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

    徐存湛低聲：“抓緊。”

    陳鄰：“什——”

    她一句話沒說完的尾音消失在風(fēng)里，徐存湛單手環(huán)抱著陳鄰的腰，踩著輕功飛身而起；陳鄰自覺消音的同時，下意識抱住了徐存湛的腰。！

    第62章 不明白

    飛得不算很高。

    存湛的靈臺。

    兒？

    己該做什么才好。

    陳鄰愣了一下。

    ！

    第63章 難琢磨

    腦子有點暈。

    明明在夢里,但是溺水窒息的感覺卻過于真實。陳鄰忍不住伸手推徐存湛肩膀，隔著柔軟的衣物，感覺自己好像在推一堵墻,盡管自己在努力了，但死活推不動。

    他仍舊探究的望著陳鄰。

    柔弱的生命在他手掌之下掙扎,即使是這么淺的一潭死水也能溺死她，淺藍(lán)色發(fā)辮在掙扎中被扯散了，被水流卷亂，帶著許多細(xì)小的氣泡,拂過徐存湛手背。

    有些癢,像是螞蟻爬過去了。

    他忽然間松開陳鄰肩膀，將她從死水里拉起來——氧氣猝不及防出現(xiàn)，陳鄰被嗆得直咳嗽,背過臉去單手捂住自己嘴巴，頭發(fā)濕漉漉貼著臉頰，垂落肩膀。

    她還有一只手被徐存湛抓著。

    兩人都坐在死水里，陳鄰咳完，緩過一口氣來,才意識到這潭死水其實并沒有很深。它頂多也就淹過陳鄰小腿，哪怕陳鄰坐下來,都不太能淹到她的肩膀。

    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以二人為中心蕩漾開。

    陳鄰抹了把臉上的水,茫然看向徐存湛。說實話,因為是清醒夢，所以陳鄰很清楚面前的徐存湛不是真的。

    但就算是假的徐存湛,就算是在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夢里……發(fā)生的這一切也讓陳鄰摸不著頭腦。

    總不能是因為她在現(xiàn)實里見過徐存湛進(jìn)河泡澡，所以在夢里也要被徐存湛摁進(jìn)河里泡澡吧？

    她思維有些發(fā)散，滿腦子胡思亂想。和她一樣坐在水里的徐存湛,低頭看向他攥住的陳鄰的手。

    他手指卡入少女指縫之間，濕漉漉的兩只手十指相扣。

    陳鄰試圖把自己的手抽走，她胳膊稍微用了用力，但徐存湛的手仍舊紋絲不動，維持著與她牽手的姿態(tài)。夢里他好像又忘記了陳鄰教過自己的正確牽手方式，像剛開始的時候一樣，牽得很緊，因為抓得過于用力，以至于陳鄰手指沒辦法合攏。

    倒不會感覺到痛，陳鄰只是覺得怪怪的。

    掙脫不開，她只好對著徐存湛干瞪眼：徐存湛身上也濕透了，白色頭發(fā)黏連在臉頰上，又長又密的眼睫邊緣垂著水滴的形狀，濕透后的眼睫似乎也增加了重量，沉沉的往下壓，半遮著眼瞳。

    “怎么會做這么奇怪的清醒夢？”陳鄰喃喃自語，十分不解。

    握住她手的少年垂著眼，不說話，只是扣著她的手，牽緊了不算，還要捧到自己眼前，好像是觀察什么稀奇物件似的，注視她的手。

    他空余的另外一只手碰了碰陳鄰指尖，圓潤的指甲，指腹，再到青筋盤錯的白皙手背。

    陳鄰被他碰得有點癢，不禁把自己的手往回抽。自然，沒能抽動，但徐存湛抬眼看她了——那雙眼瞳，赤金色，懾人。光是對視，陳鄰就感到一股難言的心悸，霎時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自然也就不掙扎了。

    對方似乎對陳鄰的反應(yīng)很滿意，嘴角翹起，又低頭繼續(xù)研究自己掌心扣著的那只手。

    摸到手腕上，是纖細(xì)的，但自己手掌壓上去，又能感受到那纖弱下跳動的脈搏，一下又一下，帶著十足十的生命力。徐存湛捧高陳鄰的手，把耳朵貼到了她手腕，仔細(xì)去聽她的脈搏聲。

    要比心跳聲更細(xì)弱，比起聽，或許要用觸碰來形容更為貼切。

    每一次跳動，震顫纖細(xì)如蝴蝶撲在耳朵的空隙間。

    他抬眼，上目線瞥向陳鄰。

    蓮花眼本該端莊悲憫，但以陳鄰這樣的視角去看徐存湛，卻無端覺得對方有些……

    怪蠱人的。

    她面上不禁發(fā)燙，手指蜷縮，卻觸碰到徐存湛臉頰上濕漉漉的發(fā)絲。那幾縷發(fā)絲勾纏指尖，繞得更亂了。

    半夢半醒間，木頭燃燒的劈啪聲哐嚓一下，炸在耳邊。

    陳鄰驟然驚醒，沒坐穩(wěn)，暈乎乎晃了晃，旋即被人扶住肩膀：“沒事吧？”

    陳鄰：“沒……沒事?！?/br>
    她緩慢回神，抬眼，正對上徐存湛近在咫尺的臉。

    此刻天色微亮，他那張漂亮的臉被昏暗晨光淹沒，篝火緋紅余色勾在他眼睫上，他的眼瞳亮得出奇。

    他目光自上往下掃視——不帶任何冒犯意味，只是單純確認(rèn)陳鄰的情況——旋即收回目光，徐存湛松開陳鄰肩膀：“做噩夢了？”

