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關(guān)系 第116節(jié)
第111章 柔軟的心 兩輛車先后改道,朝著縣內(nèi)開。 行駛了一刻鐘左右,便看見了“孜泉中學(xué)”的門頭。 唯一通往校門口的道路鋪上了水泥,但沒有拓寬,依舊很窄,兩輛車只能在馬路口停下,走路進(jìn)去。 駱愷南從后邊的車上下來,詹子延還沒說什么,就被他牽住了手:“不想進(jìn)去就別進(jìn)了,讓你弟自己去,寒假學(xué)校里沒人,出不了事的。” 詹子延被他手心的溫度一烘,就不覺得冷了:“到都到了,進(jìn)去看看吧,你陪著我,我不怕的?!?/br> 駱愷南歪過身子,嘴唇有意無意地蹭過柔軟的頭發(fā):“行,都聽你的?!?/br> “…………”吳迪摸了摸一胳膊的雞皮疙瘩,小聲說:“我仿佛從不認(rèn)識駱哥……” 喬懷清哼哼:“這算什么?我打賭他倆在床上更膩歪,可惜就是不給我看?!?/br> 詹前錦:“…………” 喬懷清:“哦,不好意思,弟弟,忘了你還小,不過這些事你也該知道了,以后有機(jī)會幫我勸勸他倆,身材那么好,該為藝術(shù)作貢獻(xiàn)……” “…………” 有沒有人來管管這個變態(tài)??! 馬路雖窄,但十分平整,早已不是記憶中塵土飛揚(yáng)的模樣。 詹子延邊走邊感慨:“以前只要下雨,這條路就特別泥濘,鞋子上總會濺到泥點子,有時候還會摔跤,所以我小時候特別討厭下雨。” 駱愷南認(rèn)真聽著,問:“現(xiàn)在還討厭嗎?” 詹子延搖頭:“不討厭了。我們在一起的那天,就是個雨天?!?/br> 記憶不會消失,但可以被替代,從此雨天不再泥濘,而是獨屬于他們的紀(jì)念日。 駱愷南捏了捏他的手:“回去就買輛車,以后接送你上下班,下雨天也不會弄臟鞋了?!?/br> 詹子延溫聲回:“你才剛賺錢,又買房又買車的,開銷太大了,省著點花吧,以后或許還有用錢的地方?!?/br> 駱愷南笑了聲:“還沒結(jié)婚呢,就開始管家里的賬了?” 又遭調(diào)戲的詹子延毫無回?fù)糁?,幸好這時,他們走完了不長的窄路,來到了孜泉中學(xué)的校門口。 縣城的中學(xué)里沒多少值錢的高端設(shè)備,看管不嚴(yán),加上詹前錦還有初中畢業(yè)證,輕輕松松就說服門衛(wèi)大爺放他們進(jìn)去了。 四個大人跟著一個小孩七拐八彎,走到了校舍后邊。 吳迪瞧這地方什么也沒有,就一條小河穿校而過,困惑地問:“弟弟,你不去教室,來這里干什么?” 詹子延也不明白,原本以為詹前錦是想離開之前再看一眼教室,但實際上似乎并非如此。 “這條河,流過整個縣,也經(jīng)過我” 詹前錦說完,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走到河邊的一個小土堆旁,放下了一直緊緊抱在懷里的書包,拉開拉鏈,手伸進(jìn)去掏了一會兒,掏出了幾樣?xùn)|西。 吳迪不認(rèn)得,但另外三位鏟屎官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是一根貓條、一個罐頭、和一個小老鼠玩具。 “我看南南喜歡這些,我想阿花應(yīng)該也喜歡?!闭睬板\拔掉了土堆上的雜草,接著徒手扒開土堆,“這些是我用廠里賺的錢另外買的,沒動南南的。” 