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關(guān)系 第26節(jié)
駱愷南直接喂到了他嘴邊:“今天中秋。張嘴?!?/br> 詹子延無奈,依言咬住,另一端用手托著,慢慢地吃。 看樣子,駱愷南好像完全消氣了。 雖然不明白昨晚為何發(fā)那么大火,但既然如今相安無事了,也沒必要再提。 就是昨晚他微醺之下發(fā)的那些牢sao……現(xiàn)在想來,很是尷尬。 好在對方是駱愷南。 是連他與沈皓爭執(zhí)都見識過的駱愷南。 相比之下,他那點兒酒后胡言,根本算不了什么,駱愷南應(yīng)該也不會往心里去。 月餅是五仁餡的,甜得發(fā)膩,他好不容易吃到最后一口,將“幸?!倍盅蔬M(jìn)了肚子,忽聽駱愷南冷不丁地說:“下周末我搬去你家住。” “咳咳!”詹子延嗆住了,連忙喝了幾口水,“這、這么快?” “不行嗎?” “不是不行,可我還沒收拾客房……” “我自己會收拾。但是先說好,我付不起房租?!?/br> 詹子延擺手:“不用,反正也是空著。你要搬的東西多嗎?我?guī)湍阋黄鸢岚?。?/br> “你怎么幫我?用你那輛自行車?”駱愷南隨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沒多少東西,我找朋友借輛車就行?!?/br> 詹子延扒拉走他的手,皺眉道:“愷南,我說了多少次,要尊重老師,昨天你還喊我名字……” 駱愷南:“為什么不能喊?以后就喊你名字?!?/br> 詹子延拿他毫無辦法,只能退讓:“私下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別這樣沒大沒小?!?/br> “可以,但你要幫我個忙?!?/br> “什么忙?” “這個忙?!瘪槓鹉咸统龉P記本電腦,打開了那篇仍然停留在空白頁面的文檔,“你幫我寫聽后感?!?/br> “……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寫框架,我補(bǔ)充潤色……” “是,我昨晚本來想寫,可有人喝醉了酒,賴在我床上不走,今早起來講座的內(nèi)容全忘了,這人是不是該負(fù)責(zé)?” “…………” 詹子延無言以對。 他恪盡職守、嚴(yán)于律己的職業(yè)生涯,在這一天,稍稍破了回例。 研討之旅順利結(jié)束,開了掛的駱愷南按時上交了聽后感,章海岳閱后大加稱贊,甚至夸他有靈氣有悟性,開玩笑說,不如你就留在哲學(xué)系當(dāng)詹教授的助教算了。 駱愷南沒接這話,找了條借口溜走,免得章海岳細(xì)看之后發(fā)現(xiàn)端倪。 眨眼就到了約定搬家的日子,詹子延執(zhí)意要幫忙,兩個人下了課,便一塊兒打車去了。 到公寓門口的時候,喬懷情和吳迪已經(jīng)在了,沒有鑰匙,進(jìn)不去,站在樓下閑聊了半天,瞧見他們來了,笑臉迎上來。 來時路上,駱愷南介紹了這兩位朋友,詹子延輕而易舉地就將人和描述對上了。 喬懷清高挑有型,一看就滿身藝術(shù)范兒:松松垮垮的鱷魚紋白襯衫搭配工裝褲和馬丁靴,身上掛了許多增加時髦值的銀色配飾,耳洞起碼有四五個,頭發(fā)還挑染了幾綹藍(lán)色,簡直是個行走的街拍模特。 吳迪則樸素得多,理著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小平頭,身材敦實,笑容憨厚,光憑外表完全看不出音樂天賦。 “駱愷南,干嘛去了,讓我倆等那么久,加工錢?!眴虘亚迥抗庖晦D(zhuǎn),落到身穿正裝的詹子延身上,“這是哪位?也是你朋友?你還有這么正經(jīng)的朋友呢?” 詹子延被他好奇的視線盯住,正要開口,駱愷南先介紹了:“這位是詹老師,我旁聽他的課,跟你們提過的。” 詹子延吁了口氣。 聽后感沒白寫。 吳迪立馬記起來了,脫口而出:“哦!就是那個古——”古板的教授嗎? 他及時剎住了話音,因為駱愷南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也意識到此話不妥,連忙住嘴。 可詹子延已經(jīng)聽到了一個音,問:“古什么?” “古……古……”吳迪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下文。 駱愷南懶得救他,甚至等著他出洋相,這王八蛋! 還是喬懷清腦子轉(zhuǎn)得快:“他想說'那個good的教授',這家伙留學(xué)回來還沒改正中英夾雜的習(xí)慣,詹老師您見諒?!?/br> 詹子延:“沒事,我不介意,倒是沒見過這么夾雜的……” “好了,趕快進(jìn)去,再不搬要忙到半夜了?!瘪槓鹉贤浦镒摺?/br> 詹子延進(jìn)了公寓后,面對眼前的景象,迅速忘了剛才那茬。 在他的認(rèn)知中,這個年紀(jì)的男生,多數(shù)都邋遢懶惰,當(dāng)年沈皓的宿舍里,隨手就能翻出一桶吃了一半、三天沒扔的泡面,和幾雙半月沒洗、輪換著穿的臭襪。 同樣是24歲的年紀(jì),駱愷南的公寓整潔得不可思議。 