    陳鄰低頭，揉了揉自己的手，含糊回答：“嗯……算是噩夢吧?！?/br>
    徐存湛：“雖說做夢于凡人而言是運氣事件，但陳姑娘你做噩夢的頻率高得有些不正常了。”

    “……好像是有點。”陳鄰復(fù)又摸了摸自己脖頸，神色懨懨，“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感覺我自從穿越過來之后，就一直在做各種亂七八糟的夢，平時就算不做噩夢，也會做一些奇怪的夢?！?/br>
    徐存湛：“比如？”

    陳鄰：“比如——”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拉長，比如了好一會兒，陳鄰也沒能說出剩下的話。徐存湛偏過頭，眼角余光瞥她，一側(cè)眉毛輕挑，等著陳鄰繼續(xù)往下說。

    陳鄰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的手，含糊其辭的回答：“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很無厘頭的夢?！?/br>
    徐存湛：“或許是因為魂魄不穩(wěn)。陳姑娘畢竟死過一回，又連換了兩次身體，魂魄有所損傷，常被噩夢纏身。”

    陳鄰：“啊，也有這個可能來著?！?/br>
    她誠懇望向徐存湛，虛心求教：“有什么辦法能減少做噩夢的頻率嗎？”

    徐存湛眼眸半彎，似笑非笑，嘴巴剛張開，話頭就被商枝截去：“總做噩夢？服點安神藥應(yīng)該會有效果。”

    陳鄰立刻又把腦袋轉(zhuǎn)向商枝那邊：“安神藥？”

    商枝：“對。我們百藥宗有一種專門用來給魂魄受損的修士使用的安神藥，普通人也能用……你等我找找?！?/br>
    她低頭開始翻自己的小包袱，陳鄰好奇的看著她翻包袱，只留給徐存湛一個后腦勺。

    徐存湛瞥了眼商枝的包袱，又看了看陳鄰的后腦勺，嘴角微微向下耷拉。

    “哦，找到了！”

    商枝翻出一個小巧的綠色瓶子，遞給陳鄰：“早晚一粒，吃完準(zhǔn)能睡個好覺?！?/br>
    陳鄰接過藥瓶，抬眼對商枝笑：“謝謝啊——”

    “嗐，這有什么可謝的。”商枝擺了擺手，“之前在不夜城，你不也救過我嗎？我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徐存湛轉(zhuǎn)過臉，慢吞吞開口：“要這么算的話，我與陳姑娘也是過命的交情。”

    對面正在打瞌睡的昭昭一激靈，醒了，剛好聽見徐存湛說的這句話。她嘴巴上貼著的符咒已經(jīng)過了期限，可以撕下——昭昭扯下符咒，著急忙慌補充：“那我和存湛也是過命的交情！”

    “……”

    陳鄰決定假裝沒有聽見徐存湛和昭昭的話，自己打開藥瓶倒了一粒藥丸扔進(jìn)嘴里。

    藥丸一進(jìn)嘴陳鄰就后悔了——上一次嘗到這種怪味道還是她中學(xué)體育課中暑，校醫(yī)給開的藿香正氣水。

    藥丸的味道就像濃郁程度增加了五十倍的藿香正氣水。

    她整張臉都皺巴成一團(tuán)，嘴巴抿緊吞咽。

    那顆藥丸艱難的在陳鄰嘴里打了個轉(zhuǎn)，被她干咽下去，成功把那股惡心的味道傳遍所有味覺神經(jīng)。

    商枝看她一副手腳蜷縮皺皺巴巴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正要找點糖丸給陳鄰壓味道——旁邊一直坐著不動的徐存湛忽然動了。

    他單手摁著陳鄰腦袋，把她轉(zhuǎn)過來面朝著自己。

    陳鄰臉還皺著，眼睛都擠得瞇起來，聲音含糊：“干森么？”

    徐存湛：“張嘴?！?/br>
    陳鄰睜開眼，懷疑的看著他，然后乖乖張嘴了。

    徐存湛從自己懷里掏出一袋糖丸，捏出一顆塞進(jìn)陳鄰嘴里。分明只要塞進(jìn)嘴里就行了，但他偏偏用食指將那顆糖丸往里推了推——連帶著他的手指也伸進(jìn)去。

    糖丸碰到舌釘，撞出細(xì)小又清脆的一聲。

    徐存湛若無其事的抽回手，拔出劍背回背上。

    陳鄰也沒意識到不對勁，舌頭卷著那顆糖丸咬破，甜味短暫壓過了嘴巴里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荔枝味的糖丸。

    “我要回一趟暮白山?！毙齑嬲窟@樣說，說話時垂眼望向了陳鄰。

    陳鄰還在咬那顆糖丸，牙齒咯吱咯吱磨著堅硬的糖塊。她坐著，看不見徐存湛的臉，也看不見徐存湛在看自己——還以為徐存湛是在對別人說這句話，所以沒吱聲。

    徐存湛不滿，屈指一戳陳鄰腦袋頂。

    她嚇得立刻抬頭，徐存湛尚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順著陳鄰腦袋頂一路劃到她眉心。

    徐存湛也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但他并沒有要把手收回來的意思，反而是順勢在陳鄰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

    雖然不痛，但陳鄰感覺莫名其妙，茫然指著自己：“你剛剛在和我說話？”

    徐存湛反問：“不然呢？”

    陳鄰躊躇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主要是不知道徐存湛突然和自己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偛荒苁茄堊约汉退黄鹑ツ喊咨剑窟@不太合適吧？

    但如果不是這個意思，那他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