rou像甲殼似地?貼合在前胸后背,猶是背上,得有半寸厚。 拎在手里頗為厚實(shí)?,還頓頓晃動(dòng)。 “……這什么玩意兒?” “寶貝?!?/br> 姜璽道,“我以前總想玩?zhèn)€大的,但又怕太子之位沒?廢成,要白吃一頓苦,所以想方設(shè)法?弄來這玩意兒。有它?墊著?,棍棒交身也能充當(dāng)?rou墊,只是不能擋刀子。而且底下夾著?血包,挨打的時(shí)候血慢慢滲出,十分逼真。我在父皇面?前用過幾回,后來給周濤識(shí)破,就再?zèng)]?用了,被表哥撿了過去,這回正好派上用場?!?/br> “……”唐久安瞧了半晌,捏一捏這東西,再上手捏了捏姜璽的腹部。 “?。。。 苯t整個(gè)人瞬間繃緊。 唐久安只覺得手感頓時(shí)變得堅(jiān)硬無?比,她?還想再捏捏后背。 就見姜璽滿臉通紅,手忙腳亂,試圖拉起?已然不能蔽體的衣衫,最后只得往角落里縮,結(jié)結(jié)巴巴道:“行、行了,后面?也一樣,都好好的,沒?事。” 唐久安覺得不行。 那鞭子抽在身上的威力她?親身領(lǐng)教過,就算有一層隔擋,一百多鞭下來,絕不可能完全沒?事。 姜璽越不讓她?看,她?越覺得有問題。 唐久安做事向來是能動(dòng)手的絕不動(dòng)口,姜璽已然縮在了角落,唐久安單膝跪地?,直接把姜璽逼在角落里逼來。 “唐久安,唐久安……你停下,別這樣,別這樣……” 姜璽左顧右擋,神情慌亂,面?色越漲越紅,聲音越來越低。 “殿下別動(dòng)?!碧凭冒惨荒槆?yán)肅,“臣只是看一眼?!?/br> “看一眼也不行!” 姜璽忍無?可忍,反手壓制住唐久安,上下易位,這一次唐久安被懟進(jìn)了角落。 唐久安悶哼了一聲。 姜璽立即變了臉色,松手:“是不是碰著?你傷處了?” “嗯,背上那一鞭,疼得厲害?!?/br> “所以說你傻!”姜璽急道,“你看我像是會(huì)乖乖挨揍的人嗎?我能擱那兒挨鞭子,定然是有原因的。這事必須做個(gè)了斷,否則他們會(huì)沒?完沒?了地?去圍著?國公府,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亂子——”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yàn)樘凭冒渤盟粋洌话褜⑺まD(zhuǎn)了身子。 姜璽有著?武人最好的身形,肩寬腰窄,后背張條極為流暢,肌rou包裹著?骨骼,每一分都恰到好處。 只是這樣一副完美的后背,眼下一片瘀青。 破皮見rou,青紫一片。 唐久安緩緩松開手。 車廂里安靜得嚇人,只聞得車輪粼粼之聲。 姜璽語氣刻意輕松:“別信啊,都說了是假的,這東西……就是為了拿來裝可憐嘛,那當(dāng)?然是看起?來越慘越好……”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朗,帶著?一絲蠻不在乎的灑脫。 聽?上去真的挺能哄住人。 唐久安沒?有說話,她?有一種沖動(dòng),想抱一抱姜璽。 這沖動(dòng)來得突然又莫名,抱一抱有個(gè)屁用,何況他背上還受著?傷。 但她?就是很想抱抱他,就像雨天里抱一只被淋濕的貓。 不管這只貓叫得有多驕傲,淋濕了就是淋濕了,需要人好好替它?暖一暖。 姜璽正要回頭,就覺得背上一暖。 唐久安的斗篷覆在他身上。 “殿下別嫌棄,將就用臣的吧?!?/br> 唐久安在京城時(shí)好不容易學(xué)會(huì)了穿綾羅綢緞,一回北疆,復(fù)又打回原形。 斗篷底下依然是粗布衣衫,束護(hù)腕,系抱肚,衣衫灰暗松垮,更顯得身形挺拔矯捷。 方才在面?館中?,姜璽看到她?的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mèng)。 她?這一身和?去年夏天第一次入東宮時(shí)一模一樣。 連發(fā)髻都是一樣的隨手挽起?。 曾經(jīng)他有多瞧不上這樣的打扮,而今就有多喜歡。 這是天下地?上最好的打扮,因?yàn)樘凭冒蚕矚g這樣。 “我真沒?事?!彼粗?她?的眼睛,認(rèn)真道。 唐久安也看著?他,回以同樣明徹的視線,“是,臣知道了?!?/br> 他受傷了。但他認(rèn)為他這身傷是值得的。 即使他的額角還滴著?血,他手上的傷口剛剛又崩裂。 唐久安從袖中?摸出藥瓶:“這是軍中?的金創(chuàng)藥,好用是好用的,就是藥性霸道一些,殿下且忍忍?!?/br> 她?先給姜璽的手上藥。 能讓唐久安都說出“霸道”二字,姜璽有了心理?準(zhǔn)備,憋住一口氣,絕不允許自己嚎叫出聲。 結(jié)果藥粉灑到傷口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整只手掌就像是燒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