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月想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才說：“晚上七點吧，我五點半還有個會議，估計六點半才能結(jié)束?！?/br>
    第38章

    以?前?趙水月就是一個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 她從來不考慮成功與否，單槍匹馬也敢往前?沖。

    都說勤奮和執(zhí)行力是通往成功的第一步，當(dāng)然, 執(zhí)行力那么?強(qiáng), 也是父親趙中駿給得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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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非常幸運，有?父親托底, 才有更高的發(fā)展空間和施展舞臺。

    她也深知這一點, 是以?那幾年柳憶月在身邊之時?, 趙水月才敬重她。

    因為柳憶月靠得是自己, 在升學(xué)?率那么?低，教育水平不足的地方，能靠自己從老家闖入名校, 又豈能不是一個有?人格魅力之人？

    不過一個人的思想，會限制一個人的發(fā)展, 走到最后, 柳憶月難免居功自傲, 甚至開始覺得自己能“勝天半子”。

    趙水月現(xiàn)在深深認(rèn)為，人終其一生?是和自己競爭，要想著超越自己，獲得自己的認(rèn)同, 而不是去超越別人，獲得別人的認(rèn)同。

    因為我們是為自己活著，而不是為別人。

    想通這一點以?后, 她感覺自己比以?前?更瀟灑更豁達(dá)。

    且說小安娜打電話去約陳副校長, 陳副校長也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強(qiáng)人, 以?前?留校做講師，后來走了仕途, 這一走十幾年，雖然學(xué)?校副校長好幾個，除了她都?是男性，但女性闖蕩本就不易，不到五十就做了副校長，也算個帶頭的“娘子軍”。

    至于長相，只?能說年輕的時?候，美人如?花似玉，卻不抵，殺豬的歲月刀，如?今雖風(fēng)韻猶存。

    不過也少?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華絕代。

    第二天一早她就親自給趙水月回了電話，說話溫柔端方，有?禮客套：“我先代表學(xué)?校感謝趙總的支持與信任，晚上就我來設(shè)宴，找?guī)讉€學(xué)?術(shù)圈的代表好好款待趙總……不能再讓你破費……”

    兩人淺淺敘舊一番掛斷電話。

    趙水月黛眉微蹙，咬著指甲想，還是頭一遭在科研圈，這么?大?陣仗地吃飯，不是杰青就是院士，不是校長就是主任，會不會沒共同語言？

    算了算了，才華自然是比不過，好在算個看得過去的花瓶，且好好打扮一番，說不定還有?艷遇呢。

    陳副校長這邊收起來手機(jī)，辦公室正坐著一人，是顧云漠。

    吳楠最近因為量子顯微鏡逐個成像功能太差，影響了實驗進(jìn)展，又要申請換一批設(shè)備，這個月已經(jīng)對實驗室進(jìn)行好幾次大?改造，花錢如?流水，實在讓陳副校長頭大?。

    所?以?磨了陳副校長好幾天，申請款都?沒審批下?來。

    昨晚就求了顧云漠親自來，說你是學(xué)?校里的紅人，當(dāng)初王院長把你帶回來，陳副校長一直贊不絕口，說你才貌雙全，如?果她年輕二十歲，就不會單身至今了，你去求她，肯定沒問題。

    吳楠向?來損，顯然打得是美男計。

    顧云漠聽了抱著手臂瞧他半天，臉色別提多陰沉。

    不過他母親是陳副校長的老師，開門弟子，這些年一直不錯，或許能攀點關(guān)系。

    為了實驗室，顧云漠覺得犧牲一下?，尚且說得過去。

    是以?一大?早，就敲了陳副校長的門……

    陳宣打完電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沒說話。

    半晌，陳宣手臂往桌子上一撐，撐了額角掃他，只?見這小子眉目清秀，薄唇皓齒，雖然是來求人，卻還是那番淡雅沉穩(wěn)的樣子。

    等閑吳楠來磨人，陳宣都?是不耐煩擺擺手，“你找我有?什么?用?，去找財務(wù)按程序走?！?/br>
    看一眼顧云漠，難聽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

    當(dāng)然，這其中不光是因為他給人的感覺，還有?他母親的一部分緣故。

    看半天，理了理女士格紋西服，垂著頭問了句：“吳楠讓你來的？”

