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在游戲里堆雪人也是個技術(shù)活。

    兩根手指摁在雪地里，企圖將雪撈起來搓一搓，誰知一撈就散。用拇指和食指捏雪也不行，捏了半天，都?沒搓出?一個球。

    姬九玨不太想理她這種幼稚行為，見前方反復(fù)被撈起來的細雪像被倒進漏斗一樣，洋洋灑灑地落下來。

    折騰個半天，別說雪人，就是顆小雪球也沒搓出?來。

    他站起身，幾步便走至飄灑細雪的地方，半蹲下來，眼睫輕垂，伸手接過顧棠再?一次撒下來的細雪。

    “繼續(xù)?！?/br>
    顧棠正在與這難搞的雪球做斗爭，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將她遺落的雪全?都?兜住。

    金色框框隨之彈出?來。

    她微怔。

    畫面里的白衣少年突然抬頭看她，唇邊抿出?笑來：“不想堆雪人了？”

    他迎著光，整張臉仿佛都?被籠罩在暖陽下，五官都?顯得耀眼，尤其是那雙微彎的深邃鳳眼。

    顧棠愣愣地抓著雪，往他手里撒。

    姬九玨看她像個三歲小孩似的撒雪，也耐心地伸手接住，等接了滿滿一抔雪后，便開始低頭搓雪球。

    顧棠待在他身邊看：“崽崽，你搓雪球這么快，怎么還要我?弄雪？”

    “是jiejie想堆雪人，又不是我?想堆。”姬九玨繼續(xù)攤開掌心，“自然該jiejie來?！?/br>
    顧棠覺得有點道?理，于是企圖用兩根手指撈起大蓬的雪，往崽崽手里揮。

    沒揮到崽崽手里，反而將細雪揮到崽崽的身上，連眼睫都?沾到了飄散的小雪花。

    顧棠嘴上說著對不起，實際上心里大笑不止。

    然后繼續(xù)往他手里放雪，偶爾偷偷撒一下雪，故意嚇崽崽，然后把自己逗得哈哈笑。

    姬九玨：“……”

    三歲都?嫌多。

    他給顧棠搓出?一上一下兩個大雪球，便撒手不再?管：“現(xiàn)在jiejie可以自己堆了?！?/br>
    顧棠笑瞇瞇地應(yīng)了聲好，便自顧自開心地將雪往兩個大雪球上堆。

    “崽崽，給雪人穿你的舊衣服?！鳖櫶狞c了點她堆的雪人，“這是我?堆的崽崽！”

    姬九玨從儲物袋里摸出?自己幼崽時期的紅夾襖，虎頭帽。

    紅夾襖穿不了，頂著兩只圓耳朵的小虎頭帽倒是戴上了，就是模樣看著有些滑稽。

    顧棠還想辦法給它?裝點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姬九玨不動聲色地偏過臉，多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崽崽，你來！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玩雪的，半夜還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玩雪。”顧棠挪到他身邊，“那會?兒還埋怨我?不陪你玩雪呢?！?/br>
    姬九玨沒想到她還記著自己編出?來的理由，只得敷衍地隨手堆了個小雪人。

    “崽崽，這是我?嗎？”顧棠看了明顯小了一個號的雪人，忍不住興沖沖地問道?。

    “對啊?！奔Ь奴k微笑，“是jiejie?！?/br>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支細細的毛筆，狀似無意道?：“不若我?給jiejie畫五官罷？jiejie生的什么樣子呢？”

    顧棠開始絞盡腦汁形容。

    姬九玨聽她說的各種古怪東西，索性先用筆在紙上畫，每畫完一點就會?詢問她，加以改正，最后勉強拼湊出?來一張臉。

    顧棠見崽崽把她畫美了十分，毫不謙虛地說：“沒錯，這就是我?！”

    姬九玨持懷疑態(tài)度。

    眉眼鼻子嘴巴，每一處都?很?好看，但結(jié)合在一起就頗為奇怪。

    真?有人……長這個樣子？

    不過能被天道?找來看守他的人，又能是什么正常人？

    于是，姬九玨將五官一比一復(fù)刻到雪人身上，引得顧棠不時便圍著雪人兜兜轉(zhuǎn)，發(fā)出?沒見過世面的驚嘆聲音。

    【我?的崽崽會?給我?堆雪人耶！】

    【怎么會?有這種天使?崽崽呀！jiejie愛你，啾咪啾咪啾咪！】

    姬九玨聽她激動到蹦出?“愛你”這種字眼，以及后面熟悉的重復(fù)“啾咪”——

    他隨口問道?：“啾咪是？”

