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九玨將顧棠放在床榻上，蹲下身?，仰頭?凝望著那張被精致妝點的嬌艷芙蓉面。

    兩彎柳葉眉，清凌凌的杏子眼，粉面桃腮，正被他看得羞赧，用?那雙晶亮的烏瞳瞪他。

    姬九玨情不自禁吻上她的眉眼。

    今夜過?后，他要她永遠(yuǎn)記住他。

    解開層層疊疊的繁復(fù)嫁衣，一件又一件滑落到床下，姬九玨咬住她的唇，用?齒尖細(xì)細(xì)研磨，張唇吞沒所有溢出的嗚咽聲。

    顧棠想讓他慢一些。

    剛抬起?的手腕便?被握住，姬九玨張開五指握上去，剝到小衣時?，注意到顧棠明顯有些緊張與害怕，他微微頓住，隨后松手，替她穿好。

    “睡罷?！?/br>
    姬九玨擁住懷里的人，深黑眼眸一寸寸掠過?少女?浸出汗的面容：“別?怕。”

    顧棠在他懷里動?了動?。

    凝視少年精細(xì)描摹過?的溫柔眉眼，她心里癢癢的，也有些意動?：“我沒事了，繼續(xù)?！?/br>
    姬九玨望著她笑，肩膀都有些發(fā)抖。

    顧棠被笑得莫名其妙。

    瞧著她一臉傻乎乎的模樣，姬九玨原本只是肩膀抖動?，如今笑得渾身?都在顫抖。

    “你方才的樣子，像是要吃了我?！?/br>
    顧棠氣得打他。

    什么旖旎想法都沒了，氣呼呼地背過?身?，想掙開他的懷抱。

    姬九玨從背后環(huán)抱住她，下頜搭在她的肩頭?，長睫傾覆下來，遮住所有的依戀與不舍。

    他想自私到不顧一切地占有。

    但?終究還是不舍得。

    倘若不是說?要送她回?家，她還會不會這般干脆答應(yīng)嫁給他？

    姬九玨不知道。

    所以最后選擇讓她完完整整地走。

    顧棠還在嚷嚷：“不是我要吃了你嗎？你還抱著我做什么？”

    “我說?錯了。是我對棠棠有欲. 望?！?/br>
    太過?直白的話，讓顧棠又是臉一紅。她轉(zhuǎn)過?身?瞪了他一眼，捧住少年的臉便?親上去，故作兇道：“繼續(xù)！”

    姬九玨已經(jīng)完全闔上眼睛，沒有回?應(yīng)，像是安靜的睡美人。

    顧棠有些不可?置信。

    這就……被她給親睡著了？

    成親耶！

    還是成親當(dāng)夜耶！

    還沒過?上蜜里調(diào)油的新婚期，這就快進到七年之癢，對她一點興趣都沒了？

    顧棠越想越氣，開始掐他的臉，想把他給掐醒。

    姬九玨醒是醒了，還順手將她裹得更緊，進一步接觸下，戳在腰側(cè)的滾熱之物，成功讓顧棠安分下來。

    她下意識將臉埋進少年的頸窩。

    姬九玨輕笑一聲：“再鬧，有你受的?！?/br>
    顧棠氣得咬他的脖子。

    姬九玨：“你最好是咬斷?！?/br>
    顧棠立即捂住他的嘴。

    就這么片刻功夫，少年又重新覆上眼瞼，呼吸綿長。顧棠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說?不出哪里不對。

    不過?今日被那群侍女?連番上妝，梳發(fā)，穿衣，弄得顧棠也有些困了，沒多久，便?昏昏欲睡地闔目。

    等顧棠徹底睡下，燭光映照的屋里，近到與她呼吸交纏的少年緩緩掀開鳳眼，視線深深凝在她的臉上。

    *

    翌日，顧棠還在思索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竟然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這要是說?給室友聽，大概能?被笑一年！

    可?惡??！

    難不成還要她主動?？

    顧棠毫無?經(jīng)驗，此刻正坐在扶桑樹下，手指無?意識地卷起?紅飄帶，眉頭?輕蹙，沉思這方面的可?能?性。

    她兀自在樹下坐了會兒，深綠色的葉子落在她頭?頂，顧棠捻起?來后，便?抬首四處張望，還沒有看見姬九玨回?來。

    他說?要給她送最好的新婚禮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顧棠執(zhí)起?落葉，撓了撓下頜，唇角輕勾，有些期待。

