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cè)眸看著她，謝云初乖巧躺在被褥里，只剩下一張白皙的小臉露在外面，墨發(fā)鋪滿整個枕褥間，眼尾那顆美人痣輕輕往上一挑，無意間挑出一抹風(fēng)情。

    王書淮眼角漸漸繃緊，就這么看著她，身子里的渴望怎么都壓不住，但王書淮不想嚇到她，身子還是克制住，他語氣溫和，

    “試一試，若是這一夜你睡不好，明日我再挪個被子回來?！?/br>
    謝云初就由著他了。

    出乎意料，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

    身側(cè)時刻有個暖源，一動不動矗立在那兒，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汲取熱量。

    王書淮想把她摟入懷里睡，想起現(xiàn)在她還在嘗試階段，不敢輕舉妄動。

    大約睡到凌晨，謝云初胳膊隨意往身后一搭，這一下碰到了不該碰到的，她自個兒倒是沒有察覺，王書淮一瞬間被她弄醒，黎民在暗夜里撕開一條亮光，后廊外投進(jìn)來一些綽綽約約的光影，墨發(fā)不知不覺被撩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

    王書淮輕輕覆上去，一點(diǎn)點(diǎn)摩挲。

    大約是覺著癢，謝云初轉(zhuǎn)身過來面朝他。

    黑青的鴉羽整齊列在眼下，她睡相格外乖巧，他輕輕攏著她發(fā)梢，幫著她將碎發(fā)撩開，露出一張水嫩美艷的臉，整個人柔軟柔軟，幾乎任由他擺布。

    朦朧未褪的睡意模糊了他的理智，薄薄的涼唇輕輕磨蹭她冰涼的耳垂，極致的一抹電流竄至她周身，謝云初慢慢蘇醒，唇銜了過來，他的氣息一下子灌入喉嚨。

    就在她懵懵懂懂之際，他一瞬含住她。

    謝云初呼吸頃刻被奪，身子不自禁繃緊，雙肩聳住似做抗拒，這樣的舉動越發(fā)讓男人生出掌控力，他整一個將她攏入股掌中。

    溫度在狹小的空間攀升，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纏，

    微涼的肌膚慢慢黏濕，細(xì)細(xì)密密的毛孔次第炸開，似乎有水液自那兒，自身子深處，又或是旁的地兒緩緩滑出。

    臘月初一夜，長公主回府，夜深寒重，除了太太老爺們，不曾叫晚輩過去請安。

    至次日清晨，天色剛亮，宮人自殿內(nèi)緩緩?fù)崎_清暉殿的大門，王家上下井然有序進(jìn)了殿內(nèi)，等候長公主與國公爺晨起。

    大奶奶苗氏甚少起得這樣早，于晨風(fēng)中打了個哈欠。

    她扭頭看向謝云初，見她面頰泛著紅暈，整個人神清氣爽，頗有些羨慕，

    “你怎么這么精神？”

    謝云初神色微頓，偷偷瞄了一眼身側(cè)的王書淮。

    王書淮穿著一件玉色的袍子，長身玉立，眉目清雋一動不動，又恢復(fù)了往日金尊玉貴的模樣，誰能想到他方才在床笫間玩出那樣的花樣。

    謝云初經(jīng)歷一番激烈的運(yùn)動，出了不少汗，又擦洗了身子，渾身舒泰自然精神好。

    “孩子鬧哭了，我便早醒了兩刻，這會兒精神著?！?/br>
    苗氏沒多想。

    王書淮輕輕瞥了妻子一眼，謝云初裝作沒看到的。

    不一會，朝云出來喚眾人進(jìn)去。

    長公主撐額坐在暖閣里的軟塌上，國公爺坐在一邊喝茶。

    太太老爺們先進(jìn)去行禮，隨后是少爺奶奶輩，最后由乳娘牽著孩子們進(jìn)去請安。

    孩子們小，一時約束不住，瑄哥兒便掙脫乳娘的手腕，跟在大郎林哥兒身后活蹦亂跳溜了進(jìn)去，玥哥兒整整一歲，已經(jīng)會走了，由乳娘牽著慢慢邁入門檻，大約是暖閣門檻過高，小家伙腿有些短，撲騰一聲，人就這么摔在地上。