    按照職位，顧云漠要喚她“陳副校長”，按照私下?里，顧云漠喜歡喚她“阿姨”。

    不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嘴角淺淺揚(yáng)了楊，“jiejie，實驗設(shè)備我也要用?，除了我，實驗小組都?要用?，最近我們都?借用?院里其他老師的設(shè)備，總是借用?，難免招人嫌棄，這件事，早晚都?要解決……”

    以?前?去顧慧那里吃飯，陳宣暗示了好幾次，不要叫“阿姨”，可以?把輩分往年輕了放一放，顧云漠卻仿佛聽不懂，每次都?規(guī)規(guī)矩矩喊“阿姨”。

    生?生?把她喊老幾歲，陳宣至今未婚，也就比顧云漠年長十七八歲，在她心中，自己還是不老女神。

    今天破天荒叫了一句“jiejie”，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女人，不分年齡，一聲“jiejie”，瞬間讓陳副校長心花怒放。

    轉(zhuǎn)念又想，你小子，現(xiàn)在用?到我，知道應(yīng)該叫jiejie了？

    不想就這么?便宜了他，于是慢悠悠站起來，走到一旁書架站住腳。

    沉吟了一會兒，決定為難他：“量子氣?體顯微鏡動輒就十幾二十萬，這還是普通標(biāo)準(zhǔn)，你們要求又那么?高，得去國外訂了空運過來，一次還要三臺？不是學(xué)?校里不審批，實在是沒錢……今天這個要買設(shè)備，明天那個要換設(shè)備，就上個月，化學(xué)?學(xué)?院的吳教授，搞了一臺什么?什么?，一下?子三千萬……你知道我們縮衣減食，支持你們的科研工作，有?多不易嗎？？”

    顧云漠低下?頭，動了動薄唇，倒是沒說什么?。

    陳宣見他不說話，轉(zhuǎn)過來身悄悄打量他，覺得氣?氛也醞釀得差不多，于是又坐回去，抬指抵著光潔額頭，垂下?來眼皮子一合計。

    “要不這樣吧，今晚我要陪一個企業(yè)吃飯，就是為了拿贊助款，你陪我去吃飯，如?果表現(xiàn)好，等贊助款一到，我第一個給你們實驗室撥款……”

    顧云漠抬起眼眸，淡淡看過來。

    “我，”他眉目溫潤，輕抿著薄唇頓兩秒，撒謊也不害臊，“我不太會說話，肯定表現(xiàn)不好，而且，一瓶倒?！?/br>
    陳宣卻說：“那沒事，你就負(fù)責(zé)吃飯，陪酒有?旁人?！?/br>
    顧云漠好像抓到什么?重點，不由地擰眉，“女老板？”

    陳宣沒想到被這小子看破，不自在地眨眨眼，不過氣?勢上不能輸，倏然湊近，對著他的鼻尖點了點，義正言辭教育他——

    “這跟女老板還是男老板有?什么?關(guān)系？人家是來贊助的，我們不得好生?款待？我是覺得這兩年你科研上頗有?建樹，可以?代表我們學(xué)??？蒲腥藛T的形象，所?以?這么?好的機(jī)會，特地留給你，如?果你這么?想，那你別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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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鐵不成鋼地看看他，負(fù)手而立，“量子氣?體顯微鏡這個事，后面再議，最近學(xué)?校里支出太大?，材料實驗室那邊，還想建棟樓給他們做實驗?zāi)?，估計輪到你們，又得財?wù)緊張……”

    顧云漠瞇了眼眸，瞧過來。

    第39章

    陳宣還能不知顧云漠這小子什么德行, 向來端得斯文，喜歡扮豬吃老虎。

    所以顧云漠說自己不會喝酒，嘴巴笨, 陳宣壓根不信。

    在她這, 天上壓根不可能掉餡餅，這場飯局他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

    像這種幾年難得一遇的好事, 自然要盛情?款待, 百年高校內(nèi)部也不可?能沒有專門接待貴賓的餐廳, 等閑也只有學(xué)校主辦一些大型會議，領(lǐng)導(dǎo)蒞臨之時才會隆重招待，不過這一次趙水月面子很大, 竟然也安排在這里?。

    不到下午三點?，后廚就開始備菜, 到了傍晚時分, 顧云漠被陳宣壓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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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裝潢頗氣派, 門兩旁草坪被修剪的整整齊齊，散發(fā)著淡淡青草氣息，側(cè)對面還有一處小?湖，是從環(huán)城湖引了水灌進(jìn)來的, 活水涌動，常年清澈。