    不多時?，前方隱約出現(xiàn)姬九玨的身?影。

    顧棠立即站起?來，歡歡喜喜地小跑著過?去，見他兩手空空，還假裝不高興地拍了他一下，隨即握住他的手：“新婚禮物呢？”

    “我準(zhǔn)備好了?！奔Ь奴k緩緩扣緊她的手指，笑道，“會讓你滿意的?！?/br>
    顧棠倒是不甚在意禮物不禮物的，對方送什么她都覺得開心，所以此刻心情愉悅，腦回?路又逐漸飄回?剛剛的嚴(yán)肅問題上。

    姬九玨笑著牽住她，一路走至那株粗壯的扶桑神樹下，他將自己體內(nèi)原來舊天?道的力量煉成彩色的陣法之晶，可?以借助扶桑神樹溝通天?地的能?力，重新連接顧棠所在的那個世界。

    他方才，便?是在這周圍布置陣法。

    將陣法之晶貼在扶桑神樹的樹皮上，那小小一顆四棱的彩色晶石緩緩融入，直至消失不見。

    姬九玨牽起?顧棠的手，低頭?吻了一下，隨即劃破她的手指，血跡浸在樹皮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你會永遠(yuǎn)記住我嗎？”

    不等她回?答，他又說?：“顧棠，我送你回?家?！?/br>
    少年轉(zhuǎn)過?身?，笑得比哭還難看。

    顧棠雙唇顫栗：“你在做什么？”

    “你很快就會回?家了?！奔Ь奴k收拾起?那種難看的笑容，眼尾克制不住地泛紅，最后語氣輕松道，“顧棠，你再答應(yīng)我最后一件事好不好？”

    顧棠腦子里已經(jīng)混亂一片，下意識問：“什么……事？”

    “殺了我?！?/br>
    送予她的焱凰劍憑空出現(xiàn)，顧棠甚至是毫無?預(yù)兆地被金劍帶著前行，眼看就要刺穿少年的心口。

    “不要！”

    顧棠的眼淚流出來，用?盡全力想要丟開焱凰劍，如今金劍認(rèn)她為主，加上有劍靈的幫忙，劍尖只是刺入衣裳，便?被她用?力丟開。

    她跌跌撞撞地過?去抱住他。

    “你在干什么??？”顧棠哽咽道，“你這個瘋子！你還想讓我殺了你！”

    顧棠越想越后怕，根本不敢松開他。

    姬九玨看著她即將要消散的身?影，最后心臟幾乎被扯痛地用?力抱住她，顫著聲道：“若我死在你手里，你就會永遠(yuǎn)記住我?！?/br>
    他曾記得顧棠說?過?。

    她所在的那個世界，殺人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他將會是她殺的第一個人，也是最后一個人。

    顧棠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他。

    顧棠已經(jīng)快要被他給逼瘋了：“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去嗎？姬九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兩人之間從未提及過?這樣的事，姬九玨怔?。骸拔摇铱?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難道你想始亂終棄？”顧棠真的要氣死了，“我還一直擔(dān)心你會不適應(yīng)我那里的生活！”

    所以一直沒有說?。

    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殺人如常，姬九玨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顧棠也怕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她想著將姬九玨帶回?去，便?也輕松地抬起?一根手指，用?力戳他的臉：“所以我不讓你殺人你不會——”

    話說?到一半，顧棠便?注意到自己戳向他的那只手正在緩緩變得透明。

    姬九玨用?力握住她貼在自己臉龐的手腕，“我不會?！?/br>
    “但?我是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顧棠，我還無?法脫離?！?/br>
    顧棠在微微的怔愣之后，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透明：“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會等你，不準(zhǔn)尋死！我在那個世界等你！”

    她用?力拽散今早隨意扎好的花苞頭?，將那根黑色發(fā)圈捋下來，手忙腳亂地給他戴上：“上面有我的氣息，你可?以循著它找到我?！?/br>
    身?側(cè)的扶桑神樹枝條微微拂動?，剎那間散發(fā)出深綠色的光芒。

    顧棠整個人都快消失了。

    她渾身?透明，緩緩漂浮起?來。最后她伸出幾乎消散的雙手，顫抖著捧住姬九玨的臉，在他滲出眼淚的眼睛上，俯首輕輕一吻——

    掠過?的風(fēng)，吹起?深綠色的枝葉。

    透明的少女?，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般，隨風(fēng)而散。

    第59章

    四周是熟悉的臥室, 熟悉的環(huán)境，顧棠憑空出現(xiàn)，跌坐在?柔軟的床面上，眼里還?在抑制不住地淌著眼淚。

    “啾啾啾！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