    哭聲一瞬間蕩開。

    許時薇和王書同嚇破了膽，一時誰也不敢動，

    乳娘嚇壞了，聽到哭聲這才反應(yīng)過來要去抱孩子，哪知道一個小小的人兒已經(jīng)先伸出手?jǐn)v起了弟弟。

    珂姐兒一本正經(jīng)跟玥哥兒說，“不哭不哭?！?/br>
    小姑娘梳著雙丫髻，穿著件喜慶的粉紅襖子，人雖小，卻有一番氣勢，語調(diào)清脆又稚嫩，反倒惹來長公主與國公爺一陣笑。

    “倒是乖巧?！?/br>
    長公主卻道，“她是膽大，上回還敢盯著我瞧。”

    許時薇見長公主沒有動怒，懸著的心落了落，飛快地將兒子牽過來，示意他跪下磕頭，

    長公主看著玥哥兒憨傻的模樣，擺擺手，“不必了?！?/br>
    大家看得出來，長公主心情沒有想象中差，都跟著松了一口氣。

    珝哥兒最小尚在襁褓中，這么冷的天也就沒抱過來。

    請了安，大老爺曉得長公主不喜孩子吵鬧，吩咐乳娘們把人接走。

    國公爺帶著兒子孫子去了書房，留下女眷說話。

    侍女奉來一碗燕窩粥，四太太見狀立即挽起袖子，要上前侍奉，長公主搖搖頭，突然往姜氏看去，

    “你來?！?/br>
    姜氏懵然看著長公主，打了個哆嗦。

    長公主神色幽幽，“常聽人夸你命好，丈夫體貼，兒子爭氣，媳婦孝順，媳婦們就連懷了孕依舊爭先恐后伺候你，想必老二家的比誰都懂得如何服侍人?！?/br>
    這是要給她下馬威了。

    果然長公主回府，第一個要治的就是她。

    姜氏如同被雷砸在后腦勺，整個人失魂落魄，跟個呆鵝一樣。

    身側(cè)大太太見她不動，悄悄推了推她，她這才慢吞吞挪向前，

    還別說，姜氏一輩子都沒怎么伺候過人，這會兒看著那一碗燕窩粥，手都在抖。

    長公主慢條斯理凈了凈手，目光平靜看著她。

    姜氏咬了咬牙，絞盡腦汁回想媳婦們伺候的光景，慢慢學(xué)著做。

    第一勺遞到長公主嘴邊，長公主愣住，往一旁避開，隨后目光冷戾盯著她，

    “你平日是讓人喂的？”

    她身為攝政長公主，雖事事由下人伺候，除了生病，卻也不至于叫人喂至口中，這個姜氏簡直是驕縱蠻橫之至。

    姜氏見她臉色一沉，連忙跪下來。

    “媳婦…媳婦知罪…”

    長公主冷笑，“那你起來喂吧?！?/br>
    姜氏雙唇耷拉著簡直要哭，又磨磨蹭蹭起身，重新去端粥碗，磕磕碰碰喂了兩口，長公主實(shí)在嫌惡，皺了眉。

    四太太見狀，立即上前替換了姜氏，輕車熟路伺候道，

    “我來給二嫂做示范?！?/br>
    她輕輕攪動粥碗，見熱氣散了些，便擱一些在手腕上試溫，待妥當(dāng)了再奉在長公主跟前。

    長公主繼續(xù)喝粥，看都沒看姜氏一眼，只吩咐道，

    “今后你每日辰時來清暉殿伺候?！?/br>
    姜氏聞言臉色一陣發(fā)白，渾身彌漫一種大難臨頭的灰喪。

    不行，她壓根就不會伺候人，這不是平白受罪嘛。

    姜氏骨子里也有一股倔氣，既然已撕破了臉面，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恭恭敬敬跪下道，

