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聲音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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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二月底, 離開學沒剩幾天。 臨春的耳蝸經(jīng)過小半個月的調(diào)試,已經(jīng)能夠通過聲音來判斷聲源方向。 雖然期間也堅持做聽力測試,但由于這么多年處于全聾狀態(tài), 也完全理解不?了語言含義。 這是一項需要用時間堆出來的持久戰(zhàn), 臨春也沒想著在短短幾天內(nèi)有什么階段性的突破, 她的心態(tài)還算穩(wěn)定,這次來醫(yī)院是和醫(yī)生做最后的交流。 房子租期將近,她們打算明天就回桐紹。 空出這一下午的時間,臨夏和梁峻帶準備帶著兩個meimei在北京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其實也沒什么好轉(zhuǎn)的, 她們不?帶算花錢,就在大街上走走。 看看寬闊的馬路、高聳的建筑、精致的商店,還有上班時間如同大軍過江一般等待著綠燈通行的過馬路的行人。 這里?稀疏平常的場景, 在桐紹都難能一見。 像井底的青蛙偶然窺以?天光, 驚訝感嘆之?余,只剩nongnong的失落與自卑。 當被梁峻問及要不?要試著考這邊的大學時, 那份自卑達到了頂峰。 臨春搖搖頭,她考不?上。 即便還有一年多的時間, 但僅憑她現(xiàn)?在的成績,也得?算是奇跡了。 臨夏瞪了梁峻一眼:“考這么遠干什么?省內(nèi)就行,路費都便宜點?!?/br> 梁峻自知?失言,低頭笑笑:“那有什么感興趣的專業(yè)?” 臨冬替她搶答:“三姐想學計算機。” “挺好的, ”梁峻點點頭, “熱門專業(yè)。” 之?后換了話題,臨春就沒怎么在意。 耳朵里?白噪音不?斷,她已經(jīng)習慣這樣?的吵鬧。 只是有點可惜。 這么久了, 沒聽見過蔣以?聲的聲音。 - 臨春離開北京那天,徐拓和穆瀲卿來火車站送行。 徐拓給臨冬買了一大袋零食, 穆瀲卿也舍不?得?地拉著臨春的手。 他們默契地沒提蔣以?聲,但在視線相對的欲言又?止間,卻又?都明白什么。 “下次來北京記得?提前告訴我!”穆瀲卿朝臨春使勁揮了揮手。 臨春轉(zhuǎn)身看向她,視線在下一秒越過對方頭頂,往后定格在一點虛無縹緲的空景。 她重重點了頭,努力?勾起一抹笑。 還能有下次嗎? - 一天的火車坐得?人頭暈眼花,再?次回到桐紹這個小鎮(zhèn)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她們匆忙趕回家,隨便下了點面條就算晚飯。 李瑤瑤頂著夜風跑來看望臨春,興奮地湊在書桌邊幫她練聽力?。 “我還以?為直接就能聽見呢,”李瑤瑤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也沒什么差別嘛!” 臨春捂住她的嘴:“沒…” 至少現(xiàn)?在她的發(fā)音稍微準了一些,雖然還是有點不?分音調(diào),但一些簡單的單字還是可以?被分辨出來的。 “那你和蔣以?聲怎么樣?了?”李瑤瑤握住臨春手掌,眉毛挑挑,滿臉八卦,“這次去北京,他陪你沒有?” 臨春臉上的一點笑容瞬間僵住了。 李瑤瑤發(fā)現(xiàn)?不?對,也收起剛才那副樣?子:“怎么了…” 這事兒不?好說,臨春沉默著轉(zhuǎn)身看書,李瑤瑤就沒再?繼續(xù)追問。 隔天,她去了顧伯那里?。 書店沉寂了有一段日子,不?過還算干凈,應該是顧伯有在打掃收拾。 臨春蹲身和門邊的兩條狗狗好好玩鬧了一通,邊牧搖著尾巴,前爪扒拉在她的身上,用額頭頂她。 聽狗狗汪汪直叫,口型和聲音在腦子里?