    另外在湖面狹窄之處，還有一座石橋, 雕花刻紋, 那叫一個精致。

    時間尚早, 某個女老板還未到，顧云漠立在石橋臺階旁, 面無表情?看著水淺之處，飄在湖面上的幾朵睡蓮。

    恰是花開季節(jié)，粉紅色睡蓮泛著透明?。

    腦海中不由地響起，吳楠勸解他的話語——

    “你一個大老爺們還能被占便?宜？讓你陪酒你就去陪酒，頂多也就是被富婆拍拍大腿，摸摸小?手……再說了，比這更夸張的事，你前段時間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

    顧云漠就問?他什么意思。

    吳楠不懷好意笑了笑，越扯越離譜，“一回生二回熟嘛，科研之路崎嶇難行，就全當(dāng)為學(xué)術(shù)犧牲了?！?/br>
    顧云漠聽了表情?很?豐富，簡直不知說什么。

    不過就是拉他過來喝酒應(yīng)酬，陪著談笑風(fēng)生，讓吳楠這么一形容，還成了鴻門宴，羊入虎口？

    顧云漠想?到這里?回神兒，朝門口看一眼，這才抬腳，不緊不慢走過去。

    陳宣并幾個校領(lǐng)導(dǎo)都在，顧云漠出現(xiàn)時，陳宣正在打電話，聽了一句，就趕緊站起身，“進(jìn)學(xué)校了？我們都在等著，你從西南邊來，是的，就在圖書館對面……”

    顧云漠腳步頓住，猜測是人到了。

    才剛抬眼，就瞧見一輛黑色賓利，由東往西前行，走到路盡頭，車頭朝這邊拐。

    傍晚時分，清風(fēng)徐來，這處地方恰好避開了學(xué)校幾個教學(xué)樓，馬路兩邊皆是大片大片樹林，還有一座小?土丘，不是種了櫻花就是種了海棠，另外還有兩棵幾十年樹齡的白玉蘭。

    春暖花開之時，向來是攝影師的打卡之地，不過眼下只是枝繁葉茂，綠葉迎風(fēng)搖曳。

    黑色賓利靠邊停車，夕陽薄暮中，幾人推門下來。

    趙水月自然不是只身前來，一個司機(jī)，小?助理安娜，還有一位公司高層，他們?nèi)齻€先后下車，趙水月最后攀著車門走下來。

    人頭晃動掩映，顧云漠一時沒看清，就不動聲色轉(zhuǎn)開視線。

    下一秒?yún)s被陳宣推了一把，他往前趔趄，只聽陳宣嫌棄道：“同我一起去接人，別?在這傻站著?！?/br>
    顧云漠不由地擰了擰眉。

    對這位女老板甚是好奇，好奇到底給學(xué)校投資了多少錢，讓陳宣如此興師動眾。

    這在顧云漠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怠慢。

    思索間，領(lǐng)導(dǎo)們已然紛紛起身去迎接，顧云漠盡管被推了一把，卻仍舊步伐散漫，最后一個從里?面走出來。

    未見其人，先聽到熟悉的高跟鞋落地聲，“噠、噠、噠——”

    不是顧云漠辨識度驚人，實在是某人慵懶到骨子里?，就連穿著高跟鞋的走路聲，都和普通女孩子不同，每次落地不緊不慢，只聽聲響，腦海中就能浮現(xiàn)出對方的高傲。

    顧云漠忍不住瞇了瞇眼。

    緊接著又聽到熟悉的調(diào)調(diào)，尾音上揚(yáng)，帶著一絲虛偽與陳宣寒暄：“陳校長你干嘛這么客氣，支持國家的科研工作是我應(yīng)該盡的本分……以后我們合作的次數(shù)多著呢……”

    顧云漠嘴角扯了扯，這才抿了一抹淺笑。

    抬眸看去。

    趙水月被人群簇?fù)?，仿若眾星捧月，嬌笑著款款而來，那嘴角蕩漾著燦爛，別?提多耀眼。

    陳宣這個時候在旁邊道了句：“好酒好菜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今天不談合同，我們先吃飯?！?/br>
    趙水月抬了指尖掩唇輕笑幾聲，“都聽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