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關(guān)系 第11節(jié)
同理,駱直男此刻也認為,自己既然發(fā)現(xiàn)了詹子延不為人知的一面,那就與詹子延產(chǎn)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微妙關(guān)系,得負起一定的責任。 哪怕他的星星并不知情。 他上回提過幫詹子延介紹,詹子拒絕了,或許是怕他察覺自己的性取向。 既然如此,若想知道答案,只能換另一個身份問了。 晚上十點,詹子延收拾好了床上的狼藉,洗完澡,準備再看會兒書就睡。這時,手機收到了消息: kent:「janson,我覺得需要有人來提醒你好好吃飯,你喜歡什么類型?我有朋友是這個圈子的,有很多渠道,我讓他給你介紹吧。」 最近怎么這么多人熱衷于幫他找對象? 詹子延不禁對自己的形象產(chǎn)生了懷疑:難道我看起來真的很空虛寂寞? 他本想回絕,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總這么封閉下去也不是個頭。 就算不談戀愛,認識些新朋友,多一些像kent這樣包容他、開導他的知己,也不是什么壞事兒。 于是他問:「有什么渠道?」 kent:「很多,你先說你喜歡什么類型?有什么要求?」 詹子延想了想:「人品好就行,沒別的要求?!?/br> 就這? 駱愷南暫停了開發(fā)程序,靠著書房的椅背,皺起眉頭。 這不等于沒要求嗎? 詹子延是博士、在編大學教授、長得好看、性格溫和,放在相親市場上絕對被搶破頭,怎么能這么隨便。 他無法接受這個回答,循循善誘道:「你說具體點,比如希望對方身高多少?收入如何?興趣愛好是什么?」 然而詹子延依舊十分佛系:「都沒關(guān)系,人品好就行?!?/br> 駱愷南不甘心,換了種方式:「這樣吧,我來問,你選擇就行——喜歡年紀比你大的還是小的?不準說都可以,必須選一個?!?/br> 詹子延過了好幾分鐘才回,大概是苦思冥想了很久:「大的吧?!钩墒煲稽c比較好溝通。 「胖的瘦的?」 「瘦一點,不要有肌rou?!股蝠┌l(fā)脾氣摔東西的時候他擋都不敢擋,生怕自己也遭殃,實在不想再經(jīng)歷那種可怕的場面了。 「內(nèi)向的外向的?」 「內(nèi)向的。」外向的人,應該會覺得他無趣吧。 駱愷南問完一連串問題,在紙上記下了一列答案,隨后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所以你最喜歡的類型,是比你年紀大、又瘦又內(nèi)向、收入穩(wěn)定、愛看書、不喝酒、不愛玩、物欲低、孝順父母的男人?」 詹子延:「嗯,差不多?!?/br> “……” 怎么每一條都與他截然相反? 駱愷南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所以……他其實是詹子延最討厭的類型? 第12章 介紹對象(雙更) 詹子延其實完全沒意識到教師節(jié)將近這回事兒。 每天照舊忙著備課上課、做研究寫文章、帶研究生……直到十號早上,葉穎慧和朱宵來辦公室給他送花,他才反應過來,今天校門口的電子屏上似乎滾動著“教師節(jié)快樂”五個大字。 葉穎慧一如既往地不愛說話,送上康乃馨花束之后,便退到了朱宵身后。 朱宵則大大方方地祝福:“詹老師,祝您教師節(jié)快樂!未來三年就麻煩您了!” 這是個深諳人情世故的學生,將來踏入工作應該也會很吃得開,不用太cao心。倒是葉穎慧,有點兒像年輕時候的他。 這個社會總是偏愛外向多于內(nèi)向,他知道這樣的性格有多吃虧。 兩名學生送完禮離開后,他單獨給葉穎慧發(fā)了消息,問了她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瑣碎問題,比如食堂的飯菜吃得慣嗎,宿舍的室友相處愉快嗎。 葉穎慧乖乖回答了,字數(shù)比當面聊天要多,看來是面對面的時候,他不茍言笑的樣子給本就不善言辭的小姑娘造成壓力了。 詹子延能理解她的心情,他自己也是,與kent在線上聊天時就能說很多話,前兩天晚上還探討了理想型。 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 以前的他根本不敢對外人吐露自己的取向,更別說聊這種話題。 就連沈皓也不是他主動坦白的。 那會兒他與沈皓當了幾個月的朋友,雖有好感,但沒到喜歡的程度,況且沈皓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直男,以前也交過女友,他壓根沒往那方面想。 后來某一次,他去沈皓宿舍玩,宿舍里沒外人,沈皓拉他一起看片,男生拒絕這種事會顯得有些奇怪,他只能同意。 可生理反應實在裝不出來,看完男女主熱辣的表演后,他完全無動于衷。 正亢奮的沈皓看見他淡漠的神色,狐疑地問:“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當時他一下子慌了,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落在沈皓眼里是什么樣的光景,沈皓的眼神逐漸變得微妙,待他反應過來時,瘦弱的他已經(jīng)被壓在了宿舍的床上。 “突然發(fā)現(xiàn)你其實長得還行……既然喜歡男的,跟我試試唄?” 從來沒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他咽下唾沫,顫抖著脫了衣服,緊張得渾身僵硬,心理卻升起了奇異的期待與欣喜,以為會有擁抱、親吻…… 然而這些都沒發(fā)生。 沈皓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脫衣服干嘛?” 他茫然地回看。 “別讓我看到,要萎了。”沈皓扯過被子罩住了他彼時干瘦的身體,抓過他的手,按到自己下面。見他順從不反抗,笑道:“這么乖?干脆當我對象得了?!?/br> 他立刻用力點頭,仿佛即將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塊破木板,有就很好,無暇考慮這木板能撐多久。 沈皓很快,大約三分鐘就完事了,然后就打發(fā)他回去了。 整個過程談不上多愉悅,但他從未體驗過這般親密,依然激動得不得了。 那一天之后,他們就開始了“交往”。 初期的沈皓對他談不上溫柔體貼,與普通朋友間的相處模式?jīng)]有區(qū)別,但在發(fā)消息的時候,會用很親昵的語氣,比如“子延,你在干嘛呢”、“晚上來找我啊,需要你”、“你的手真軟啊”。 人類的語言真是種奇妙而強大的工具,光是這些初期的甜言蜜語,就支撐他走過了七年。 即便沈皓之后的幾年沒再說過這樣的情話,他也總記著這人曾經(jīng)對他的包容。 畢竟,沒有第二個人這樣對待過他。 詹子延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與葉穎慧聊天,慢慢地,小姑娘也放松了下來,坦白說:[謝謝詹老師,我父母其實不希望我讀這個專業(yè),覺得不賺錢……想讓我退學重新考研來著,搞得我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對的,但是,跟您聊過之后,我覺得我能堅持下去。] 這應該是今天最好的教師節(jié)禮物了,詹子延欣慰地想。 能給站在人生交叉口的迷茫學生帶來這樣積極正面的影響,也是他當老師的初衷之一。 他接著與葉穎慧聊了幾句,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駱愷南打著哈欠進來,沒規(guī)沒矩地喊了聲:“早?!?/br> “你又晚到了?!闭沧友訉λ@周三天上午的缺勤頗有微詞,將桌上打包的早餐遞給他,“早飯都涼掉了,自己去微波爐那兒熱一熱?!?/br> 駱愷南不客氣地接過:“周一到周三你上午沒課,我來做什么?吃早飯了嗎?” “吃了?!?/br> 駱愷南每天都要問這個問題,詹子延感覺自己才是被管教的學生。 不過有賴于駱愷南的頻繁提醒,最近他吃飯時間比以前規(guī)律多了,食量也增加了。 駱愷南熱了早飯,兩三口吃完,回來時,看見詹子延拆開了花束的絲帶和包裝紙,修剪枝葉后,往玻璃花瓶里插。 “就幾朵康乃馨和向日葵,又不值錢,枯了就扔了吧。” 詹子延搖頭:“心意怎么能用值不值錢來衡量?一年也就收這一次花,盡量多保存幾天吧。” 一年就收一次花,還是學生送的。 那位前任可以去死了。 駱愷南默不作聲,眼神盯著詹子延正在插花的細長手指。 明知道這雙手曾經(jīng)摸過什么地方,他依然覺得很干凈,像它們的主人一樣干凈。 詹子延值得更好的。 多了鮮花的點綴,沉悶乏味的辦公室登時添了幾分色彩和生機。 詹子延將玻璃花瓶放在陽光能照到的窗臺上,反射出的水光剔透耀眼,又映到他臉上,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層淡淡的光輝。 很圣潔的畫面。 駱愷南卻又回想起那晚,暖黃色的臺燈光映在詹子延身上的樣子。 胸膛上沒幾兩rou,看起來倒是挺軟。 他莫名口干,隨手擰開包里的礦泉水,沁涼的水流順喉而下,舒坦了些。 “你看我干什么?”詹子延下意識地往自己身上找問題,低頭檢查了遍衣服,很干凈沒有污漬,抬頭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駱愷南放下水瓶,舔去唇邊水漬:“沒,我忘了今天是教師節(jié),回頭給你補上禮物。” 詹子延一臉意外,想問你居然會給老師送禮物?不是還揍過老師嗎? 然而高旭的警告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他倆目前算不上熟稔,如果他貿(mào)然問出這個問題,恐怕會冒犯駱愷南。 詹子延決定明哲保身,平靜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道:“不用,你能好好旁聽完這學期的課,找到人生方向,就是給我的禮物了?!?/br> 比起我的人生方向,你先找到自己的對象吧。駱愷南心想。 只要詹子延有了對象,應該就沒時間管他了,他就不用來聽課了。 而且有人照顧詹子延,他也能安心去做游戲,否則心里總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