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關(guān)系 第39節(jié)
無論哪種都不是好事。 為了挽救詹教授的高風亮節(jié),晚餐的時候,高旭特意把兩人的座位安排在長桌的對角。 誰知駱愷南拖著椅子,不顧所有人的目光,直接往詹子延身旁一放,硬是擠進了他與孟修之間。 然后不打招呼地奪走了孟修剛放到詹子延面前的烤串。 “……” 孟修比他大近一輪,不可能因為兩串rou就與他吵起來,但額角繃起的青筋延伸到了太陽xue,皮笑rou不笑地問:“味道淡嗎?需不需要再給你加點醋???” 駱愷南回敬:“不淡,就是老了點?!?/br> 孟修嘴角抽搐。 烤rou的油水濺出來,滋啦作響,詹子延忙著翻面,沒聽見他倆的互相暗諷,又拿了兩串烤花菜,放到駱愷南面前:“別光吃rou,多吃點蔬菜?!?/br> 邱雯瞧見了,媒婆之心不死,偷偷戳了戳閨蜜的胳膊:“你看,詹老師多會照顧人啊,再考慮一下唄?” 閨蜜勉強擠出笑:“你不覺得……他只照顧那一個人嗎?” 夜色漸濃,月光溶溶,天幕邊緣的掛燈亮起,似一顆顆觸手可及的星星。 遠處傳來其他露營者唱k的歌聲,不知誰家的小狗溜達過來、討了片烤rou吃,平臺下方漲潮的海水翻滾涌動,歡聲笑語間夾雜著酒杯碰撞聲…… 詹子延被氣氛趕著,也倒了一小杯啤酒,怕又像前兩次那樣醉后妄為,不敢喝太快,一點點抿著喝。 “不想喝就別喝?!瘪槓鹉先藘纱u翅給他。 金黃噴香的雞翅焦度剛好,是精心烤制十多分鐘才能達到的完美狀態(tài)。 “就一點點,沒事的?!闭沧友幽昧艘淮u翅遞回去,“你烤半天了,別全給我啊,也吃一串……誒,你不喝酒嗎?” 駱愷南:“戒了,有人說喝酒傷身,勸我少喝?!?/br> 詹子延點頭:“嗯,我也覺得?!?/br> 駱愷南無奈地看他一眼,又把雞翅遞還給他:“你多吃點,我想吃會自己烤?!?/br> 詹子延只好收下。 吃完雞翅,盤里又多了兩串蝦。吃完蝦,盤里又多了一堆蛤蜊……餐盤像是個食物刷新點,供應(yīng)就沒斷過。 駱愷南也沒餓著自己,瞥見孟修放上去的串快烤好了,伸手就拿,毫不客氣。 孟修沒吃著多少,倒是憋了一肚子氣,也飽了。 酒過三巡,瓷藍色的夜幕逐漸轉(zhuǎn)為玄青,澄凈的月光下,海如墨玉,浪涌白銀。 露營地的人聲、歌聲、犬吠聲……隨著潮水緩緩退去。 詹子延酒余飯飽,輕輕打了個嗝,趁大家在聊天,悄悄瞄向身旁人—— 駱愷南出來得急,穿得很隨性,可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圖案的灰t恤和黑長褲,在他身上就顯得特別颯爽英氣。 不笑的時候,鋒利的眉眼尤為冷酷,又因為個子太高,看人總是俯視,難免給人留下自命不凡、桀驁難馴的壞印象。 但詹子延很清楚,他并非如此。 此刻,駱愷南的頭頂剛好有一盞掛燈,給他的輪廓染上了一圈淡淡的光,仿佛沐浴在陽光之下。 家里每天只有十五分鐘能曬到太陽,可自從駱愷南住進來后,從未冷清過。 什么時候開始心動的呢……他也不知道。 或許是被撞見與沈皓爭執(zhí)的那回,或許是駱愷南搬進家里的那天,又或許,是遍布于這段時間中的每一句關(guān)心、每一次保護。 怎么可能不心動呢。 這個人愿意包容他不堪的過往,愿意擁抱他癟瘦的身體,愿意為他的一句話而不辭萬里。 如果他前半生的苦境,是為了遇上這么個人而攢運氣,倒也不算虧。 小杯中剩下最后一口啤酒,詹子延收回目光,仰頭一飲而盡,喉嚨微微發(fā)澀。 可惜,駱愷南不會是屬于他的陽光。 他只是剛好,處在陽光經(jīng)過的軌道上。 第43章 同眠 晚餐結(jié)束,有人仍未盡興,提議接著打牌。 駱愷南拉起詹子延,說:“我累了,你們玩?!?/br> 高旭喊:“你累了你就去睡唄,拉上詹老師干什么?” 駱愷南站定,回頭:“冷,需要他暖帳篷。” “嘿!你這小子,玩笑別亂開?!?