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盞茶，薛小娥差不多就能把唐永年打跑了。

    她說?著便走前面引路。

    姜璽回頭望了巷內(nèi)戰(zhàn)斗中?的兩?人一眼，吩咐趙賀。

    “回去套起來，再打一頓，我?要?他三個月不能出來見?人?！?/br>
    “是??！?/br>
    趙賀將手里捧著的大錦盒交給身邊的率衛(wèi)。

    套麻袋這活他愛干，乃是?他自小混跡街巷的老本行。

    *

    姜璽跟著唐久安走進茶樓。

    此時?將近黃昏，沒什么喝茶的客人，說?書的也回家了，就剩兩?個伙計在爐子旁烤火。

    “要?個雅間?。”姜璽道。

    伙計還?未說?話，唐久安先笑了：“不是?每座茶樓都有雅間?的，要?不去樓上，樓上這會?兒沒人?！?/br>
    姜璽確實沒有來過沒有雅間?的茶樓。

    他甚至覺得驚奇，這世?上居然?有開茶樓的不設(shè)雅間?。

    唐久安告訴他，來這里的都是?些挑夫歇腳或是?進城的農(nóng)人聽個說?書圖熱鬧的地方，茶錢便宜，主打的就是?一個薄利多銷。

    雅間?圈起來，一是?來這里的人根本付不起這個錢，二是?同樣的地方本可?以賣給更多的人，是?以如此。

    這里人多，地方卻小，樓梯年歲日久，唐久安聽到身后的率衛(wèi)腳下發(fā)?出“吱呀”之聲。

    姜璽臉上變色：“這樓梯不會?塌嗎？”

    唐久安：“再過三十年，它都未必會?塌。”

    這率衛(wèi)身形完全符合木梃標(biāo)準(zhǔn)，膀大腰圓，外加一身鎧甲，得有數(shù)十斤重，再加上手里捧著的那只大錦盒，全身上下加起來怕是?有三百多斤，樓梯有點可?憐。

    唐久安抬手把錦盒接過來。

    入手十分沉重。

    她正?想問這是?什么，錦盒被姜璽一把接過去。

    二人果然?無人，伙計送上茶點便退下了，率衛(wèi)守在樓梯下。

    姜璽方打開錦盒。

    看清里面是?什么東西之后，唐久安的眼睛當(dāng)場直了。

    錦盒內(nèi)，金光閃閃，耀眼生輝。

    是?一套黃金山文甲，甲片呈山字形交錯，每一枚甲片都光滑锃亮，尚未有一絲破損。

    頭鎧、披膊、護心鏡、束甲帶、護臂、抱肚、鶻尾、笏頭帶……一樣不缺，件件華美到極點。

    姜璽的笑容里透里了一絲滿意：“唐久安，你可?以呼吸。”

    唐久安大喘氣：“這這這這不會?是?給臣的吧？”

    “若你不想要?，我?也可?以拿回去?！?/br>
    唐久安立馬牢牢抱住：“想要?的想要?的。”

    姜璽低頭，下頷線條大大地斂開。

    知道她會?喜歡。畢竟她對著羽林衛(wèi)的鎧甲流了那么多的口水。

    但看她這么喜歡……這份開心他實在很難藏得住。

    唐久安起身就開始解腰帶。

    “?。?！”姜璽，“你要?干什么？！”

    “試試??！”唐久安迫不及待。

    姜璽第一時?間?是?先看周圍有沒有人，然?后對樓下的率衛(wèi)下令清場，最后“哐哐哐”把二樓的窗子全關(guān)上。

    然?后：“你換吧……”

    最后一個字差點哽在喉嚨里，因為唐久安已?經(jīng)解下了外衣。

    里面是?一件秋香色的貼身小襖，因為外面一直束著抱肚的緣故，小襖亦被扎得十分顯身，蜂腰鶴腿，顯露無疑。

    穿著冬衣看不出來的胸前起伏，此時?更是?霧去山巒現(xiàn)，蕩人心魂。

    姜璽急忙轉(zhuǎn)身，前腳差點打到后腳，整個人眼看就要?栽倒，百忙之中?穩(wěn)住，膝蓋撞著凳子角，手打翻了茶水。

    “……殿下？”