四個大人直愣愣地杵在他旁邊,吳迪率先小聲問:“阿花是誰?” 喬懷清:“不知道,應(yīng)該是只貓吧?!?/br> 駱愷南看向詹子延:“你知道嗎?” “嗯。”詹子延眼眶有點兒紅,沒細(xì)說,走過去蹲下,問,“你把它埋在這兒嗎?” 詹前錦搖頭:“這條河這么長,我怎么找得到它呀,就在這兒挖了個坑,把家里的毛收集起來,埋進(jìn)去了……我怕在家后邊的河那兒埋它,會被爸發(fā)現(xiàn)。” 所以這土坑里其實什么也沒有。 他們兄弟倆都一樣,在這塊土地上被剜下了心上的一塊rou,流血至今。 而被剜下的那塊rou,早已無處可尋,也不可能重新縫補(bǔ)回去了。 但是好在,他們能互相舔撫傷口,讓它止血止痛,結(jié)痂成疤,成為身體上的年輪,幫他們記住一些事情,也更珍惜現(xiàn)在擁有。 “剛剛鎮(zhèn)上可以買把鏟子,你該早點說的?!闭沧友愚燮鹈潞屯馓椎男渥樱捕紫乱黄鸢峭?。 河邊的泥土潮濕黏軟,潔白的手指插進(jìn)去,立馬就染得污黑,指甲縫里都填滿了臟兮兮的泥土。 詹前錦連忙攔住他:“哥,我自己來,你不用幫忙?!?/br> “這樣效率高,可以讓阿花早點拿到你帶的零食和玩具?!闭沧友有α诵?,低頭繼續(xù)挖的時候,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了一小段。 手上都是土,他只好抬起胳膊肘去推,但冬季衣服臃腫,抬手不方便。正為難著,眼鏡忽然被人推回了原位。 駱愷南不知何時蹲在了他身旁,收回手,說:“頭一回發(fā)現(xiàn)你弟還不賴?!?/br> 詹前錦聽見了,氣得揮拳頭:“什么叫頭一回發(fā)現(xiàn)?你會不會說話?我可是你的小舅子!” 駱愷南:“?” 詹子延燒紅了臉:“別亂說話,前錦。” 喬懷清大笑,也加入挖坑隊伍:“說得好!弟弟!狠狠罵他!” 吳迪也無奈蹲下:“我說你們趕緊的吧,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以為我們在干什么偷雞摸狗的事兒呢……” 五個人十只手,很快就把小土堆挖成了小土坑。 詹前錦很有儀式感地去河邊洗了手,然后將貓條、罐頭和玩具整齊地放入坑里,虔誠地雙手合十拜了拜。 “阿花,以后我就不能常來看你了,你要好好的啊,下輩子不要投胎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城里,那里人多,好心人也多,我哥家的小貓就是他撿的,生活可滋潤了,每天除了大吃大喝就是睡懶覺……” 四個大人安安靜靜地聽他念叨,誰也沒打擾,直到他說完后,重新把土填了回去,壘成原樣。 乍一看,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土堆。 或許會在學(xué)校改造時被推平,或許會在風(fēng)吹日曬下雜草叢生,但里面埋下的那顆柔軟的心,會永遠(yuǎn)留在此地,陪伴著它的小貓咪。 詹前錦又去河邊洗手,駱愷南趁機(jī)碰了碰詹子延的手臂,悄聲說:“等我們回去了,我在mirage里給他的角色綁定一只專屬小貓,先別告訴他。” 詹子延的眼睛倏地亮起:“真的?那他一定很高興?!?/br> 駱愷南:“小事?!?/br> 畢竟的確是小舅子。 喬懷清和吳迪也洗干凈了手,吳迪哆嗦著抖去冰冷的河水,往身上擦:“凍死我了這水,手都僵了,咱們快回車?yán)锇?。?