/br> 詹子延也想說兩句,可駱愷南不搭理他,拉著他迅速離開天幕,來到租借睡袋的地方。 “租個睡袋?!?/br> 露營地的老板從里頭出來,撓著頭發(fā):“你們不是租了七個嗎?” 詹子延解釋:“他是剛來的。” “哎喲,那真不巧,假期客人多,我們是按預(yù)約人數(shù)備貨的,已經(jīng)沒有單人睡袋了,不過倉庫里還有個雙人睡袋,您要租嗎?” “租?!瘪槓鹉现苯亓水?shù)馈?/br> 詹子延覺得不妥,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總不能讓駱愷南著涼。 最終他們還是租了雙人睡袋,然后把單人睡袋還給了老板,順便去淋浴室沖了個澡,抱著換下的衣服回到帳篷。 詹子延沒帶家里的睡衣,穿了件寬松的白t恤和長褲,鋪睡袋的時候跪趴在帳篷內(nèi),背朝入口。 駱愷南掀著帳篷的簾子,看著他像小狗一樣,手撐著地,用膝蓋爬,長褲偶爾陷入中間,底下臀部的形狀隨之隆起。 還挺飽滿的。 是常年坐辦公室的關(guān)系嗎? 不過腰好細……感覺撞兩下就散架了。 詹子延差不多鋪好了,回頭問:“你睡哪邊?” “都行?!瘪槓鹉弦层@了進去。 帳篷偏小,他體型高大,兩個人立刻就緊挨到了一塊兒。 詹子延察覺到身后突然靠近的體溫,想起白天孟修的提醒,意識到此刻他們的姿勢很曖昧,臉上一臊,立即手腳并用地往前爬,迅速鉆進了睡袋,只露出個腦袋。 不能讓駱愷南誤會。 本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可駱愷南卻突然倒下來,手撐在他腦袋兩旁,俊朗的臉離得極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詹子延嚇了一跳:“怎、怎么了?” 駱愷南的呼吸烘著他的臉:“別動,你臉上有只飛蟲,我?guī)湍阕??!?/br> “哦哦……” 詹子延聽話地一動不動。 喝完啤酒又洗了澡,他的臉頰濕潤泛紅,像沾了朝露的蜜桃。 很可愛,比游戲里那個鉆睡袋的小人更可愛。 駱愷南摘了他的眼鏡,折疊好,放在一邊,身體緩緩壓下去,聲音也越來越低沉:“它在這邊……又飛到這邊了。” 溫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上發(fā)燙的臉頰,接著是鼻子,再是下巴、脖子…… 詹子延沒有做出任何不適或厭惡的表情,映著露營燈的眼里似有流金,微微晃動。 不是燈動,是眼睛在緊張地顫動。 但這不一定代表喜歡。 詹子延不喜歡沈皓,也能忍耐那么多年,或許現(xiàn)在也是在忍耐。 可駱愷南又覺得,詹子延如果真的討厭,不會怯懦沉默,會很勇敢地說出來。 特別矛盾的一個人。 也因此特別有趣、耐人尋味。 露營燈在帳篷上投射出兩道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一上一下,幾乎交疊。 孟修拿著驅(qū)蚊水,在帳篷前停下了。 里邊傳來輕聲低語: “好了嗎?” “沒?!?/br> “快點兒,好癢……” “急什么?!?/br> “……” 心里就像被蚊子叮了,癢得難受,他握緊了驅(qū)蚊水,猶豫著該成全還是打擾—— 直到里邊響起一聲短促的“?。 ?/br> “它進去了?!瘪槓鹉系氖痔饺胝沧友拥念I(lǐng)口,摸了一把,然后握成拳收回來,似乎抓著什么,“我扔到外邊去。” 他拉開帳篷的拉鏈,揚手一揮,把空氣還歸空氣,余光掃到了一人離去的背影。 他低聲嗤笑,重新拉上帳篷,將詹子延封鎖在自己的領(lǐng)地內(nèi)。 雙人睡袋就像一床被子,很暖和,也很親密,通常是給情侶或夫妻用的。 躺兩個男人,就十分擁擠了。 駱愷南肩寬腿長,一進睡袋,詹子延幾乎無法平躺。 兩個人像是被迫裹在同一個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