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蔣以聲也沒硬逼著她給個答復(fù)。

    只是?說，回去想想。

    想想，怎么想。

    這似乎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旦做出回應(yīng)，就要承擔(dān)接下來相應(yīng)的所有后果。

    臨春什么都沒有，她什么都擔(dān)不下來。

    這事兒?左右都跟她無關(guān)，蔣以聲這么大一個人，該有自?己的想法。

    手機信息突突直冒信息，徐拓和穆瀲卿兩人能聊出999 。

    臨春剛端完一盤菜上桌，空出手刷了會兒?手機。

    他們正?在吐槽即將?開始的春晚，徐拓說肯定不好看。

    蔣以聲參與?對話：【還行?！?/br>
    這名字燙眼，臨春心?上一跳。

    臨夏剛巧出來，放筷子?的時候搭了她一眼。

    臨春心?虛，沒敢對視。

    廚房里臨冬正?在盛飯，臨夏過去攔了一道，讓她出去吃飯。

    愧疚和心?疼像密密麻麻的針尖，一排排扎進(jìn)她的心?里。

    臨春關(guān)掉手機，倒扣在桌上。

    -

    春晚即將?開始，臨春臨冬兩人并肩坐著，用手機看春晚。

    小太陽放在桌下暖著雙腳，腿上蓋著隨便買來的棉絨薄毯。

    臨夏只做了三道菜，不多不少，剛好夠她們幾人吃飽。

    最?開始的幾首歌舞也就那?樣，每年跟粘貼復(fù)制似的花團錦簇五顏六色。

    臨春心?里有事，看不進(jìn)去。

    {這個節(jié)目好無聊。}臨冬搖搖頭表示不滿。

    臨春撫著她的背，盡量讓臨冬靠在自?己身上：{我覺得還好。}

    臨冬在臨春的肩窩里仰起臉：“三姐?！?/br>
    臨春感受到她的吐息，垂眸看過去：“？”

    臨冬抬手摸摸臨春的頭發(fā)：{你不高興。}

    臨春視線發(fā)直，生硬地從臨冬的臉上挪開。

    她看向手機，春晚的直播鏡頭轉(zhuǎn)向觀眾席，每個人都穿了一身紅，笑容滿面地拍著手。

    新年嘛，高高興興才好。

    {沒有。}臨春勾唇笑笑。

    臨冬：{你和蔣以聲哥哥吵架了嗎？}

    臨春把臨冬的手指頭掰進(jìn)掌心?里握住。

    不想說話。

    手機進(jìn)來一條信息，臨春眼皮一跳。

    臨冬搶先一步點開，是?蔣以聲發(fā)過來的。

    【吃飯了嗎？】

    “哇——”臨冬笑得眼仁彎彎，“三姐談戀愛啦！”

    一句話把桌邊的臨夏直接聽得抬起了頭。

    臨春慌亂地?fù)寠Z手機，關(guān)掉軟件。

    她有點生氣?，來沒來得及發(fā)火，卻見臨夏匆忙起身握住臨冬的手臂。

    “碰到了？”臨夏說著就去解臨冬的衣扣。

    臨冬蒼白著唇，疼出了眼淚。

    臨春后知后覺，連忙放下手機幫忙查看情況。

    她不小心?碰到了臨冬手臂上的滯留針，血出得厲害，染紅了一片里衣。

    “拿上鑰匙錢包?！?/br>
    臨夏抱起臨冬，往醫(yī)院趕去。

    臨春指尖還沾了些血，原地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就跟著出去。

    屋外?冷風(fēng)“呼啦”一下灌進(jìn)脖頸，流水似的把她淋了個透徹。她凍清醒了些，又匆忙折返回屋，拿上了鑰匙和錢包，一并追了上去。

    第64章 64

    臨冬沒什么大礙, 只是流血讓本來就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

    檢查完后她有點頭暈，難受得睜不開眼。

    臨夏把人?背回去，喂了些藥就哄著睡覺了。

    臨春怕她怕半夜發(fā)燒, 一直守在床邊。

    臨冬虛虛實實地躺了一會兒, 也睡不著。

    她?累得動?動?手指頭都?難, 只能偏過臉看向?臨春，可憐巴巴地做著口型：姐，對不起。

    她?不過是想逗臨春開心。

    臨春握著臨冬的手，咬著唇, 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臨冬用?力?地扣住她?的手指，也就幾秒，很快沒勁了。

    臨夏洗完衣服回來, 手里還拿著臨春之前落在桌上的手機。

    她?拍拍臨春的肩膀, 把手機遞過去：“好了，不哭了?！?/br>
    臨春用?袖口抹了把臉, 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信息提示已到上限。

    點開看，還是那個討論組。

    臨春把手機關(guān)掉。

    再抬頭, 臨夏正?看著她?。

    臨春飛快眨了幾下眼睛，五指扣住手機的邊緣。

    臨夏：｛下午去找誰了？｝

    臨春抿了抿唇，放下手機老實交代。

    臨夏早有預(yù)料，并不驚訝。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抬手小?心地摸了摸臨春的耳朵。

    ｛大姐不是不讓你有朋友, 但是——｝

    臨春按住了臨夏的手。

    她?眼睛很紅，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流。嗓子眼里發(fā)出嗚嗚噥噥的哭泣聲，低頭時長發(fā)蓋住了五官, 看不清任何表情。

    片刻后，臨春抹了把臉。

    ｛我沒有談戀愛。｝

    下唇被她?咬得發(fā)白, 臉上眼淚擦了又掉，劃出幾道水淋淋的淚痕。

    ｛我一直記著二姐的話，會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考試。｝

    她?想起了臨秋，想起了爸媽。

    臨夏為了兩?個meimei，連自己好好的一個家都?給折騰散了。

    懷了孕還在店里忙前忙后，放個假還來北京流水般的花錢。

    單是臨冬這半個多?月的透析都?價格不菲，更別提自己的耳蝸手術(shù)。

    全程手術(shù)下來怎么也得二三十萬，這些錢只有可能是梁峻拿出來的。

    臨夏都?離婚了，她?那么驕傲一個人?，連懷孕都?不肯服軟求和。

    可是偏偏為了自己。

    但自己都?干了什么。

    臨春控制不住，輕輕哭出了聲。

    每一次抽泣都?像吸了無數(shù)刀片入肺，劃得她?心臟生疼。

    臨夏抹掉她?臉上的淚：｛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已經(jīng)十七了，也快成年了。大姐不求你以后出人?頭地，賺很多?錢，但是你要明白，你做的每一個選擇，都?需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一旦選錯了，路會很難走?。｝

    除夕夜的窗外正?盛開著燦爛的煙火，明滅一瞬，光亮照在巴掌大的窗框上。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過濾網(wǎng)，過濾掉那些沒緣由的喜悅和快樂，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安靜，和明晃晃的絕望。

    臨春盯著床單一角，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她?點了點頭。

    {知道了。}

    -

    同一時間，蔣以聲正?在客廳里和孟雨柔一起看春晚。

    屋內(nèi)沒開大燈，有點暗。

    孟雨柔還織著毛線，時不時抬手往耳后掖一下散下來的碎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