    顧棠滿心都?是小雪人，隨手打字：“親親呀?！?/br>
    姬九玨安靜片刻。

    他果?斷掀開書冊，繪制陣法圖。

    *

    顧棠一直都?記著崽崽破殼的日?子，她早早便算好崽崽的生辰，正好是在寒假期間。

    崽崽既然說不過生辰，顧棠也不打算給他正常慶生。

    于是，姬九玨生辰這一天，無事發(fā)生。誰也不記得他的生辰，包括本?人也根本?沒印象。

    顧棠在他去傳道?殿后，便偷偷搗鼓好一切。

    等崽崽上課結(jié)束，天色早已?暗下。迎著月光回去的路上，她就開始不經(jīng)意地提起：“崽崽，我?打聽到山下這兩日?在過上元節(jié)，好熱鬧，有鐵樹銀花耶！”

    姬九玨掀起眼簾：“想看？”

    顧棠：“想看！”

    姬九玨闔眸笑：“那就看。”

    她從未與他提過要求。

    這回卻?目的性極強地想讓他下山。

    姬九玨也想看看，這山下究竟藏著什么妖魔鬼怪。

    修仙者不過凡俗的節(jié)日?。

    宗門只追求修煉，難免清冷。而凡間正在舉行熱鬧的上元燈會?，到處都?是煙火氣。

    所以有些剛?cè)胱陂T不久的弟子，也會?偷偷溜出?來玩。

    顧棠就看到好幾個伏羲宗外?門弟子，甚至還有兩位內(nèi)門弟子正在書肆買話本?。

    是柳芊芊和另一位陌生男弟子。

    她手里拿著一本?話本?，正偏頭與身旁人說笑。

    顧棠：？

    等她回去，一定要看看男主頭頂是不是綠的。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劇情感應(yīng)，柳芊芊隔著人群，也遙遙看見了姬九玨。

    她一掃方才輕松說笑的模樣，面色訕訕的。

    姬九玨卻?沒有看她，目光快速掠過，捕捉這周圍是否有鐵樹銀花的影子。

    “崽崽，陪我?放個天燈好不好呀？”

    姬九玨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自然配合她，一路沿著亮如白晝的花燈街巷向前走，陪她買了一盞孔明燈，按照店家的指引，找了處空曠的地方。

    孔明燈相隔開兩人，顧棠拿著筆在外?側(cè)的棉紙上寫愿望，還不忘讓對面的崽崽也寫上。

    姬九玨從不信這些。

    向天道?祈求愿望？

    那不如殺了它?，自己來實現(xiàn)。

    顧棠認認真?真?寫完自己的，并沒有去偷看，也不知道?崽崽有沒有寫。

    不過不管崽崽有沒有寫，她也將他的那份給寫上了。

    “崽崽寫完了嗎？我?們要放天燈啦！”

    姬九玨面對空空的棉紙，毫無心理負擔地嗯了一聲。

    顧棠沒偷看，不代表姬九玨不會?偷看。即便已?經(jīng)走遠，那飄上天空的棉紙狗爬字，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希望姬九玨平安順遂。]

    “崽崽，我?還想放河燈?！?/br>
    姬九玨繼續(xù)陪她去。

    照舊是一人一張紙，寫下來放進河燈里。

    崽崽絲毫沒有不能偷看的自覺，自己什么都?沒寫，卻?將顧棠寫的全?部看個遍。

    姬九玨覺得有點疑惑。

    為何都?要寫給他？

    不多時，火樹銀花于高空墜落，如無數(shù)璀璨星子散落人間，處處都?是幸福與歡笑聲。

    顧棠催促崽崽許愿的同時，亦是迎著這場星子，又給崽崽許了愿望。

    姬九玨陪她折騰大半夜，最后提著顧棠買的一盞鳳凰燈，回到曜日?山的住處時，差點不認識自己的屋子。

    屋里貼了墻紙，鋪了地板。

    商城不賣這種裝飾品禮包，顧棠只能按需購買，再?一點一點地貼上去。

    墻紙是按照姬九玨平時最喜歡的黑色選的，地板鋪了原木色。

    桌上還放了兩包裝好的蓬松小蛋糕和兩罐可樂。

    崽崽明顯懵了：“這是做什么？”

    顧棠神?秘道?：“為我?慶祝生辰。”

    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