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說好了(上)
羽衣被放在簡易的木架子上撐開,有些染了顏色,呈現(xiàn)出各不相同的光鮮色彩,有些則是原色,端木焰用手細(xì)細(xì)拂過,輕薄的羽毛風(fēng)似的自她指尖下滑走。 一件黑色的羽衣引起了她的注意。 它的大部分地方由漆黑光亮的羽毛構(gòu)成,領(lǐng)口、袖口和衣擺處則是一圈尖端泛著黑的白羽,非常奇特,端木焰駐足看了它一會兒,被天翎察覺到,“小雌性,這是雄性的款式,對你來說太大了。” 他的視線上下掃了她一圈,走到那件衣服旁邊用自己比了比大小,“看到了吧?起碼得是我這個身高的人穿才行,你……” 黑色。 蒼嵐修長的赤色蛇尾自她腦海里浮現(xiàn),從夜色般深沉的柔軟黑色羽毛下延伸出來,每一塊鱗片都在這片昏暗的襯托下閃出亮眼艷麗的紅。 黑與紅。 “多少錢?”端木焰迅速湊過去低聲問。 “什么錢?你要買?哦——原來是幫蛇王……”天翎不愧是天鵝族里罕見的風(fēng)流浪子,馬上就意會到她的打算,雖然他沒有聽懂那個錢是什么意思,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蛇王又新增艷羨了,“嘖嘖,這可真是個會心疼人的小雌性?!?/br> 端木焰在他短暫的疑惑里察覺到一件事,這個世界可能還沒有貨幣的誕生,那他們是如何進行交易的?以物易物嗎?……不過不管是什么,反正她都沒有就是了。 “這是怎么染色的?你們的工藝還挺好?!彼噶酥改切┠┒朔汉诘陌子穑瑖L試避開被天翎繼續(xù)打趣的可能性。 他察覺到了突兀的轉(zhuǎn)移話題,也沒繼續(xù)逗弄她,蛇王的心肝寶貝是個臉皮薄的,真惹生氣了可不好,“沒染色,這是黑天鵝的羽毛,雖然名字是黑天鵝,但也并非通體漆黑,它們翅尖上的羽毛就是這樣的。” 在眾人曖昧的了然目光里,端木焰買下了這件羽衣,由于胳膊受傷,衣服被沉水幫忙拿著。 “……不要告訴蒼嵐我買了這個。”她的臉有點紅。 “這是自然?!?/br> “我們不會的?!?/br> 蛇族的兩人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端木焰懷疑地看著他們,沉水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午飯應(yīng)該已經(jīng)備好了?!?/br> “那個,小、小……你明天要走了嗎?”艾麗莎嘗試再三,還是沒有直呼她的名字,蛇族的人在旁邊,她根本不敢用那么冒犯的稱呼喊她,不用敬稱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嗯,易物節(jié)已經(jīng)到尾聲了吧?你知道的,蛇族畏寒,我們得趁著冬天還沒來臨的時候回去?!倍四狙娼忉尩?。 “那我明天可以來送你們嗎?”艾麗莎鼓起勇氣道,毛茸茸的手指揪緊了自己的衣擺,端木焰忽然意識到一個細(xì)節(jié),今天她似乎沒怎么低頭,盡管說話還是小心翼翼的,但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變了?——向著好的方向。 “當(dāng)然,我會很高興的。”她柔聲道。 艾麗莎在她溫和的笑容里邁著輕飄飄的步伐回去,她像一朵膨脹的蒲公英,身體里被喜悅的情緒充滿,斜刺里突兀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 “怎么,攀上新的高枝就這么高興?也不看看自己那點斤兩……” “巧蘭jiejie?!彼O履_步,冷靜的喊。 “別,我可當(dāng)不起叛徒的jiejie,你膽子真大啊——小賤貨,你居然敢告密?!”熊巧蘭見她這么鎮(zhèn)定的模樣,不由得怒火中燒,她策劃了那么多,結(jié)果功虧一簣! 盡管當(dāng)時蛇族的人是憑自己的力量逃走的,但也不能掩蓋這個賤人馬上就通知了蛇族這件事,她聽說蛇族的人后面落到了獅子族的手里,而獅子族的少族長又對那個雌性很感興趣,如果蛇王沒有及時趕到,恐怕已經(jīng)……該死,該死! 她恨的雙目發(fā)紅,像個發(fā)了狂的癔癥患者,從鼻孔里噴著粗氣走過來,“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我撕了你?。 ?/br> 艾麗莎迎著她癲狂的視線,不躲也不閃,平靜的道:“你現(xiàn)在打不過我?!?/br> 屈辱感猛地灌進腦子里,沖的熊巧蘭眼前幾乎發(fā)昏,曾幾何時那個見到她只會低聲下氣順從的殘廢竟然敢這么頂撞她?誰給她的膽子?! 她揚起手就想打人,被折斷后固定在樹枝上的胳膊傳來一陣劇痛,激的她清醒了幾分,不能動手,她自然有其他辦法讓這個小賤人不痛快,諷刺道:“你現(xiàn)在肯定很得意吧,你又能得意多久?在我這里敢告密,難道還真以為能獲得其他人的信任了?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個殘廢這件事。我告訴你,從來就沒人看得起你——” “熊巧蘭?!卑惿驍嗔怂脑挘币曋请p滿溢著怨恨的眼睛,“我也告訴你——我不得意,也不需要別人看得起?!?/br> 如果一生都是為了讓別人看得起這件事而努力,那對她才是最大的悲哀。 她說完,也不管對方的反應(yīng)徑直走了,徒留被氣的幾乎昏過去的熊族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