就連他們要搬的東西,也被提前收納進(jìn)了紙板箱,整齊地堆疊在地板上。 意外之后,詹子延覺得這也合情合理。 駱愷南雖然外表不羈,但做事一向心細(xì)。 “不收拾不知道,東西這么多,整理了一星期?!瘪槓鹉舷衲O駱拥厍昧饲煤蟊?,仿佛十分勞累酸痛,接著指向其中一個紙板箱,“你搬那個吧,挺沉的,辛苦了?!?/br> 詹子延嗯了聲,搬起紙箱,托在手里掂了掂,似乎沒想象中沉,還挺輕的,于是直接抱著箱子坐電梯下樓了。 勤快的吳迪也走向一個紙箱:“我搬這個吧……我靠,好重!我還是搬那個吧……我去,這個更重!駱哥,有沒有輕點兒的啊?” 駱愷南:“沒有?!?/br> 吳迪:“……行吧……沒想到詹老師力氣那么大,居然能抱手里……” 待他拖著沉重的箱子隨電梯一塊兒下去了,喬懷清終于忍不住開腔:“我的天吶,你居然會提前幫我們收拾好?我在做夢嗎,駱大爺?” 駱愷南懶得理他,喬懷清非得賤兮兮地湊上去:“我和胖迪搬更重的,怎么不對我們說辛苦?” 駱愷南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脫了外套扎在腰間,里頭只穿了件黑色工裝背心,般起重物時,兩條胳膊上僨張的肌rou一覽無余。 “喲,這是露給誰看吶?”喬懷清壞笑,“你知道你現(xiàn)在特別像只求偶的孔雀嗎?” 駱愷南顰眉,兇相畢露:“有完沒完?” “我好奇嘛,之前那男人不夠你睡的?還是玩膩了?怎么又盯上你的老師了……嘖嘖,下流?!?/br> “一個人?!?/br> “嗯?什么一個人?” 駱愷南一字一頓地重復(fù):“一、個、人,聽懂了嗎?” 喬懷清機(jī)靈,呆了一秒之后迅速領(lǐng)悟了,瞬間雙手捂住臉、張大嘴,驚恐的表情就像蒙克的那幅《吶喊》:“酩酊酒吧那男人就是詹老師?!” 駱愷南很淡定:“嗯?!?/br> 喬懷清快步后退,像是遠(yuǎn)離一名極端危險分子,目光悚然:“cao……為了報復(fù)你爹居然犧牲自己睡男老師,你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駱愷南對他招了招手,“你過來?!?/br> 喬懷清抱緊自己:“我不,我可是黃花大閨男!” “放心,看不上你,就想揍你。” “呼……原來只是想揍我,那就好?!?/br> 駱愷南被這個活寶氣笑,也沒脾氣了,認(rèn)真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想照顧他?!?/br> 喬懷清眼見危機(jī)解除,又屁顛屁顛兒地跑過來,也認(rèn)真地問:“不是吧,你真喜歡他???可你倆看起來一點兒也沒cp感啊?!?/br> “什么是cp感?” “就是在別人看來不般配,各方面都不搭?!?/br> “為什么要管別人怎么看?” “額……你說得也對,但詹老師應(yīng)該會在乎吧?他看起來很傳統(tǒng)誒,你確定他會愿意和一個比他小的男學(xué)生在一起?” 駱愷南被問住了。 詹子延確實太在乎別人的看法,在外人面前被他喊大名都很介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彼f,“反正馬上住到一塊兒了,慢慢改變他的想法。” 喬懷清嘖嘖道:“我之前說你喜歡男人,也就開玩笑,沒想到你來真的。他怎么掰彎你的?讓我參考參考,也早日脫單。” 駱愷南默然兩秒,說:“不知道,突然就發(fā)現(xiàn)喜歡上了?!?/br> 對詹子延心動似乎是件自然而然、無法避開的事,只要他們每天身處同樣的空間,呼吸同樣的空氣,他遲早會心動,這仿佛是一種本能,就像南南愛曬太陽一樣。 他從未對哪個人產(chǎn)生這種感覺,更別說對方是個男人。 但詹子延就是有那么大的本事,讓油鹽不進(jìn)的他不知不覺就上鉤了。 最可惡的是,那家伙本人并不是故意的。 幸好是個深居簡出的老實人,否則若是有意勾引,得禍害多少人。 “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瘪槓鹉狭滔戮?,“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就等著吧?!?/br> 與其被喬懷清追著刨根問底,不勝其煩,不如拉入自己的陣營。 喬懷清也察覺了:“難怪你愿意告訴我,原來是想威脅我。” “你知道就好?!瘪槓鹉系嗔说嗍掷锏南渥?,往門外走。 電梯門正好開了,剛下去的詹子延和吳迪一塊兒上來。 為了方便繼續(xù)搬東西,詹子延的襯衫袖子折到了小臂上,露出了常年不見光的兩截白皙手臂。領(lǐng)帶也解了,領(lǐng)口的鎖骨上貼著一層薄汗。 “今天外頭好熱,得有三十多度吧。”詹子延扯了扯領(lǐng)子,問,“有毛巾嗎?” 駱愷南嗤了聲:“這么輕的箱子都出汗?!?/br> 喬懷清絕望地捂住眼睛。 什么直男發(fā)言……能追到才怪。 然而下一秒,又聽駱愷南說:“你別搬了,我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