    底下的率衛(wèi)盡忠盡職地詢問。

    “退下，別上來！”

    姜璽厲喝。

    他揉著被燙紅的掌心、以及被撞疼的膝蓋，這才明白過來——其實最該被清場的是?他自己。

    唐久安一面試，一面贊不絕口。

    一頓話簡直耗光了三年份的溢美之辭。

    最后才想起來問：“殿下怎么突然?想到送這個給臣？”

    既非年又非節(jié)的。

    姜璽垂下了眼睛。

    這本是?為她明年生辰準(zhǔn)備的。

    能人巧匠，精工細制，耗時?許久才成。

    兵部檔案，唐久安的生辰是?二月十三。

    但她受罰離京，皇帝能容她過個除夕已?是?極大的寬宏，絕不可?能讓她拖過二月。

    所以，再不送，便沒有機會?送了。

    他以一種渾不在意的語氣道：“這原是?旁人送我?的，我?也沒什么地方用，白放著還?占地方，索性便拿來給你，也算廢物利用。”

    “殿下，”唐久安一臉嚴肅地道，“寶甲有靈，不得輕侮?！?/br>
    姜璽：“……”

    喜歡是?好?的，但也不至于這樣喜歡吧？

    我?說?一句怎么了？

    它比我?還?金貴了？

    但唐久安只嚴肅了這么一個瞬間?，轉(zhuǎn)臉又喜形于色，并且急不可?耐，越穿越歡喜，一面給自己掛上披膊，一面支使姜璽：“殿下給我?把抱肚系上?！?/br>
    姜璽一聽她這是?連“臣”都不稱了，可?見?興奮。

    便先問：“你大甲穿好?了？”

    “穿好?了穿好?了?！?/br>
    姜璽這才謹慎回頭，確認她確實已?經(jīng)披掛上大甲，便拿起錦盒中?的抱肚，貼在唐久安腰上。

    抱肚的革帶在前面，這種系法，一伸手他便可?以將唐久安整個人擁入懷中?。

    姜璽的臉?biāo)⒌豨untang，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急忙換到前面。

    但到前頭，又直面唐久安的腰身。

    那腰，纖而不瘦，緊而不柴，明明隔著鎧甲，卻仿佛能感覺得到它有多柔韌。

    某個一直在腦海里不曾停歇的夜晚，又開始翻江倒海。

    唐久安只見?姜璽一時?在后面，一時?在前面，比劃了又比劃，額上冒出一層急汗。

    最后姜璽像是?發(fā)?了大脾氣，將抱肚重重扔回錦盒，整個人連退三步，拎起茶壺就給自己灌水。

    “小心燙——”

    唐久安這三個字還?沒說?完，姜璽已?經(jīng)被燙得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殿下又不是?武將，不會?系抱肚也屬正?常，不要?難為情，也不用著急?！?/br>
    唐久安一副好?老師的模樣，循循善誘。

    “殿下看好?了，抱肚緊勒于腰間?，與甲身的鎖扣在這里，先扣好?鎖扣，再扎緊束甲帶，便成了?！?/br>
    姜璽知道自己不該看的。

    但眼睛根本不聽使喚。

    視線叛主出逃，直直地定?在唐久安腰間?。

    唐久安示范得越仔細，他腦子里不可?描述得東西就越多。

    層出不窮，不可?遏止。

    “別說?了！”

    他惡狠狠扔下一句，然?后逃也似地下樓。

    第48章

    “老爺何苦要去管久安的事？您還沒有發(fā)現(xiàn)嗎？久安已經(jīng)不認您這個爹了??！?/br>
    唐宅, 文惠娘眼?角含淚，滿臉心疼地給唐永年上藥。

    “這事和久安無關(guān)。她親口說了?，不是她找的?人?！?/br>
    唐永年道，“我的女兒我清楚, 她敢做便?敢當(dāng)?！?/br>
    文惠娘低了?一回頭：“那會是誰？”

    唐永年咬牙：“八成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