/br> 喬懷清掏出手機(jī)看時間:“也是,時候不早了,該買回程票了,到裕城還得開兩小時車呢……臥槽!” 吳迪被他最后一嗓子嚇得一趔趄,差點摔進(jìn)泥地里:“你干嘛?一驚一乍的。” 喬懷清猛地攥住他外套,使勁兒搖晃,狂喜亂舞:“五百萬了!達(dá)成目標(biāo)了!我要發(fā)財了??!” 吳迪也跟著“臥槽!”,立刻低頭瞅他手機(jī)頁面,看清了上面的數(shù)字后,激動得眼冒淚花,高喊:“駱哥!咱們五百萬了?。?!” 駱愷南正在給詹子延擦拭弄臟的袖子,聞言回頭:“鬼叫什么?這不是意料之中的嗎?!?/br> 吳迪:“嗚嗚嗚駱哥我忍不住啊,咱們辛苦那么多年終于熬到這一天了!” 喬懷清更瘋,抱起個子小小的詹前錦飛轉(zhuǎn):“弟弟!哥哥要發(fā)財咯!可以為所欲為咯!” 詹前錦騰空飛旋,頭暈眼花,破口大罵:“你他媽現(xiàn)在也為所欲為!放我下來??!” 駱愷南搖了搖頭,轉(zhuǎn)過來,繼續(xù)給詹子延擦袖子:“我早就跟他們說了,沒問題的,現(xiàn)在才信?!?/br> 詹子延笑了笑,手指按上他的嘴角:“你比他們都高興,我知道的,想笑就笑,干嘛裝酷?!?/br> 駱愷南終于翹起唇角,眉宇間神采飛揚(yáng):“還不是怕你覺得我不夠穩(wěn)重?!?/br> “怎么會呢,高興就該笑啊。這么大的喜事,你想怎么慶祝?” 他說話時呵出的白霧彌漫于他們之間,朦朧飄渺,顯得他張合的嘴唇色澤特別柔和。 駱愷南忍不住低頭,穿過迷霧,親了他一下:“和我的生日一起慶祝吧,反正也沒幾天了,回去再說?!?/br> 詹子延有些害羞地瞄向詹前錦的方向,幸好,孩子被喬懷清轉(zhuǎn)暈了,正靠著吳迪緩氣兒呢,沒看他們這邊。 于是他也仰頭,回了一個輕輕的吻:“好,我會準(zhǔn)備驚喜的。” 駱愷南想起之前他所謂的“驚喜”,就是把自己從本科生的班級調(diào)到了研究生班級,這回估計也差不多,于是挑眉問:“再讓我聽一學(xué)期的課嗎?” 詹子延沒領(lǐng)會他的揶揄,驚訝道:“你想要聽課?可以啊,隨時歡迎。說實話,你不來聽課,我總覺得少了些什么?!?/br> “……” 駱愷南感覺自己似乎挖了個坑,而且不得不跳了。 “……嗯,下學(xué)期我也來聽課?!彼淞瞬浣阱氤叩谋羌猓敖o我留個離你最近的位置,詹教授?!?/br> 最近的位置? 詹子延琢磨片刻,拿定了主意。 那就坐講臺邊上吧。 作者有話說: 愿天下小貓咪都能遇到柔軟的心 第112章 走出過往(雙更) 喬懷清發(fā)完了瘋,摟著吳迪和詹前錦,說要趕緊回晉城大吃大喝一頓去,得到了一致同意。 駱愷南接了一通來自虞度秋的電話,掛斷時,三個人已經(jīng)勾肩搭背地回車上了,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詹子延留下陪他,問:“虞總是來祝賀你的嗎?” 駱愷南:“他哪有那么好心,打電話來是為了提醒我別飄,也別忘了追加協(xié)議?!?/br> 詹子延頭回聽說這事:“什么追加協(xié)議?” 駱愷南團(tuán)起紙巾:“一會兒說,這袖子擦不干凈,得用水洗?!?/br> 詹子延低頭看,剛才挖土的時候,外套袖口沾上了濕潤的污泥,染臟了一小片,光用紙巾擦不掉。 “去河邊洗吧。”他說。 駱愷南攔住了:“河水太冷了,也不干凈,去教學(xué)樓里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