對得?上號。 “汪汪汪!” 她學著同樣?的聲音叫回去,換得?店里?一道笑聲。 臨春抬頭看過去,顧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門邊。 他的目光停在臨春耳后的耳蝸外機上,垂著眸,看得?非常仔細。 臨春站起來,顧輕白也一起抬了頭。 和尋常人的好奇不?一樣?,顧伯看見耳蝸倒顯得?十?分淡定。 “感覺怎么樣??”他問。 臨春比了個大拇指,十?分鄭重地一點頭:“好!” 顧伯笑了:“那就好?!?/br> 說完,他自顧自地走去柜臺,收拾后面的擱著的賬本?。 臨春去了后院,洗了拖把和抹布,把店內(nèi)衛(wèi)生打掃了一遍。 路過窗臺時,她看見桌上擺著的一排花盆。 外面天冷,原本?放在窗臺的都給挪進了屋里?。 小小的綠芽已經(jīng)竄出枝葉,長在那一團大根莖上,丑得?像是大蒜冒葉。 有那么一瞬間,把臨春給看笑了。 忙碌半天避無可避,她只好過去查看土壤濕度。 不?過看樣?子這幾盆花被顧伯照顧得?很好,目前也不?用澆水。 平常看顧伯很嫌棄蔣以?聲似的,但其實也沒那么嚴重。 想到蔣以?聲,臨春動作停了一停。 她的視線很直,靜靜地盯了會兒那幾盆花,隨后便收回目光。 - 把衛(wèi)生打掃干凈,臨春把拖把都歸于原處。 時間還早,她去窗邊坐下,之?前沒看完的英文?原著還放在那里?。 臨春許久沒翻,打開時回憶上涌,又?很快合上。 環(huán)顧整個書店,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滿是蔣以?聲的影子。 書柜前、書桌旁、窗臺下、田埂間,好像閉一閉眼,都能感覺到有個蹲在那兒擺弄花盆的少年。 “分離”這個字眼后知?后覺撞進心里?,在北京的火車站臨春甚至都沒現(xiàn)?在這樣?感嘆。 可能是小時候經(jīng)歷過巨大且慘烈萬分的“死別”,導致面對這種“生離”時,總覺得?還會有重逢的一天。 然而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或者是距離的逐漸拉大,臨春這才后知?后覺地明白,即便兩個人都好好地活著,分別前的最后一面,也可能是這輩子的最后一面。 蔣以?聲挑了個好日子。 除夕的雪夜,多有記憶點。 - 三月一號,桐紹一中正式開學。 臨春早上去報了個道,交個作業(yè)走完流程也就回去了。 她帶著帽子,又?散了長發(fā),特地遮住了耳蝸外機,看上去還是之?前聽不?見的小啞巴。 只是少女到了一定年歲,四肢五官如柳枝般抽條生長。 臨春五官清秀本?就生得?可愛,只是以?前不?怎么打扮,向來梳著馬尾,如今散下長發(fā),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點梁闕深有體會,從小到大他背地里?替臨春警告過不?少心術(shù)不?正的小混蛋,對方不?敢太過放肆,但時不?時也會明面上犯個賤。 比如李瑤瑤班里?的王凱杰,和梁闕打過不?少次照面。 只是對方現(xiàn)?在意外的老實,走廊上見著臨春都側(cè)身讓開,仿佛多看一眼都折了壽。 梁闕猜測多半是蔣以?聲,卻也沒在新學期見著他。 教室后排的又?只剩臨春一個,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剛上高中時,臨春一旦遇見了什么事情,都會避開人群,過來找他。 她上一次找他,好像都是很久遠的事了。 久遠到梁闕都想不?起來。 - 開學有一個星期,三月七日是臨春的生日。 其實這一天只是她被撿回家的日子,真要說出生日,估計要往前推上一兩個月。 臨春不?在意這些。 生下她的人只留給了她一張小小的薄被,甚至不?足以?在冬天御寒。 生日或者死期,也就是那幾分鐘的事情。 所以?當那扇門開了,她便迎來了新生。 今天才是她的生日。 卡著零點,她收到了好幾條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