    “殿下，媳婦知錯了，媳婦明白您并非真的要媳婦伺候，只是想提醒媳婦以己度人，莫要苛刻旁人，您吩咐媳婦來清暉殿伺候，媳婦心里實(shí)在犯怵，恐伺候不好您，與其回頭領(lǐng)罰，您還不如現(xiàn)在就發(fā)落媳婦?！?/br>
    長公主輕輕將青瓷薄胎碗往桌案一擱，心想這姜氏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姜氏，你想一勞永逸，我偏不許，不讓你吃吃苦頭，你又怎么明白旁人的苦？你記住，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姜氏頹然坐在地上，訝然不語。

    媳婦們看著長公主多了幾分敬畏。

    長公主凈了手，又看向四太太，“家里的事你應(yīng)付得過來嗎？”

    四太太心中發(fā)苦，面上卻連連應(yīng)道，“應(yīng)付得過來。”

    長公主瞥了一眼謝云初，“我讓淮哥兒媳婦給你打下手，該是無礙的?！?/br>
    四太太聽到這里，心頭一緊，若是叫長公主知道她把謝云初遣派去戒律院，她怕是要遭殃，姜氏前車之鑒便在這里，四太太想著法兒給自己轉(zhuǎn)圜，

    “先前云初總說自己年紀(jì)輕，怕?lián)蛔∈?，媳婦不敢讓她cao勞，母親瞧著，從今日起，讓云初幫著看賬目如何，上回我聽三嫂說，初兒算籌極好。”

    長公主何等人物，一眼看出端倪，也知道四太太是什么算盤，輕輕嗤了一聲，無可無不可道，“隨你吧。”

    她沒心思過問這些細(xì)致的庶務(wù)。

    后來不知想起什么，又沉吟道，“謝祭酒當(dāng)年以注經(jīng)著稱，骨子里崇尚經(jīng)史子集，云初的算籌怎么會這么好？”

    謝云初上前來，如實(shí)答道，“少時母親離去，府上并無主母，我便替父親管家，一來二去便也熟了。”

    長公主深深看著她，想起見過的總督府夫人，對著謝云初生出幾分憐惜，終究是什么都沒說，慢慢頷首。

    最后又問起大太太，“老大家的最近老實(shí)嗎？”

    大太太連忙替丈夫說話，“母親上回教導(dǎo)，他這回可聽到心里了，這兩月都沒怎么出門?！?/br>
    長公主輕聲嗯了一下，至于三太太，自始至終垂首不語，長公主也沒為難她，自然也沒看她，朝云這時遞來一些文書，長公主揮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朝云忙了一上午，至午時便去尋謝云初，

    今日長公主在府上，媳婦們都不敢偷閑，均來琉璃廳點(diǎn)卯，五少爺王書煦定了臘月十八娶周敏過門，三太太要過目婚禮儀程，四太太要準(zhǔn)備宴席的事。

    年底各處莊子收賬，全部落到謝云初頭上。

    至午后，沈頤遣人遞來請?zhí)f是后日小壽，請幾位交好的手帕交過去吃酒。

    謝云初立即便跟二太太姜氏和四太太告假，姜氏現(xiàn)在哪敢挑謝云初的錯，悶聲不吭應(yīng)下了，四太太卻舍不得謝云初走，

    “后日正有兩個莊頭來交賬呢，你非去不可嗎？”

    謝云初卻覺得好笑，這還是長公主回來了，四太太才敢讓她接手賬目，否則怎么可能丟得下這撈好處的肥差。

    謝云初正要答話，一旁的姜氏冷冷斥道，

    “她是我媳婦，又不是你媳婦，我都準(zhǔn)她離開，你干嘛攔著，要不，早些給業(yè)哥兒娶個媳婦過門，你也有人支使？”

    姜氏眼下徹底跟長公主撕破臉，心里沒了任何顧忌，誰的面子都不給。

    四太太吃了個噎，姜氏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四太太惹不起，